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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若兮,为的是自由还是爱情
一周的时间,严若兮果真没有再出现,莫里安只觉得耳边一片安静,连项目的进行,都异常的顺利。
只是工作组人员却似有些不习惯了。
“Eric,今天没有咖啡?”
“Eric,今天的工作有些不得力,没人给补充能量?”
到了茶歇时间,有两个同事突然发现最近的不对劲:“若兮呢?病了?”
“要吃什么,我让前台买回来。”莫里安的手边在键盘上继续敲打着,边淡淡说道——原来一个人要走进另一个人的生活,竟是如此的容易。
对一个人的习惯,七天就可以养成了吗?
只是,习惯终归只是习惯,容易养成、也容易戒掉。
莫里安处理完最后一段文字,便随手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打给了前台:“帮我买五份冰拿铁、对面那家小食店的点心买一些。”
莫里安将听筒拿开一些,看着这几个与他一样,工作起来就没日没夜的同伴,皱眉问道:“还要什么?”
“若兮不在,就将就一下吧。”大家点了点头,也不太好意思让老大去安排他们的茶点。
“就这些,谢谢。”莫里安挂了前台的电话,从桌前站起来,在玻璃窗前活动着脖子,边和大家讨论着刚拿回来的区域市场策略个案。
其实对于买零食他还是在行的,以前和大中华区的团队一起工作时,许诺做创意的时候,就是零食不断——而她吃的零食全部都是他买。
所以并不是在不在行的问题,是用不用心的问题——他一个从不吃零食的大男人,可以为了许诺成为零食专家;而严若兮,一个被父亲和未婚夫保护得滴水不漏小公主,为了自由而战,于是在他这里化身成为小女佣。
每个人都有自己用心、努力、争取的东西,目的不同,用心却是相同的。
…………
“Eric,我要演成什么样子,才可以让你的她相信我是你真的女朋友?”下班的时候,一周未出现的严若兮赫然站在他的车边,看着他认真的问道。
莫里安看着她眸光微沉,想了想说道:“或许,我可以和伯安沟通一下,取消这个条件,放你两三年的自由。”
严若兮的眸光微微闪动,看着莫里安嫣然而笑,可爱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妩媚与妖娆:“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现在是同情我的,也支持我为自由而战。”
“所以你帮我去和伯安求情讲条件。如果伯安不同意,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我要求不高,你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和我一起出现一下就行了。至于我要演成什么样子,你可以给我写条件、写剧本,好不好?”
严若兮看着莫里安,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明媚的光彩——坚持坚持,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一周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多少对自己有些同情了吧?还是会帮自己的吧?
看着莫里安温润沉默的脸,严若兮似乎看到自己已经自由的奔跑在那片属于中国的大地上——当然,如果莫里安肯答应帮她,她不也更有理由缠在他的身边了吗?
严若兮得意的想着,双手扯着莫里安的胳膊撒娇的摇晃着。
莫里安伸手拨开她扯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轻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这两天我去找伯安聊聊,你这段时间不要出现在我办公室。”
“哦。好,谢谢Eric。”严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在莫里安上了车后,严若兮便迅速的拉开副驾驶室的门坐了上去:“谢谢带我到出口的地铁站。”
“恩。”莫里安轻应了一声,发动车子慢慢往外开去。
自上次电话后,他又一周没有和国内联系了,不知道邬倩倩的案子进展怎么样了?在这次的案子里,秦蓝的关联度有多大?允儿与秦蓝是否完全断干净了?会不会被秦蓝所牵扯?
而邬倩倩案子的起因是许诺,即便案件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以她家人那样的素质和长期为官的官本位思想,会不会迁怒于许诺呢?
