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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喜敏!”随着一声暴喝,赵喜敏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道,“在!”
主帅的面孔通红,眼睛瞪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过,这阮逆的军队除了你南岸军,就没有一支可战之军,那这支可战之军又是从何而来的?”
随着迈德诺人一丝不苟的训练,南安南已经组织起了一支多达十五个步铳营的大军,与北安南的主力军队作战了好几场。这些步铳营不同于旧式南安南军队,他们不仅装备着仅次于中国人的亚宁老式火枪,新组建的几支步铳营甚至于装备了从亚宁新生产出来的“针”式火枪。那些针式火枪是亚宁人根据到手的多种步枪进行研究之后制造出来的新式火枪,虽然说他们没能弄明白金属定装弹和底火的秘密,但是其他的主要发射机构还是可以通过机械拆解来吃透的。这些针式火枪使用的是燧发结构,子弹则是使用的纸质定装弹,这是直接抄袭了元老院步枪的纸质定装弹理念。使用油纸包裹后的发射药既不容易受潮也能够保证火枪发射时威力平均,降低炸膛的几率。并且这些纸质定装弹的弹头也不再是以前的滑膛圆球弹,已经模仿中国人的米尼弹技术进行了仿制,效果虽然不像中国人的那样能够发射到三四百米还能保持精度,但是在三百米这种以前根本想都不敢想的距离已经能够用齐射的方式消灭敌方的集群目标了。
北方军的部队一直以来都是靠着人力上的优势以及不怕死地冲锋在与南方军作战,在以往步铳营没有什么武器上的优势时,南方军一直都是处于劣势的,往往只能依靠地利来获得主动,因此在山谷之战后的几场战斗中双方各有输赢,损失也比较接近。可是随着装备针式火枪的新步铳营加入南方军的序列,南方军的武器代差便立刻教会了北方军作人。在进行了长达十多年的战争准备之后,北方军人数固然是多,但是在武器上却因为长时间缺乏海运同时又很难从接壤的武国获取装备,因此是相当落后的,他们的武器中主要更多是锈迹斑斑的大刀、磨得看不出原色的梭标,更多的士兵甚至于没有武器,只能拿着木矛竹枪甚至只是一根粗木棒站在队伍的后列壮声势,这些北方军士兵们中一般只能是那些亲兵才有资格装备武器的。
可是在步铳营面前,他们的人数优势根本就达不到威胁,北方军在进入南方军前一里路左右,南方军就已经在开始进行射击了,在舒大等外籍军团叛军逃出东方港到文山港寻求庇护之后,这些叛军几乎是立刻就被编入了新组建的步铳营,以他们在中国军队中的经验,分别被任命从步铳营领队到什长不等的职位。随着他们的加入,拿到了针式火枪的新步铳营也学会了对超远距离目标进行齐射,随着舒大对针式火枪的逐步熟悉,他把握到了这种火枪的性能,并且还摸索出了一套用针式火枪对五百米左右目标的齐射打法。
若是以往,北方军的士兵们只会对这种“放起来听个响”的做法毫无畏惧地继续前行。但是现在不同了,南方军的弹头不仅能打这么远,还能够在这个距离照样产生杀伤力。在以往无往而不利的密集阵型在齐射面前成了标准的累赘,南方军的齐射甚至于不需要太专注于瞄准,就能够一次带走一大群北方军士兵的生命,在这种看不见的弹雨下行军的难度非常之大,以至于在现在只要对方一开始进行齐射,北方军士兵就会开始骚动,一旦开始出现伤亡,士兵就会开始逃跑,紧接着就是全线崩溃。最近的两场战斗下来,北方军甚至没能给南方佬造成伤亡,只是吃了两轮齐射就自己崩溃了。
