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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已经进入一天中最繁华的时刻,夜市人声鼎沸,处处热闹异常。从酒肆里飘来阵阵酒的醇香,足以让人沉醉于觥筹交错之间。在浴汤的门外,未玄龄忐忑不安,看上去像一个初尝爱意的青涩少年。
终于,花不分出现在他视线里,她带着一脸轻松的笑容,走到未玄龄身边。她换了身淡黄色的衣衫,秀美的脸庞在浴后白里透红,发梢湿润着,似乎还没有擦净,正微微滴着水珠。
未玄龄刚要开口,只闻到一阵幽香,花不分突然凑了过来。细细的呼气扑到他脸上,他只觉耳垂发痒。
“谢谢你等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跟我来吧。”花不分挽起未玄龄的胳膊就走,未玄龄倒有些拘谨。花不分落落大方,笑着催促他快走。
两人穿过人头攒动的清渔街,最后来到碧落湖边。花不分从湖边租下一叶扁舟,小舟被推着离岸,随波飘向湖心。未玄龄惊奇的发现在这舟上,竟然备有水果糕点和清露佳酿。花不分见状,解释道:“这是州府统一置备下的游舟,一租便是一整天,只为能让你在碧落流连忘返。”
“花不分姑娘行舟如此娴熟,不是东原人吧?”花不分在舟尾撑杆的动作熟练而优美。
花不分擦擦额头的津汗,笑道:“公子猜对了,我是越国人。小时候经常在家乡湖中采藕,尽管后来随着艺团南来北往,但这点手段总算还是没忘。”
此时云开月明,银白的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船已至湖心,花不分撑了半程,也觉得累了。她跳入舟舱,与未玄龄面对而坐。
“花不分姑娘,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花不分笑着点点头,给未玄龄斟了一杯酒,道:“公子请用。一年前,有人买下了我们乐团,让我们移居到了碧落。三天前的清晨,雪族公主突然出现,我才得知这正是她的安排。纵使行色匆匆、白衣蒙尘,但她依旧光彩照人让我好生羡慕,雪族公主真是个大美人呢!你从瀚门关千里迢迢赶来,其中是不是也有倾慕公主的原因?”
未玄龄一下子脸红起来,只是将公主给他的锦盒放在了桌子上,道:“这是刚才所说的信物,请查验。”
“你这人脸皮薄的很咧!”花不分打开锦盒,用手指捻出珠花来,在月光下仔细的端详了一番。“你能拿得出黄金珠花,表明你确实是公主信任的人。我有意去浴汤洗浴,就是为了能在暗处观察你周围的环境,确认至少有两拨人在盯我们的梢。一拨人来自龙都,自从一年前就开始了对我们的监视。另一拨人则身份不明,总感觉不像东原人士。”
未玄龄道:“没错,我也有察觉。你所说的另一拨人,可能是来自白璧军的一部分人,他们的目的是阻止公主成为龙邦太子妃。所以,说请不要再说无关的话了,公主正处于危险当中!”
花不分道:“公子,我之所以选在此处与你见面也是这个原因。公主已于一天前离开了碧落,但她临走前特意叮嘱我,让我等待一个持有黄金珠花并且叫未玄龄的人,然后将这人引荐给我的主人。想必你还不知道,我的主人正是龙邦丞相常中正的长女,人称‘女外相’的常公婷。”
未玄龄没有料到公主在如此境地下依然履行了对他的承诺,想到自己与崔琳做的交易,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夜深月色朦胧,游舟随波荡漾,忽然从水面跃出一条鳞光闪闪的鱼来,溅起一阵水花。紧接着,不断有鱼跟着从水面跃出,划出一道道波光粼粼的弧线又拍入湖中。花不分一下子靠了过来,她用手扶住舟弦,道:“快看快看!这是碧落的湖鲤,真是好运气,没想到这个时节还能见到锦鲤飞月。”
未玄龄看着湖鲤入水激起的阵阵涟漪,忍不住问道:“这怎么讲?”
花不分偷笑了下,转过身来,身子舒展的靠在舟沿:“在碧落有个传说,如果有缘人心诚,湖中鲤鱼就会在月夜跃出水面。这时,如果这对男女同处一舟,两人的情缘便会……更进一步。”
说完,花不分轻轻咬着嘴唇,静静的看着未玄龄。她身体微微前倾,秀美的容颜骤然增添了些许妩媚。
“公子,你相信这个传说吗?”
未玄龄靠向另一端的舟沿,视线却越过花不分,眺望北方的夜空。
“碧落的北面是碧霞山,越过衍岭的层层大山,抵达北荒的边缘,便到了长夏。那里一半是雪山一半是荒漠,气候寒冷,地广人稀。想看雪,便往东;想看沙,便向西;除此之外,便只有冰冷的石头。圣女峰是国内最高的山,滐河和沭河从这里形成,分别流向北荒和东原。十四岁那年,我私自穿越两河之间的地区,一直到达最东面的大海。我才第一次见到比山丰饶的草原、比草原还广阔的海,以及比海还要壮观的雪华废墟。”
他直视着花不分的眼睛,郎朗道:“渊国在北荒,龙邦在东原,都是极为强大的国家。长夏国小,以天险据外敌,犹如石缝中的野草方能生存。长夏蛮荒苦寒,但却可以占据两河上游,控制水草丰茂的草原。群臣都以渊国近所以相授,龙邦远所以疏离,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渊国于二十年前灭淳国自立,近年来露出与龙邦争霸的野心,不断逼迫长夏向其靠拢,无非驱使长夏为其兵锋。长夏再保持中立已然不能,唯有与一国结盟,方能避免步雪国灭亡的后尘。而龙邦久立于东原,文教数百年,自上次战后便裁减军备不言战事,正是将长夏由蛮荒引向文明的最佳盟友!”
随着未玄龄的侃侃而谈,花不分立直了身子,神态也严谨起来。这时,湖面行来一支轻舟,从上面传来阵阵清脆的掌声。
“长夏世子真知卓识,他日必为明主!我没有看错人,常公婷定会为你引荐家父,助你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