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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张贲打了个电话给黄四郎,黄四郎听张贲说赵雷这厮居然突然出现在了沙洲市,倒是神情严肃了起来,于是提醒张贲,这人不可小视,绝非是那种口花花的无能之辈
张贲其实也想问问黄四郎的口风,既然有了底细,自有打算。
金陵大酒店内,赵雷正在做着俯卧撑,边上几个幕僚小声做着报告,又有两个人在那里制作着饮料。
“雷哥儿,这头张家的猛虎,瞧不出有什么凶悍的地方啊,说话和气,出了没什么表情之外,还是不错的撒。”
赵雷两根大拇指支撑着身躯,身上挥汗如雨,赵雷的气息还没有紊乱,却是停了下来双手支撑着地板,然后肃然道:“你们是没有猎过老虎,这种动物,没准备猎杀其它东西的时候,静的可怕。可是一旦惹怒了它,哪怕是一头黑熊,也能追三个山头。”
确实,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黑熊,正是老虎食谱上排名第二的珍馐佳肴。
有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这却是事实。
“雷哥儿,这个张家的老虎,咱们不去惹他,就没得什么事情吧。”
幕僚们小声地问道。
一个人的性格,能看得出来的,但是,一个人的底线,却是摸不出来的,一个人的立场更加不要说了。
赵雷凝声道:“咱们呐,还弱的很,没办法和这些京城中海的人拼,该老实的时候就得老实,你们没察觉吗?别说是这头老虎了,那张老三,张贲的老娘,哪个不是硬气强悍的人物,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想不强悍,也不可能。”
他心中却是庆幸,当初那帮人想要阻击黄四郎的公路计划,鼎鑫建筑的工程车到了一般就有人要去打砸抢,好在他手段高超,将这件事情阻拦了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闻金沙江枪王杨波在缅甸立了山头,更是有广西三宣堂勇毅堂的好汉,这如今大西南的风势,一股子火药味,但是就这样的光景,人家张家老虎还能大摇大摆地来云南做事,黄四郎更是有恃无恐,凭的什么?底气在哪儿?
他得想,越想越小心,他不会认为黄四郎这样的年轻枭雄,会连投石问路也不会,如果不投石问路,那就说明,一是路已经摸清楚了,二是根本不怕山高水深。
还好没坏事儿。
随着芒市“青波鱼”两百多号人的“三宝”团被杨宝平了,赵雷就知道,这中缅边境上,怕不是要风云际会,定是有什么妖孽要出来闹事了。
而且佤邦的猜曼没有出声,林飞虎更是一副看戏的架势,更是让云南楚家猜测,是不是中国政府要对缅甸那些**势力下手?这些年中缅边境之复杂,形势让人看不穿,唯有透过现象看本质,才能知道,事情无非就是三个方向罢了。
墙头草之多,实实属罕见,而垂垂老矣的人物,也越来越不济事了。
正如当初就有人断言,彭家声,老矣。
现如今,事实正是如此。
缅甸滚弄市,事出蹊跷,整个城市突然换了一拨人来管理,这些人都是凶悍勇猛之辈,一个个身强体壮,精气神非寻常人可以比拟,那些佤邦和头目以及一些少民的头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到底从哪里蹿出来的?
那滚弄市唯一像样的宾馆,如今也摘了牌子,换上了虎头纹,上书两字:胜利。
这边上的人都是小声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眨眼,居然变了天。
对这边熟悉无比的张大山哈哈大笑起来:“奶奶的孙子,老子居然还有一天回到这里,娘了个逼的,老子当年还在这里留了个手机号码呢”
缅甸毕竟都是用的中国电信和中国移动,和中国国内打电话是国内长途,打云南省则是省内长途,边境几个市则是市内通话,便是让人惊诧,这地方,其实和中国没有太大的区别。
哪怕是上网,登陆中国国内的网址,也是不用麻烦,实际上,除开缅甸军政府和其余几个****军之外,其余的**军,多半都是操着云南方言和缅甸军政府干,最巅峰的时候,不论是老毛子还是大老美,都在缅甸扶持代理人,无非就是牵制中国在边境上的压力。
只是没想到的是,老毛子被戈尔巴乔夫以及其主子给玩残了,而大老美在一群民主人士的赞颂中,接受了911和经济危机的洗礼,以至于缅甸这里虽然墙头草极多,但是这些**武装自始至终,都不敢对中国有什么过分举动,这便是好处了。
张大山身后,跟来的是国内的通信工程队,现在是要对滚弄市进行通信改造,基本上这里就是两条公路的缅甸境内的主要停靠地段。
