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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沈若兰就按照约定去了铁匠铺子,把连夜打造的两个零件取了回来,这下子,做枪的零件齐全了,她又可以重新做一支枪了。
这番去京城说不定会遇到什么事情,能有一支枪傍身,她的心里也能踏实很多,人也变得格外有底气了。
沈若兰很开心,更让她开心的是,淳于珟竟然也赶来了,只是有她父母在,他不好跟她说话,更不能跟他们一起走,只远远的看了她一眼,就催着马走开了。
沈若兰知道,他让她看见他,就是给她一颗定心丸,告诉她他来了,会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边,随时保护着她,在她有危险的时候,随时出现……
沈若兰心里甜丝丝的,只是有爹娘在,她不好表现出来,只好把这份甜美的感情藏在心里,只觉得自己好像比从前更喜欢他了……
离开哈拉海,又走了一天,傍晚时到了靠山屯儿附近,那个奉旨接他们入京的太监很贴心,特意询问沈德俭两口子,要不要到靠山屯去看看。
这位太监姓夏,人称夏公公,第一次见到沈德俭夫妻俩时,还是一个眼高于顶,高高在上的大太监,但才一晚上的功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沈德俭夫妇好的不得了,这几天对沈德俭一家的态度更是好的都不能用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真正的阿谀奉承和谄媚讨好。
夏太监的态度把沈德俭两口子都给吓到了,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家人这么好,对人家的殷勤,他们也不敢接受,唯恐惹出什么祸患来。所以当夏公公问及他们要不要顺道儿回屯子里看看时,沈德俭连忙诺诺的回答:“不必了,赶路要紧,等我们回来再来看也是一样的。”
沈德俭怕被屯子里人问及他们进京做什么?也怕万一进京之后再回不来,遭人非议,与其这样,还不如暂时先不跟屯里人相见,要是他们能够平安归来,到时候再坦坦荡荡的回屯子,总好过现在这种状态相见的好。
再者,也是怕太后娘娘等急了,迁怒怪罪于他们,那他们的处境就更难了。
所以,客客气气的拒绝了夏太监的好意,并再三的向他表达了谢意。
夏公公见他们推辞,便也罢了,一行人又继续走,晚上就在七松镇歇息。
第二天早起又往南,朝京城的方向去了……
车队行走的速度没有像其他应召的人一般,日夜兼程的赶路,而是走的不疾不徐,不紧不慢,似乎有意照顾穆氏的身体一般,这样的速度,穆氏的身子也吃得消,沈若兰每天亲自都给她熬药,做饭,把灵泉的泉水掺到饭菜里和药里,使她的身子没有因为恐惧和不安垮下来,倒养得的白胖了不少。
家里其他人也没有因为着急上火而憔悴生病,相反,再百草泉的滋润下,各个都健健康康的,连气色都比从前好多了……
这样一连走了十几天,这期间,淳于珟只在晚上才出现,具体的说,是出现在沈若兰的房间里,两人每晚都是相拥而睡,即便是不做亲热的举动,也要睡在一起,像习惯了彼此似的,不在一起根本就睡不着……
而此时,真正睡不着的,是沈大爷和沈大娘,老两口在把沈若梅的事儿托付给沈若兰后,这丫头一连多日都不给个回信儿,就在他们老两口儿等的失去耐心,准备亲自上门去问问到底是咋回事儿的时候,沈福存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就是二房一家集体出门儿了,说是穆氏要回京城去省亲,沈大爷和沈大娘常做梦都没想到,他们一直以为是暗娼逃妾的老二媳妇,娘家居然在京城,她竟是京城人!
(为了免遭非议,沈德俭和穆氏决定对外称回京城省亲)
得知这个消息后,沈大爷和沈大娘先收大吃一惊,随即着实上了一把火,他们还都指着沈若兰帮他们向湛王求情呢,可他们一家子现在都没了影,可叫他们找谁去帮梅儿啊?