以顾子夕的能力,自然是有能力保护许诺的,只是他的手段太过激烈,这对许诺来说,或许并不完全是好事。
莫里安沉默的想着,车子开过了地铁站也没有发现,直到严若兮喊他:“Eric,这里停也行,这里也有地铁站。”
莫里安这才发现,已经过了地铁站两站了。
“去哪里,我送你吧。”停留在思绪里的莫里安随口说道,几乎忘了对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女孩子保持警觉。
“不用了,这里就可以了,谢谢。”而难得的是,从不知拒绝为何物、以脸皮厚著称的严大小姐,难得自觉的要求下车。
莫里安当然不会挽留,将车靠边后熄火后,便让她下车了。
“Eric,记得帮我和伯安聊聊;谢谢。再见。”严若兮笑着朝莫里安挥了挥手——与莫里安沉着睿智的表情相比,她的阳光与清澈显得格外的简单。
“恩,到时候联络你。”莫里安点了点头,在她将车门关上后,便发动了车子。
后视镜里,严若兮将手插进裤兜里,低着头边踢着脚边往前走着,浑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莫里安不禁摇了摇头,加快车速往前开去——这样一个没事找事的女孩子,就算有心事,也是拎不上台面的事。
第二节:秦蓝,接下来的后着
至于邬家那边,在这一周里,活动的力度也挺大,中院审判法官是出名的难搞,也破天荒的出席了一次由太太们组织的麻将式聚会——当然,大家只谈麻将,不谈别的。
而高院的活动,则主要集中的分案部门,希望上诉后,将案子分在熟悉的法官手上,这样可操作的空间才会更大一些。
而分案部门的工作人员,官职不高、权力挺大。分案的时候主要依据案子的大小、类型、一审判决的结果等情况,进行综合分析后,分到最合适的法官手上。
而这种刑事死刑案,高院能接手的法官本就不多,同时由于这个案子是公诉案,所以在高院正式受理前,是会组织相关法官进行综合会审、然后由法院指定的律师团队进行案情分析,最后得出综合意见,报给高院院长审批——所以并不是哪一个法官可以决定的。
对于邬家来说,这是自己女儿的一条命,他们很紧张;而对于法院来说,这是一条人命,上级有明确的文件,要求现在要慎用死刑,所以他们同样也是很严谨的。
得到分案工作人员的对整个流程的解释后,邬家又通过各种渠道,将有可能分到这个案子的法官都用各种方式联络了一遍。
为了这件事情,连邬母都对那个叫季小云的小三,与邬父一起频繁的出现在每次的应酬会上,也都忍了下去——只要女儿的命能保住,她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只是,就在他们认为整个公关打点进行得还算顺利的情况下,邬父突然接到市纪委调查的通知。
于是,邬父被请去纪委喝茶,邬母拉下脸面与季小云继续跑关系。
“现在进行到这一步,再继续下去很有希望,我希望这事不要功亏一溃。只要我们家倩倩没事,我到时候净身出户,老邬和这个家全是你的。”邬母看着季小云年轻妩媚的脸,心里一阵厌恶——当然,还有憎恨。
“对我来说,你女儿的事情,当然没有老邬的事情重要,我现在得想办法打听老邬被请进去的原因,先把他弄出来。”季小云看着一脸老褶的邬母,眼底闪过一丝轻蔑、还有一丝怜悯。
“我既然能这么多年让老邬这么多年不离婚,当然也能让他净身出户。你这么年轻漂亮,他没钱可怎么养得起你?”邬母笑着说道:“老邬自然也是要弄出来的,好歹他现在也还是我男人。这也不耽误我们跑倩倩的事情。”
