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初入魔都

松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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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肜渊曾问流瞳:“你什么时候回秘境?”

    当曾经赫赫有名的神界幽都沉入无底深渊后,偶有记得它的人提及它时,也不过以秘境代之。

    对此,流瞳答:“待我剑术有成,想回去的时候。”

    天上的大雁悠悠飞过,又悠悠回归,疏忽二载已逝。

    他们踏着海浪,站在海水中央,四方浩瀚,海天一色,他们在结界营造的一方天地内,演习剑法。

    剑势如虹,身影翩飞,长袍广袖如流云飞卷。

    原本,他们也是在岸上的结界内练剑的,为了显得逼真,流瞳还在结界周围布置了小小的幻象,远远看去,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在海水中。

    但是,往往练着练着就出现这样的情景:某个光着膀子套着泳圈的妖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一头扎进他们旁边的沙土中……

    到练剑结束时,结界两旁已经扎满了坑……

    后来,肜渊就直接把结界移到了海面上。

    这样拉风练剑的环境让流瞳兴奋异常,她微红着脸,用花瓣幻象凝聚了一颗心给他,在碧海蓝天的背景中,粉红色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动……

    肜渊凝目看了那个一鼓一鼓的心好一会儿,才问:“这是什么?”

    流瞳:“心。”

    肜渊:“心就是这般像吃饱了被撑着的模样儿?”

    流瞳:“……”

    好吧,那颗心是鼓得狠了点儿……

    流瞳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挥袖打散了那颗心,“你说得对,其实这不是一颗心,而是一个胃,因为吃了成千上万年的饭都没有补到他那颗充满坑的脑袋上,所以它就自己撑着了。”

    “……”肜渊凝眉思索了一会儿,才问,“什么意思?”

    流瞳微笑,“我的意思是,人的情商发展总是不平衡的,虽然我略略超前了点儿,但也不介意等等落后的童鞋。”

    ……对无法理解的奇言怪语肜渊直接忽略了过去。

    这一年,信鹞来归。

    到晚间,还是邛泽从周郧洞府回来后,流瞳才知晓魔都来信这回事的,当下激动非常,一再表示要片刻不离少主左右,忠心服侍少主,所以希望少主带她同去魔都云云。

    邛泽笑着摁了摁她的头。

    流瞳有心再聒噪几句,奈何白日里被.操练太过,身体疲累得根本不配合,叽咕两句后便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她糊里糊涂地在房里转了两圈,总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儿,看了看倚在床上悠闲看书的邛泽,迷惑道:“少主,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

    邛泽斜斜地瞟她一眼,“没看出来。”

    “……哦。”

    流瞳闷闷地在软垫上又趴了一会儿,蹭了蹭眼,这才起身,朝门外走去,刚打开门,一阵风兜头扑来,她差点栽下万丈高空去。

    流瞳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但一关上马上又打开,她大睁着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呆住了。

    朝阳初升,白云舒卷无穷,霞光万里。

    四只翼兽拉着房子在白云间穿梭,如拉着一辆马车,房子后面,还有两个羽人拉着另一辆车随行,风动帘卷,可以看到周道士凭窗悠闲饮茶的身影。

    流瞳回到屋内,眼睛溜圆地四下打量了一圈,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只是好像缩水了些许。

    “这、这个……”她结结巴巴地比划了一下,都不知道该怎样措辞。

    这房子竟能连根拔起拖到天上飞的?

    邛泽倒是解了她的疑惑,放下书,平静道:“这房子是父亲早年送与母亲的一件居住法器,母亲去世后,便留给我。”

    流瞳张了张嘴,又闭住,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不送一幢华丽点的?”

    “......”邛泽拾起书,“没有。”

    “……”

    流瞳矜持地谄媚,“其实这一个已经很不错了,带着出去旅游连住旅馆的钱都省了。我以前就觉得,少主领地内的房子都是外表简朴,内藏锦绣,现在看来,少主的房子才是最大的锦绣,锦绣中的奇葩!”

    邛泽耷拉着眼皮,连话都懒得和她说了。

    一路向北疾行,渐渐地,便看到有山脉在云雾间起伏蜿蜒,如体态磅礴的巨龙,山顶白雪皑皑,经年不化。

    越过山脉,人烟渐渐稠密起来,城池楼阁如星棋罗布。

    翼兽飞下云端,下面的景物清晰起来,房屋掠过高大的城墙,缓缓停在了一处妖迹稀少的空地上。

    邛泽走出房门,四下看了看,点头,“就是这里。”

    说完施法让房子变大,变成足有原来的两倍大。屋内的藤蔓密密地垂下一排,俨然一道绿色植物墙,把房子隔成两半。

    邛泽依样在另一间也置上石榻石桌石凳,而后对从羽人车上下来的周郧道:“先生先住这间,这几日我们暂且住在这里,委屈先生了。”

    周道士捧着茶壶踱过来,笑道:“老朽生平第一次住这样的处所,倒觉得有趣得紧。”

