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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珠颇感意外地看着面前的人,这是天要下红雨了吗?叶冰黛居然也会有低头求自己的时候?不会是故意给自己设陷阱吧?
斟酌半会,她决定先了解情况,“什么事?”
叶冰黛阴晴不定了片刻,还是开口了,“三哥囚禁了柳毅光。”
丹珠大为惊讶,柳毅光?那不是她的情郎黄嬷嬷儿子么?叶瑾为什么要囚禁他?
她下意识地望向低头站在叶冰黛身边的黄嬷嬷,对方脸色十分沉重,看着并不像是装的。
她想起很久以前,叶瑾曾经说过,叶冰黛嫁过去后还经常私会柳毅光,莫非叶瑾为了防止出事棒打了这对鸳鸯?
沉吟了片刻,丹珠忍不住提出自己内心的疑问,“为什么你自己不找少爷求情,反而要拜托我这个外人?”
叶冰黛哼了一声,不甘地说道:“我先前已经求过他了,可他不肯放人……”
丹珠听懂了她的意思,敢情她想利用自己去吹“枕边风”?不过,这次她坚决站叶瑾那边,叶冰黛也太大胆了,都嫁人了还跟前情人牵扯不清,万一东窗事发,这不是要把叶张两家从亲家变成仇家么?而且照叶瑾那种怕麻烦的性子,这是要做得多过分才会让他不得不把人关起来?
“连你这个亲妹妹都做不到的事,我一个外人能做什么?”丹珠端起茶杯,直言不讳道:“而且,你从前那般折辱的我,我为什么要帮你的忙?”
叶冰黛也料到丹珠会由此一说,美眸迅速闪过算计的光芒,开门见山地提出自己的筹码:“我可以帮你坐上正室!”
丹珠抿着唇没出声,只是沉默地看着杯里的绿色茶叶。
袅袅的茶香浮在空气中,氤氲出一室的清静。
见她久久地不说话,叶冰黛以为她被自己打动了,冷笑一声,倨傲地说道:“我虽不是叶家嫡女,但好赖也是张家的主母,老爷对我又多番宠爱……如今别说是老夫人,就算是我爹也不敢用过去的态度对我,只要你肯帮我救出柳郎,我可以保证,三哥的正房一定是你。”
黄嬷嬷也在一边劝说,“小姐已从老夫人那边探过口风,等过了中秋,就选个好日子让三少爷纳你为妾,以你的身份,虽然一时半会坐不上正房,但只要有我们小姐给你撑腰,待日后你生下了孩子,把你扶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丹珠依然保持沉默,这个时代的女人,大部分都把自己的价值依附在男人身上,她们将丈夫的宠爱、正室的位置当成毕生的追求和殊荣,也同时以这套标准去衡量别人,认为那才是女人最光辉的时刻。
可是这样没有自我的生活,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
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年,过去那些并不愉快的经历,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多少改变了她的性格,可是骨子里,她还是那个长在红旗下的丹珠,早已习惯了妇女半边天的崇高地位,那些什么妾室还是正房的,她根本就没想过。
而且,谁要嫁给那个腹黑毒舌男啊!
丹珠安静了很久很久,最后慢慢地道:“我拒绝。”
叶冰黛面色瞬间冷了下去,“碰”的一声,桌上的茶具跟着震了震,“丹珠,我能不计前嫌,这样屈尊就卑同你商量事情,已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你不要不知好歹!”
丹珠直视她的眼睛,冷静地开口,“你还是把你的面子收回去吧,我当不起。当初你害我不浅,甚至想置我于死地,抱歉,我的心胸不足于宽广到帮你的忙。”
叶冰黛被气得差点没直接掀桌,但一想到情郎现在下落不明,还是忍了下来:“我知道我们以前有过节,可那不都过去了么?我以为,未来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你以为,可我这里这道坎就是过不去。”
“难道你甘心一世为妾,就不想出当上叶家的三少奶奶?”
“抱歉,我还真一点都不稀罕。”
“你……!”
“叶冰黛,”丹珠打断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把你当成陌生人已是最大的忍让,别以为我还会像过去一样任你摆布。”
说完,她起身便想离开这里。
“站住!”身后传来叶冰黛的冷喝声,咬牙切齿地说道:“丹珠,若你不肯答应,就休想踏出我的门!”
丹珠嘲讽一笑,不为所动,“话别说得太满。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托人跟少爷报过备了,他已经知道我来了你这。难不成,你希望你三哥亲自上门找人?”
