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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一个小姐妹,刚才在楼下看到我的车子,想要上来跟我叙叙旧,还说要给我看样东西,沈姑娘不会介意吧。”安安柔柔的问道。
她都这么说了,沈若兰当然不能说介意了,一个女人而已,又不是男的,上来就上来吧。
得到沈若兰的首肯后,知画下去通传,不多时,就带着几个女人走了上来。
素素到到脚步声,倏的从屋里闪了出来,却见安安郡主手下的一个婢女正带着一个年轻华贵的女子,向沈姑娘的雅间走去。
她们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婆子,四个婆子合力抬着一个三尺见方的红木箱子,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很紧张似的样子。
“站住,干什么的。”素素一个箭步拦在他们面前,茵茵也紧跟其后。
知画忙道,“这位是赵小姐,是安安郡主的朋友,适才赵小姐在楼下看到我们郡主的车子,想上来跟郡主打个招呼。”
“那这个箱子是什么?打招呼用带这么大的箱子上来吗?”素素脚步纹丝不动,眼神犀利的盯着四个婆子和他们抬着的箱子。
赵圆圆忙说,“这个箱子里面是一支珊瑚,想拿来给郡主掌掌眼的。”说完,叫那四个婆子把箱子放在地上,打开来给素素看。
箱子被打开了,里面果然放着一只近三尺高的珊瑚,紫檀的底座,通体赤红,一看就是上等货。
素素走过去检查了一番,见没有异样后,挥手让她们进去。
知棋笑道,“两位姑娘还真是尽职尽责,有你们在,就是苍蝇想飞到沈姑娘身边儿来都难呢!”
一边说着,一边又邀请来她俩进了雅间,大家一起吃饭。
这边,沈若兰和安安正边吃边聊着,知画就带着赵圆圆进来了,那四个婆子抬着珊瑚跟在后面。
进屋后,赵圆圆赶紧跪了下来向安安和沈若兰行礼,“臣女赵圆圆拜见安安郡主,拜见沈姑娘。”
沈若兰听她自称臣女,便知道她是哪个官吏的女儿了,又见她知道自己就是‘沈姑娘,’还向自己行了大礼,口称‘拜见’便知她此番过来没那么简单,不可能只是想上楼来跟安安打个招呼。
“快起来吧,别客气,沈姑娘也是个随和的,你不用拘礼。”安安向知画示意了一下,知画便上前扶起了赵圆圆。
“沈姑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姑娘便是吉州府府尹赵大人的嫡出女儿赵圆圆,去年我在吉州这几个月就一直住在赵府中,多承赵夫人和赵姑娘的关照,如今我们也算的上是闺中密友了,今儿也给你引荐一下,往后大家都住在吉州,希望以后都能是朋友......”安安笑意盈盈的向沈若兰介绍。
原来是吉州府府尹大人的女儿!
这下子,沈若兰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原来是个想巴结淳于珟的官吏,要走她的门路。
虽然她不知道那位府尹大人为什么不直接去讨好淳于珟,倒要绕开淳于珟来找她,但是,从对方的行为就不难看出,那位府尹大人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而是个工于心计,善于钻营的奸佞之徒,不然,也不会放着正经门路不走,走着歪门邪路了。
而安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把自己诓到这儿来,为这种人充当了牵线搭桥的角色,说不定也是拿了人家的好处。
沈若兰不喜欢被人算计,要是她们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想通过她渗透给湛王,大可以直截了当的的说出来,不用拐弯抹角的整这一出,要是她们能直截了当的跟她说明了事情的原委,而且她们的要求合理的话,说不定她还能通融通融。
不过,放着正道她们不走,偏要走着歪门邪路,现在就算是她们有天底下最正当的理由,她也不能接受了。
沈若兰撂下手中的筷子,说,“做朋友的话也可以,只是我这个人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要是赵姑娘真的只是与你偶遇,大家坐下来一起吃顿便饭也没什么的,要是她有什么事求我故意设计了这场见面,那对不住的很,我不喜欢跟这种算计的人做朋友,更不会答应别人的任何请求。
赵圆圆一听,顿时慌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的哀求说,“沈姑娘,我并不想算计您,只是现在实在没办法了,才不得不求了安安郡主出此下策的,沈姑娘,我求您发发善心,替臣女的父亲向湛王求个情吧,家父现在已经身染重病,时日不多了,我们家现在死的死,伤得伤,跑的跑,病的病,已经七零八落了,求湛王饶了我们一条惨命,别把我们一家都赶尽杀绝吧!”