    说话间,四只翼兽飞上屋顶,充起了放哨装饰物。

    两只羽人自动垂首退守车旁。

    随周郧而来的妖仆连忙把周郧的东西从车上搬下来,放进屋内。

    邛泽在房子周围布上结界,从外面看,这里就是一处草木丛生的空地。

    流瞳默默地想,他还真打算省下住旅馆的钱……

    魔都繁荣,街道宽阔平整,店铺鳞次栉比,来往妖商如潮,路上车水马龙。

    珍奇异宝、坐骑灵宠、灵丹异草、宝器法典……卖什么的都有,甚至,流瞳还看到一家灵魂当铺的店面,简直是,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

    端的是一国之都的气象。

    邛泽说,如此热闹的场面大约也有魔帝寿诞在即,各地妖魔大量涌入的原因。

    邛泽的到来,便是因为这北方魔帝的寿诞。

    虽然之前已经隐隐猜到他和北方魔帝的关系,可等他真的亲口说出要进宫面见帝父时,流瞳还是忍不住震了一下。

    她暗暗握紧手指,平复自己的心绪。

    “不是说要当我的坐骑吗?”他微笑着看她,“现在你可以如愿了,”略略打量了一下她的身躯,“把自己变雄壮点儿。”

    “……”

    她面无表情地把自己变到足有一幢房子那么大,居高临下地藐视他。

    他抚额,出手如电,下黑手死命掐住她某个穴位,然后像放气似的把她缩小到自己想要的规格,笑眯眯,“现在有点像神骏的祥瑞鹿了。”

    她险险地忍下自己想要踢掉他脑袋的冲动。

    进宫之日,邛泽身穿正式的青色冕服,两肩两袖绣有精致繁复的图案花纹,宽大的绶带衬得腰身愈发修长挺拔,腰间玉佩低垂,整个人顿时显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华贵之气来。

    流瞳歪头打量着他。

    邛泽拍了拍她的头,“走吧。”

    白鹿脚步如飞,轻快地载着他按照事先识别过的路线向魔宫奔去。

    宫殿高大巍峨,几可入云,雄健的人面马侍卫钉子似的戍卫两旁,门上的铜头魔狮目光威严地盯着来人,开口:“来者何人,通报姓名。”

    邛泽:“魔帝之子邛泽,觐见帝父。”

    门缓缓开启,连绵不断的殿宇呈现在眼前,层层台阶云雾缭绕,衬得那殿宇如耸立在云雾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气势摄得人心神肃穆。

    邛泽行至阶下,便见有接引魔使飞快地从台阶上下来,对邛泽行礼,“陛下正在接见战狼族重臣,让大公子先去拜见帝后,稍后再来觐见陛下。”

    邛泽微愣,而后躬身,“是,有劳使者。”

    流瞳看见,不远处果然有几匹美丽的独角马正在优雅地梳理自己的翅膀......

    邛泽被引至魔后宫殿,接引小妖好一会儿才过来传话说,魔后正在花苑赏花,让他直接去花苑拜见,至此,连流瞳也不禁微微一愣,不禁为邛泽兄弟的境遇唏嘘了......

    于是,便由小妖引着,转去花苑。

    说是花苑,其实占地面积极其广大,由魔界最著名的能工巧匠设计,构造精妙绝伦。

    其间建筑层层相属,空间变化无穷,藏露互引,疏密有致,虚实相间,旷奥自如。

    殿阁宏丽轩举,山石玲珑多姿,花木繁盛,清流蜿蜒。

    沿着苑中的青石小路走过去,簇簇繁花如一条粲然流动的河流,其间蜂蝶嬉戏,精灵翩跹,如响应着一场盛大的邀约,在这绵延的花香里,在这在透明如醇蜜的阳光下,同时欢舞,同时飞旋,同时幻成无数游离浮动的光点。

    几经曲折,一座翼然而立的小亭出现在眼前,水亭之中,一名红衣女子凭栏而立,似在观赏满苑盛开的鲜花,她身姿窈窕,长长的裙裾拂地,烈烈的红色如火凤展翅,满园流丽蕴彩的光在她的身后,铺开漫天漫地的华丽,映得她愈发风华如雪,明艳不可方物。

    她的身后是一片荷花池,十里紫荷如暮云缓缓,轻曳于渺渺烟水间。

    邛泽上前拜见行礼,“儿臣邛泽,拜见母后。”

    魔后似乎毫不意外他的到来,高傲的目光悭吝地落到他的身上,却并不叫他起身,只轻轻一嗤,“说来本后也大不了你几岁,自嫁与帝君数百年来,见你不过两三次,这一声母后,难为你竟叫得出口。”

    邛泽低着头,声音波澜不惊,“礼不可废。“

    魔后又是轻嗤一声,慵慵地拨了一下自己的染了豆蔻丹的红指甲,“多像人类那些迂腐虚伪的论调,”突然一掩口,眸光流转,欲笑还休,“看本后这记性,差点都忘了,你生母可不就是个人么,你身上还流着一半的人血呢。”

    话刚说完,四面低低的窃笑声起,有巴掌大的小花精抱着肚子在花丛中打滚,有掩映在花木间的游园贵妇,捂着嘴指指点点地看向这里。

    邛泽按在地上的手指极缓极缓地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