“这样吧,老邬的事情我去跑,名正言顺,也说得上话,你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反而惹人注意,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是对他不利。法院那边我也只需要你拿到地址和电话,真正出面的,还是我自己,这个买卖你不亏。”邬母看着季小云,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成啊,大姐怎么说,小妹我就怎么做,大姐今天说的话,可要记得才好——净身出户!”季小云拍了几百块钱在桌子上,拎起放在旁边的LV的手包,妖娆的走了。
“什么玩意儿,一个出来卖的,还以为自己就是局长夫人了,不要脸。”季小云一离开,邬母便变了脸色,恨恨的骂了一句后,将对面桌上的钱收了起来。
招来服务员买了单后,她拎着自己那个都被磨得有点发白的皮包,快速往外走去——监狱、法院、领导家里,每天这样的奔波着,加上常年的心情抑郁,这位局长夫人,看起来竟有六十岁还多。
…………
顾子夕的中心公寓。
“秦蓝这次出的招,和你上次相同。”许诺看着顾子夕说道。
“这招也不算无中生有,姓邬的贪、秦蓝就给,对于合作当初来说,不过是各取所需。只不过秦蓝历害之处在于,能在这时候将姓邬的举报出来,我还真想不到,他下一步会出什么棋,以顺利拿到市里的PG能源项目呢?”看着局势的发展,顾子夕对于秦蓝的思路,也有了分析的兴趣——高手出招,总有相通的地方。
“你慢慢儿想吧,你们这种人太过复杂——从合作的开始就开始设局,到不能合作时,手里便握得一手令对方害怕的牌;真是太可怕了。”许诺摇了摇头,趴在半人高的各行玻璃半墙上,看着窗外的夕阳悠悠的说道。
“你不用懂这些,脑细胞用在这上头了,创意就该打折扣了。”顾子夕笑着说道:“景阳今天来电话,朝夕这周的预产期,问我们过不过去。”
“她不想见到我的吧?”许诺微敛双眸,低声说道。
“在于你想不想见她。”顾子夕伸手轻揽住她的腰,看着她温润的说道。
“不想见,但是,得去啊,是你唯一的姐姐呢。”许诺仰头看着他,皱了皱鼻子说道:“你安排吧,不过我的时间只有这周了,下周要去B市,这次在那边,估计得停留一整个月还多。”
“一个月,很长啊。”顾子夕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声音里没有玩笑,都是认真。
“说快也是很快的,正好考验你,看看老婆不在身边,顾先生会不会乱来。哼哼。”许诺轻声哼哼,开着顾子夕的玩笑。
“你的意思是,老婆在身边,顾先生就可以乱来了?”顾子夕大笑,伸手在她身上一阵乱抓。
“喂,你抓人家语病!”许诺笑着躲闪着,一会儿时间,两个大人在家里便闹作一团。
第三节:朝夕,提前发作
顾子夕原本订了周未的机票去法国,却在第二天接到景阳的电话,说是提前发作了,便又匆匆买了最早一班机的票,与许诺急急的飞了过去。
…………
“怎么样?”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不仅景阳、还有郑仪群也在那儿等着,他们来不及和郑仪群打招呼,便急急的问着景阳顾朝夕的情况。
而顾梓诺正坐在郑仪群的膝上,软言软语的安慰着她,让她别着急——这是许诺第一次看到顾梓诺和郑仪群相处。
原来,在没有她的日子里,顾梓诺作为顾家这一代唯一的孩子,俨然得到所有人的疼爱与呵护——他们,象真正的一家人一样,相处和谐而随意。
反而是她的出现,让顾梓诺与所有人的相处,都变得奇怪和疏远起来。
许诺心里泛起微微的涩意,却仍坚定的站在了顾子夕的身边——她要的,不过是与这个相爱的男人相守在一起、与自己的儿子生活在一起,为此,她愿意付出所有的努力。
…………
“进去一天一夜了,医生说一切正常,等着宫口完全打开。”景阳沉静的说道。
“这边不给剖腹产是吗?”许诺低声问道。
“恩,我原本担心朝夕年龄大了,顺产会有危险,医生说没问题。”景阳点了点头。
“相信医生,她们经验很丰富。”许诺点了点头,听着产房里传来产妇们发作的痛苦喊声,下意识的看了顾梓诺一眼,低声问道:“顾梓诺,你确定要呆在这里等小宝宝出来吗?”
