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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 沈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大半夜醒来,睁着眼睛一直心神不宁,最后琢磨了半天, 还是决定打着电话给了那头的琳达,让她抽空查一查谈家老二的事情。
琳达这会儿还在北城, 跟着赵姐, 学习筹备乔可儿的年底演唱会, 如今她接到沈倩的电话,立马满头答应, 当天晚上加班到深夜,没一会儿就把谈家老二跟乔家那几家的关系链给整理得七七八八。
谈家老二的背景其实也不复杂。
他当年不被家里老头子看重,不愿做公务员, 又不愿去部队吃苦, 在国外留学回来自己从了商。
五年前创立了“合鑫”这个品牌,打着民族企业的旗号,做的却尽是些不怎么地道的缺德事儿。
拿着国家的扶持每每中饱私囊,去年担保了银行的一大笔贷款给俩“大佬”买公司股份,没想那俩人一朝套现离场, 转眼就只剩下个流失了资产的空壳子, 最后, 他走着门路收购了某个已经落魄的德国企业,利益分化越发明显,技术追求一点没有, 来来去去, 都是些利字当头的臭不要脸。
而乔家有样学样,除去本身的娱乐产业,名下各个“自主”品牌也开始陆陆续续搞起了套取国家扶持资金的主意, 跟姚信康、姚信鹏新创办的品牌简直沆瀣一气,犹如一个规模庞大且冠冕堂皇的买办企业链,绝口不提基础资源和技术开发的事儿,只专注于做美国技术高贵的代工厂。你跟他提研发投资,他就给你搞倾销;你跟他聊技术,他就给你来煽动舆论。
关键你还不能说他有什么错,毕竟在这些人眼里,商人逐利,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姚信和早些时候和他们这些人并无来往,毕竟,所处行业不同,也不存在实质性的竞争。
可自从他代替老爷子接手了姚氏。
政府肉眼可见的重视,同样的扶持被分而食之,加上姚信康跟姚信鹏从旁一番煽动,渐渐的“倒姚”主力军势力就这样诞生了。
可姚信和显然对此不以为意,第二天打了电话过来,开口便问沈倩:“你在调查谈老二的事儿?”
沈倩没觉得意外,毕竟最早的时候,琳达就是姚信和安排过来的人。
她这会儿才刚起床,把旁边的胖墩儿拍了拍,轻声回答到:“嗯,我昨天听谈樾那么说,心里有些担心。”
姚信和听见沈倩的话,低声笑了笑,十分轻松的告诉她:“没有这个必要,谈家老二不能代表整个谈家,何况,商场本就如战场,没有绝对意义的对手。他们几家走得近,我们姚家也跟白家、傅家关系不浅,谈樾之所以会那么说,无非是因为他不懂得这些行业里的真正规则。”
沈倩原本还担心着呢,此时得了姚信和的几句话,心情一下不知怎么的,就那么安定了下来,听身下的胖墩儿醒来,嘴里“啊啊”的叫着,便翻了个身过去,笑着告诉他:“儿子会喊爸爸了呐。”
那头的姚信和忽然一阵沉默下来,好半天了,才又开口问到:“真的吗。”
沈倩点点头,把手机放在胖墩儿的嘴巴边上,轻声哄着:“胖墩儿,叫爸爸,爸…爸…”
胖墩儿这回倒是很给面子,也可能是昨天被姐姐教育了一顿,此时,圆滚滚的眼睛一眨,开口一声“爸爸”就黏糊糊地喊了出来,说完,还“咯咯”地笑了笑,抓住自己的妈妈的手指,往嘴巴里塞。
姚信和在那边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老爷子从外面进来,看见他难得发呆的样子,不禁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姚信和轻咳一声,挑眉整理了脸上的情绪,低声回答:“没事,姚绪衍会叫爸爸了。”
老爷子微微一愣,而后在自己这个长孙身边坐下来,终于也露出了一个这些天里难得的笑容。
当天下午,老爷子将自己剩余的所有公司股份都过到了姚信和手里,同时,也把老太太的那一份划分了过去。
老太太此时会同意老爷子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她已经看开了什么,而是她如今完全认不得人了,平时只知道身边有一个老爷子,平时吃饭睡觉都离不得,老爷子说什么,她就跟个孩子似的,嗯嗯地点头答应什么。
