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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开最近不是太忙, 除了《末日来临》的必要宣传, 绝大多数找上门来的新工作,顾见月都没有接。
仅剩几条漏网之鱼,叫顾见月觉得很是不错的, 顾云开也都推掉了。
在圈子里他没怎么欠过别人人情,倒是李斯思算对他有知遇之恩, 可是李斯思也不会要他还人情拍什么奇奇怪怪的电影,更别提这人情是向家给的, 而顾云开早把票塞给哈士奇向轩, 此刻已是问心无愧,坦坦荡荡,愣是跟着简远到处跑, 没太在乎什么上进心。
媒体从来只见新人笑, 不听旧人哭,加上顾云开跟简远在一起后, 当明星这事儿无疑仿佛当年拍摄《圣魔双极》时的小太子那般不过是一种玩票性质, 在人没接什么新工作之下,自然也就少了可炒的来源,顾云开的消息日渐淡下去,闹腾的粉丝也慢慢习惯了这种偶尔爆爆新闻,绝大多数时候舔屏舔资源, 产出文图跟mv的日子。
不过媒体自然也没有任何人觉察到顾云开是打定主意退圈,只是觉得对方大概是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而有了新的热度, 自然也就蜂拥过去,倒是叫顾云开松了口气。
接到试镜的邀请纯属是意外惊喜,其实顾云开本来都打算放弃这部电影了,毕竟时间隔开这么长久,虽说一直没听到翁楼的角色定下来,但按照他的经验来讲,基本上意思就等同于桑利或是其他高层并不看好他饰演翁楼这个角色,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回应消息。
现在才发消息来,又是在全球奖之后,难不成是在等全球奖吗?
这想法其实也多少有点古怪,顾云开沉思了片刻,实在想不通完全是陪跑的自己有什么价值可以等到全球奖才能呈现的。就算顾云开绝顶聪明,再怎么狡诈伶俐,自然也是猜不到桑利被林雅折磨的精神衰弱,担忧他跟简远那些被外界炒得沸沸扬扬的靠身体上位这些新闻会让老夫人爆炸,哪知道最后老夫人自己钦点了他这个演员这其中的峰回路转。
不过既然有回应,那就是好事,姑且不管对方是为什么拖这么晚,哪怕是试了千百个演员都不合适才找上他,也不妨碍顾云开的的确确得到这个机会。
至于简远那头,世界就是如此,总是会为有能力有天赋的人让道,假使换个人像是简远这般任性,早就把自己的事业糟蹋个精光了。可简远照旧好端端的一帆风顺了下去,只是近几日有点儿发愁,想着怎么跟戴芬特大师和好,顾云开对人际关系有些门道,不过他听说戴芬特性情很是温和慈祥,这样的人生气起来更是麻烦,也只能支些招,皆没什么大用,最后还是简文儒请了人来家里吃两顿饭才算罢休。
戴芬特对简远又恨又爱,气恼这个小混蛋作践自己的音乐生涯,又体贴他可怜可爱,对顾云开一片痴心。艺术家的浪漫天性在戴芬特身上也展露无遗,简远跟着他参加一些其他的活动后,他就再三叮嘱简远这次绝不能随心所欲,一想退出随便找个人顶上就罢休,简远自然是满口答应,之后就换了顾云开偶尔来会场探望。
音乐家也有追星的,更何况美人总有优待,不少年轻一辈还是顾云开的粉丝,看着他跟简远感情甜蜜,也不由得很是羡慕,等着训练散场后经常围了顾云开一圈两圈的要签名要合照,硬生生拖半个小时才走人。戴芬特本来对顾云开没什么好感,他跟简远有过合作,知道这孩子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眼下干出这种荒唐糊涂的事情来,自然是事出有因,就不免对顾云开有些意见。
之后见两人感情极好,又看顾云开性情稳重,心里悄悄软了些,便又觉得也不只是哪一方的过错,年轻人性情鲁莽些,不知轻重,偶然也是有的,往后知道了也就好了。
最终这事儿戴芬特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就揭过去了:“年轻人有时候难免是要做一些蠢事的,音乐是如此,艺术也是如此,正因为有了大胆愚蠢的想法,毫无后路的去实现,才会有现在的进步,你父亲就是如此。许多创新在一开始之前都是愚蠢的,可有时候私人感情上的事情,还是明智些为好,对吧?”
