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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黑船闯进江户湾并且几乎全歼整个江户水寨里的舰队,消息传到江户城的时候已经是双方战斗结束后一个多小时的事情了,江户港口和水寨的码头只回来了两三条受伤的弓小早,关船一艘都没跑得回来,而那艘号称江户水军骄傲的安宅船,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就遭到了那艘黑船的火炮攒射,整艘船在几分钟内就被撕裂成为一堆碎片,海面上到处都是幕府武士们在扑腾求救着,全然没有了之前耻笑那艘败逃关船时的那般趾高气扬了。
靠到岸边的那几条受伤的弓小早上的水手们二话不说,直接忙不迭地跳下了船,朝着江户城的方向就跑去,连船上的伤员都没人理会——反正人多,真要是缺人了大不了去招募新的武士就好了,这种遭受火器的伤口很难处理,并且还会迅速化脓,人也会很快死掉的,救不救其实没什么意义。
江户城的城堡外,提着竹枪的足轻们正在快速地朝着集结的地方跑去,城堡的顶上有士兵在吹着号角,悠长的号声在江户城的上空不停地回响着。一队队的足轻们身穿着竹甲,背上背着“护背旗”,旗帜上是德川家的徽记,他们匆匆地在城堡前的空地里集合完毕,清点人数后马上就被一队队地带往各自的防御地点。看着下面的一片忙碌景象,身穿着华服的德川家光满面愁容地站在窗口前满面愁容,他身后跪着十多个同样身着华服的人,一个个都是趴在地上,最前面一人沉声道,“将军大人,海外这艘黑船来历不明,又有着大筒之利,将我等之水军几近全歼,还请将军大人训示。”
德川家光生于一六零四年,现在不过区区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男子,但是担任掌控日本大权的幕府将军却已经七八年时间了,德川幕府传到他手里是已经是第三代了,对于他来说,成为日本的独裁者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成就感,相反,他甚至能够感受到的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此时的日本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而是一个由许许多多的藩国组成的“共同体”,每一个藩国都由独立的大名来掌控,他们自己藩国内的一切都由他们自己掌控,对于德川幕府而言只是名义上服从他的指挥而已,然而实际上在执行命令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在阳奉阴违甚至直接罔顾他的命令。为了维持藩国对自己的“忠心”,德川幕府不得不在许多事情上对各大名作出让步,尤其是远离江湖的那些藩国,如果管得太过严格了,人家直接对抗或者鼓动老百姓起来反抗幕府,如果管得不严格,那么人家在背地里修城堡,扩大私军又会管控不住,因此他不得不选择在各藩国之间玩弄着权术,如同在鸡蛋上跳舞一般尽其可能地控制着这个脆弱的幕府。
“既然是大筒,那应当是有铁炮吧?”德川家光没有回头,只是盯着下面的士兵们在武士的带领下跑向一座座围墙,提着和弓的足轻们占据了各自的射击位置,城墙上搭建着木墙,这些木墙是呈反斜面向下的,弓手们可以通过木墙之间的射击孔向外射击同时又能得到木墙的保护,这对于并没有普及热兵器的日本人而言已经是非常好的防御设施了。“今天出战的水军中总应当是有活着回来的吧?叫他们来见我!”德川家光缓缓说着,同时抬头望向远处,远处的海湾中一艘黑漆漆的船正在游荡着,船头劈开海浪,炮管高昂地指着自己的城堡,烟囱里在向外喷涂这黑色的烟雾。
不多时,两个脸色慌乱的水手被武士拎着后领子带进了军议厅中,这两个水手一进来就腿脚发软,后面的武士们一松手他们就直接跪在了榻榻米上,“主公!”两个在榻榻米上蜷缩得如同两只大虾一般的水手连说话都是抖抖索索的相当磕巴。
德川家光并没有理会他们的恐惧和颤抖,踱步走到他们跟前问道,“今天那艘黑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主公,是今天凌晨的时候忽然出现在濑户海的,”一个水手连忙说道,“我们的关船是跟着另外两艘在濑户海巡航的,听说是会有几条商船经过那里,可是我们在那里等了一个时辰都没有等到,最后在天亮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条黑船。”
“黑船上是些什么人?”德川家光沉声问道,另一个水手连忙解释道,“还不清楚,我们是在天刚亮的时候看到那条黑船的,上面的人根本看不清楚。”
德川家光知道他没有说谎,日本人由于很少能够补充到蛋白质,因此夜盲症情况非常普遍,在水军中他们都是会要从武士和税收中专门抽出没有夜盲症或者夜盲症不是特别严重的人出来当观测员以确保在夜间不会受到偷袭,当然趁夜偷袭别人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不过船头有两个很大的汉字。”旁边的水手连忙直起身子说道,家光点了点头,“既然是汉字,那么应该就是朝鲜或者武国的船才对啊,我不是已经给他们的人发了文书允许交易了吗?缘何又跑来这里?在长崎一地不是就可以交易了吗?”
