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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钰一直知道濮阳澈对他的兄弟情,但濮阳澈生性本就清冷,三年前那件事之后,变得越发沉默寡言。
尽管濮阳澈从未排斥过濮阳钰,可大多数时间,都是濮阳钰在演独角戏,濮阳澈像是个听众般安静。
如今刑若悠道出了濮阳澈对他的祝福,虽不是濮阳澈亲自说出口,还是让濮阳钰感动不止,觉得这琴音和眼前的生辰蛋糕,是他十多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生辰贺礼。
皇帝和潇妃看着两兄弟的情景,相视笑了。
周围其他人突然变得有些多余,尽管他们自身浑然不觉。
刑若悠忙将手中的木质刀具递到濮阳钰手中,指着蜡烛:“六皇弟可以对着蜡烛许下心愿,再将蜡烛吹灭,就可以将蛋糕切开与众人共享了。”
“许愿?”濮阳钰从未听过对蜡烛许愿这等稀奇事。
“嗯,高人是这般说的,”刑若悠自称“高人”却丝毫不脸红,不忘提醒,“六皇弟记着是在心中许愿,不能说出来的。”
濮阳钰了然,闭目许下心愿,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与此同时,周围那些宫女们则点燃了先前熄灭的灯盏,御花园恢复了先前的敞亮。
拿着木质刀具的濮阳钰却在这时郁结了,他真的很舍不得将这个美丽的蛋糕给切成很多块。
还要与在坐的这么多人分享,那他还剩多少能自己吃呀!
就算分享,他也只想跟父皇母妃,还有自家三哥和三嫂分享,那些不相关的人全都给他滚蛋!
可他哪好真这么做,尽管千般不愿,万般不舍,还是将蛋糕切成了数份,让宫女们送给了在坐的所有人。
刑若悠见着濮阳钰那一脸肉疼的表情,窃笑着在濮阳澈手中写道:“六皇弟性子怎么这般讨喜,跟你差别也太大了吧!”
若不是他俩细看确实有几分相似,她真怀疑他俩是不是亲兄弟!
濮阳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竟少有地在她的掌心回写了两个字:“话多!”
刑若悠眼角一抽,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朝他扮了个鬼脸,转头舀了一勺蛋糕,正准备送进嘴里,正台上却传来一阵觥筹跌落声。
循声一看,刑若悠唬得心肝都颤了,只见潇妃娘娘嘴角溢出了青黑的血渍,已倒在皇帝怀中不省人事。
最要命的是,潇妃娘娘刚刚才吃了她做的蛋糕!
“快传御医!御林军封锁现场,不准任何人出入皇宫!”皇帝下达命令后,抱着潇妃已飞速赶回她的寝宫。
皇后娘娘则率领众妃嫔一并跟在皇上身后。
不幸中的万幸是,吃下蛋糕的不止潇妃一人,中毒的源头自然该从餐具和其他饮食上查,不会查到刑若悠头上。
刑若悠明显感觉到濮阳澈周身散发的森寒,忙握住他的手:“能不能带我去见母妃,她中的毒烈性很强,不能耽搁。”
濮阳澈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拉着她朝潇妃的寝宫快步走去,濮阳钰则紧随其后。
面对将御林军的团团围困和赶往彻查现场的刑部人士,一干大臣贵女们早乱了方寸,脸色难看至极。
他们以为六皇子被刺无伤,今儿不会再有什么大事,没想到宴会都接近尽头了,潇妃娘娘却在这时意外中毒,这一波又一波的,心脏不好的人已晕厥过去。
刑若悠被濮阳澈拉着冲进潇妃的寝宫时,只能隔着屏风看见赶来的一众太医在为潇妃娘娘施针散毒。
他们手法纯属老道,倒是让刑若悠略松了口气。
可一盏茶的功夫后,皇帝盛怒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一群庸医,每逢关键时刻总用这些话来搪塞朕,若是医不好潇妃,你们一个个都不用活了!”
为首的太医惶恐着告饶:“陛下赎罪,臣等已尽力排除了潇妃娘娘体内毒。但该毒名为‘姬瑶花’,由七七四十九种毒草炼制九九八十一天才成,性烈霸道,不少残毒已深入娘娘五脏六腑,一时间无法拔出,除非得到解药,否则·····”
“那你们还不快制解药,在这里废话!”皇帝的怒火很重,可见他真的很在乎潇妃。
太医们忙点头称是,内心却能挤出苦水,“姬瑶花”虽不是无药可解,但炼制很难,配出解药更难,首先得从潇妃娘娘体液中的毒素中确定那四十九种毒草的混合比例,才能对症下药。
解药稍有差池,反倒会让潇妃更快丧命。
可配置解药岂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情,而看潇妃娘娘此时的情绪,若是不及时医治,恐根本熬不过今夜!
太医这活儿平日轻松,出了事却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命!