让北方军崩溃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南方军现在似乎掌握了一种奇怪的能力,能够用很短的时间快速从一个地方机动到另外一个地方,别看这些快速移动的南方军人数不多,但是各个都是战斗好手,不仅远距离会用精准的火枪进行射击,就算你冲到近前,人家还能跟你拼刺刀。前几场下来双方还能打个你来我往互有胜负,但是随着北方军的持续失败以及南方军对地形熟悉能够更加神出鬼没之后,现在北方军的不少部队已经只要发现南方军的这些快速部队出现在身后就会自己崩溃,甚至于连齐射都不用吃。
这些快速机动的南方军使用的正是中国人提供的“自行车”,这些木制轮子的自行车驱动方式非常原始,减震效果渣得无与伦比,但是却能够以很快的速度在道路上行驶,并且在通过性很差的道路上士兵可以直接扛着这种车步行通过。虽然说这些自行车的速度比不上马匹,但是安南一则没有这么多马匹,而则马匹无法以最高速度保持几个小时的奔跑,因此自行车的优势几乎是立刻就凸显出来。而出售这些自行车的“安南优秀商人”周睿与黎明现在已经成为了南安南的“官供商人”了,他们出售的东西无论是已经过期的陆军口粮还是号称“*碎裂者”的自行车,在安南都被朝廷奉为上品,只要他们能拿出多少,黎氏朝廷就会拿出多少钱来收买,几乎连价都不讲,让中国商贸部赚得盆盈钵满的。
黎氏安南采购的自行车分为两种,一种是有两个座位可以让两个士兵乘坐进行机动的载人款,另一种则是后面有个货架的载货款——尽管载货款自行车同样可以坐人,但是主要任务还是用来载人。南方军采购的自行车除了让士兵迅速机动的同时,也能够装载各种物资进行转运,一时间南安南的山路上动则出现装着物资补给品的自行车,东方港的不少元老都在戏称“胡志明小道”提前几百年出现了。
在南安南每天追击北方军的同时,北方军的军营里真是焦头烂额,别看溃兵如潮势不可挡,但是溃兵却是绝对跑不快。骑着自行车的南方军士兵们紧紧跟在北方军的尾巴后面,一路追击一路给主力部队留着标记,让主力不至于丢失北方军的踪迹。而南方军士兵们在追击的过程中对自行车的熟悉也是与日俱增,负责骑车的士兵们已经有很多已经学会了松开把手骑车,而在后座休息的士兵则可以站立在后轮座位上进行瞄准射击动作,将火力输出与机动性几乎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大帅,赵某人也不知道这支军队哪里冒出来的,”赵喜敏不急不慢地说道,“赵某的南岸军还未被打乱之前这支军队还从未出现过,您也知道,阮逆的军队中使用火器的很少,像现在这般使用得如此纯熟的更是绝对没有,因此赵某只能推测,应该是迈德诺人为他们组建的用于阻挡我等的新军。”
“你不是说以前中国人给他们组建过新军吗?为何你又说是迈德诺人为他们组建的,而不觉得是中国人?”主帅不大了解这几个国家之间的关系,连忙询问道。赵喜敏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可能,中国人给阮逆训练新军的时候那是在抵御南蛮入侵时,还是在阮逆公主阮姱担任占城领主之时。后来迈德诺人通过操纵政局推翻阮逆之后,新军就已经随着阮逆一起逃至中国国内了。后来迈德诺人又通过他们指派的群臣操作让南岸军去攻打占城港,遇到了新军的阻击,吃了点亏。”
“什么吃了点亏?明明是惨败。”“就是,输得裤子都没有了。”赵喜敏身边的不少将领毫不介意地在旁边肆意评论着,毫不介意赵喜敏就在身边。
“是的,没错,”赵喜敏点了点头,“赵某人的确是输得很惨,只能寄人篱下逃到这里,没想到还要被以前灰一样的同僚再打一通,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哈。”一边说着赵喜敏放声大笑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是安南人,”一个将领恶狠狠地指着他说道,“若要是我等被打败,你的下场只会比我们更惨!”