“是的。”顾梓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郑仪群一眼,一会儿又低下头去。
许诺勉强扯了扯嘴角,也不再说话,只是与顾子夕一起站在景阳的身边,静静的等待着产房里的消息。
“顾梓诺,你过来。”顾子夕将大手伸向顾梓诺。
“爹地。”顾梓诺看了郑仪群一眼,从她腿上跳了下来,走到顾子夕的身边。
“害怕吗?这么多的哭声和叫喊声?”顾子夕蹲下来,看着他轻声问道。
“有点儿。”顾梓诺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似乎觉得做为男孩子,是不应该感到害怕的。
“让许诺带你去外面等?”顾子夕沉眸看着他,征求着他的意见。
顾梓诺快速的瞟了许诺一眼,摇了摇头:“不用。”
“我带你出去。”顾子夕在心里轻叹了一声,知道他和许诺这两个月每周过来,与顾梓诺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默契与和谐,在郑仪群的三言两句里,怕是全都白废了。
只是,这种情况在暂时来看,却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
“景阳、许诺,你们在这里等,我带梓诺出去买点东西。”顾子夕起身与景阳和许诺打了招呼,便牵着梓诺的手往外走去——有景阳在,他倒也不担心郑仪群会为难许诺。所以他还是决定自己带儿子出去,让他少和郑仪群接触。
“听说蜜儿的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论感情,她也该来看看朝夕的。”郑仪群突然说道。
“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对她,梓诺是我的底限。”顾子夕冷冷的说道。
“是吗?”郑仪群眸光微闪,看着他们父子牵着手走出去,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在子夕小的时候,他爸爸也是这么牵着他的。
一转眼,他自己也牵着这么大的儿子了。
这么看来,那个女人也还是有功劳的,起码让顾家有了这么个优秀的孩子。
郑仪群沉沉的想着,抬眼看向许诺——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时,眉头情不自禁的又皱了起来,心里冷哼一声:对于顾家来说,也只能是这么个作用了。
而感受到她不友好目光的许诺,心里微微的发紧,下意识的往景阳身边靠了靠。
“真是没见过世面。”郑仪群轻哼一声,厌恶的看了她一眼。
景阳伸手扯过许诺往里站了些,看着她问道:“你当时生的时候用了多长时间?”
“我是剖腹产的,到了预产期还没发作,所以就直接剖出来了。”许诺苦笑着说道——当时,她哪里有选择怎么生的权利。
一纸协议,她和孩子的命运,都交在顾家人的手上。
“唉,我听我妈说,有生三天三夜的,朝夕这年纪,还不知道要多久,会不会受不了。”一向沉静的景阳,在听着产房里顾朝夕间歇性的叫喊声,心里猫抓一样的难受。
“不会的,我记得你说,她一直保持着运动和工作的,这样的情况容易生。”许诺不再理会郑仪群的冷淡与不屑,只是轻声安慰着景阳。
“她这人脾气硬,从小到大我还没听她这么叫喊过。”景阳伸手抓了抓头发,神情显得有些焦燥。
“我听有人说,生孩子的痛,相当于十二根肋骨同时断了的那种痛;如果把人的疼痛阈限分十级的话,生孩子就是第十级;你说她会不会叫喊?”听着产房里传来的此起疲伏的叫喊声,许诺的情绪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在法国生孩子,一切按医生的要求来,医护条件也是公众的,并不会因为你有钱,而让你包下一整间的产室,以浪费医疗资源。
而当年许诺生孩子,则是顾家人包下了一整间产室,请的最好的医生给做的手术——当然,因为其中非法代孕的协议也必须这样做。
所以许诺是直接到时间就拉去剖了,基本没有感受到生孩子的痛、也没有感受到身边有其它产妇不停叫喊的紧张感——今天的经历,倒是第一次了。
…………
大约又过了三个小时,顾子夕中间进来两次,一次送糕点给大家填肚子,一次送饮料进来,顺便问问进展。
“今天这一天,又过去了。”郑仪群这时候也不由得着起急来,心里有些埋怨景阳选在法国生产,在国内的话,条件要好得多。
只是在这种时候,她仍然保持着风度,没有象普通岳母一样,把埋怨的话说出来。
郑仪群才在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听见产房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所有人的精神一下子就上来了,齐齐的往前走了一步,紧张的盯着产房的方向。
“应该是我们的了吧?这都今天第五个了!”景阳转头看着郑仪群说道。
“我觉着应该是我们的。”郑仪群点了点头。
果然,没多大功夫,护士便出来报喜:“请问哪位是顾朝夕家属?”