说完,也顾不上尊严不尊严的,对着沈若兰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沈若兰面无表情的说,“看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我现在就发发善心,告诉你一件事情。”
她勾起唇角,笑容冷冷,“倘若,他知道你来骚扰我,那你家离彻底覆灭的日子就更快了。还有,他从来就不是滥杀无辜,也从来不滥用私刑,既然他那么对待你爹和你家,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你也不用挖门盗洞的找谁来替他求情,有这份心思,还不如让你爹好好找找自身的原因,找到后让他主动的到湛王面前去请罪,这样承担起自己的错误,比找我求情更管用。”
赵圆圆见沈若兰不肯通融,还以为是没得到好处的缘故,急忙给身后的四个嬷嬷使了个眼色。
“多谢沈姑娘指点迷津,臣女感激不尽,刚好前儿家父偶然得了一件宝物,自觉得身份低微,不配拥有这样的东西,故特拿来献给姑娘和湛王,还请沈姑娘不要嫌弃。”
说话间,四个婆子已经打开了箱子,那株珊瑚显露出来。
是一株通体赤红的红珊瑚,三尺高矮,安置在一个紫檀底座上,色彩绚丽,枝干交错,一看就是件极其难得的好东西。
赵圆圆听信了安安的话,已为沈若兰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乡下丫头,见到这般好东西定会动心,进而一定会答应他的请求呢。
谁知,沈若兰只是淡淡的扫了那珊瑚一眼,就冷声质问说,“赵姑娘是想拿珊瑚来收买我吗?还是想用这只珊瑚来羞辱我?”
赵圆圆一听吓了一跳,急忙分辨说,“不是的,我是真心想把这株珊瑚献给湛王和姑娘的,我……”
“真心?”
沈若兰打断了她,冷笑说,“即是真心,为何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要赶在求我办事的时候送?你道我沈若兰就这么眼皮子浅,区区一株珊瑚就能让我失去底线,失去原则吗?还是哪个跟你有仇的故意撺掇了你拿这么个东西来激怒我?”
这是在挑拨离间呢!
赵圆圆本来就没有脑子,被沈若兰这么一说,立刻下意识的向安安看去,眼底也透出了几分迟疑和疑惑。
安安见状,急忙打圆场说,“圆圆,既然沈姑娘已经说让你父亲反思,反思好了再亲自去向湛王谢罪,那你就照沈姑娘说的去做吧。”
一边说一边向赵圆圆使眼色。
赵圆圆被她们俩说得六神无主了,也不知该信谁的话才好,但是想想她毕竟跟安安更熟悉些,便选择了相信安安。
于是,低声下气的向沈若兰说,“沈姑娘息怒,都是我不好,我原不该过来惹姑娘不高兴的,我这就走,回去就按姑娘吩咐的,叫家父闭门思过,再到府上去登门谢罪……”
一边说着,一边冲沈若兰福了福身,带着那四个婆子抬着珊瑚去了。
人走后,安安一脸愧色的说,“沈姑娘,对不住的很,我原是想叫赵大人和王爷化干戈为玉帛的,是我思虑不周,让你不高兴了。”
沈若兰哼笑一声,说,“实不相瞒,我确实不高兴了,因为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算计我了,不过,看在鲁将军的份上,这次我也原谅你了,只是你要记得,凡事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若再有下一次的话,谁的面子我都不会卖了。”
说着,沉着脸起身往外走去。“我吃饱了,郡主慢用吧!”
“等一下,沈姑娘请留步!”安安见沈若兰要走,急忙起身离席,快走几步挡在她面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被拉住的霎那,沈若兰顿觉胳膊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沈若兰皱起眉头,刚要撸起袖子看看是怎么了,这时就听安安阴测测的说,“沈姑娘,我也不想算计你啊,可都是你逼我的,湛王他都跟我订婚了,你却从我手中抢走了他,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多痛苦吗?”
