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决裂天空城(四)

惭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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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七亿人选择了他??

    盛钰有一瞬间的头疼, 其实刚刚经纪人做选择的时候,他没有出声,就是希望经纪人不要选他。谁也不想背负上这么多条人命。

    本以为最多一亿, 竟有七亿。

    选他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脑海中刚出现这个念头, 意识深处忽然一阵混沌,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飘在云端。等落回实处之时,潜意识里好像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盛钰现在坐在车子主驾驶之上,眼前是熙熙攘攘的车流,与一盏红绿灯。红灯附近有个鲜红的倒计时,在夜色中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凶魂。

    按下车窗, 无数刺耳的喇叭声响起。

    路边有一个非常大的指示牌——天空城:您的梦想, 与遗憾的摇篮。

    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盛钰脑海中忽然出现这个念头, 他已经在天空城住了二十余载。

    晃神之时,后方传来‘嘟嘟嘟’的喇叭声,有司机摇下车窗, 催命般骂道:“前面人在干什么, 绿灯亮了看不见吗?还不快走!”

    盛钰下意识踩了一脚油门。

    车子扬起灰尘, 似离弦之箭一般射出。一路上盛钰都在打量路边境况,时不时就能看见天空城的宣传标语, 宣传图是一个巨大的云朵,无数人醉生梦死的生活在云朵之上。很快, 他的注意力就从指示牌上挪移开来。

    这条路,他总是感觉很熟悉。

    路边的小草小花,鳞次栉比的楼房与灯红酒绿的小巷,无一不例外的熟悉。但他分明记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车子上高架桥。

    这时候, 附近车辆已经很稀少,所以一旦有异常情况,很容易就可以发现。盛钰朝后视镜看了好几眼,心里急切不已,他现在迫切的要去找盛冬离,但车子后面有人在追车。

    是私生粉丝。

    私生追,他就踩油门,私生按喇叭,他还是踩油门。车外开始下起稀稀拉拉的雨,随着时间的流逝,小雨变成了大雨,间或还夹杂有雷鸣之声,扰的人心神不宁。一开始还能听见私生摇下车窗,疯狂大叫‘我喜欢你’、‘我爱你’,后来这声音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只余下汽车从高架上呼啸而过的轰隆隆声响。

    眼前忽然闪过一束大亮光线,有人在夜雨天开了远光灯。

    再这样下去,会撞上的!

    盛钰下意识的想要调转方向盘,向一旁的花坛栽去。这个动作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对面车道就拐过一辆车,‘轰’的一声撞上他的车尾。

    车辆承受了巨大的冲击力,猛的向右拐去,卡在了高架桥边沿。再往前一步,就是湍湍大江,若是掉下去,不可能有命活。

    盛钰起身,他竟然没有受伤。

    眼神向一旁撇去,恰好可以看见追车的私生粉丝与远光灯大巴车擦肩而过。

    撞他的那辆车,车门大开,盛冬离急忙从驾驶位跑了下来,一把将盛钰给抱住。他的声音急切的快要哭出来:“成功了,我救下你了,我终于把你救下来了!”

    盛钰说:“什么?我正准备去找你。你不是说想要自/杀吗?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盛冬离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询问,快速说:“我们先走,私生下了车恐怕会纠缠你。”

    就这样,盛钰莫名其妙的丢下自己的车,又莫名其妙的上了盛冬离的车回家,回到他原本的那个家。

    ——盛冬离哪来的车,他还没考驾照。

    ——自己出了车祸,为什么连擦伤都没有。

    这两个问题如果是往常,盛钰绝对能想到,但现在,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异常。

    一进屋,就闻到浓烈的呛鼻烟味。

    屋子里摆了一个大碳盆,门窗紧闭。盛冬离眼眶通红说:“你是不是在酒局?我打电话的时候听见你那边的声音了,我妈准备带着我烧炭自/杀,我太害怕了,就给你打了电话想叫你过来。”

    盛钰问:“小妈人呢?”

    盛冬离迷茫了一瞬,摇头说:“不知道。”很快他脸上的迷茫之色褪去,说:“她做什么我都不反抗,我不敢反抗她。但这一次不反抗,我觉得自己可能会就这样死掉,我真的好怕。”

    说着,他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哽咽。

    盛钰将门窗打开,浇灭了碳盆内的火,愣愣的看着盆内忽明忽暗的火星,说:“你说你要自/杀,意思是你妈想带着你自/杀吗?”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过去一直以为盛冬离是假自/杀。当初唯一一次反抗就是想叫自己过去救他,谁知道这个行为导致了更坏的后果,所以后来,盛冬离再也没有反抗过自己的母亲。

    想到这,盛钰复杂说:“大巴车与私生车沉下桥后,网上人都在骂我。我找过你,问你为什么谎称自己自/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

    盛冬离的回应则是一脸茫然:“哥,你在说什么?我不是救下你了么,什么沉桥?”

    盛钰也是一脸茫然。

    对哦,他怎么知道那两辆车会掉下桥?

    两人茫然对视半晌,都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盛钰比盛冬离稍稍清醒一些,他强行抬起后者的手腕,惊讶说:“你的卡牌呢?”

