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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清晨。
穆青倾一身青衫长裙,慢条斯理的和秦淮朝坐在桌子旁吃早点。男人一袭紫衣长袍,神情慵懒,余光时不时瞥向她,令人捉摸不透。
不多时,下人轻敲门,通报:“大人,有您的信。”
“送进来。”秦淮朝收回目光,语调淡淡。
下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喘的把白色信封放在桌子上,又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秦淮朝一看到信封面上印着的朱红色印章,双眸就微微眯了起来。
这是皇帝的特殊密令。
他没有犹豫,立刻打开信封。不大的宣纸上,只有寥寥八个大字。
“按兵不动,黄雀在后。”
秦淮朝哪里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如今伯远侯勾结朝中党派众多,位高权重,即使有那张状纸,也不足以将他盘根错节的势利给全然扳倒。
还得再加一把火。
秦淮朝目光中闪过幽幽危险,不想耳边却骤然传来穆青倾好奇的嗓音:“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无碍。”秦淮朝淡淡回应,起身揭开屋内蜡烛上的灯罩,将这封密令燃烧于灰烬之中。
穆青倾并不是多嘴的人,见他不愿多说,识趣的转移话题:“我们在这也三天了,还不启程回京吗?”
“还有一件事没做完。”秦淮朝挑眉,忽地轻笑着捏了一下她的下巴“怎么,不想和我单独相处?”
穆青倾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一步,秀丽的小脸染上一层绯红,尴尬道:“状纸不是已经递给皇上了,伯远侯他……”
不等她说完,秦淮朝慢悠悠推开门走出去:“他的小侄子还没安全接回去,我们的任务不算完成。”
想到那位至今还“下落不明”的小侄子,穆青倾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跟上他。
刚下楼梯,穆青倾就见秦淮朝停了下来。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发现在驿馆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素色长裙的清秀女子。
穆青倾隐隐觉得她的面容有些熟稔,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她就是三天前递给他们御状的女子。
当日她女扮男装,又形容落魄,根本看不出五官样貌。不想,竟是个亭亭玉立的可人儿。
一见到他们,女子快步走过来,盈盈一拜:“小女子珊瑚,谢过两位恩公。”
秦淮朝让下人倒了壶茶水,又领她在堂中坐下,这才淡淡开口:“伯远侯一事已了,以后你都不用过来了。”
珊瑚迟疑片刻,才缓缓道:“大人,小女子此次前来,除了感谢两位恩人的救命之恩,还有一事相告。”
穆青倾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柳眉一弯:“什么事?”
珊瑚轻声谢过,又道:“之前被诬陷入狱的少爷,小女子已经打听到消息,他现在被县太爷关在衙门的水牢里。”
原来是来通知他们那位小侄子的下落。
穆青倾松了口气,心里知晓这伯远侯一案大概是要有个了结了。
“你回去吧,这事我们会处理。”秦淮朝微微颔首。
珊瑚也不多留,当即起身跪下,目光通红的哽咽道:“红绸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两位恩公的。”
这事历经波折许久,她总算能在她的坟前对她有个交代了。
穆青倾吓了一跳,慌忙把她扶起来,又放缓了语调安慰:“这不过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珊瑚起身,却是摇头:“夫人,珊瑚不是个忘恩负义之徒。以后若报恩的地方,珊瑚定会赴汤蹈火。”
女子坚毅的眼神让穆青倾内心触动,她不做声的点点头,从腰间的荷包中掏出一枚青色玉佩,交到她手中,眨巴两下眸子:“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这是信物。”
这玉佩单看色泽就知不是凡品,珊瑚哪里敢收下,连连摆手拒绝:“珊瑚无功不受禄,哪能收夫人这么贵重的贴身物品。”
这玉佩对穆青倾来说,不过是寻常的玩意。她硬塞到她怀里,还佯装生气:“你这是不拿我当朋友?”
珊瑚无奈:“夫人,不是……”
最后,到底是架不住穆青倾的盛情,珊瑚收下了玉佩。
直到珊瑚离开,一直默不作声的秦淮朝才淡淡出声:“你帮的了她一次,帮不了她第二次。”
穆青倾苦恼揉了揉太阳穴,小声嘟囔:“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直这么苦下去。”
“愚蠢。”秦淮朝薄唇微勾,起身上楼:“跟我来。”
被呛了一句,穆青倾还没反驳,视线里就只剩下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紫色的长袍看起来风华无双。
穆青倾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顿时咽了下去,认命跟上去。
进了客房,秦淮朝将刚才皇帝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告诉她。
穆青倾对于朝堂的斗争并不是很清楚,但也隐隐约约感觉这封密信的不对劲之处,纤白的手指托了下巴半天,才犹豫道:“皇上是担心伯远侯脱罪吗?”
“整整三天,京城都没传来伯远侯的消息,你不觉得这事很蹊跷吗?”秦淮朝脸色渐渐冷淡下来。
“会不会是他准备卷款跑路?”穆青倾突发奇想。
秦淮朝轻笑一声,像是被她的说辞逗笑:“伯远侯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前功尽弃。”
为了一个小小的歌姬放弃朝中一切权势,除非伯远侯疯了!
“那皇上担心什么。”穆青倾眉头紧皱。
秦淮朝并未隐瞒,眯了眯眼,直截了当:“小世子下落不明,听说连禁卫军都不知道人在哪里。”
穆青倾一点就透,瞬间领域过来,神色逐渐凝重:“你的意思是……”
秦淮朝冷笑:“如果真如珊瑚所说,人在衙门水牢,禁卫军怎么可能找不到人。”
“你是说……珊瑚说谎?”穆青倾睁大了眼睛。
秦淮朝顿了片刻,端茶杯抿了一口:“非也。”
“我猜测这是伯远侯故意派人放出来的消息。”
穆青倾迟疑的眉头越皱越深,随后咬唇犹豫道:“既然如此,明天就让我先去衙门一趟,探探虚实再说。”
秦淮朝不悦拧眉,一脸不赞同:“伯远侯的人在暗,你一个女儿家,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