这就是一句不轻不重的敲打了,顾云开在旁边听着有些忍不住想笑,同样又觉得好像是自己跟着简远一起在挨长辈的训诫,一时间心情复杂,表情也说不出是好笑还是窘迫。顾云开抿了抿唇,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了简远,毕竟戴芬特也没有看他。
“您说得是。”简远恭恭敬敬的说道,模样十分老实,顾云开不经意跟戴芬特对上眼睛,老者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揉了揉简远的头发,轻声道,“傻小子,去吧。”
简远就好像被放出笼子的金丝雀,欢快的蹦蹦跳跳到了顾云开身边,这次的训练格外辛苦,众人见他们俩腻歪在一起,也识趣的不想多吃几口狗粮,倒也没有什么人来打扰。简远背起了自己的小提琴盒,兴致勃勃的问他:“明天是不是就要去试镜了?”
“是啊。”顾云开淡淡道,他又往后瞄了一眼,大家都收拾着准备回家了,有几个还在跟戴芬特开玩笑,他沉吟了片刻,缓缓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们这次是什么活动?要去哪里表演。”
“就在这里,不去别的地方。”简远垂着头,仔仔细细的想了会儿,忽然道,“云开,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
顾云开愣了愣,顿时心领神会,轻声道:“你很在意他们的看法吗?”
“不是。只是……”简远怔了怔,好像是一下子想到什么似的,犹豫了片刻才道,“我以前一直觉得,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要自己不遗憾不后悔,能够承担后果就好了。可是后来我还是觉得很遗憾没参与‘曲高和众’,而戴芬特大师也好,阿诺德也好,他们都觉得我这样太没有责任心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克制一些,那是不是情况会好得多,我一直以来都很不成熟,所以不像你那样,总是把很多事做的很好。”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要顾云开赞同,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赞同简远不负责任,无疑是在否定简远对自己的感情,再是愚不可及的人也绝不会蠢到这样的地步;而不赞同……事实上其他人说得并没有错,简远退出‘曲高和众’这一活动的确不明智,不光不明智,还很愚蠢,可是他想跟顾云开在一起,想念顾云开的心,并无任何错误。
非要论述起来,归根结底,是顾云开给予简远的关心不足够。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一方难以满足另一方的欲/望通常会形成分手的主要原因,这个难以满足很可能是指金钱,感情,物质乃至许许多多情况。简远事实上索要的东西并不多,只是他太习惯独立,也太习惯满足,太习惯把感情的丰沛毫无保留的呈现给顾云开。
“不。”顾云开轻声道,“是我不好。”
简远听得有些糊涂了,他困惑无比的看向顾云开,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顾云开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是好,他沉思了片刻,静静道:“你有没有发觉,你很少会向我索求什么,也从来不会认为我对你太冷淡,又或者我去工作的时间太长,长到让你无法忍受,你也不会认为是我的问题,唯一说过希望我放弃这份工作的时候,还直接跟我道了歉?”
“可那本是……”简远的理所当然四字还没脱口,就被顾云开阻止住了。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顾云开静静的看着他,两个人走在深夜的寒风之中,他的声音比夜风还要更清冷一些,简远一时有些困惑,不解的看着爱人冷峻的面孔,对方轻声细语的说道,“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爱情,都不是这样理所当然的。”
“不管是时间也好,空间也好,人不去维护的东西,尤其是感情,粉碎的尤为轻松容易,每个人都只想着自己的未来,想着自己的幸福,希望他人来迁就圆满自己,希望别人牺牲跟包容。人自私的本性,奉献从来就不是理所当然的。”
顾云开挽了头发别在耳后,仔仔细细的瞧着简远,对方似乎无动于衷,不免有些意料之外的失望,叹息道:“傻子,你明不明白?”