姚信和于是正式入主姚氏。
前面几天公司内外还算风平浪静,可到了第二个星期,美国那边突然就一纸软性制裁发布了出来。
华升科技早些时候自主设计的芯片其实并不被美国所在意。
毕竟,对于中国半导体行业而言,它虽然有着振奋人心的意义,但却远远没有达到动摇美国技术的地步。因为,国内现在还没有真正成熟完整的半导体产业链,而华升科技的这一款芯片也依然构筑在arm之上,依赖台湾的制造和封测,除去现有情况下,利润空间较大的逻辑芯片,那些最基础核心的模拟芯片更是全部需要从美国进口。
所以,从经济效益上而言,美国的奶酪并没有真正被人动过。
可如今,姚信和完整将姚氏接手下来,事情的发展显然有了新的变化。
姚氏本是以家用电器起家的,几十年下来,海外市场巨大,在如今华升自主研发的技术支持之下,他们的产品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僧多粥少的手机行业,而是辐射开来,开始普遍应用于市场更加广袤的智能家电产业。
而这样一次应用科技的提升,自然也就注定了美国这个曾经制霸世界的大佬无法再忍受曾经小弟的崛起,于是华升作为这一次自主研发的受益者,枪打出头鸟,就这么被人盯上了。
好在杨旭咏那边提早存有预案,华升跟傅家的中荣电子也存在合作关系,早早考虑了欧洲、俄罗斯的技术,虽然可能会丢失些许的海外市场,但因为国内巨大的市场补充还有政府的支持,倒也并没有丢了颜面。
姚信和于是在外面一待就是将近三个月。
中途在台湾、欧洲与美国之间多次辗转,直到十一月份,老太太手术结束,医生摇头表示无能为力,老爷子才最终决定带她回国,准备和老太太一起在北城,跟自己的家里人,走过她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
沈倩这一阵总能从网上看到不少有关华升科技的新闻,大多看上去让人担心,可顾策和陈大泉却时常宽慰她,让她不要过于焦虑,说是事情发展不错,其实可维护的资本已经大大超过预期。
沈倩不懂得这些行业内的事,也帮不了姚信和的忙,于是只能专心自己的音乐。
这三个月,她没有出远门,在家里读起了过去大学时期一直没有用心看过的《调性和声》,偶尔,还会回到音乐学院里,听一听那些曾经她为了睡觉逃掉过的基础大课。
姚信和带着老爷子跟老太太回国的事情,没有告诉姚家任何人。
沈倩那天从学校里照常下了课回来,上楼换衣,没想到,刚一打开卧室的门,抬头就看到了自己才下飞机洗完澡的丈夫姚信和。
姚信和这会儿神情很是放松,他的头发相比两人分开那会儿稍微长了一点,也没有开灯,灯光昏昏沉沉,整个人靠在沈倩的梳妆台边上,低头给自己的睡裤打着结,上面的外衣还没来得及穿,露出又结实了一些的几块儿腹肌,皮肤上头甚至带了些湿气,兴许是没有想到沈倩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嘴里叼着一根烟,听见开门的声音,便抬头望过来,没有戴眼镜,细长的发丝落在眼角边,微微地眯了眯眼。
沈倩一时愣在原地,只觉一整张脸都“轰”的一下红了起来,下意识地舔一舔嘴唇,连忙低下头去,小声问到:“你回来了啊。”
姚信和“嗯”了一声也没急着说话,只是起身把烟按灭,一边打开屋里的空调换气,一边走过去打开了窗户。
沈倩于是连忙小跑跟过去,把窗户关上,手掌往他身上一打,轻声教育道:“都深秋了还这么吹风干什么啊。”
说完,她感觉自己手上的触感有些不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正抓着人家身上的腹肌,在那下意识地揉按呢。
沈倩过去挺喜欢摸自家先生身上这几块腹肌的,可此时两人三个月没见,毕竟多了一点小别重逢的拘谨,于是整个人往后蹦开半步,跟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胸前的衬衣跟着抖了一抖,一下收回自己的手,望着姚信和那边的纹身,小声念叨起来:“你…你怎么纹身了啊。”
姚信和看见她这副样子,眼睛在昏黄的暗淡里晃了一晃,咬住自己后面的一排牙齿,舌尖在里面不动声色地绕了一圈,抓起她的手,重新放在了自己身上,靠过去,把人抱进怀里,回问到:“姚太太喜欢吗?”