“我们都是。”一群人急急的应道。
“恭喜,顾朝夕顺利产下一名婴儿,现正在清理,半小时后我们会送产妇和宝宝回病房,请各位去那边等。”护士说完后,便转身走了。
并没有象国内的护士一样,将孩子的体重身长都报一遍。
不过对于等了两天一夜的景阳来说,母女平安的消息已经足够了:“刚才哭的是我女儿。”
“是,是你的女儿呢。”许诺也替他开心着。
“景阳,快去病房清理一下东西,看还差什么,一会儿朝夕和孩子出来都要用的。”郑仪群轻瞥了许诺一眼,看着景阳急急的说道。
“好,我这就过去。”景阳点了点头,一行人又急急的往病房走去。
…………
郑仪群在这边呆了两天就走了。顾子夕和许诺在这边呆足了七天,顾子夕倒只是每天来看看,许诺却每天晚上留在病房,与他们请的帮佣一起照顾孩子和顾朝夕。
原本顺产是比较容易恢复的,只是顾朝夕属于大龄产妇,恢复起来还是相当的吃亏,每天整身整身的流汗,然后象一百年没睡过好觉一样,一直缺磕睡。
景阳忙着照顾她,又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虽然有个帮佣,仍免不了手忙脚乱。虽然许诺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胜在年轻,还有常年照顾病人的细心和耐心,给帮佣打打下手,倒也把这医院的七天应付了过去。
而回到家后,顾梓诺几乎成天的守小宝宝旁边,对宝宝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好奇。
“许诺,宝宝的手好小啊。”顾梓诺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小婴儿的小拳头里,觉得好玩儿极了。
“听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每天都要长大好多。”许诺眯着眼睛看着怀里的小婴儿,又看看比自己蹲下来还高的顾梓诺,嘴角的笑意,带着隐隐的酸涩——这是她的儿子,她却从来没有抱过、没有喂过奶。
“我小时候也只这么大吗?我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我吃的饭都长成肉了吗?”顾梓诺伸手去捏小婴儿的脸,又去拨拉宝宝闭着的眼皮,一会又用手指戳宝宝吐着泡泡的嘴,满脸的好奇。
“顾梓诺,妹妹在睡觉呢。”顾子夕看见许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意,忙出声制止了顾梓诺,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微笑着说道:“你吃的那些饭呀、肉呀、奶呀,都在你的身体里转化成机能,然后长成骨骼、肌肉、血液。”
“哦,那我以后多吃点儿,长高点儿。”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许诺怀里的小婴儿,做出幼稚又懂事的模样说道:“妹妹,你也要多吃,很快就可以长和我一样高了。”
“你可长了五年才长成这样。”景阳走过来在他脑袋上用力的拍了一下,笑着说道。
“这几天可把我老婆累坏了。”顾子夕示意许诺将睡着的孩子放回婴儿床,看着她疲惫的脸,皱眉说道:“在家里加班画图,我都是不许的,这几天为了这小丫头,竟然成夜成夜的熬。”
“顾子夕,你们家顾梓诺出生的时候,你姐姐我可也没少熬呢?”顾朝夕瞪着顾子夕不满的说道。
“我看你就熬着指挥佣人干活儿了。”顾子夕伸手摸着顾梓诺的头,笑着说道。
“嗯哼。”顾朝夕轻哼一声,看着放下孩子的许诺,轻声说道:“谢谢你。”
“不用谢。我喜欢孩子。”许诺依偎在顾子夕的身边,脸上原本的干练,在这几天照顾孩子的时间里,却变得温柔起来——那是一种照顾顾梓诺时候都没有的温柔。
想来,女人必须要经过这么一个过程,母性才会真正的被激发出来——而她,却被剥夺了这个权利。
顾朝夕敛下双眸微微笑了笑,似是无意的说道:“你还年轻,再生两个都没问题。有你抱的机会了。”
听了顾朝夕的话,顾子夕与景阳对视一眼,眸底有着意外与放心。
许诺的眸光微闪,轻扯嘴角微微笑了——这个难缠的大小姐,终于将她放在弟媳的位子上了吗?
