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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而神秘的食梦貘啊,请来到我们的门前,这里衷心地欢迎你,带走我们的噩梦,为我们留下美梦,让黑暗的魑魅远离我们。百度搜索:《
吉祥的灵兽啊,请停驻在我们的屏风上,留守在我们的睡床前,绣印在我们的枕席间,为我们辟邪驱祟,保我们宁静安康
当她有意识的时候,便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她被裹挟其中,恍恍惚惚,如梦似幻,如漂流在大海上,随着海水的波动载沉载浮。
然后,她突然明白了,这些声音,是向她呼唤、祈祷、的声音,是人们心中的声音。
为何会听到这些声音?
为何以前她从来没有听到过?
她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因那些包含着各种感情的声音而起的情绪。
胸口隐隐泛热,她不禁抚上胸口,那里有梦之君留下的印记,在这一瞬间,她恍悟了,是因为这个印记,她才听到了那些声音。
召唤梦貘的声音。
“这么晚不睡,你去做什么了?”男子垂目看着她,又问。
浅月的微光从树叶的缝隙间簌簌抖落一身的光晕,流瞳醒过神来:她去做什么了?她因为献诗失败,心中郁闷,便出去猎了个梦吃了个宵夜,大概因为吃得太忘我,所以都来到家门口了,还在出神。
流瞳道:“我出去吃了点东西”她咳了一声,用一种“你懂的”眼神看着他,“因为宵夜的特殊性就没叫上你,你想吃宵夜吗,其他的…正常向的?”
肜渊微微一顿,道:“奔波数日,明日还要上路,早些安歇吧,想好去哪里了吗?”
流瞳微闭着眼睛,仔细分辨着来自各个方向的声音,然后指向一处,声音最密集的一处,道:“去这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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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闻到梅花的香气了吗?
没,现在似乎不是梅花开花的季节。
哦。
小船悠悠地行驶在薄雾迷离的河道上,河道两岸树木林立,屋宇参差,过往的风中恍然带了梅花的清香,雾中飞翘的檐角如展翅欲飞的蝙蝠。远处青山隐隐,势如卧龙。
这是一个叫梅国的地方,他们所行的这条河叫梅河,皆因河道两岸十里梅花的胜景而得名。
但在夏人眼中,这里却是烟瘴酷暑之地,自被夏国灭国后,这里的国民被移走,梅国成了夏国罪犯的流放之地,虽名义上是夏国的一个郡,但却无人治理,处于放任自流状态。
流瞳环目四顾,心中暗想,把这样地方当蛮荒之地,夏帝的眼光真是让人担忧。
弃舟登岸,路旁立刻有人围了上来,有问是否坐车的,有问是否住店的,还有人捧着各色精美物品让他们买的,一个男孩举着住店的牌子想要上前,却被人群挤过来挤过去,急得脸都红了,流瞳有点不过意,指了指男孩,对旁边的肜渊道:“我们就选这家吧。”
少女目光盈盈,语气软软,皎洁的面容如沐浴着月光的睡莲,香芬清妍,男人定定地看着,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并不需要像凡人一样住店。
男孩顿时雀跃,兴奋地领着他们朝自家方向走。
其他的人怏怏散去。
男孩一边走,一边絮絮地向他们介绍,比如梅王如何英明,来到此地居住的人会受到很大的优待,比如自家房子如何舒适,祖父做的蘑菇宴乃是当地一绝等。
流瞳惊奇道:“刚才看你挺腼腆,想不到你这么能说呀。”
小男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都背熟了嘛。”
正说着,一个人的出现引起了流瞳的注意,那人是个满面虬髯的大汉,他拉着一辆车,车上载着一名少妇和两个孩子,一看就是从外地来的,风尘仆仆。大汉脚上的草鞋都走烂了,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得不辨颜色,他的出现在这个干净繁荣的小镇显得特别突兀,流瞳正在好奇,便见大汉转身对他身后的女子道,“一会儿我去军营办手续,你们在车上稍等。”
然后,男孩就催他们赶快离开了。
男孩的家是座干净雅致的小院,院中有一棵香樟树,枝叶茂密,亭亭如盖。
男孩的祖父一边引他们往客房走,一边道:“这里难得有客来,房间您随意住,饭食是免费的,晚间给客人尝尝老朽的手艺。”
他话语从容,面带微笑,似乎对自己的手艺充满自信。
流瞳自来熟,不禁道:“你们这儿民风真好,听说这里有一位很英明的梅王,是朝廷派来的么?”
老人不以为然,“朝廷哪会派人来,他们眼中压根就没有这个地方。这位梅王还是原先梅国的梅王,梅国灭国后,国民都被移走了,他被封在了这里。”
流瞳默然点头,微微疑惑,“把这样一个偏远的流放地治理成这般确实不同凡响,想不到这位梅王不但有治理实权还有治理才能,且这样一个欣欣向荣的地方,竟没有引起夏国的注意?”