“我们不知道,”水手答道,“我们的队长也是这么说的,当时就靠前去让他们转向离开,结果就被炮轰了。”
“炮轰?”家光有些无法理解,他知道日本人里有不少浪人曾经流落到长崎等地然后跟着去了武国当海盗,以至于武国还专门给这些浪人取了个名字叫倭寇,但是他曾经多次表过态,这些浪人中有不少是信仰迈德诺教的叛徒,而不是信仰佛教的日本人,想必自己的水军不至于一见面就会被人炮轰才对啊。
他当然不会知道,自己下面这群胆大妄为的水军居然敢驾驶着关船大摇大摆逼近到利剑号附近,向利剑号抛掷火罐发射火矢,并且向利剑号要挟大量的“买路钱”。利剑号原本来日本就是为了和日本的“话事人”谈谈话,想要开拓日本市场,同时从日本引入“多余”的女人,船上携带的是大量从塞里岛“解放”的金银,可是就这么给了这群海盗一般的幕府水军,莫非也太丢人了点,于是利剑号就向那几艘关船进行了警告射击试图驱离他们。
谁知道这群满脑子特权思想的水军士兵们丝毫没有觉得这是驱离,还以为只是利剑号的虚张声势,立刻就加快速度想要靠帮——利剑号舷墙比他们的关船要高出差不多八米,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信心想要试图靠帮作战来夺船。看到了对方加速冲击,钟斌当然不会觉得这几艘船是要过来找拥抱的,而且对方明显在船上准备火炉,明显是准备靠近作战了,因此他直接下达命令自由射击。三艘关船吨位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吨,在弹簧炮的精准射击下两艘直接被撕裂成了碎片,剩下的一艘也顾不得捞落水的自己人,扭头就跑,这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两个水手谁敢跟主子汇报是自己狂妄自大惹来的麻烦?现在那艘无敌的黑船正在江户湾里来回晃荡,就好像一只高傲的雄鸡一般找寻着对手,而能够作为他们对手的船已经全部沉到了水底,那群自以为能够成为他的敌人的人不是在水里泡着扑腾就是已经和大海融为一体了。他们不傻,在德川家光面前当然是如同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一般忙不迭地把利剑号是如何趾高气扬地来到这里,肆意射杀幕府的水军官兵,击沉水军船只的过程添油加醋地述说了一遍。
德川家光当然知道这群人屁股不干净,可是这群人再混蛋,也是自己手下的混蛋,怎么能由得这群外来的人如此肆意欺负?他听得这番说辞,呼吸不由得都急促起来了,他虽然是继承而成为的征夷大将军,但是他可是第三代大将军,他爷爷当年从那个叫木下藤吉郎的猴子手里夺得的天下,从小耳濡目染爷爷和父亲的光辉业绩,他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应该吃这个大亏,因此他在大厅里来回踱步了几个来回,终于直起身子对着大厅中跪坐的诸多将领大声说道,“既然这支外来的夷人不讲道理,那我们就教会他们来讲道理,”说着他背着手望向远处海面上正在减速的利剑号,继续大声说道,“将国崩调至海边,轰击敌船,争取将其击沉,所有入侵之敌不需要留活口方能杀一儆百。”
“他们在干什么?”举着望远镜的林贝有些好奇地问道,他现在处在的位置是在观测位,自从他在塞里岛的战斗中体现出了他在海战中出人的指挥能力,这让钟斌感到很惊奇,因此现在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林贝派到观测位,就算是没有战斗的时候他也经常要求林贝到罗经舰桥参与指挥。
负责对远处观测的水兵将高倍望远镜转向林贝所指着的方向,被放大的视野中是一座巨大的城池,这种城池和在武朝所见过的城池全然不同,它首先是用大量的石头在地上打好基础,然后如同一座山一般建立上去的标准日式城堡,白色的天守阁高耸,在望远镜中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大量的士兵头戴着斗笠身上穿着胴甲,手中执着长矛,背上都插着德川家的红色徽记旗帜,密密麻麻地站立在城墙后。江户城位于距离海岸将近四公里的地方,这个位置相对于利剑号威力最大的六角炮而言基本上是不可能打中的。因此船上的观测手们连队江户城的观测都没有进行,只是对江户城的动向进行监视罢了。
“城门开了!”观测手大声说道,林贝连忙把望远镜举到了眼前,虽然他的海军望远镜倍数要比观测手专用的高倍望远镜要低,但是也还是勉强能够看到远处有人潮正在涌动,“他们抬着什么东西?”
“看不清,太远了,东西很细,觉得好像撞门槌。”观测手把眼睛从被固定了的望远镜上挪开,用力擦了擦眼睛试图缓解眼睛的疼痛感,林贝有些觉得奇怪,“撞门槌?干吗用的?他们从城里出来却拿着撞门槌,难道是要来把利剑号擂沉吗?”
实际上这种被几个人抬着的又黑又粗又长的东西还真是木桩子,不过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木桩子,它们的中心被直接掏空了,再用铁箍将其固定以抵御发射时的膛压,没错,这就是幕府军队中使用的大炮,最早是约一五八零年前后由迈德诺人传授技巧从而进入日本的,由于火炮发射时声音巨大因此被第一批使用火炮的大友家称之为“国崩”。
此刻的幕府并没有能力制造铜炮身,因此只能用两种非常原始的方法来制造火炮身管——直接掏空一颗长直的松树树身,然后用铁箍勒住炮身以抵抗火炮的膛压;另外一种方法就是用掏空长石的方法制造火炮身管。这样的方法制造出来的火炮听个响绝对没问题,装填了霰弹用来糊人一脸也没问题,但是身管寿命非常低,基本上最多十炮就得扔,否则炸膛这种事情肯定跑不掉。而且这种火炮的射程不能超过四百米,增加的发射药过多的话也会炸膛。
而幕府的士兵们此刻提着几门国崩的原因其实也就是如此,从江户城到海岸的距离少说也有四千米,如果将国崩安置在江户城内进行射击,炮弹连海水都打不着,因此只能把国崩抬到海边去向利剑号射击。
“我看着好像是炮啊!”林贝一边看着一边说道,“你看后面好像还有抬着炮座的,难不成是打算用大炮来轰咱们?”
观测手仔细看了看,很快就说道,“这东西不大像炮吧?怎么这么细?”林贝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像,但是先标定一下,我觉得他们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