“别动不动就拿三哥来吓我。”叶冰黛露出轻蔑之情,道:“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三哥又敢拿我怎么样?我好歹也是个孕妇,就算他不顾念兄妹之情,也该想想我肚里的孩子。”
说完,她也不等丹珠反应,拍了拍手,门外立即涌进几个丫鬟。
“这贱婢以下犯上,把她抓起来,夫人要立家规。”黄嬷嬷冷酷地下了命令。
那几个丫鬟得令,纷纷朝丹珠冲过来。
丹珠心神一凛,迅速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指着这群人喝道,“都别过来,刀眼无情,误伤了我可不管!”
那些丫鬟被匕首上的寒光吓到了,一时愣在原地没敢动。
叶冰黛掀翻桌上茶盏,迅即站了起来,大声斥道:“都杵在那做什么!我就不信她还真敢伤人!”
丹珠想也不想就接口:“你都敢叫人抓我,我就怎么不敢伤人了?反正被你抓住也落不了个好,大不了大家拼个鱼死网破!”
丫鬟门被丹珠那股大无畏的狠劲给吓到了,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做这个出头鸟。
叶冰黛气得浑身发抖,没想的威慑力还不如一个丫鬟,“你们这群废物,养你们都是做什么用的!再不动手,小心我把你们都卖进青楼!”
一听到“青楼”二字,丫鬟们个个吓得面色发青,只好硬着头皮冲上来。
丹珠心急了,她只是想吓唬吓唬这群女孩而已,也没想要真动手伤人,很快就败下阵来,被人七手八脚地摁在地上。
叶冰黛得意走到面前,捡起她掉在地上的匕首,冷笑道:“还以为你真是个手狠的,原来也不过是个纸老虎而已。”
“纸老虎也好过你这只食人花!”丹珠挣扎不开,不怒反笑,“叶冰黛,你也就只会仗势欺人!”
叶冰黛被她那双眼睛看的一阵心烦,故意晃了晃匕首,恶劣地说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信不信我把你眼睛给挖下来。”
丹珠“呵”地笑了一声,“你敢吗?”
叶冰黛被她激得面色一沉,“我连人都敢杀,你说呢?”
“那就赶紧动手啊,还愣着做什么,等你的孩子出来亲眼看看它母亲怎么行凶么?”丹珠也是被气疯了,一句比一句逼得厉害。此时此刻,她也是宁愿死了,也不愿意在跟这个恶毒的女人低头。
“我看你就是找死!”叶冰黛心一横,握紧刀柄就朝丹珠刺下去!
丹珠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待那死亡来临的一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想象中的剧痛却没有降到她的身上。
丹珠鼓起勇气,慢慢地张开眼睛,却见叶冰黛阴沉沉地盯着自己,刀子停在半空中,久久地没有落下来。
最后一点理智,还是挽住了叶冰黛的手。她确实恨不得一刀杀了丹珠,也怨叶瑾抓了自己心爱的人,但她更清楚地知道,这一刀下去,她和叶瑾的关系彻底结怨,到时不仅救不回情郎,往后的日子只怕也没那么好过。
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自己的将来和情郎着想,她只能选择暂且按住,反正时日方才。
几个深呼吸之后,叶冰黛慢慢地沉下性子,冷冷地命令那些丫鬟:“放开她。”
困住自己的力道松了,丹珠浑身无力地趴在地上,动都都不想动一下。刚经历过生死劫,她现在整个后背几乎都是湿的,腿也是软的,根本不想站起来。
“当”的一声,匕首被叶冰黛丢在地上,丹珠勉力伸出手,将刀子紧紧地拽在手里,仿佛这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叶冰黛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不屑道:“眼睛暂时寄存在你那里。伤了你,我嫌脏了自己的手!”
虽然牙齿都在怕得打颤,但丹珠还是不肯服软,“不敢就是不敢,说什么大话。”
“你别太过分!”叶冰黛上前一步,正想一脚踹上丹珠的脸,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隐然是几个丫鬟焦急的劝阻声,
“三少爷!请留步,里面是夫人的厢房,您不能这样硬闯……”
“请容我们进去禀报一身,三少爷……”
听到这个声音,叶冰黛面色一凝,狠狠地白了一眼丹珠,“算你走运!”
说完,她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神。
那些丫鬟心领神会,立即将丹珠从地上扶起来,忙手忙脚地让她自己站好,顺带着理了理她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尽量让她看起来没那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