“然也,”赵喜敏收住了笑容,点头继续说道,“赵喜敏如何不知道这些事情?你们只知道低着脑袋一路逃,我却要事事小心,生怕落入南方佬手里,但是看现在这局势,在场诸位都是全然不在意一般,那么我等之溃败早就已成定局。诸位若是败了被俘,交些赎金即可回家,但赵某人不行,若是被俘,少不得千刀万剐,因此不能同诸位一样轻松对待。”
“那依你之见,这该如何是好?”主帅虽然看上去是在征求赵喜敏的意见,但是语气中充满了调侃,全然没有认真的感觉。
“以本官之见……”赵喜敏的话刚刚说出来就被旁边的怒吼所打断,“呸!你区区一败军之将,被我安南正统朝廷收纳而已,也敢自称本官?”
赵喜敏微微笑着摇了摇头,“那就不称本官,”他说着径直走向主帅面前的案几,拿起了主帅的茶杯高高举起,重重地摔在石板地上,“以本帅之见,在座诸位,都是废物!你们若要投降,我赵喜敏第一个不干,现在若是想要离开的,自己带着财物走人,但是最多只能带走一百人,若是不想离开的,跟我去打仗,但是要唯我马首是瞻,若要有什么不听从,当心脑袋难保!”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在本帅面前竟敢……”主帅重重在案几上拍了一巴掌,冲着赵喜敏大吼道,但是赵喜敏随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的长刀,狠狠一刀劈在了主帅的脖子上,锋利的刀锋割断了他的头与身体的全部连接部分,鲜血从脖子上喷涌而出,将帐篷顶上喷得满是鲜血。帅帐之中的众将一时都被惊呆了,半晌没有人吱声,过了一阵这才有人吼出声来,“你……你竟敢袭杀主帅!罪该万死!”说着他朝着外面大声喊道,“来人啊!”
随着帐篷的门帘被掀开,进来的竟然不是主帅的亲兵,全都是穿着北方军衣甲的前南岸军士兵。他们手中高举着一把把钢刀冲上前来,把这些将领逼到了角落里,大声朝着他们吼道,“降不降?降不降?”众将此时才恍然大悟,赵喜敏此举完全不是*所致,而是早做预谋的叛乱。
赵喜敏自从投降北朝之后,手下数万军队便被打散到了各个不同军营里,他几乎失去了军队的指挥权。原本若是北方军不向南发动进攻的话,赵喜敏根本没有办法将他的嫡系重新集中起来的,但是偏偏北方军发动了南侵,并且在与南方军的持续战斗中伤亡惨重,此刻更是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借着这股混乱,赵喜敏迅速地在他原有军队中进行了串联。这些老嫡系在北方军的队伍中日子过得很艰难,好处没有他们的份,送死的时候却被安排在第一线,早就一个个怨声载道,此刻一见老上级来找他们,于是就一拍即合热情而迅速地开始策划今天的这场行动起来。
赵喜敏知道自己这种“二五仔”在北方军中是被人看不起的,他手下的那些嫡系更是如此,此刻与其说是想要夺取指挥权,其实更多情况下是一种复仇,对这段时间以来的歧视和压迫进行的复仇举动。
“不降!”一个小将硬着脖子正打算多说几句话,只见他面前那个亲兵举起短剑狠狠扎入他的胸口,将他杀死在现场。“你竟敢……”话音未落,说话的将领也被乱刀砍翻在地。
砍完了人,众亲兵只是举着血淋淋的武器朝着剩下的军官继续大声吼道,“降不降?”几个军官愤怒地抽出自己的佩剑大吼道,“拼了!”
顿时帐篷里乱成一团,可是这些将领早就长时间不经战阵,在单兵对打的情况下如何打得过这些亲兵?短短几个回合之下就被纷纷砍死在地,剩下的几个军官面面相觑,忽然间他们几乎同时做出了抉择,朝着地上一跪,“我等愿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