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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啊,刚刚洗完澡,头发下端还没怎么干,披散在身后,被风一吹,感觉很是爽快,娑娜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随手从桌子上的花瓶里掐了一朵花别在耳边,看了一眼屋子。觉得并没有什么需要带上的,便轻轻关上了门。
一路上都有人在和她打招呼,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当然其中更多的是年轻的小伙子,血气方刚地红着脸故作洒脱的朝她问好。
娑娜一一微笑着回应了,就连一脸阴沉的萨里克都得到了一个温柔笑脸,自从萨里克当街被泽德打脸之后,就显得沉默了起来,但是相反的,却不像以前那样招人讨厌。
今天大家也显得很精神啊...她正想着,走到拐角的时候,忽然有个人一下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束花。那束花因为没拿稳掉到了地上,在他身后的墙边还露出了两个同伴的脑袋,正焦急而无声地用口型催促他快上。
那个人慌乱地捡起地上花束,用手拍拍灰尘,却拍掉不少花瓣,以至于捧到娑娜面前的时候略有些破败。
“娑娑娑娑娑娑娜!!!”
她愣了一下,然后温柔地笑起来:“嗯?”
他更紧张了:“我我我我......”
后面的同伴无声地叫喊,吐沫横飞指手画脚。
娑娜弯了弯眼睛,接过那束破败的花:“好漂亮的花啊,是送给我的吗?真是谢谢啦!”
那个人吭哧吭哧地,一个字也说不出。
“那么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她说完,很有风度的拿着花走过拐角,那两个同伴立马装作在研究墙壁,都是置身事外的模样。
这种情况她已经遇到了不少次,果不其然,在她走的稍远之后,传来了恨铁不成钢的责骂和哀嚎。
娑娜是兽族的大美人,可是并没有过恋人,虽然追求者众多,不过她都是一律婉拒,还没有人能成功过。关于这件事也有和娑娜要好的女性朋友去问过她有没有喜欢的人,答案是没有。
但是,怎么可能呢。娑娜看看自己手里的花,叹了口气,无论是谁,在听到那个问题的时候,心里都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名字吧?
而娑娜心里的那个名字,就是诺曼。
说起来她自己也奇怪,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一点也不出众的诺曼?如果是说外形的话,诺曼看上去就像一只小黑猫,性格也很像猫。
自己小的时候从曾经有过一个弟弟,但是因为身体很弱最终夭折了,即使她那时候很小,都没什么和弟弟在一起的记忆,不过总回时不时地想要是弟弟活了下来,她能有个弟弟多好。也是这个原因,她有好感的男性都是比她要小的、像弟弟一样的,比如泽德。
但是对诺曼,并不只是这个原因。大概是前年的时候吧,自己因为任务要去接触历史学家巴比特,顺带着也就认识了巴比特的助手诺曼。那时候诺曼比现在还要羞涩,基本上接触的人也只有巴比特,自己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让他和自己亲近来着。
那天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是什么样的前因后果,都已经忘记了,能够记得的只有诺曼的笑脸。
第一次看见他那么坦诚的笑了。
喜欢一个人实在是很没道理的事情。那一刻娑娜想,看见这样的笑脸,无论是谁都会喜欢上他吧。
就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在那之后,因为有了别的任务,她又不得不离开诺曼,从此就没再有什么联系,只能是在偶然相遇的时候,远远的看上一眼,或者是在闲下来的时候,轻轻地想念一阵。
说起来自己已经有一阵子没看见诺曼,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正好马上要去见巴比特一面,到时候问一下好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镇子之外的森林,将手里的那束花,卡在了一棵树的枝丫上,向着泽德所住的地方走去。
黎尧的眼睛近来恢复了不少,可是听力却一再下降,现在几乎失聪,毕竟眼睛是因为而坏,而耳朵却是因为被殴打产生了淤血块,很难恢复,就连泽德也说只能先治好眼睛,再想办法治疗他的耳朵。
他的光感本来就很强,最先恢复的也是光感,但是因为一直被绷带缠着,没睁开过,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视物的能力。当了一段时间的盲人,黎尧也积累了不少经验,行走的时候不会磕磕绊绊,还能自己屋子到外面简单的散散步。
泽德这段时间一直在他身边,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因为黎尧渐渐失聪也在不断减少,黎尧虽然说话,不过自己听不见,也听不见对方的回答,会很不安,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说出口了没有,时间一长更习惯于沉默。
泽德想要和他交谈的时候,就会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下拼音。对,拼音,毕竟笔画难记住,这个时代的文字也稍有出入,泽德使用还没有被淘汰的拼音和他交流让他感觉很轻松。
两个人交流的事情也不复杂。
吃饱了吗?