虽然在她的刁难和轻视里,许诺早已不在乎她怎么对待自己,可她突然缓和下来的态度,仍让许诺发自内心的高兴——毕竟,她是顾子夕的姐姐;毕竟,他们姐弟的关系,也还是不错的;毕竟,她不能让顾子夕因了她的关系,和家里所有的亲人都处于矛盾或对立之中。
求而不得时,她认;能有所改善时,她仍然开心——虽然她知道,顾朝夕的这种缓和,仍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
第四节:蜜儿,绕不过去的过去
“顾朝夕的态度,无论好坏,你都不必在意。”回到隔壁家里,顾子夕拍着许诺的腰,柔声说道。
“我倒也没想过她会对我有多好,只不过,就算是妥协的接受,至少也不会让你有更多为难。这就够了。”许诺抬头,看着顾子夕浅浅的笑了。
“没必要,她的脾气硬,我们的相处,再好也不过如此。”顾子夕低头看着许诺,认真的说道:“许诺,做我顾子夕的妻子,不需要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
“尊重、友善,都是相互的。当我没办法改变家人对你的态度时,我希望你至少不会因为他们的态度而委屈;更不需要对他们迎合或讨好。”
“这么严肃干什么,好象我为了爱你牺牲了很多一样?有吗?”许诺看着顾子夕认真而严肃的样子,不由得莞尔:“好象顾先生还没有这个魅力吧?”
“没有吗?”顾子夕一句反问,一语双关。
许诺微眯起眼睛,笑得眉眼弯弯:“有,所以你要加倍的疼我。”
“当然。”顾子夕用力的将她圈进怀里,低头沉沉的吻住了她——这个倔强着自尊又自卑的女人、这个愿意为他受委屈的女人、这个他疼着爱着的女人,他当然要加倍的疼她。
…………
“洗个澡好好儿睡一觉,你看黑眼圈都熬出来了。”顾子夕的大手,心疼的轻抚在她的眼圈处,有些不满的说道:“不是有帮佣吗?你干麻那样熬着。”
“没抱过啊!”许诺用冷水拍了拍脸,感觉舒服了许多。
“以后生了,也不许这样熬,否则就不让你生了。”顾子夕叹息着说道,用手挤了洗面脸,在她的脸上慢慢揉出细腻的泡沫来。
“喂,我自己来。”许诺扯下他的手,闭上眼睛慢慢的揉搓打圈,边慢慢说道:“以后生了,白天我带,晚上你带。”
“我看行。”顾子夕轻笑,见她用水冲过脸后,随手拿了毛巾递给她:“顾梓诺小的时候,我晚上带过。”
许诺擦着脸的手微微一顿,接着又慢慢的擦拭着,只是半晌不再说话。
“许诺,对不起。”顾子夕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伸臂从背后将她搂进怀里。
“看到这个小婴儿,就想起当年的顾梓诺,他小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他哭的时候,都是艾蜜儿抱他、哄他,是吧。”许诺从镜子里看着顾子夕,将他与艾蜜儿一起照顾梓诺的情形与这几天看到的景阳和顾朝夕的样子重合了起来,心底不免又泛起阵阵酸涩。
顾子夕只是不说话,将脸贴在她的脸上,用这样的亲近与温度,安慰着她这样偶尔生起的难受。
“顾子夕……”许诺轻喊一声。
“恩?”顾子夕低头看她。
“你给我讲讲顾梓诺小时候吧。”许诺看着镜子里,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脸,声音变得一片温柔——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种异于平常的温柔。
“好。”顾子夕点了点头,柔声轻应着。
许诺轻扯嘴角,浅浅的笑了,侧过脸在他的唇上亲吻了一下,却被他趁机含住,深深浅浅的沉吻了一遍后,才松开。
…………
“顾梓诺出生都很安静,晚上从不哭闹。半夜醒了要吃奶的时候,也只象征性的哭两声。”
“他妈咪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晚上基本是佣人和我在照顾。他小的时候,看不出长得象谁,我总在想——他的模样里,有几分你的影子呢?”