简远的眼睛亮晶晶的,似笑非笑的看着顾云开,柔声道:“那你明不明白?”
“什么?”这下轮到顾云开本人有些糊涂了,容易让他糊涂的事情跟人都很少,偏巧简远占其中一个,而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也占其中一个。
“你爱我这件事啊。”简远仿佛有点害羞似的撇过了头,并没有像刚刚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顾云开看,他抿着嘴唇微微笑了笑,像是有片刻的哑然无语,于是顿了顿,轻声道,“你从来没有不好,我一直以来都知道,你这么爱我,只是你的生命里不光有我。我跟你不一样,云开,我的生命里你跟音乐各占一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突然占得那么多了,可是我知道你并不是。”
顾云开一时失语,竟说不出半句话来,他想否定,想说没有,可想起那许许多多的票,想起简远偶尔怅然若失的表情,想起他脸上温柔的笑意,又瞬间否定不出来了,许多时候并不是没有机会,也不是非去工作不可,只是他下意识从未放在心上,在两个人的事业上,顾云开更在乎自己的而已。
他天性就是这么自私冷酷淡漠的男人,也许大方面变好了些,小细节处却改不过来。
简远却没在意,只是想了想,又为难的笑了笑,耳朵也有点发热似的小声说道:“我知道自己有点黏人,你好像怎么样都可以,可是我不行,我以前与你说过的,我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想要每天每时每刻都跟你黏在一起,但你那么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想是我太幼稚了点,假使我成熟些,会克制点,不像个毛头小子那样,大概也不会惹这么多乱子了。”
“这不是乱子。”顾云开隐隐觉得眼眶发热,却又说不出这想流泪的冲动是为了什么,没什么可悲伤的事,却就是觉得说不出的难过,他想自己怎么会让简远卑微到这种地步去,一开口险些岔了音,连连咳嗽了两声,缓缓道,“不要紧,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简远这会儿抬起头来看了看顾云开,他似乎没信,可还是很欢喜的模样,仍旧雀跃的应了一声。
顾云开紧紧抓着他的手,想起翁楼抚摸照片时的模样,决定要离开圈子的心情从来没有此刻这么强烈过。某种意义上他忽然也能明白洛璇做下的决定了,工作无非是为了荣誉跟金钱,当这两者都不缺乏的时候,努力就变成了毫无意义的事情,尤其是为了毫无意义的事情努力而牺牲自己所爱的人时,那就变得更令人难以接受。
任何言语在行动面前都没有保证,顾云开也不想浪费唇舌说服简远什么,他知道简远一定会信,只不过会在同时间做好失望的准备而已。
说到底,不过是习惯了三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顾云开有那么点儿生气,又不是非常非常生气,也不是对简远生气,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气自己为什么这么迟钝,他本来以为自己是个很聪明的人,再不济,也不是个蠢货,可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比自己所以为的,要笨许多。
简远没太在意顾云开多少有些介怀的那个问题,反倒是把精力全部放在了第二天的试镜上头,具体到底是怎么样顾云开也不太清楚,他想了想,如实跟简远说了:“我也不太清楚,试镜的剧本也没提前给,也许是要即兴发挥吧。”
这种事简远不太明白,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你有没有把握啊?”