沈倩望着姚信和腹部上自己的名字,心里当然有一些高兴,可是此时,她才从外面上了课回来,还没洗澡,因为在琴房里待了很久,身上全是大小提琴的松香味道,于是把人往外推了推,有些害羞起来:“你…你这个样子,跟你上新闻的时候一点儿不一样,上次电视台采访你的时候,歪脖儿还跟我说,说你看上去比她们中年离异的主任还要严肃正经,特别让人尊敬。”
姚信和浑然不觉得这是表扬,他挑了挑眉毛,靠在自己太太的耳朵边上,亲了一口,低声答道:“严肃正经是给他们看的,姚太太要看的,是姚先生不穿衣服的样子。”
说完,他也没等沈倩回话,直接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沈倩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被扛在肩膀上之后,立马拍着他的后背,大喊:“我还没洗澡呢!我是爱干净的好宝宝!你不能剥夺我香喷喷的权利!”
姚信和闷声笑笑,一边走,一边回答:“行,不剥夺,咱们一起香喷喷。”
于是,最后爱好香喷喷的姚太太还是在自家先生面前败下阵来,脑中有如灌了半瓶儿浆糊,迷迷糊糊地被淋了满身的水,回头望过去,整个视线也朦朦胧胧的,一片热气氤氲之中,只能瞧见自家男人精致的轮廓,还有那一双镶嵌在冷静的脸庞之下、炙热而痴迷的眼睛。
最后两人香喷喷地出来,杨妈已经在楼下喊了两遍让他们下去吃饭。
沈倩把脸埋在枕头里面,觉得人生大耻,不过如此。
嘴里一个劲地哼哼,手上也没个消停,泄愤似的使劲揪着姚先生的腹肌,只可惜那玩意儿太扎实,半天了,反而让她自己累得手指头直抽抽。
姚信和拿了水过来让她喝下,自己则是侧身靠在床边,手指一点一点地顺着沈倩头上的发丝,眼神晦暗,也不说话。
沈倩小小地眯了一会儿,终于缓过神来,看着身边的男人,又重新问道:“你怎么突然想着要纹我的名字啊,还纹在这种地方,那个纹身师是男的女的啊,女的话,岂不是白白吃了我家姚哥哥的豆腐。”
姚信和转了个身,从地上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儿,摊开,指给沈倩看。
只见上面断断续续记录着不少沈倩这几个月跟姚信和在电话里说过的话。
其中一段儿,就是八月七日的这条——“老姜为了隔壁的姑娘去纹了个身,好浪漫啊。”
沈倩一时目瞪口呆,忍不住就又继续翻了两页,脸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就那么偷偷的红了起来。
这毕竟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姚信和的字迹,跟他的人一样,行云流水,又带着点儿难得的刚正劲挺,气势十足,衬着上面小女儿情调十足的内容,简直又让人发笑,又让人觉得甜腻。
沈倩于是重新躺了下来,把本子一整个盖在自己脸上,遮住红起来的半张脸,轻声嘀咕道:“你这个小同志怎么回事啊,你看看人家陈大泉,顾策,为了公司都英年早秃了,你个已婚的中年妇男,居然还敢非法思/春!手机电脑打字不行吗,干嘛还用手写啊,显得你字好看啊。”
姚信和可实在喜欢沈倩这一副气呼呼的小模样,他平日里忙于工作,难得的一点消遣,便是逗弄逗弄自己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太太,于是伸手把她脸上的本子拿下来,很不客气地在她眼睛上面亲了一亲,低声告诉她:“电脑打出来的,跟手写出来的东西,是两码事。”
说完,他干脆把人捞过来,完完整整地抱进了自己怀里,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沈倩的鼻尖,开口道:“比如我写下你这句‘鼻子过敏,有些不通气’的时候,我就会想亲一亲姚太太的这里。”
说完,他又点了点沈倩的嘴唇,说道:“再比如,我写下这一句‘吃火锅辣得嘴巴红起来’的时候,就会想要亲亲姚太太的这里。”
最后,他把手穿进沈倩的睡衣里,抵着她的额头,含住她的嘴唇:“又比如,我写下这一句‘胸口疼’的时候,就会想要亲亲姚太太的这里。”
最后沈倩被他说得晕头转向,只能又一次摈弃原则,迷迷糊糊地上了贼船。
两人于是晚上饭都没吃,直到第二天早上,凌晨五点,沈倩被饿醒来了,她才在厨房里跟只老鼠似的,偷偷摸摸吃了一碗小米粥,两块儿奶酪饼,然后漱了口,又重新回到床上继续补眠。
等再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大亮,姚信和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沈倩扒着自己的头发从床上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姚先生这么个严谨无趣的男人能为了自己去纹身,她一个歌唱爱情的人民艺术家思想觉悟也不能拉下,于是起身吃了点东西,琢磨了半天,终于灵机一动,开着车子出了门。
姚信和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沈倩已经回家好一会儿了。
他从车上下来,看见自己院子外面站着的谈樾,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
谈樾这个月正式回国,被他妈安排见了好几个女人,心气儿十分不顺,伤春悲秋之下,得到了沈倩的地址,难免经常跑过来看上一看。
姚信和此时心情显然也并不怎么好,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看着这个比自己低了半个脑袋的男人,开口问他:“我家好看么?”