嗯。
出去走走吗?
好。
困了吗?
是。
明天想吃什么?
蔬菜吧。
这样的日子,本应是黎尧很喜欢的平静日常,可是他一点也没感到安宁,就算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有森林,有阳光,有小木屋...本应是梦幻般的隐居,可是不对。陪伴在身边的人,并不是他想要的人。
泽德正在树顶上晒太阳,单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风从天空的另一端吹来,轻轻带动他双耳和尾巴的毛发。
那是来自北方的风,来自人类的都城,虽然离得很远,也能看到无数根高耸地大烟囱不断冒出烟,将都城上方的那篇天空染的灰暗无比,看上去都压抑。
风带着生硬的机油气味,不通透也不流畅,但是没事,森林会净化它。
泽德是耳廓狐血统,听力一直很敏锐,察觉到有人接近之后,瞬间几个翻身踩跳下树,单膝单手触地,另一只手从腰后拔出短刀,抬起脸的同时,刀尖和眼睛一同划过一道明亮光芒。
前方的树丛哗哗轻响。
泽德眯了眯眼,瞬间,从其中猛地冲出一条蛇一般的鞭子,带着划破空气的凌厉响声狠狠抽打在泽德瞬间跃起的地方。
在空中是无法移动的,很多时候把对方逼到空中是为了更好攻击,以为躲过一击就无视可是战斗中的大忌,因为暂时还不知道对方有几个人,泽德反手将短刀甩出,凭借着力道迅速后退踩在一棵树的枝干上然后狠狠一蹬,树干摇晃叶子落下,同时身体再次腾空,左手从绑腿上摸出一把细针,在空中横着甩了过去,然后就地滚圈卸力,背靠着一棵树掩护住自己。
他用听觉判断了一下,木屋之后没有人偷袭,和他作战的人大概是一个,但也不排除屏住了呼吸、或者呼吸声极小的别人。
这一击大概可以勉强测探出对方的人数...泽德看着针都没入了林中,对方却没有任何动静,应该是受伤,或者被震慑了,绝不能浪费这个机会。他抿起嘴,没有犹豫地从树后跃出,不断变换方向加速跑向鞭子攻来的方向,然后纵身一跃,双手握紧成拳,指缝间寒光闪闪,然后用力挥手,将八枚长针都掷了出去,然后自己再次翻滚躲到一棵树后。
轰轰轰!
那力道太大,打击地面的效果竟然有如子弹,泽德凝神一听,一共七下响声,看来是中了一枚,探出头看去,灰尘散尽之后,显示出的人影果然蹲在地上。看上去很是狼狈。
泽德本来还打算再观察一会儿判断一下这是否是个陷阱,但是在判断出来人是谁之后,叹了一口气,表情无奈地走了过去。
“娑娜。”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为什么你要偷偷摸摸的来?还用鞭子偷袭我?”
捂着肩头的娑娜咬着牙抬头,有些勉强地笑了:“要不是...气味没变,我真的怀疑你是被人掉了包...zvezde,你究竟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大?”
“先进屋止血吧,”泽德扶起她,“变强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娑娜被针伤得很深,鲜血从指缝中源源不断地渗出来:“不...你变了太多,就连性格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这非常奇怪。”
她本就是兽族实力数一数二的强者,又是女性,心思缜密,对于泽德的表现,她一直觉得不对劲,今天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泽德的实力,毕竟之前和萨克里也好和将军也好,那些交锋都是凭着他的快速取胜,可今天,泽德表现出来的绝对不止于快速,还有极其老练的判断力和应变能力,更不用说毫不拖泥带水的的招式和不留余地的连续攻击。
而且更可怕的是,即使展现出了这样的实力,泽德看起来还是游刃有余,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太不对劲...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大家一直看不起的那个弱者泽德?又怎么会是她心底那个一直要人保护但是性格善良天真的弟弟?