刑若悠一听是“姬瑶花”,心间一亮,还来不及在濮阳澈手中写字,濮阳钰却一个箭步冲到屏风旁边跪着,愤声道:“儿臣恳请父皇请止忧入宫为母后医治!”
在他看来,宫中这些御医虽说得是尽力,可每每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三年前就是因为他们耽搁来耽搁去,才误了自家三哥最佳驱毒时间,游历的神医赶到时虽挽回了自家三哥的性命,却未能保住他的容颜。
自此,濮阳钰对宫中的御医的抵触很大,大病小病都是任它自己好,从来不会传御医。
如今自己母妃中毒,三年前的神医根本不知在何方云游,濮阳钰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近期相交的友人“止忧”。
虽然止忧在他面前只展现过为数不多的两次医术,但她对生命那种认真的态度却深深打动了他。
他宁愿相信止忧,也不愿相信这些有多年从医经验的御医!
“止忧?”皇帝咀嚼着这个名字,沉吟一阵才道,“你寻到他了?”
“儿臣确实寻到他了,还知晓他如今的住所。”濮阳钰万分庆幸自己安排“止忧”暂时住在云来客栈。
看着濮阳钰拿着皇帝的贴身令牌出了门,刑若悠心脏跳停了那么一瞬,飞速在濮阳澈手中写道:“怎么办?你能带我溜出去么?”
“你能救母妃?”濮阳澈回写着。
刑若悠写下了刚刚就准备写的内容:“有生命的‘冰凝果’能缓解母妃体内毒性蔓延,为御医们炼制出解药争取时间。但‘冰凝果’的‘魂体’有灵性,我必须亲自前去,其他人很可能弄巧成拙。”
她以为濮阳澈会立刻拉着她走,可他只在他手中写下了个“等”字。
刑若悠也知道此时二人若是突然离开,势必会引起众人怀疑,只能耐着性子等。
好在没过多久,皇帝担心人多吵到潇妃歇息,留下几个随时稳定潇妃娘娘病情的御医,便让其他人退出了房间,还专程为濮阳澈和刑若悠二人在潇妃寝宫的侧间安排了休息的场所。
皇后本想趁机多眼杂唤刑若悠过来问话,谁知刑若悠却跟着濮阳澈进了侧间,只得作罢。
接过濮阳澈丢过来的太监套装,刑若悠也顾不得问为何潇妃娘娘的寝宫会有太监的衣服,忙不迭地换好后,就被他带着从侧窗飞上了屋顶。
皇宫守卫森严,包括屋顶都有专门的御林军定时巡逻,濮阳澈带着她在屋顶跳了一段时间后,不得不降落在地面,挑着人迹罕至的道路潜行。
刚拐了两个弯,墙角突然传来的声响让二人同时警惕。
细听之下,竟是一个太监和宫女在打情骂俏,亲亲摸摸。
濮阳澈的脸色有一瞬的黑,刑若悠则满头黑线。
刑若悠也听过传闻,道是皇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们有些太过寂寞,暗中会结为悄悄对食搭伙的“假夫妻”,变态一些的甚至还会“行房-事”,可她没想到今儿个自己和濮阳澈居然会撞见!
眼看濮阳澈已忍不住想要出手敲晕那二人,刑若悠却先一步咳嗽着将那二人惊醒,笑得老贼:“哟!就说宴会上没瞧见兄弟,原来是躲这儿偷腥呢!”
那太监早被吓得腿软得倚着墙,宫女则一直躲在太监身后不敢出来。
细看之下,刑若悠惊奇地发现这个探监身下隔着裤子居然能涨起,眉头一挑:“原来你是假太监!”
“兄弟饶命,饶命啊!”那假太监被识破,忙跪在地上磕头,将身上藏着的金银珠宝全拿出来,“只要你不说,这些都给你,都······都给你!”
“你是哪个宫当差的?怎么进来的?老实交代!”直觉告诉刑若悠,这件事情透着诡异,她才会不顾濮阳澈催促着那杀人般的目光,决定将事情弄明白。
那假太监被她这么一问,又被濮阳澈周身森然的气压一唬,断断续续地将进宫的过程全给交代了。
这个假太监名叫李道,与身后名唤青川的宫女自小就是两小无猜的一对,青川被选入宫当宫女,分配到嫣妃身侧当差,久而久之暴露了与李道相恋的秘密。
嫣妃则为成全他二人的相思之苦,将李道偷偷弄进宫,并承诺只要他们为她办事半年,就放他们一并出宫。
刑若悠心中冷笑,办事?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念及此,刑若悠故作恍然,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珠宝:“原来如此,看在你我都是可怜人的份上,杂家今儿就饶了你。顺道提醒你一句,万妃娘娘今儿莫名中毒,你们可得绕着走,别不小心被抓起来审问!”
“万妃?不是潇妃么?”话刚出口,李道才意识到自己说错,可已没了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