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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云英的积极表态下,下面的难民们很快都做出了决定,绝大多数的难民都同意跟随元老院民事干部们一起东进,坐船去东方港奔赴新生活。但是还是有一小部分难民拒绝了元老院的提议,他们这些人在被裹挟到难民中时往往是孤身一人,没有和亲人们一起被裹挟而来,因此他们心中始终抱着一点幻想,可能自己的亲人并没有死,而是躲藏在乱军没有找到的地方,他们希望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找寻到自己亲人的踪迹,最后能够重新阖家团圆。
对于这些难民,民事干部们也没有过多的劝阻,因为他们的亲人的确是有活着的可能,本着人道主义角度,没有人能够以任何理由去阻止他们的寻亲之旅。因此这些难民们在登记之后,拿去了自己的物品,又在商贸部的办公桌前领取了五两银子的路费,就离开了。他们在离开时还被反复告知,回到家乡如果没能找到亲人,那么可以立刻返回山西省城太原,元老院将要在那里设立一座办事处,他们甚至能够带上路上遇到的难民一起来这里,再于休整之后前往山东的青岛,在那里坐船前往东方港。
而剩下的难民们,基本上都同意了前往东方港。他们每个人都在一份表格上按下了指印,也用铅笔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些表格并不是如同武朝官兵们所料想的卖身契,而是一份“难民迁徙意向书”,元老院中国不是封建社会,更不是奴隶制横行的国家,她是一座新兴工业化国家。工业化最渴求的就是产业工人,而不是卖身投靠的奴仆,因此用卖身契这东西来锁住难民根本就没有必要,他们只要到了东方港的土地上,开始了新生活,虽然不一定赶都赶不走,但是一般情况下,他们是绝对不可能主动离开的。
但是这里面却出现了一个相当尴尬的事情,阳牧秦此刻正盯着沈云英的双眼问道,“你现在跟我说你不去?”
“是……的……”沈云英相当不好意思,但是她却又不得不再一次回答道,“小女子是真有苦衷,实属无奈,还请阳首长原谅。”
阳牧秦这下是真的闹不明白了,刚才的移民动员中,他说了那么多话都没能达成什么效果,而沈云英三言两语就达成了这个效果,这让阳牧秦非常意外也非常开心,他觉得这样一来就能够有一个难民中的领袖来领导这些原本群龙无首的难民,可以极大的减少他的负担。
可是他却没曾想,竟然这个积极份子会要求也要离开——这不是打脸吗?即便是沈云英悄悄离开,她离开的蛛丝马迹迟早要在难民中被发现,然后难民们就会开始质疑这场移民征途的正确性——这在长达一个月到四十天左右的远征中是致命的,开始怀疑正确性的难民很可能会逃跑,并且逐渐加剧。
“我必须要知道你的苦衷是什么!”阳牧秦继续追问道,面前的沈云英经过这段时间在难民营中的居住,每天不再受到死亡的威胁,能吃饱又能穿暖,早已经不像刚刚被解救出来时那般瘦弱了,此刻的她身穿着和阳牧秦身上一样的呢料大衣,腰间虽然没有军用的武装带束着,但是她借着帮营地里的士兵们缝补衣服的机会弄到了同样的呢料,按照武装带的样式做了一条宽腰带,此刻正系在腰间。她虽然算不得是貌若西施,但是此刻在这身军大衣的映衬下,却显出了不知道多么英武的姿态——如果不是腿上穿着一条棉裤脚上还踏着一双棉鞋的话。阳牧秦停止了继续打量,继续说道,“你要是有苦衷,就应该说出来,你是知道我们政策的,如果有能够帮上忙的地方,我们当然会想办法帮助你来解决问题,你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难民了,你刚才在动员大会上的发言已经代表了难民们的意见,成为了难民中的领导人,所以难民们在今后就会跟随你,如果你现在提出离开,就会……不,一定会引起难民们的跟风,他们不会理会你的苦衷,只会觉得你口是心非,进而怀疑我们是不是在设局欺骗他们,所以你现在绝对不能离开,否则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的。”
“这个……”沈云英沉默了,她是在被解救前十天被乱军在蒲县俘虏的,她的父亲沈至绪身为蒲县守备,率领乡勇出城迎敌,结果中了敌人的诱敌深入之计,遭遇了惨败,站在城头的沈云英亲眼看到了父亲被乱军重重包围,最后归于沉寂。可想而知她的父亲必定是在战斗之中英勇阵亡了,她愤怒不已,亲自率领了留在城中的预备队出城,击败了前两批试图阻挡的乱军后,她看到了父亲的尸体。沈至绪英勇地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临死都还紧握着长刀,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双目圆瞪的表情深深震撼了她。但是她甚至还没能找到机会给父亲抚平双眼,紧接着冲过来的乱贼们蜂拥而上,跟随她冲出来的乡勇与家丁们不是在人海战术下被杀死,就是最终和她一起被俘虏。
自从她得到解救之后,就一直想要找到机会去蒲县城外,在那里找到父亲的尸体,让他入土为安。但是她一个女子,手头没钱,又没有口粮,而且山西当时还有这些乱军在横行,如果自己一个人前往蒲县,能够不被冻死饿死在路上就已经运气够好的了,要是遇上了贼人和土匪,没准还会再次沦为俘虏甚至可能死掉。现在远处的俘虏营里,大量的乱军被一次性全部俘虏掉,匪首们也在中国人的天军打击之下一次性被全部杀死,那么从这里前往蒲县的道路上应该就恢复了安全,况且这次想要回家的人数量也不少,她可以和他们结伴同行,等到了蒲县再去安葬父亲。