杨波带着一票人将滚弄那些杂七杂八不听话的都扔到了萨尔温江喂鱼去了,杀几百个人又怎样?还不是和杀狗一样。
世界太小,容不得那么多人在那里吵吵嚷嚷,该沉了的就得沉了。
“杨波嘿嘿,你小子……不错啊”
张大山眯着眼睛,看着杨波。
这金沙江的枪王盯着张大山:“哼,别来无恙了。”
张大山往地上吐了口痰,用牙签剔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小老虎说了,这边几个搞特货的档头你只要平了,咱也拿你当条响当当的汉子,咱将来也是有酒一起喝,碰杯子的交情”
杨波冷笑一声:“你还不够资格跟老子说话,滚一边去”
张大山嘿嘿一笑,浑然不在意,他当年也不是没有追杀过杨波,老交情了,徐海兵可以放杨波一条生路,自然有道理的,张大山也不是傻*,没必要脱了一身虎皮还要和这样的人物死磕,最重要的是,杨波的祸害听上去极大,可真要比较起来,那真是毛毛雨啊。
更何况,这厮貌似也是转了性,让张大山更是佩服。
至少,他张大山到死也未必能转性,这就是差距了。
“嘿嘿,有脾气,不错,很好。不过呢,老子也放下一句狠话,省的你小子傲的没边儿了。小老虎气量大,能容人,不代表小老虎的兄弟们都是好说话的人,哪天你要是敢跨了河撒欢,你能平了青波鱼,老子就能填了金沙江”
杨波身后一帮人都是暴怒,立刻挺身而出,个个就是要拔枪。
却没料到,他们还没有动手,一把大刀搭在杨波的脖子上,只看到关山目光冷冽,沉声说道:“谁敢动一下,血溅三尺”
顿时气氛如冰点一般,而这时,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头一个壮汉手中拎着一把机枪,拍了拍道:“都他**的一群乌合之众,还真当自己算个卵了啐”
竟然是巫行云这厮。
彪悍之气,如猛虎出行,风云际会,这里一群猛人都是咬牙切齿,显而易见,从来没有这么多凶猛之辈集中在这里。
而过了一会儿,却看到街道上开过来一辆装甲车,车子在胜利宾馆停下来之后,从车子里钻出来一个人,竟然是张小山。
他身手灵活无比,跳上装甲车顶盖,然后用脚踩了踩,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这玩意儿不错,好使好使你们谁来试试?哟这就干上了啊,怎么地,要火拼啊来,接个电话”
张小山将手中的手机抛了过来,关山单手接住手机,电话里传来张贲的声音:“关山,把电话给杨波。”
“喂?”
杨波皱眉,语气不善。
张贲道:“明天开始,一个月内,滚弄进出的特货全部给我弄残,不服气的全部沉入萨尔温江,手段怎么狠怎么来。”
“佤邦那边的人不管了?”杨波问道。
“不用管了,我自有计较”
“了解了。”
杨波将手机又递还给了关山,关山拿起手机,然后将手机收好,一把大刀收了回来,整个气氛为之一松。
论谁被一个兵刃宗师用一把三十二斤的大刀搭在脖子上,那感觉也不会好过的。
关山身材巨大,面目神威,不是寻常人,刚才一出手,更是将这里的刀客枪手们震慑的心中发寒,这等猛人,竟然连个龙头都不是,操他**的,这到底是什么年头了。
正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
张小山从装甲车上跳了起来,然后道:“十天之内,滚弄明的暗的不服气的,全部扫平,敢出来弄特货往来的,全部弄残。一个月内,滚弄不能出特货要造势了”
他这般一说,让周遭的人都是打了个激灵。
虎大高站在张大山身旁问道:“这两天外头游荡的人很多,我拔掉两只舌头,佤邦那边的,已经放回去了,你看着办,有两个吃不准是哪块的,弄死还是放了,你决定。”
张大山点点头,他对中缅边境也是极为熟悉,于是道:“交给我吧。”
虎大高沉默不语,只是这时候,杨波的那些手下们,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井底之蛙,哪怕是杨波自己,也以为自己进步多了,却没料到,张贲周遭围聚的这些猛人,竟然是一个个深藏不漏,根本让人没法活似的。
十月七号,张贲人到了普洱,楚天雄亲自接送,游玩了一次茶马古道,楚天雄才真正放心下来,这一回,瞧着不像是京城和中海的那帮人玩他,至少,现在看来,这黄四郎和张贲,并没有要他楚天雄小命的意思,这多少有些让人好笑,堂堂云南楚家的掌门人,虽然平日里装孙子多了些,可这点胆气,还让人有些唏嘘。
“张兄弟果然好身体。”
天壁山山势和西南山区一样,典型的陡峭难走,当年茶马古道上,汉藏苗白四族的马队商队,可真是千难万险,那藏区的活佛们都是对他们极为照顾。
可以说,四族之友谊,便是茶马古道。
百五十年前四族共抗英夷,七十年前共御日寇,个中艰辛,说出来,可以再写一篇格萨尔王。