谈樾原本就是凑着脖子偷看,如今听见这一声问话,立马打了一个机灵,回过头来,看见姚信和那一张脸,瞬间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姚信和这两年跟沈倩在一起,眼看着性格已经平和了许多,说话待人,渐渐不再是那一副让人害怕的样子,有时跟下面人工作得久了,心情好起来,还会勉强开一两句不怎么幽默的玩笑,乍一看上去,十分像一个正常人。
可一旦他收起了身上的温顺,重新还原出天性里的那股子阴沉之后,周身的气势仍然是十分吓人的。
就像此时的谈樾,站在原地,张着嘴巴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姚信和于是也没有跟他虚与委蛇的打算,迈步往前半步,把人吓得靠在后面的墙上,低声开口道:“谈先生,我这个人你应该知道,无恶不作,很不是个东西。我能杀一个人,自然也就能杀第二个,别跟我讲什么道德,也别跟我讲什么法律,如果你踩了我的线,就算你已经死了,我也会把你的骨头和肉拆开了,一点一点的,生吞下去。”
说完,他掏出兜里的一把瑞士军刀,面无表情地放在谈樾脸上拍了一拍,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得多么狠厉,眼神里却像是藏了无数个跃跃欲试的恶魔的灵魂,只等待有人被他抓住,啃食殆尽。
谈樾一弹钢琴的,平时接触的全是艺术世界的真善美,哪里接触过这样让人不寒而栗的家伙,于是两条腿发软,就那么一点一点地顺着墙壁滑落在地上。
沈倩此时也从里面打开门走了出来,远远地看见两人,开口喊了一声姚信和的名字。
姚信和于是脸上表情一顿,十分自然地收好手上的军刀,转过身,对着她微微地笑了一笑,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未发生过,他走到沈倩的面前,若无其事地问到:“你怎么出来了。”
沈倩挠着头发回答:“我不是看他过来了吗,哎,这人怎么回事儿啊。”
说完,她刚想把谈樾喊过来说话,没想,自己这位“痴情”的前男友就跟只兔子似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这下爱情也不要了,缅怀也没有了,转过身去,拔腿就跑。
沈倩一时茫然,便问身边的男人:“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啊?”
姚信和把视线低下去,笑着回答:“我能和他说什么,只是问他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沈倩撇了撇嘴巴,也没怀疑,忽然眼睛一亮,拉着姚信和的一边手掌,笑嘻嘻地凑过去,很是洋洋得意地说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也去纹身了!”
姚信和表情一愣,皱眉道:“那东西有点疼,你去纹这个做什么。”
沈倩于是更加嘚瑟起来,拍拍自己的胸脯,扬声说到:“我这叫不落人后,姚先生能做的,姚太太当然也能啊。”
说完,她还很是神秘地问了一句:“你想不想看看?”
姚信和当然想,他甚至没等沈倩说完话,就把人从地上一把抱了起来,连楼都没有上,直接在一楼的客房,关上门,就把外套扒了下来。
然后,冷不丁地一下子,瞧见了她软乎乎的肚子上那四个大字——精忠报国!
姚信和的表情一时愣在原地,好半天了,才深吸一口气,低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沈倩见他这反应有些不高兴,推着他的肩膀,哼哼唧唧道:“怎么了嘛,我这是化小爱为大爱,你懂什么啊,四舍五入,这就是咱家思想觉悟的证明!”
姚信和听见她的话,竟然也没反对,笑够了,才低头亲了上去,然后,用舌头在上面吻了一吻。
只是没想,那玩意儿舔着舔着竟然出了问题,原本好好的四个大字,被姚信和吻了一阵,最后那个“国”居然忽的一下脱落了下来,仔细一看,好嘛,这原来就是一副贴纸。
沈倩见状大惊失色,连忙眼泪汪汪地喊到:“诶,老板不是说这玩意儿防水的嘛,花了我五十大洋呢,这什么奸/商啊!”
说完,她见姚信和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知道自己一下露馅儿了,立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为防止此时尴尬的气氛继续蔓延,迅速改变方针,捂住自己的肚子,扬声大喊起来:“啊!原来姚先生的唾液里有硫酸,啊,不行了,脆弱的姚太太要不行了,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