“你要去蒲县安葬父亲?”阳牧秦有些无语的说道,“这事情不容易啊!”这几天来俘虏营中的审讯报告中,他早就得知,蒲县在守备阵亡之后旋即失守,整座蒲县之中被这群乱军扫荡一空,能够抓住的人已经全部抓住了,不能带走的就地处死。乱军们在离开蒲县前往太平的时候在城内多处地方纵火,根据回过蒲县搜集人口的乱军斥候报告整个蒲县早就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白地,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城墙还在那里矗立着,到处都是尸体,就连水井里都被抛满了尸体——这是为了污染水源,让隐藏在附近的老百姓没办法喝到水,只能逃跑。“你如果现在返回蒲县,你将面对的是一座空城,一座死城,你甚至有可能都找不到你父亲的尸体。”
“但是小女子还是要试一试,家中没有男丁,只有小女子一人,不能传宗接代已经让父亲颇为失望了,现在若是连父亲逝去都不能入土为安,那岂不是更会让他死不瞑目?”说到这里,沈云英双目紧闭,回想起当日父亲怒目圆睁的表情,不由得两行泪水顺着面颊向外流淌而出。
“这个……”阳牧秦不由有些语塞,的确,沈云英作为沈至绪唯一的孩子,在父亲死后任由父亲曝尸荒野,这是很不应当的。刚开始那会儿沈云英被人俘虏情有可原,随后被解救后路上不安全也可以解释,但是现在已经平定了附近的乱军了,还是不允许她离开去安葬父亲,于情于理都说不通。阳牧秦思索片刻,召来了一个传令兵,让人家把地图拿了过来。
摊开在桌面上,阳牧秦仔细地查看了一阵,这才找到了蒲县的位置,蒲县位于太平城西北一百九十里,在图纸上看,这个距离的确不是太远,并且通过乘坐侦察车的话,以每小时三十多公里的速度行驶,大约也就是三个多小时的事情,他不由得脑洞大开,既然面前的沈云英主要目的是去安葬父亲,那么他干脆驾驶侦察车载着她直接沿着道路前往蒲县,找到沈至绪,然后安葬,再通过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返回,一天都用不了,这样一来,不仅能够解决沈云英离队的麻烦,同时也能够让她更加忠诚于元老院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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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正!”赵思文大声地吼着命令,北方军的士兵们笨拙得犹如一群狗熊一般站成了一排,“原地踏步踏!”士兵们连忙在原地踏步起来,但是眼前的踏步动作,有的出左脚,有的出右脚,更多的士兵却是不敢乱动,伸长了脖子左右看,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踏步。
自从赵喜敏的北方军攻陷了界镇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原本如影随形的南方军一直没有再出现于北方军的视线范围之内。根据东方港派出的肿头蛾与百舌鸟多次进行的远程侦察飞行,确认南方军的追兵此刻都留在距离界镇四十到六十公里处的多座城市中进行休整,虽然期间也曾发现南方军的斥候在游荡于界镇附近,但是他们只要遭遇了赵喜敏军团的人就会自动消失,不带一点犹豫扭头就跑,凭借着从中国人那里倒腾来的木制自行车,速度快得连追都追不上。
此刻被指派前来训练北方军的马翔正端着一个茶杯站在高台上,他有些无语地看着下面校场上的这群士兵。别看一个月过去了,草鞋布鞋的伎俩他也使过了,现在早就黔驴技穷了,可这些士兵们依旧没法弄明白左右脚之间的区别。士兵们其实对于这种训练也是非常痛心疾首的,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打仗要分清楚左右,不是军官往哪里指就往哪里冲就成了吗?分清楚左右能打死敌人吗?走队形走得再整齐,也是没法把敌人走死的不是?现在那些来自东方港的老爷们这样一通折腾,别说那些元老院步枪打得准不准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都快要邯郸学步一般不会走路了。
赵思文叹了口气,然后提高了嗓门冲着那群士兵吼道,“你们都是傻子吗?左右都分不清!右边就是拿筷子的这边,左边就是端碗的这边!你们右脚穿的是布鞋,左脚穿的是草鞋!还没弄明白吗?”
“草鞋布鞋草鞋!草鞋布鞋草鞋!”站在赵思文身边的小旗此刻也颇为无语,只好朝着下面的士兵们更加卖力地大喊起口令来。他的这旗士兵算得上是训练最好的一支了,但是在元老院的教官们面前照样如同儿戏一般搞笑。几乎每天开始训练之前,元老院的教官们都会在他们面前演示一次训练科目,别看教官只有十几个人,但是在口令声中整齐划一的踏步声,动作也是十几个人如同一个人一般,走来走去就好像一堵墙一般,让他们觉得无地自容。
马翔有一种想要伸手遮住自己眼睛的冲动,因为面前的这些士兵们依旧如同之前一般,左顾右盼,不停地改换步伐,生怕走错,但是这样一通试探和折腾下来,他们错得只是越来越明显。打仗尤其是使用元老院步枪这种滑膛武器,在精度较差的情况下,最好的就是采用密集队形来保证命中率。位于他们对面的南方军早就已经学会了这种打法,而他们这些半道出家的北方军士兵们却一点儿也不熟练,前一次山岭之战是打了南方军一个出其不意,这才夺得了一场胜利。现在的南方军已经收缩兵力,整合较为优势的兵力,并且同时等待位于他们后方很远的火炮赶来,应当就是在等待时机,到时候再冲击界镇,以优势兵力和训练有素的部队彻底碾压界镇的赵喜敏军团。马翔心里非常清楚,接下来的界镇守卫战绝对不是可以轻松获得胜利的战斗,如果是依靠面前的这些士兵,想要胜利是不可能的事情——正在思索间,一个士兵的腰带忽然断裂了,整个裤子都掉了下来,他狼狈地揪着自己的裤子的样子顿时惹得整个校场上士兵们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