沈若兰一怔,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段时间她们一直相处的很和谐,还以为她已经忘了过去那些事儿了呢,没想到她一直没忘,还记恨着她呢。
只是,记恨就记恨呗,为啥要说出来啊?是想跟她撕破脸皮吗?这段时间她一直刻意的讨好自己,掩饰自己的内心,为啥要在这一时刻想自己坦漏心声呢?这样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沈若兰定定的看着她,一时间都忘了胳膊刚才那一下刺痛是怎么回事儿了。
安安继续道,“我没有做错什么,就因为他变心了,却要我来承担那么痛苦的后果,你们让我从京城第一名媛沦为大家的笑柄,害得我连京城都呆不下去了。现在我退而求其次嫁到了吉州来,原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不在跟你们有所交集了,可是你却步步相逼,还是不肯放过我,抢走了湛王还不够,还勾引我的丈夫,把我的丈夫也勾得神魂颠倒的都不待见我了,都是你逼的,是你逼得我不得不算计你的……”
听到她这番言论,沈若兰彻底惊呆了,“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丈夫?我跟他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我怎么去勾引他?”
“你还敢狡辩?”安安低了声音,脸上的表情也更狰狞扭曲了,“他做梦都在跟你调情,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若兰确实没话可说了,因为就在刚才,她忽然一阵头昏目眩,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是怎么了呢,就一下子昏过去了……
“呵——”
安安看着昏迷不醒的沈若兰,冷笑一声,走到后窗处打开窗户。
很快,一个小二打扮的瘦高男子飞了上来,他深色冷漠,无视安安的存在,径自走到沈若兰身边,将她抱起,又回到窗边一跃而下。
鹤仙居的后面,是一条狭窄逼仄的巷子,狭窄的仅能容一辆马车通过,而那巷子中,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瘦高男子落地后,飞快的上了车,马车立刻跑了起来,转眼间消失在了巷子里……
这前后加起来,顶多也就三五分钟的时间!
安安站在窗子后,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马车,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
沈若兰,你个贱人,这回有你受的了……
**
另一个雅间里,素素和茵茵先吃完了饭,就回到了沈若兰所在的雅间外,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口等着。
等了一会儿,两人都觉察出不对劲儿来。
她俩都是习武之人,耳力极灵,在门口儿站了半天,却没听到里面说一句话,甚至连吃菜吃饭的声音都没有。
这是不正常的!
素素和茵茵意识到这一点后,马上站在门口叫起来,“沈姑娘!沈姑娘!”
里面却鸦雀无声,并无人回应。
素素大惊,抬手推开了屋门。
只见屋里后窗大开,安安郡主正躺在地上,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而沈姑娘,早就没了踪迹!
糟了,出事了!
素素和茵茵一见沈姑娘不见了,都如遭了当头一棒似的,脸齐刷刷的白了,白得毫无血色!
素素赶紧一撩裙子,从靴筒上抽出一支穿云箭,飞身到外面,引燃指向空中!
“砰——”
一声巨响,差不多半个吉州城的人都听到了,知琴知棋知书和知画等听到动静,都吓了一跳,也都顾不上吃了,撒腿就往郡主的屋里跑。
跑到安安所在的雅间时,看到安安已经昏倒在地,茵茵则正猫着腰,在屋里到处搜寻查找这什么。
“这是怎么了?郡主怎么会晕倒?”知棋一面去救安安,一面冲着茵茵喊起来。
茵茵直起腰,冷冷的睃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倒是说话呀?我家郡主为什么会晕倒?是不是你对我家郡主做了什么?”知琴也生气的喊道。
茵茵阴着脸,向安安郡主走去,凉声道,“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你们问你们自己的主子就知道了。”
说完,在安安的面前立住脚步,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银针,倏地向安安郡主的人中刺去。
用银针刺人中,是治昏厥最好的法子了,她出手极快,没等知书等人反应过来,那根银针已经刺入了安安的人中里。
啊——
安安被刺中后,一声惨叫,瞬间醒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都看我做什么?这是怎么了?”她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围着她的婢女们。
知琴等见到她醒了,都惊喜道,“郡主,您醒了,刚才您晕过去了,吓死奴婢们了!”