沈大娘甚至还认为,二房这会子举家省亲,定是因为不想帮梅儿才故意躲出去的。气的她坐在印涮厂的后院子儿里大哭了一场,还边哭边骂沈若兰是个毒见的贱人,为一点儿小事儿就跟自家的亲姐姐记仇,这样的人将来不会有好下场的……
足足骂了一天,谁都劝不住……
此时,吉州郊外的牛家村里
沈大娘心心念念的女儿正披头散发的跪坐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哭着,一边哭一边哀哀的求饶,“呜呜,我再也不跑了,求求你别打我了,我不敢了,我真不敢了……
她的面前,五大三粗的牛奎正拿着一根烧火棍劈头盖脸的打她,一边打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小贱货,我叫你跑,今儿个我把你的腿打折了,我看你还怎么跑……“
打得沈若梅惨叫连连,却不敢躲闪,因为多此挨打的经验告诉她,牛奎对她下手的时候,她绝不能躲,她要是躲了,他会打得更狠,只有让他打够了,把他心里那口恶气出了,他才能住手。
只是,这次牛奎好像是被气坏了,打的格外狠,把烧火棍都给打折了还不肯罢休。
因为这次沈若梅的行为捅到他的心窝子了——她竟然妄想逃跑!
牛奎上一个老婆就是跑掉了,害得他被人嘲笑了好几年,到现在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来呢,所以,他对想逃离他身边儿的女人他格外痛恨,像是他多无能,多差劲儿似的,连个女人都留不住……
沈若梅这样做,无异于往牛奎心窝子里捅刀子,把牛奎内心深处的积攒了好几年的怒火都给重新点燃了……
所以,他下了死手,把沈若梅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不仅为了给她足够的教训,省着她起逃跑的念头,也是借着揍她的由头,把自己憋屈了好几年的怒气发泄出来……
沈若梅真的被打惨了,都打得小便失禁了,浑身上下一处好地方都没有了,老婆子怕出事,就劝住了儿子,省得把她打死了,他就又没有女人了!
牛奎也是打累了,就暂且放过了她,扔下棍子,躺到炕上去休息。
牛奎娘把搀了起来,去另一间屋子上药了。
到了另一间屋子,牛奎娘帮沈若梅褪去一衣服,沈若梅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势,心如刀绞,呜呜噎噎的哭起来,好不凄惨……
哭声传到隔壁的崔家,正好崔家的三小子今日放假在家,听到年轻女子的哭声后,感到很是奇怪。
牛奎是个暴躁得出名的蛮汉,挣不来钱还能打老婆,已经逼死一个老婆逼跑一个老婆了,这些年他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托人,想再讨个老婆暖被窝,可那些女人们一听到他过往的打老婆行为,没一个愿意嫁他的,就连残疾的女人都不愿意来给他当老婆,所以他一直单着,这会儿,又是哪来的女人呢?
崔三子在吉州城一家名叫”沈记火店“的酒楼打杂,每月能赚五百文钱,还能休息一天。
这天正好赶上这月休息,他便回了家探望父母,正好听到隔壁沈若梅的哭声,不觉奇怪的问起他爹娘,隔壁女人的是打哪来的。
崔老爹和崔妈妈也不知道牛奎是打哪儿讨来的女人,这个女人在二十多天前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老牛家了,不过看样子,她并不喜欢呆在老牛家,他们时常就能听到她呜呜咽咽的哭声和求饶声,十有八九是被拐来的或者被抓来的……
不过据牛奎的老娘跟村里人解释说,这女人是她的一个远方侄女儿,因死了男人无处可去,便过来跟奎子搭伙过日子了。
她的话可信度并不高,大家都深表怀疑,不过怀疑归怀疑,却谁都不敢去深扒,因为牛奎脾气暴躁,平日里也是个能打架斗狠的,村里人都不大敢得罪他,也不敢去管他的闲事,谁都犯不着为个不相识的女人去得罪牛奎那样的人,免得给自家招来祸患。
崔三子听了爹娘的话,忽然灵光一闪,想二十多天前大东家丢失了侄女儿的事儿……
前段时间东家的侄女丢了,那会儿火锅店还特意放了几天假,所有的人都出去找去了,东家更是逢人就问,四下里托人打听、寻找,还在火锅店内贴了悬赏的告示。
只是,找了这么久了,那位堂小姐还是音信全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谁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此时听到牛奎家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年纪和出现的时间都跟堂小姐失踪的时间对得上,他不觉一下子动了心,觉得牛奎家这个女子有可能就是堂小姐。
要是真的是堂小姐的话,他可就发大财了,堂小姐出事后,东家可是足足悬赏十两银子找堂小姐呢,印涮厂的掌事和点心作坊的掌事也每人出二两银子赏金寻找堂小姐,这两项银子加起来,足足有十四两银子呢。
十四两银子啊!
对一个每月只能赚500文工钱的打杂的伙计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了。
有了这笔钱,他家就能翻盖新房子,还能买二亩好地,有了新房子和地,还愁娶不到媳妇儿吗?
