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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象者,出意者也;
言者,明象者也。
意以象尽,象以言著。
陈宫这话是出自《易经·明象》一篇,是周易中十一枚卦象的卦义。
俨然,深谙道家心经的陈宫,仆算出了什么!
当然…
这里的象“不”是指代“大象”,而是“四象八卦”的象。
只不过,这不重要。
因为对于陆逊而言,这些字每一个他都认识,连起成词也能大体了解,可…偏偏变成一个句子,就有些搞不懂了!
“伯言哪…”陈宫也不解释,他转过身拍拍陆逊的肩膀。“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与公纪来操持即可,你只需好好的研习山越习性,对抗山越的兵法,很快,就能有大作用!”
陈宫这话说的自信满满。
对于江东陆家而言,如今解决了钱粮问题。
接下来,摆在眼前的最大难题就是权利了,得想办法进入江东的核心权利圈子,以此为基,得到更多的兵马。
还是那句话…
因为江东特殊的府兵制。
倘若陆家从孙家手中得到了几万兵马,那这几万兵马之后的归属就是陆家,纵使陆逊战死,也由陆绩继承!
陆绩战死,则陆家的其它子嗣继承,生生不息,源源不绝,断无归还的道理。
且这些兵马亦会成为陆家忠诚的部曲!
从这点来看…
当陆家的兵马掌握到一定程度,那就足以主导江东的政权,而觅得兵马的最直接途径就是进入江东最核心的权利圈子。
送曹操大象,是陈宫的一项计划,目的是在孙权、孙翊之争中,帮孙翊觅得大权。
而征讨山越,则是让陆家短时间内获得大量兵马的唯一途径。
陈宫在下一盘大棋。
他琢磨着,在中原…无论是曹操还是陆羽,应该都能看懂他这一步棋吧?
“呵呵…”
想到这儿,陈宫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欣欣然的笑意。
陆逊却是轻敲了下脑门,感觉今儿个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尽管还有许多疑问,可陈宫做陆府幕僚的这段时间,成绩有目共睹,他既不说,陆逊也不能再去细问。
“那一切有劳陈先生了。”
“伯言放心。”陈宫依旧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他抬起头,望向北境…
口中感慨道:“伯言哪,江东的时局比起中原,比起北境的时局,可要简单许多,一切尽在掌握!”
言及此处,陈宫的眼眸中露出一抹精光。
有这么两個听话的陆家子?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变得简单不少!
…
…
许都城郊,皇庄之内。
琴声拨动。
“哈哈哈…”
天子刘协怅然的大笑声响彻而起。
“今日与姐夫相谈甚欢,姐夫的话宛若醍醐灌顶,可有一事,朕尤自不明…”
“缘何姐夫说,无论是丞相,还是朕,亦或者是天下黎民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这个敌人到底是谁呢?”
陆羽与刘协足足聊了一个时辰,相谈甚欢。
陆羽给刘协讲了很多哲学,这些话题宛若一碗碗“毒鸡汤”,就像是前世陆羽在朋友圈中每日被强行洗脑一般…
而…
这些“心灵毒鸡汤”对处于迷惘中的人格外有效,天子刘协是第一次听,故而…觉得醍醐灌顶!
只是…
陆羽提到了另外一个话题,更引得他的注意。
那就是共同的敌人!
所谓…这大汉天下,无论是天子、还是丞相、亦或者是黎民百姓…他们共同的敌人。
如今话题引到了这边。
陆羽张口道:“陛下,这个敌人过于强大,乃至于…说是陛下的杀父仇人都不为过,今日还是不要提了吧?”
杀…
杀父仇人?
陆羽的话音落下,刘协与刘雪均是一顿,他们的父亲是灵帝,可…记忆中,父亲是病故的?不是被人杀害的呀?
这…
不等刘协与刘雪开口,陆羽的话抢先传出。
“陛下、公主多半会疑惑,何来的杀父之仇?先帝不是在病榻中龙御归天的么?只不过…陛下与公主忽视了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先帝是何病?”