“什么?我昏过去了?怎么会呢?”安安郡主像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一脸的懵比状态。
茵茵冷冷的说,“郡主醒了就好,不知郡主现在感觉如何,可否方便告知奴婢我家姑娘哪去了?”
“你.....你说什么?沈姑娘她不见了?”安安难以置信道。
“正是,我家姑娘确实不见了,不知郡主可否把刚才你们在一起的情况跟奴婢说一下,也好让奴婢寻找点儿线索。”茵茵盯着安安,冷声说道。
“怎么会这样呢?我记得我们正在跟赵姑娘说话呢,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然后醒来……一下子变成这副样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安安揪着了自己的襟口,像受到了惊吓似的,不停的摇着头,“不会呀?不可能啊?你们就在外面,她怎么可能会不见呢?她去哪儿了?你们倒是好好找找啊……”
“您是说,您和沈姑娘俩正跟赵姑娘说话呢,然后就失去知觉的吗?”茵茵问道。
“是呀,可是醒来后,沈姑娘不见了,赵姑娘也不见了啊......”安安一脸无辜的说道。
*****
赵圆圆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巴巴的带了珊瑚去求情献宝,结果事儿没办成,还被认定为绑架了沈姑娘的嫌疑人,她爹娘和家人也被她连累的下了大牢。
“冤枉啊,鲁将军,奴家真的是冤枉的......”
到了这会儿,赵圆圆终于意识自己上了安安的当了,她大哭起来,嚎啕道:“鲁将军,是安安郡主让我来见沈姑娘的,我还以为她是为我好,就都听她的了,她叫我给沈姑娘送礼,说沈姑娘小门小户出身,眼皮子浅,只要我拿了贵重的东西她就一定会动心,一定会在王爷面前替我爹说话的,所以我才拿了我家最好的珊瑚来……”
“我真的没有绑架沈姑娘,我绑她做什么呢?谁不知道她是王爷心尖儿上的人,我绑架她不是自己找死吗?”
“我父亲得罪了湛王,家里本来就已经入置身于炭疽之上,又岂会给自己招惹这样的麻烦?”
“鲁将军,请您一定要明鉴,不要冤枉好人啊……”
赵圆圆说得情真意切,涕泪交流,一点儿都不像撒谎的样子,让鲁元也不由得起了疑心。
一个涉世未深的闺阁女子,不可能演技这么好,她要是真的做了,不拘从哪处都能看出点儿破绽来,可是看她的表情,听她的话,竟毫无破绽,莫非她真的没有绑架沈姑娘,真的冤枉了她?
可是,安安又很肯定的说,她就是在赵圆圆还在的时候就失去知觉的,醒来后就发现沈若兰不见了,这一点,又证明了这件事儿就是赵圆圆做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谁再说谎?鲁元一时间也不好确定。
为了彻查此事,他把醉仙居的掌柜、小二、打杂和厨子们都拘起来了,一一的审问,查找线索,结果,审出来的几条线索都无一例外的表明,此事确实是赵圆圆做的。
小二曾说他曾看见过赵圆圆她们从楼上下来时,面露紧张的神色,而且那几个婆子抬的箱子似乎比之前更吃力了!
打杂的说他曾看见赵圆圆她们坐车离开的时候,马车赶的射箭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逃命呢......
面对这么多证据,鲁元也不能再无动于衷了,下令让人严加审问,务必要查出沈姑娘的下落!
安安见鲁元这么上心,心里越发的冷了,她暗暗冷笑,幸亏她这招声东击西用的好,让他们都以为这事儿是赵圆圆做的,给了那边儿足够的时间,让他们能顺利的带着沈若兰那个贱人离开楚国!
想想湛王失去她后的痛苦,再想想鲁元失去她的失落,安安觉得真是太爽了,简直人生中再也没有比这更让她快乐的事儿了!
------题外话------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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