“有时候晚上抱着他、看着他,只觉得心里特别的柔软、安静,想象着如果你在,我们一家人会是什么样子?”
“也曾经责怪你,当真是心狠——离开我、离开孩子,竟然真忍心音讯全无!”
顾子夕搂在许诺腰间的手,猛然一用力,沉眸看着她说道:“我一直以为我对你没有责怪,现在想来,其实是有的。”
“我让你说顾梓诺呢,你干麻老说你自己,我不要听。”许诺的眸光微闪,张嘴在他的下巴上用力的咬了一口。
“老公到底不如儿子重要?”顾子夕不满的翻身压住了她。
“不是不重要,是我现在对你没兴趣麻。”许诺伸手圈住他的背,笑着说道。
“是没兴趣?还是没性趣?”顾子夕轻笑,身子用力下沉,下巴轻抵在她的胸口,眸色变得一片深沉。
“喂,说真的,和我说说顾梓诺小时候有趣的事情?”许诺皱了皱鼻子,央求着顾子夕。
“看来你现在对老公是既没兴趣、也没性趣了。”顾子夕做出无奈的表情,翻身下来,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顾梓诺第一次笑,是出生后七天;第一次走路是在离1岁生日还有5天的时候。”
“那是个周未,我和往常一样下班回别墅,看见蜜儿正扶着他在走路,我说:顾梓诺,到爹地这里来。”
“顾梓诺扭头看了我一眼,竟然松开蜜儿的手,一步一摇的走到了我面前。我记得当时,我开心的把他举到头顶,这臭小子突然尿尿,弄了我一脸、一身。”
说到这里,顾子夕不由得笑了起来:“张妈当时还笑,说这是童子尿,没事。”
“真的?还有这事?”许诺不禁也笑也起来,想象着顾梓诺摇摇摆摆的样子、想象着一向冷峻优雅的顾子夕被儿子淋尿的样子——那样的画面,该是很美的吧。
笑容凝结在唇角,许诺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莹光。
后来,顾子夕还说了许多顾梓诺小时候的趣事——调皮的、乖巧的、可爱的、发窘的。这些事情,足够她将顾梓诺装满整整一个脑子了。
“该有许多他的照片吧?”许诺轻声问道。
“想看?”顾子夕微微犹豫。
“恩。”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顾子夕的犹豫,是因为在顾梓诺五年的成长里,全都有艾蜜儿的影子。
只是,也正因为如此,她对艾蜜儿应该多一份感激之情吧——在她还是顾太太的时候、在她还是梓诺的妈咪的时候,她待梓诺,也是真心的、极好的。
若这分真心,能一直保持着该多好?
“怎么说,她也是照顾梓诺长大的妈咪,虽然利用梓诺来打击我是她不对,但对梓诺来说,她还是爱大于利用、好大于过失吧。”许诺轻咬下唇,将下巴用力的搁在顾子夕的胸口上,慢慢的说出这句话来——
艾蜜儿,只是前妻的身份,顾梓诺最爱妈咪的身份,将会自己和顾子夕、顾梓诺之间,永远绕不掉的过去。
“可是子夕,我还是不希望她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想,我是自私的,希望你不要怪我。”许诺沉沉的叹了口气,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内心一片纠结与矛盾。
“怎么会。”顾子夕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说道:“爱本来就是一种自私的感情,你这样没有什么不对,别给自己莫明的压力。”
“恩,我们不说她了吧。”许诺微微逃避的说道。
“恩,不说了。”顾子夕温柔应着,向下滑下身体,捧起她的脸让她面对着自己,沉静说道:“许诺,我们该有自己的生活,她是对是错都不重要;她是对是错,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她是对是错,我都不会让她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你相信我。”
“相信。”许诺轻扯了下嘴角,轻轻的点了点头,在他慢慢靠近的唇里,许诺轻轻闭上了眼睛,让满腹的心事与纠结,融化在他的爱里、他的吻里、他身体的温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