看着刘协与刘雪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陆羽突然感觉。
或许在未来,在对付世家大族,从根本上剔除这世道的弊病,也就是世家大族垄断土地、垄断资源,致使民不聊生这一环上…天子与公主都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正所谓,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姐夫有话不妨直说!”刘协凝眉问道。
陆羽则是缓缓起身,负手而立。
“陛下,这个话题聊起来会很长,一日一夜也聊不完,不过,其中的几个问题,陛下不妨听听、想想!”
陆羽缓缓张口。“由光武帝建立起的曾巍峨一时的汉帝国为何会逐渐衰微?陛下与群臣到底忽略了什么?究竟是何种要素推动了黄巾之乱、董卓入京、群雄割据,让汉室的大权旁落?甚至…又是什么在影响着如今的轨迹,未来历史的进程?”
讲到这儿,陆羽顿了一下。
“如果不理清这些,那么我们空谈战争、吞并、文官、武将…都是隔靴搔痒,只见一叶不见泰山!”
“如果陛下想去了解先帝龙御归天的真相,不妨先去试着探查、搜索、解答我方才提及的这些疑问。”
陆羽这算是卖了个关子。
他明白。
如果要引导天子与那些垄断土地、垄断资源的世家大族站在对立面,绝不是一蹴而就,也不是寥寥几句话就可以。
与其这些由陆羽讲明,不如抛出疑问,让陛下自己去探究究竟!
当然了,汉灵帝究竟是怎么死的?众说纷纭!
可只要去查,那无论怎么查,都逃不过一个永恒的话题——世家!士族!
大汉帝国士族手握的权利之大,根本难以想象…
从那一个个早夭的汉帝中,亦能窥探出分毫!
说到底,大汉的弊病表面看是“桓灵二帝”的荒淫无度,是开设西邸卖官鬻爵…可实际上,桓灵二帝也不过是个背锅侠!
要怪,只能怪这个时代…这个土地掌握在士族手中,话语权掌握在士家手里的时代!
当然…
这些深入去讲,一天一夜也讲不完!
陆羽索性留给刘协这个“关子”,让他自己去破解,去感悟!
此刻…
刘协双目瞪大,宛若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
先帝被许多人称之为昏庸,世人更是将“桓灵二帝”称之为荒淫无度!
偏偏,陆羽提及的这几个问题,其中的答案好像能引出许多不为人知的秘闻。
先帝龙御归天的真相…
又或者还说,先帝并不是真的昏庸!
这些…刘协太有兴趣了!
“姐夫…这…”刘协本想直接问,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朕懂了,朕这就回去探寻!”
说着话,他站起身来就要往门外走…
临到门前,他仿似想到了什么,不忘驻足吩咐一声。“眼下天色已晚,姐夫又是远来,就在这皇庄住上一晚,长姐对白马侯亦是十分的仰慕!”
讲到这儿,刘协顿了一下,语气更笃定了一分。
补上四个字——“此为圣旨!攻克乃还!”
这…
陆羽还没反应过来,刘协已经快步走出了此间阁宇。
似乎是铁了心…
万年公主入侯府这事儿,不能出半点纰漏,哪怕是提前传出皇室艳闻…也在所不惜!
而万年公主刘雪似乎一早就知道…就清楚她来此的目的是为什么!
“来人…”
刘雪招呼一声…
“公主殿下。”几名丫鬟徐徐走入。
刘雪芊芊细手扬起。“准备热水,本公主亲自服侍驸马,为驸马沐浴!解乏!”
身份高贵如公主,此刻竟是说出了“服侍”这等下位者才有的言语。
当然…
这并不奇怪,从她接受皇弟的安排,答应入那白马侯府起!
她已经在心中默默的把陆羽当成了夫婿,当成了她一生的男人。
女子三从四德,出嫁从夫!
便是公主,亦当如此!
