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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
倦眼乍低缃帙乱,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灯孤。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昨夜个人曾有约,严城玉漏三更。一钩新月几疏星。夜阑犹未寝,人静鼠窥灯。
原是瞿唐风间阻,错教人恨无情。小阑干外寂无声。几回肠断处,风动护花铃。
夜色清冷,时间在缓缓的流淌,一轮新月挂在天边,周遭寥寥数颗孤星,说不上明亮,也说不得昏暗,正如同此刻燕姬的心情,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失落。
小丫头经过一日的玩闹,早已是无比的疲惫,好久没有与父亲,母亲一起如此放肆的玩耍了,今日的放肆,小丫头不知道,这或许将是,自己与父亲,母亲最后一次,如此紧密无间的玩乐了!
夜色凄冷,想必早已是三更时分,院落之中,所有的侍卫,早已歇息,就算是当值的武士,也多半停止了走动,待在原地打起了盹。
寂静的夜里,除了心事重重的人,还有那外出觅食的老鼠,在房间里,悉悉索索起来,燕姬搂着小姑娘始终无法安睡,不觉得穿好衣服起身,起身的时候,刻意的降低了声音,生怕弄醒了小姑娘,等起身之后,回过头来,仔细的帮姑娘掖了掖被子。
初春的夜里,多少还是有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寒冷,此刻的冷,倒不是天气的冷,多半的时候,或许还是因为,白日里的春风,实在是太过温暖,让世间的一切,误以为这春天已经来到了眼前,殊不知,春天就算尚在眼前,还有些许的寒冷,等待着众人!
燕姬并没有与公子赢稷待在一起,入睡的时候,公子赢稷曾经来过,希望能够与这母女一道就寝,不过被燕姬委婉的拒绝了,碍于姑娘在身边,公子赢稷也只好悻悻而归!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燕姬仔细的看着熟睡中的姑娘!
而后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姑娘的小脸,睡梦之中的小丫头,或许能够感知到,自己母亲的温度,在梦中喃喃自语,呼唤着自己的母亲,燕姬坐在榻上,一句话没说,不过这眼中早就被晶莹的泪花包裹。
‘而今谁是无情客?栏杆外,人声寂,风吹护花铃,断肠人所在!’燕姬随手拿起,公子燕姬的竹简,别看公子赢稷性格怪癖了一些,不过这求知的欲望,还是十分的强烈!诸子百家的典章故事,那是如数家珍!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是燕姬最为关心的,今夜自己就要离开这里,远赴墨家总坛,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的言辞,都不及眼前的现实,不过一想起榻上的小丫头,燕姬的泪水已经不能再停留在眼眶之中了!
断了线的珠子,噼哩啪啦的落在地上,燕姬模糊的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血腥的一幕,墨家的游侠,被‘飞羽卫’不停的追杀,众人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只能被肆意的凌辱。
燕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被人一剑刺穿了胸膛,不过这个行凶者的背影,居然是如此的熟悉,熟悉的仿佛,就在眼前,燕姬心中十分的急切,希望能够阻止这场杀戮!不过等行凶者转过头来的时候,燕姬才发现,眼前的行凶者,居然就是公子赢稷!
惊诧的一幕,让燕姬从幻觉之中苏醒了过来,努力的摇了摇头,看着尚在被中酣睡的姑娘,燕姬嘴角微微一笑,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当日自己的行装本来是被公子赢稷没收的,不知为何此次回来之后,不但将这些悉数奉还。
而且还将那一把吴钩一并送了回来,这吴钩,本就是一对,是先父的临终之物,燕姬与妹妹这些年来,对于父亲的感情,多半都是这一对吴钩所承载的!
燕姬从箱子里,拿出了这两柄吴钩,仔细的端详着,心想要将这一对吴钩,带回去,希望能够与自己的妹妹重逢,若是妹妹早已故去的话,就将这一柄吴钩深埋在妹妹的坟前!
至于自己的那一把,燕姬本打算待在身上,但是转念一想,此番自己若是离去的话,恐怕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还不如将此物,留作一个念想,希望自己的姑娘,能够记住自己,希望自己的姑娘,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上,流淌着楚国贵族的血液。想到这里,燕姬将刻着姑苏字样的吴钩,放在了雁翎的榻上。
燕姬将吴钩放下之后,穿戴齐整,此番外出,自然不能穿着达官贵人的衣服,如此出去,实在是太过招摇过市了,还是穿上自己当年的衣服为好,朴素得体!
虽然早已是生养了一女,但是这天生丽质难自弃,还是美丽依旧,而且更为难得一点,还是从中多了一分妩媚妖娆,更是显得风姿绰约。
燕姬与‘玉蝴蝶’本就是双胞胎的姐妹,都是天下绝色的佳丽,不过相比于‘玉蝴蝶’的生性豪爽,燕姬的成熟与妩媚,更是平添了不少的姿色!
收拾妥当之后,燕姬本打算扬长而去,不过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脚步是如此的沉重,沉重的连迈过门槛的力气都没有!
榻上的小姑娘或许是能够感知到,自己的母亲即将离开自己,此刻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睁开了眼睛,刚好与燕姬四目相对!
小丫头在嘴里嘟囔道:“母亲!”
燕姬的心一下子碎了,碎的就如同,此刻天上的孤星一般,茫茫的天际,到处都是残存的碎片,让觉得心痛不已!燕姬赶紧跑到小丫头的榻上。
不过等走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小丫头,已经再次睡熟了,燕姬不知道,方才的一切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发生过,燕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着酣睡中的姑娘,心中说不出的感觉!不经历生离死别,怎么能够体会,这其中的心酸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