    盛冬离看着自己一片空白的手掌心,愣愣说:“你是不是提名大奖太激动,这几天没有睡好。什么卡牌,我不玩卡牌游戏啊。”

    盛钰摇头,愣了几秒又摇头。

    “这里本来应该有一张卡牌的,不是吗?不止你有,我也有。一张写满了字的卡牌。”

    说着,他抬起自己的手掌。

    掌心同样是一片空白,盛钰也没有卡牌。

    这一眼心下惊慌,但盛钰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惊慌……手上长了张卡牌,老天啊,他怎么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念头!

    对视无言时,门边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盛冬离惊慌失措道:“她回来了!”

    不等盛钰说话,盛冬离怕到整个人都在颤抖,一下子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将低矮茶几推到门边。刚做完这个动作,门就打开了一条缝。

    门外的女人歇斯底里在楼道内大吼:

    “盛冬离,我生你养你,你连陪我去死都不愿意。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我吗?!”

    “我走了,留你一个人在世上也是受罪。你不如跟我一起走,我们只有彼此了。”

    “除了我,没有人真正对你好。你以为盛钰是真的喜欢你?他身体里有一半的血都和你不一样,他就是累赘,你爸前妻留下来的累赘!”

    明明只是一个小茶几抵住门,别说一个成年女人,就连小孩子也能将其轻轻松松推开。但女人好像受到了重大阻碍,无论如何歇斯底里的大吼尖叫,拿脚去踢门,那门都纹丝不动。

    盛冬离捂住盛钰的耳朵,眼眶红的像只兔子:“哥,你别听这些话,求求你别听。”

    半小时后,屋外的女人似乎是累了,总算歇下来呼哧呼哧喘气,没有再骂。这半个小时,盛冬离就像是一个一惊一乍的小动物,一直缩在房间的小角落里,满脸恐惧的看着那扇门。

    屋外一平静,他立即抹掉眼泪进房收拾行李,决意道:“这是我第一次反抗她,未来的人生,我想由我自己来掌控。”

    他的行李只有一个小书包,里面装了两件换洗衣物,和一个看上去价格高昂的方礼盒。

    整理好这些后,盛冬离跑到窗边。

    “我们从这里走吧。”

    盛钰惊悚的往下看了一眼:“这是四楼!”

    盛冬离一言不发的一跃而下,在地上滚了两圈,起身拍拍裤子向上招手:“快走,来不及了。她会来这条巷子堵我们的。你别怕,我在底下接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受伤。”

    盛钰:“…………”

    作为哥哥怎么好意思让一个还没成年的弟弟来接自己,他闭上眼睛向旁边一跳。从四楼落到一楼,滚了好几圈,站起来跟个没事人似的。

    两人都没发现不对劲,起身就跑。

    盛冬离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眉宇间再也没有死气环绕,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人应该有的意气风发。跑出那条巷子,霓虹灯从他的脸上扫过,将黑暗驱赶走,又度上一层梦幻的红光。

    他大笑大喊:“我解脱了!”

    盛钰停下奔跑的步伐,原地撑着膝盖大喘气,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

    来往路人看着他们,像看两个傻子。

    “我终于解脱了,我从来没有感觉人生这样轻松,这样美好。”盛冬离扭头看向盛钰,喜极而泣的泪水悬在下眼睑处,激动说:“别人的人生一直都是这样吗?没有压力,没有恐惧,呼吸都是通畅的,气也不闷心脏也不痛!”

    “对,大部分人的人生应该不会恐惧来自亲妈的屠刀哈哈哈……”

    “我好开心,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以后我要自己挣钱付学费,考名牌大学,娶善良的女孩,和她生孩子,只生一个,这样我所有的宠爱就能都给孩子的妈妈,还有那个唯一的小孩!”

    盛钰失笑说:“你才几岁就想这些。”

    盛冬离还是大笑,冲到街道上大喊:“我以前十四年都白活了,我死了十四年,从今天开始,我是天空城的新生儿,我是真正活着的人!”

    盛钰呼吸一顿,迷茫道:“你是不是高兴疯了,什么叫之前的十四年都白活了,你今年都十八了。”

    盛冬离笑声也跟着一滞:“我十四岁啊。”

    盛钰指着他背上的小书包,说:“这里面的小方盒,是我在你十六岁成人礼寄给你的礼物。你十四岁怎么可能拿到十六岁的生日礼物?”

    “…………”

    两人对视,都是一脸迷茫。

    又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冥冥之中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只要细细想这些明显异常的事物,头脑就会一阵又一阵的发晕。再抬头的时候,他们连自己刚刚在想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沉默之时,街道对面有人疯狂招手。

    经纪人慌张的闯红灯过来,车辆来来往往在他身边穿梭,愣是没有撞到他。一路狂奔而至,他又掏出口罩和渔夫帽,给盛钰戴上。

    “你疯了啊,这么多人的街道,要是有人把你认出来,明天热搜就登报:某s姓巨星领奖前夜街头买醉,得意忘形。网民会把你骂死的!”

    闻言,两人都是一愣。

    盛冬离迷惑的左看右看,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盛钰,以哥哥的名气,这不应该。

    正想深想下去,脑海又是一阵昏沉,逃离家的喜悦立即冲散一切异常之处。

    盛钰迷茫的则是:“领奖,领什么奖?”

    经纪人满脸惊讶,担忧的摸了摸盛钰的额头,说:“没发烧啊,怎么人好像傻了。当然是领国际电影艺术与学院奖,这是你梦寐以求的国际大奖,是你的艺术生涯的最终目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