更何况…
方才陆羽的话已经引起了刘雪极大的兴趣。谷煒
作为汉朝的公主…能嫁给一个让她感兴趣的男人,这已经弥足珍贵!
…
…
许都城,丞相府,书房之内。
门外的院落处有几个打扫庭院的仆役。
门内的曹操则半躺在榻上,眼眸微闭…似乎有一丢丢的头疼,而曹昂站在他的面前。
“父亲大人…”
“坐!”曹操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挥手示意曹昂坐下。
曹昂坐在了曹操的榻前…
“不知父亲传唤孩儿,所为何事?”
曹操缓缓睁开眼眸,语气却变得严肃了一分。
“你的功课,我最近问过蔡总长了,很出色…哪怕是在人才汇聚的太学,也能称得上佼佼者!”
曹操的眼睛抬起,意味深长的望着眼前的儿子。
完全不吝惜赞美。
“还有,官渡之战期间,那大耳贼偷袭许都城,你协助‘诸葛孔明’驻守许都,歼灭强敌亦是立下了大功,为父十分欣慰!”
霍…
曹昂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父亲素来是严厉的。
这还是第一次…父亲如此这般和颜悦色的与他讲话、称赞他。
“这些都是太学的功劳,孩儿不敢居功。”
曹昂谦逊有礼的回道…
“不骄不躁,很好,很好!”曹操坐了起来,笑吟吟的,他吩咐曹昂。“子侑,你把墙上挂着的舆图拿来。”
“是!”曹昂按照吩咐取下舆图,展开铺在曹操面前的桌案上。
此时的曹操已经站起身来,他的手指从许都城划过,划至虎牢关,划至黄河,最后在邺城停了下来。
曹昂本以为父亲是要考他战略上或者是谋略上的看法。
不曾想,却是…
“袁绍废长立幼,将先夫人所出的袁谭过继给了亡弟,立现在夫人所生的袁尚为继承者?这件事儿…昂儿,你怎么看?”
霍…
曹昂没想到,父亲问的竟是这么一个话题。
废长立幼?这自古便是取祸之道,父亲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曹昂眉头凝起,本在思索。
曹操却是骤然张口。“伱自幼亡母,被丁夫人养在膝下,整个家族所有人都把你看做是我曹操的嫡长子,说说,袁绍此举…你的看法,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
这…
曹昂轻咬嘴唇,他突然感觉…今天的父亲有些古怪与异常!
难道是…冲弟?
没错,就在方才,冲弟以一枚铜镜解了山阳县令之大祸,聪慧至极、灵动至极,父亲多半是…是有意立冲弟为世子!
原来是这样!
…
…
浴室中四面笼着轻纱,如烟如雾,热水的蒸汽弥漫得整间香闺内缥缈若梦境。
无数丫鬟在往浴盆中倾倒花露、花瓣,万年公主刘雪领着陆羽走了进来,陆羽心头还有些惊讶…
这位长公主玩真的呀?
刘雪温柔的为陆羽脱去外衣,陆羽发呆之际,刘雪又微笑的去解他的中衣,那温热的指尖触碰到陆羽的肌肤,陆羽骤然回过神来,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他躲开了刘雪的动作。
“公主,我自己来。”
不怪陆羽这般反应…
就像是一个男人,半睡半醒之际,突然看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往自己身上扑!
这种感觉,就是很不真实!
刘雪含笑不答,一旁的侍女们更是“咯咯”笑着,想不到这位名声响彻、威震九州的驸马面对女人时,还会紧张?
反倒是公主,大方典雅,丝毫没有女子初见夫婿时的扭捏与做作。
“我虽是公主,却也是一介女流,又不会武功?至于让陆公子这般紧张么?”
“不是紧张,而是…觉得不合规矩。”陆羽感觉公主有些过火了。
诚然…
一门侯府两夫人是板上钉钉,可古来娶妻讲究三媒六礼,一系列的过程相当繁琐,甚至…陆羽这边也要问过长辈,也就是昭姬姐…才能行这最后一步。
可刚刚回到许都城,尚未得见姐姐,便沉溺于这汉庭的温柔乡里,传出去…难免让老曹猜忌,也让姐姐寒心!