老人略略一顿,道:“夏帝嘛,眼眶子当然大,怎会把这些放在眼里?”
说话间,客房已到,老人问了他们有无其他需要后,便告辞离开了。
流瞳面带沉思,“龙君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么?”
肜渊:“你发现了?”
流瞳:“我只是奇怪,我来之前听到的和到这里看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难道我们走错地方了?”
肜渊:“且看看再说。”
流瞳点头。
晚间,老人果然献出最拿手的蘑菇宴给他们品尝,流瞳看着那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色,相当蛋疼,蘑菇她是爱吃的,但如果都是蘑菇的话
她笑得有些僵硬,“你们这里盛产蘑菇?”
男孩忙不迭地点头,星星眼地看着他们,“是的,而且我祖父做蘑菇的手艺是这里最好的,你们快尝尝。”满脸求夸赞的期待。
流瞳顿觉压力山大,她顶着男孩灼灼的目光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口中,挤出微笑,“嗯,确实相当不错。”
男孩满脸欢喜。
流瞳道:“你也快去吃饭吧。”
男孩认真脸,“那怎么行?祖父说了,要首先把客人伺候好,他老人家从午后起就一直在厨房忙活,我怎么能偷懒呢?”
流瞳顿时压力大得连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肜渊突然道:“吾有些口渴,去倒些水来。”
男孩怔了怔,看了看流瞳,又看了看肜渊,有些不太情愿地出了门,等他回来的时候,桌上菜已经少了一半,肜渊又命他把空出来的盘子撤下去,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桌上的菜已经全部不见了。
桌旁的女子笑得如沐春风,“唔,你祖父的手艺实在绝妙,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蘑菇宴,替我们谢谢他。”
男孩放下心来,露出放松的笑容,把剩下的盘子全部收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流瞳才小声道:“我们这样骗他好不好呢?”
肜渊抖了抖袖口,淡定,“菜都在这里,要不你来吃?”
“”流瞳闭嘴。
夜色渐深,窗外一丝风声也无,天地间一片静默,唯有似真似幻的梅花香缭绕在鼻端。流瞳无法入眠,索性起身飞上屋顶,想到隔壁便是肜渊,她脑中灵光一闪,露出狡黠的笑容,伏身在他的屋顶上,效仿梁上君子的做派,欲揭开房瓦,窥一窥里面的风景。
谁知瓦缝还没摸到,就听到对面一道低沉的声音道:“你在做什么?”
流瞳手一抖,循声望去,但见夜色中,男子修长的身影屹立在树枝上,衣袂飘拂,身姿卓然,正居高临下地凝望着她。
流瞳收回手,力持镇定,“龙君深更半夜不睡觉,挂在树上,做什么呢?”
肜渊:“放风。”顿了顿,“你在做什么?”
流瞳若无其事,“梦游。”
肜渊:“”
流瞳自顾自地也飞到他那棵树上,左右看了看,“这地方看起来有点小,两个人挤了些,要不你抱着我吧,节省空间。”
肜渊黑魆魆的目光盯着她,不语。
流瞳厚着脸皮径自化为一头小白鹿钻入他的怀中,舒心地闭上眼,“你别误会,我说的是鹿身。”
肜渊:“”
他垂目看着她,道问“你梦游就梦游到了这里?”
小白鹿淡定地发出均匀的鼻息声,表示自己已经睡熟。
肜渊抱着她,缓缓地把袖子覆在她的身上。
温暖安心的气息环绕,她堕入了半醒半梦中。
梅水河畔,馥郁沁人,女子微扬起脸,舒展双臂,如拥抱着这十里梅花香,婉丽的面容上满是陶醉的微笑。
她有着梅花一样的容颜,梅花一样的气质,梅花一样的才情,本该娇养在名苑中,细心呵护,精心供养,却因为跟了他,不得不受这落魄清寒之苦。
不远处的男子怔怔地望着她,仿佛已经痴了。
他缓缓摘下一朵梅花,向她走去,把花朵插入她的鬓间,替她拉了拉披风,“风还有点凉,委屈你了。”
他的语气有些酸楚。
他想的是,如果他有一艘像样的舫船,如果他供得起一大苑梅花,她何至于穿着素衣坐着旧车冒着寒凉来这里赏梅?