但是这张脸和这味道,确实是泽德,造不了假,更不用说他之前还去过风神遗迹,如果不是兽族的人根本没办法进去那里。
对此唯一的解释就是泽德之前的表现都是在伪装,但是伪装成那样又根本没有任何理由。
娑娜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表现得还是很正常。
泽德表现得也很正常,心中却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表现得和原先很不同,但是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像以前一样去伪装,而且如果保持弱小,是没办法保护黎尧的,所以尽管这会很突兀,但也只能这样。
进了屋,黎尧正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个粗糙的杯子,杯中本是热气腾腾的茶水,但现在已经凉了个透,他也没喝,也没听见有人进来,就这么楞楞地发呆。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健康,泽德将他照顾的很好,娑娜想起了来意,将之前的怀疑暂时放到一边,正了正表情:“是将军派我来的,你有一项任务。”
泽德拉过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给她简单地坐了包扎,然后坐到了黎尧的身边,将他的头揽过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背,对于看不见也听不见的人来说,这是很让人安心的举动,身为一个男人,黎尧当然也排斥依赖别人的感觉,更不用说对方好像还是个比他小的少年,不过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依赖泽德,说起来很奇怪,依赖他并不是很别扭,反而很安心,就好像自己非常熟悉这种感觉似的。
娑娜刚刚正经起来的表情又变得奇怪,虽然这个人类很是虚弱,但是也没必要照顾到这个程度吧,泽德强大的失常,对这个人类的关心也很失常。明明外貌还是那个大耳朵大尾巴、长相可爱的少年,但现在的表情却让人感觉特别成熟。
不...还是先把任务说完,娑娜强行按下心中又升起的怀疑,说道:“你这几天都住在这里,想必并不知道外界的情况。这几天我们和人类的交战很频繁,他们的机器人也通过自主学习,能力日渐提升,尤其是自我机器人的统领,计谋过人,人类已经将战场上的权利完全交给了他...他不仅指挥部下和我们作战,自己也杀死了很多我们的同族。”娑娜的情绪激动起来:“你知道,我们可是有血有肉的啊!就这样看着一起长大的同伴们被冷血的机器杀死,你能不愤怒吗?!”
“...那些机器人也有情感有智慧,只不过没人爱。”泽德表情淡淡地说。
“什、什么?”
“噢,没什么,我的任务是去打仗吗?”
“不...之前对你的试探也是将军的意思,我们交过手之后,我现在很确定你有义务完成这件事——暗杀自我机器人的统领。”
“哈哈。好,”泽德冷淡地笑了,“我早就看他不爽了,正合我意。”
“前提是你要带着这个人类一起去,他对人类那边有价值,那个统领太强,人类在依靠他能力的同时心底也在惧怕他,除了每天灌输他忠诚思想以外,一直非常希望得到这个初始接触者,他的价值比我们想象的大了很多,带上他作为盾牌,能帮助你更好地完成任务。”
娑娜说完,生怕他会不同意,但出乎娑娜意料的,他答应的很快:
“行啊,我本来也没打算再离开他。”
听他这么说,娑娜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泽德现在的性格和以前真是太不一样了,之前的怀疑又冒了出来,娑娜犹豫着问了一句:“呐,zed...zvezde,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吗?”
泽德做出回忆的表情,娑娜的心也一点点地被提了起来。
“记得啊,那时候你被藤蔓挂在树上。”
“对,”娑娜放了心,笑起来,“明明想在你面前耍帅的,却失败了,我当时觉得特别丢脸呢!”
泽德也笑笑,然后拿起那杯冷掉的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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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把杯子放了下来,砸了咂嘴,虽然并没有这个必要,他再怎么咂不会知道刚刚喝下去的用来润滑零件的油是什么味道,但是他觉得这个动作很是人性化,也就习惯了这样去做。
央鸣从房间了走了出来,他连忙上去迎接:“您的身体还好吗?”