想到这儿,崔三子激动的心跳都加速了,赶紧把他从吉州给他爹带回来的一个猪耳朵和一斤白酒提起来,毫不犹豫的去了牛家。
”牛大哥在家吗?“
进到牛家的破院子后,崔三子一边喊着,一边大刺刺的闯进了屋儿。
沈若兰正在外间的炕沿儿上坐着垂泪呢,忽然见闯进个陌生的汉子,急忙站了起来,躲到厨房去了。
崔三子虽然不认得沈若梅,但是却认得她身上穿这身衣裳,这可是东家大小姐常穿的一件儿衣裳了,且这位姑娘虽然鼻青脸肿一副猪头的模样,但从眉眼上看,依稀可见跟东家大小姐有几分相似,只是不如东家大小姐好看罢了。
崔三子在心里已经有了几分计较,只是没动声色,提着猪耳朵和白酒进了里间,去找牛奎喝酒去了。
牛奎见崔三子不请自来,本来还有几分不愿意,但是见到他手里的猪耳朵和白酒后,心里的不满便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去。
除了女色,牛奎最喜欢的就是喝酒了,这会人家都把好酒好菜送上门儿了,他哪里还顾得上寻思别的,一门心思的惦记着喝酒吃菜来……
崔三子是个有心眼子的,进门儿后跟牛奎套了会儿近乎,把牛奎拍得舒舒服服的,不一会儿就坐在一起吃喝起来。
喝了几杯,喝到晕晕乎乎的时候,崔三子便开始套话,没费多少劲儿,就把沈若梅的来历给摸得差不多了,没用多久,崔三子也基本上确定沈若梅就是大东家悬赏寻找的堂小姐了。
不过,崔三子却没有立刻去高密去,原因有二。
第一:大东家现在出门了,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呢?要是他现在去告密,堂小姐回来后,再想找大东家去要那十两银子,怕是不易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不如等大东家回来,银货两讫呢。
第二:他刚跟牛奎喝完酒,就有人找上门来认领这女子,有点脑子的人就会想到是他做的,刘奎是个逞凶斗狠的蛮汉,他招惹不起,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悄悄的高密,到那时,他也不可能再怀疑自己了,自己把密告了,白得十四两银子,岂不美哉?
崔三子打定主意,要等大东家回来再告密拿银子,却不知沈若梅因为他这个决定,差点儿被磋磨死,就算没死,也几乎脱了层皮,此是后话,不提。
安安郡主得了幽灵草,又有随行太医和聂恒精心诊治,病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身子也一天天的好起来。
某日傍晚,看着天上的毒日头下去了,天也不大热了,就扶着知画的手到外面去散步。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说鲁参将差人给他送血燕来了。
服侍在身边儿的下人们还以为她会像平时一样,毫不犹豫的拒绝,因为自从她来到吉州,鲁参将已经不止一次的给她送东西了,她都毫无例外的拒绝了,只没想到这次,她竟然下令收下,还叫人转告鲁参将,多谢他的好意。
寇嬷嬷见安安收下鲁元的血燕,奇怪的问:”郡主怎么收起他的东西来了?从前您不是最讨厌他吗?“
安安正色道: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何尝讨厌鲁哥哥了?之前不与他太亲近,不过是因为男女有别,我怕传出不利于我名誉的闲话,才故意疏远他,哪里就讨厌他了?你可不要妄下定论,坏我们兄妹之间的情谊……”
寇嬷嬷一听安安这番说辞,着实吃了一惊,不晓得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之前她明明瞧不起鲁元的出身,也瞧不起他的为人的,怎么今日忽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莫非是被湛王逼着退婚受了刺激?才是知道做湛王妃无望,准备退而求其次,做个将军夫人了?
鲁元没想到安安竟收下了他的心意,且又说出了一番那样的话,顿时兴奋不已。
他已经知道安安答应跟老七退婚的事儿了,很心疼她病中被逼,也心疼她被人中途抛弃,所以很想安慰她一下,只是不知该怎么安慰,正好有人给他送了点儿血燕来,他想着她身子不好,正需要补补,就随手把这些血燕送过来了。
本以为还会像以往一样吃闭门羹,没成想她竟收下了,还对他表达了谢意,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鲁元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希望了,而且,他还欣喜的觉得,淳于珟退婚并没有给安安带来多大的打击,可见,安安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爱老七,这下他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