哪曾想…
陆羽这么说,刘雪完全不介意。
“只是为陆公子沐浴而已,再说了,我那皇帝弟弟可是下旨的,陆公子究是新晋的御史大夫,也不好抗旨吧?”
“既然无法抗拒,那就只有接受了,你们都下去,我来服侍公子沐浴。”
万年公主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
陆羽再拒绝就有些“唐长老”似的不解风情了。
只是,让陆羽没想到的是…
的确如公主刘雪所言,还真就是沐浴,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沐浴,很素很素的那种。
沐浴过后…
万年公主引着陆羽来到卧房。
说起来,刘雪这些年追随着弟弟刘协与朝廷颠沛流离、风餐露宿。
决计不像古时候的其它公主那般如温室里的花朵,她手很巧,也不喜欢用下人,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比如…伺候未来的夫君沐浴!
还有…现如今的铺床!
就像是寻常夫妻那般,刘沐在为陆羽铺床。
室内点着淡雅的熏香,窗外面飘着淡淡的雨,床头的桌案上还摆放着陆羽作过的诗词。
俨然,在见到陆羽之前,万年公主读过他的诗。
“公主可要想清楚了。”陆羽张口提醒道:“若是今夜我不归,那…许都城自是少不得风言风语,这些于我倒是无碍,于汉庭亦是喜闻乐见,可于公主却是不公平,公主的冰清玉洁怕是要被我连累了!”
“到底是今日,还是等到大婚时…公主千万细细的思虑,有时候…很多事情难以两全!我是想全汉室的苦心,也想保全公主的名誉。”
陆羽看着铺床的万年公主,张口提醒道。
就是因为他对刘雪印象太好了…所以才提醒。
是啊!
没有传说中公主特有的刁蛮、任性、趾高气昂,生活不能自理。
反倒是为人谦和,处事大方…周旋于汉庭与陆羽之间,整个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不是身体上的舒服,而是心灵中,由内而外的舒服。
噗…
听过陆羽的话,刘雪含笑反问陆羽。“本以为能作出‘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这样宏伟诗篇的是一位豪放不羁的公子,可今日一看,倒是比我这女子更扭捏了。”
刘雪嫣然一笑…
“陆公子想哪里去了?我不过是为公子铺床而已,难不成…公子以为会有其它的什么事情!”
霍…
这话,一下子把陆羽的心给撩拨起来了。
当然,刘雪的话还在继续。
“人人都说陆公子聪慧绝伦,识透人心,若是本公主的心思这么轻易的就被陆公子识破了,那让本公主以后在侯府如何自处呢?”
“该不会,陆公子是想你、我之间在大婚之前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吧?本公主怎么越听越不明白呀…公子看我像是个自轻自贱的人么?”
讲到这儿…
未等陆羽答话,刘雪转过身,微笑着朝门外走去。“床铺好了,陆公子早日就寝吧,知道公子旅途劳顿,纵使有心怕也无力了吧?”
最后抛回一个魅眼!
这么一番话脱口…
刘雪走出了此间卧房。
她关上门,在门外站了半晌,才微笑地离去。
而陆羽的心头骤然间仿似凝起了一团火…
望着门外刘雪离去的背影,竟感觉到一抹怅然若失。
他这算是被“撩”了么?
好纯粹、好绿色的“撩”法呀!
…
门外。
熏香依旧,一名万年公主贴身的丫鬟匆匆追上刘雪。
“公主,我听着…就要渐入佳境了,怎生公主抽身而退了呢?”
嘻…
刘雪微微一笑。
——“你以为,本公主只是在遵从汉室的吩咐?从而去得到陆公子的人么?”
——“不,我不想用那么自轻自贱的方式得到他,我要他整个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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