他想说的不是身体上的舒不舒服,而是心理。央鸣刚刚接受的是每日的忠诚度训练,强度很大而且严密,央鸣不能被检测出有一点不忠诚,因为他强大的实在让人类忌惮,更不用说机器人威胁论存在了那么多年。要不是形势所迫,自我机器人可能还真的没有被造出来的一天,更不用说像央鸣一样得到了很高权限。
这个忠诚度训练也是人类自欺欺人的手段之一,他们必须要拿到这样数据化的证据才能相信央鸣真的不会背叛人类。不过即使这样还是很多人不断的反对给央鸣以实权,当然,这也完全是形势所迫——要不是央鸣的能力实在出众,完全称得上是兽族克星,人类也真的不愿意把利刃放在自己的脖子边。就如同几百年前就有的设想一样,自我机器人太强大,强大的方便,也强大的很危险。
央鸣扯了扯自己胸前的领带——虽然他并不真的感觉到闷,呼出一口气:“蠢问题。”
他比杨明更习惯去做毫无意义但是很人性化的动作,或者说杨明就是这样被他潜移默化的。
训练很辛苦,对精神的压迫很大,测试也相当严格,每次结束之后,都会有一种虚脱感,但他的结果一直保持完美,所有的结果都是绝对忠诚。
因为这很简单,只要把“人类”的概念换成“黎尧”的话。
“今天k3小队的任务完成了吗?”
“是,”杨明一边跟着他走,一边汇报:“根据队长k9327三个小时之前发来的报告,他们已经成功攻克兽族村落编号4。”
“知道了,l队情况怎么样?”
“死6伤14。”
央鸣停了下来:“基本上全军覆没?”
杨明不敢抬头:“因为他们碰上的是兽族三皇子,那家伙太强...”
“再强大也是个别。”他继续向前走,别的时间杨明并不用向他汇报,只有这段进去训练的时间,他无法接受外界的信息,出来之后也没办法立刻连接网络,不过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多亏这些无人道的精神压迫,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不断在提升,那是一种没法用物理提升的利用率,目前表现出的好处只是让他思维更加快速。
但是,一定还会有别的用处,他有这种感觉。
杨明感觉到他周身的信息领域开启,便知道自己不用再汇报,接下来的央鸣会自己查看。从训练室出来之后央鸣恢复所要的时间一天比一天要短,这也是他钦佩央鸣的地方。
呃?钦佩?
杨明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钦佩什么的,不应该是人类的感情吗?
明明人类一直告诫他们,用在忠诚之外的感情都是在浪费处理器占有率,但是好像...这样的感觉也不错啊...不是浪费吧。
央鸣不知道他的下属在想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个下属一天天的在接近自己,也就是说,在接近人类。
自己和人类真的没什么不同,他一直这么认为,硬要说的话只能说是更强大更完善,而他自己和别的机器人也是不同的,因为他从有意识开始就被黎尧陪伴着,体验过他们不曾体验过的很多事情,在他心里,黎尧和其他的人类,又是不同的,其他的人类只会利用他,黎尧对他的感情却很纯粹,也确实平等的看待他并且教导他。
感情究竟是什么,他思考了很久,看了很多资料,都觉得描述的含糊不清。可他心里很明白,他对黎尧早就产生了感情,起因可能是因为依赖,是因为生活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不过现在他已经见过了很多的人,生活的世界里有了很多别的存在,不再只是黎尧一个,或者说,黎尧已经不在自己生活的世界里了。
然而他不再是他的世界,却变成了他的心脏和信仰。这种感觉是如此似曾相识,如果这是爱的话,那么一定,在很久以前的某个时间里,他也曾经这样的爱上黎尧。
“明天我会去前线。”央鸣整理完脑中更新过的战况,说道。
“什...您要去前线吗?可是您还有很多种配件已经没了库存,如果之后受伤会很危险,上级不是说,等配件来了再让您去吗?”
央鸣身份特殊,所用的材料也特殊,之前上前线的时候他受了伤,替换掉不少重要配件,而那些配件从原料到制作都很困难,所以即使央鸣可以算作单体攻击最高的自我机器人,上级也很少让他出战,除非是遇到了很难缠的兽族高手。
“我会汇报的。”他简短回道。
“要知道您...您对我们和人类的意义都太不一般了...请给我个一定要冒险的理由。”
“因为这里”,央鸣用拳头抵抵胸口,“告诉我要去。”
“哈?”杨明毕竟还是个自我机器人,无法理解如此感性的表述。
“莫名其妙的冲动罢了。以后你可能会体会到,今晚去制定下行程。”
“哈啊......?”杨明对这样的解释感到一头雾水,决定将boss的这句话牢记在心,然后屁颠颠地去安排起明天的紧急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