“楚先生,你只管放宽心,我们只是来修路,不会和你为敌。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没有谁会在云南地盘上和你过不去。”
张贲身穿一身黑色功夫装,身上的肌肉将衣服撑起来,让楚天雄有些害怕,周围的保镖跟来十几个,张贲孤身一人,却是更加显得他楚天雄没胆气,哪怕是楚天雄自己都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就缩卵了。
“张兄弟,这条路,修起来不容易,前面修了三年停工了,这一回,希望能够修通,只有修通了,好处才会来。”
他是知道省里面和京城都出了钱的,鼎鑫建筑的实力也有目共睹,更何况,这一次没有国家基建的影子在,让人觉得汤汤水水吃起来应该不会有压力。
不过张贲却是算的更长远,老孙亲自来了张家一趟,和张三贤谈了两天,最后张贲应了老头子的话,将老孙的那份谋略收了下来,有什么预料之机,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现在,缅甸边境却是风声鹤唳,谁都以为中国政府兴许是要下狠手了,毕竟还是有些王八蛋不听劝,还在那里搞特货。
十月八号,十月黄金周终于过去,但是滚弄城外,却出了一件大事。这事情便是让人浑身发毛,又觉得无比震骇。
那边是,金沙江枪王杨波,居然公开枪决了六个特货档头,这些人,在中缅边境都是有名的毒贩子,虽然不是什么大毒枭,可是这种中间的档头,却个个都是身份特殊,和几个**武装以及缅甸军政府颇多瓜葛。
此事还没出来,杨波不过是打了个公告,缅甸军政府就发表声明,大意就是不要冲动,并且强烈谴责外国罪犯在缅甸国内制造动乱。
本来这个公告没什么问题的,但重点是,杨波早不杀晚不杀,偏偏顶在电视机面前,等公告声明一出来,立刻枪决了六个特货档头。
至此,滚弄这票猛人的名声暴涨,佤邦上下,连猜曼都是脸皮抽搐,心中暗道:这帮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猎猎作响的虎头旗,便是竖在了滚弄的建筑上。
三日后,也就是十月十一号,张贲亲赴滚弄,滚弄城内上上下下,便是知道,这正主,来了。
虎纛龙旗,便是有万般的威势,也让人琢磨不透,这到底是要做什么了。
那些操着云南口音的缅甸佤族小声询问那些来这里淘金的汉人,那些汉人也是摸不清楚头脑,唯有那些藏在人堆里的探子,将这里的情况汇报到了各家头目那里之后,才让人浑身一颤。
糟糕,着了道了
本以为金沙江枪王杨波是要立山头,却没料到,他居然只是过来打前站的
这便也就罢了,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张贲带了的人,除了越野车之外,那十二辆大卡车才是重点,车上跳下来的人个个身手矫健,手中提着五六,这是要干什么?这些人身穿统一的迷彩服,若是换上肩章帽子,这就是边防军。
张贲车上,副驾驶位置上坐着徐海兵,今天徐海兵穿着一身普通的运动装,手上握着一把九二手枪,然后扭头看着张贲:“你真就想干这个了?”
“没事儿徐叔,人活一世,谁还能靠得住自己有点儿念想呢。我老子他是活了半辈子也没燃烧干净,我也就跟着他的路走呗。”
他说的轻松,徐海兵嘿然一笑,别过头去,摇头道:“你啊,真是疯魔了,师傅他老人家现在也是极为后悔吧,年纪小小的,教你什么江湖道义,教你什么大义凛然啊,现在可真是没有回头路了。”
“早就没有回头路了,我在中海的时候,见到东方刚,我就知道,这事儿没退路了,心里头的疯魔,就像是要扑出来咬人似的,我怕我忍不住有一天,和那巫行云一样,或者和我老子一样,冲出去,杀也杀不干净,只有死了,才能消停,你懂我说的吗?徐叔?”
张贲小声地问道。
徐海兵哈哈一笑:“怎么不懂?只是,你比你老子强多了,师哥这个人,明明能忍住,但他最后却不想忍了,于是疯狂无比,现如今,恐怕真的是一条不归路,将来死在哪里,也不是由他决定的。”
“他死了,我亲自给他收尸去。尸骨无存了,我就血债血偿,杀一人,我杀万人。杀百人,我就杀光他们。熬不住自己先死了,也得轰轰烈烈一把,阿公他也不是说过了嘛,当初要是死在冲锋的路上,也就值了。”
他咧嘴一笑,让徐海兵微微地搓了一下脸,身为一个老兵,徐海兵很清楚,这小子,怕是没有回头路了。
从中海出走格鲁吉亚再回来,徐海兵就知道,张贲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的机会了。胜利钢铁厂虽然落脚了,可是这是在走钢丝,失势那天,便是张贲恶贯满盈的一天,所以,张贲一直很清楚,国内留身,那是留不住了,只能期望的,便是将来死了,还能有一抔黄土盖在身上,便是如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