女子冰雪剔透,如何不知他的意思,她讶异抬起柳眉,道:“寻梅赏梅自然要‘寻’才有意趣,夫君想到哪里去了?且我嫁你时本就以为你是一介寒士,从未奢望过什么荣华富贵,再说,如果真过不下去,不是还有我吗,我会养活你的。”
那样理所应当的语气真是让他既好笑又心酸。
他境况窘迫,可是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女子,但只要她喜欢,他便愿意给她最大的宽容和自由,让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女子出身名门,自幼聪颖过人,和兄弟们一起念书时,她的先生便常常感叹:如果你是男孩,将来必以文采出众在翰林院中占得一席之地。
她父亲是前朝之臣,在对抗夏军的过程中力战而亡,她因受父亲的影响,诗文中充满浓烈的家国情怀、兴亡之叹。她精通史籍、博览群书,才名远扬。新朝建立后,宫中听闻了她的才名,邀她进宫做公主、嫔妃的女师,她固辞不受,之后更是搬到了别人口中的荒僻之地隐居起来。
他想,他能有幸娶到她,多半是因为她和新朝那些恩怨吧。
他处境艰难,动不动就借酒消愁,日子过得十分困顿,而她竟真的走出家门,以闺塾教师和艺术家的身份四处游走。
她的兄弟因她四处抛头露面觉得尴尬,多次劝阻,她坦坦荡荡地写诗回应:因为家中缺衣乏食,自己又不擅女红,所以才以教书和书画谋生。
她与当世许多名家都有诗作来往,与同乡最富声望的诗人、学者都是好友,也经常参加他们的诗酒之会,获得了极大的声誉,在当今名家编著的《名媛诗集》中,她的诗作被选在第一位。
对此,他引以为豪。
因为氛围宽松,她的才能得到更深的发展,除了诗作,她还提出了自己的诗学理论,见解独到。
因为有才,所以骄傲,所以任性。
他想,没有人比他体会更深。
很多时候,他对自己这位妻子都是既爱又无奈。
最任性的一次,她手中积攒了些银子,又当了些首饰,竟然给他纳了一个妾。
她说:“以吾夫的身份,身边自然应该不止有一个韵人相伴。”
他都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
当然,按她一贯的作风,她挑妾的眼光也是很高的,她选的女子性情温柔,少有才誉,不但博览史籍,妙解声韵,还精晓书法,擅长女红。
妻子对她很是珍爱,多次写诗夸她聪慧。
可当他渐渐喜欢上那个女子,与女子亲昵时,妻子又开始吃醋了,理直气壮地写诗告诉他:这个可心的美人儿,还是我出钱帮你张罗的呢!
他看后不禁哈哈大笑,妾室也羞得满脸通红,悄悄地退了下去,他抱着妻子,亲吻着她的手心,说道:“今生有你,是我最大的福分。”
他说此话时,脸上是笑着的,而眼圈却微微泛红,目光潮润,不知道是因为饮酒的缘故,还是想起自己生平的缘故。
妻子骄傲地哼了一声,脸却慢慢红了。
他因为境遇之故,常常纵酒猖狂,吟咏谩骂,妾室性情柔顺,始终伺奉左右,毫无怨言,对妻子也很恭谨。
三个人就这样相依为命地生活着。
数年后,妾室病故,他和妻子都很伤心,妻子还亲自为她撰写悼文传记,夸她贤良,并把她的诗作收入《名媛诗集》。
谁也不知道,女子的离去对他是怎样的冲击,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妻子也先他而去,他将如何在这个冰冷的人世独自活下去。
那些夜里,他紧紧地抱着妻子,像一个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惊惶迷失的旅人,不住地喃喃,“不要离开我,”他说,“不要在我之前离开我,如果你不得不走就先给我准备一杯酒吧”
什么酒,他们心知肚明。
他想,他就是这么无能,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妻子好久没有做声,而后慢慢地回握住了他的手。
可是妻子并没有如他所言,在她离去时给他准备一杯酒,病了许久她突然兴致勃勃地说想要赏梅,于是他带着她去梅河,可还没走到那片梅林,她便离去了。
他没有悲伤痛哭,也没有就此回转,而是把妻子抱到了那片梅林,在那里跪坐了许久。
凉风袭来,清香馥郁,他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药丸,吞入口中。
在最后的一刻,他回顾的自己的一生,少年骄奢,青年失国,在潦倒和失意中度过一生,一事无成,却何德何能,竟拥有两位精彩至极的女子相陪。
何德何能。
梅花如雨,阵阵飘落,他握住妻子的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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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真似幻的梅花香依然在鼻端萦绕,流瞳缓缓睁开了眼睛,晨曦微亮,薄雾迷蒙。
有一瞬间,她竟产生了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房子的梦。
她坐起身,环目四顾,发现自己真的就在房顶上,旁边是陪着她的肜渊。
她眨了眨眼,然后看到街对面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拉着一辆车,车上载着一名少妇和两个孩子,大汉回头对车中的女子道:“一会儿我去军营办手续,你们在车上稍等。”
流瞳不禁悚然一惊,人瞬间醒了个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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