“尽人事,听天命了。”顾云开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不如说对翁楼这个项目一直以来准备了这么久,他还是多多少少觉得有点惶恐,大概是因为见过真人的风采,而自己再上时难免会做比较,每个人都是截然不同的,去完完全全的模仿翁楼这个人,顾云开始终觉得自己做得不太完美。
简远对顾云开一向有一种盲目的乐观,他微微笑了笑,看着头顶上的星子,认真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顾云开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他那头卷毛,调笑的话在舌尖颤了颤,最终没有说出口,他做事向来喜欢尽心尽力,真正失败也不会挫败,可这次他为翁楼这部电影准备了许久,倘若没有得到机会,难免会觉得遗憾,眼下瞧着简远的模样,更不愿意失败了。
两人回了家,正巧碰上晚上散步回来的翁楼,翁楼也不知道是从什么途径得知了顾云开得到试镜这个机会的,很是平静的看了看他们俩。他今天穿了件改成日常的浅蓝色长褂,袖子略宽,手腕上缠了串红珠,清隽儒雅,顾云开攒起来的那点儿信心又一下子垮了个稀碎,他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忍不住想道:我们俩可有哪点像呢。
“全美请了你去?”翁楼微微笑了笑,犹如冰雪消融,圆月初升,他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了会儿顾云开,柔声道,“假使你不成,那也没什么人成了。”
顾云开想他这话真是抬举,虽说没人自认是萤火之光,但是敢跟皓月争辉的恐怕没有几个。
简远倒是见着翁楼怪开心的,笑眯眯的跟他打了会儿招呼,又问起小武生的状况,两个人拉了会儿家常,平日口灿莲花巧舌如簧的顾云开却突兀沉默下来,看起来有点魂不守舍的。翁楼年纪大,走过的桥比简远走过的路还多,只看了一眼,约莫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等回了家,简远进了屋,翁楼也跟着一块儿上来,顾云开还以为他要来做做客,虽说时间不算太早,但也算不上太晚,拿了客人用的拖鞋出来,又让简远去厨房里泡茶招待。翁楼见着简远进了厨房,倒也没有换鞋子,只是站在门口轻声道:“我就不进去了,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没什么信心?”
“嗯……”顾云开犹豫了片刻,往厨房里头看了看,缓缓道,“我不想让他失望。”
翁楼的神态说不出是艳羡还是其他什么,总归是有些复杂的,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揉揉顾云开的头,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落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平静道:“除非他们能把我找出来,否则现在台面上能看的那几个,没有一个人比你更合适。”
“不止是这个,我还有点不像自己。”顾云开摇了摇头道,“我以前没有这么忐忑的。”
翁楼沉默了片刻,随即笑了笑道:“在乎一个人,难免患得患失的。”
泡的茶没能用上,翁楼只说了这两句话,就出门走掉了,他连鞋子都没换,方便的很,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忍不住转头看了看,顾云开正好关上了门,窗户漏出了暖融融的光来,似乎响起的说话声也没了。
翁楼站定在电梯里头,想起了刚刚上楼来的时候,顾云开一直看着简远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悲伤起来,他一直知道顾云开的运气要比他好些,他也知道顾云开的生平,他们俩的身世说来相差无几,前二十年走过来,他固然被训练枷锁着,可顾家兄妹颠沛流离,辗转在人家屋檐底下,也不知道谁更苦一些,可冥冥之中,顾云开似乎就是比他有福气一些,也聪明一些。
他知道珍惜。
那眼神让翁楼再清楚不过了,他那时候看着鹤卿先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只是那时候太晚了,晚得让他已无力回天。可简远不同,他那样热诚的爱着顾云开,从字里行间,从每个动作乃至每个神态都看得出来。
简远退出“曲高和众”一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网上嘲讽他恋爱脑的不计其数。翁楼有时候看着那个笑盈盈的娃娃脸音乐家,也总免不了想着,他怎能保持这样的热情,维持这样的爱意,在两个人的工作毫无重合的情况下,刚毅果敢的做出这样的退让。
真好呀。
真是叫人羡慕啊。
更叫人羡慕的是,顾云开也远比他要体贴的多,要敏锐的多,要珍惜这份感情的多。
才不过上下楼的差别,翁楼很快就到了自己的房门口,他摸出钥匙打开了门,房子里也有光,只是空荡荡的,小武生已经趴在窝里头睡了,他难以避免的稍稍驼下腰来,只觉得索然无味,没什么太大意思,将鞋子换了后,显露出点老态来。
年轻的鹤卿先生在照片上对他笑得阳光灿烂,翁楼看见了,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而后心头就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翁楼想起了林雅,那个记忆里总是温婉娴静的女子,她对他向来无微不至,如同长姐一般。其实鹤卿先生早已不爱他了,只是他空守着这些回忆,空抱着那些过往,也没有颜面去见鹤卿先生最后一面,自然更不敢见林雅。
他倒在沙发上,疲惫的捂住脸。
我已经老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