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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江孟真用了什么手段,于锦同意了和她见面,地点定在秋月楼的落霞房,时间则是在郝澄三日后的休沐日。
郝澄手里拿着的还是从李学士那借来的《大晋刑侦传》,倒不是她没有这个财力,只是她实在不愿意为这个无耻的剽窃者多花上一分钱。
两个人约定的时间是申时,郝澄到得很准时,于锦却姗姗来迟,直至酉时,她才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推开门进来。
郝澄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看她,于锦今日穿了件米白色的长款稠衫,腰间挂了一枚青玉环形玉佩,脚上蹬着的是云锦轩出的云秀鞋,做的是最简单的书生打扮,虽然容貌不够端庄,但这么一打扮,倒有几分书生的儒雅。
不过郝澄对她心生厌恶,怎么看她这张脸都觉得虚伪做作,浑身上下尽是酸儒之气。
于锦施施然在她的身边坐下:“不知你请我过来,是为了何事?”
郝澄将那本《大晋刑侦传》摔到于锦的面前:“犯不着和我装这个糊涂!我请你来,是什么用意,你能不知道?”
于锦叹了口气:“人难得糊涂点不好吗?”
实际上,于锦一开始对剽窃郝澄也是有犹豫的,她是甄家的二小姐,但却是个身份地位的小侍生出来的,作为庶女,又有个手腕高超的当家主夫作为嫡父,她在甄家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若不是在写故事上有些天赋,她当年怕是活都活不长这么多时间。当年来京城,靠写书的她也没有挣太多的钱,只拼着一口气拼命地写,好不容易能够倚仗写作为生,得到自己的荣誉,也按照当初取这个笔名的意愿,能够衣锦还乡。
生活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进发,结果那些看她书的人却越来越不买账。她觉得自己写的东西越来越好了,但书坊却告诉她,她这书的成绩越来越差了,《志》上评价也很低,要是再这样下去,书坊也不会肯再出她的书。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在京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奢华日子,想让她过回原先的日子根本不可能。而且百无一用为书生,她是靠写文起家的,可以说写作就是她的差事。她本来就倚仗写文为生,除了这个之外,她根本什么都不会。
家里的夫郎长得是很漂亮,但花钱也是大手大脚。偏偏她越浮躁,写出来的东西就越发不堪入目。连她自己都看不下自己写的这些玩意,纸团撕了一堆又一堆,夫郎还骂她败家。
那纸墨笔砚是最耗钱的东西,她这么奢侈浪费,家中又不宽裕,她那夫郎自然是看她不顺眼。
事业和家庭都不她顺心,结果书坊的人找她,说是二东家的妻主也想试着写话本子,还是她的书迷,让她有时间的话过去指点指点。
这一指点,就从天降了个大惊喜给她。
于锦看她没有说话,饮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又慢吞吞地道:“我家里有老有少,也有夫郎女儿要照顾,这日子呢,过得很是清贫,平日里夫郎买根簪子,买件漂亮簪子都要犹豫心疼许久,郝女君也不缺钱,你那么喜欢我写的书,就当作是救济穷苦老百姓了不是。”
郝澄又不像她,她的夫郎只会败家,郝澄的夫郎那就是一座移动的金山银山,随手送出个谢礼都价值千金。虽然郝澄夫郎年纪老了点,也善妒了些,但他长得也不错,风韵犹在,最重要的是,他那么会挣钱,只要有钱在,什么温柔可意的找不到。
而且郝澄还是当官的,她人生已经那么顺利了,口上还说什么很崇拜她,喜欢她的作品。既然喜欢她,那把一篇文的大纲给她用用怎么了。看现在这反应,郝澄还不是虚伪做作,想必那些喜欢也只是客套话罢了。
郝澄都想一巴掌呼道她脸上了,谁的钱不是辛辛苦苦挣来的,江母无能,当初偌大一个江家都是靠江孟真撑起来的,后来江孟真被算计嫁人,日子也过得辛苦。
要说苦,她穿过来就是个孤儿,家里穷得叮当响不说,还有个对她恶意满满的舅舅。后面刚刚开始做手抓饼那会,她也是每天手做得抬不起来,为了省钱,每干那么多个小时的活也不嫌累,手上起了厚厚的茧子,她也没有和谁抱怨过吧。
“那你的意思是,承认你是抄了我东西了?”郝澄定定地看着对方。
于锦靠在身上的软垫上,眉毛挑起来,因为神情的缘故,那张本就形容有些猥琐的脸显得越发面目可憎:“便是我承认了那又如何,你想怎么对付我呢,说我抄了你的东西,就凭着你那未曾发表的大纲文稿?你又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是我抄了你的东西呢?我看你的书也没写几个字吧,你那么喜欢我的作品,如今我用自己的文字把你的东西写出来了,你该高兴才是嘛。”
见郝澄面色越发难看,她心中不免得意,又以前辈的口吻教训道:“个人有个人的难处,这文稿呢,是郝女君你自个给我看的,如果要怪呢,就是怪你自己太单纯了些,而我只是记忆力好了些罢了。再说了,郝女君日子过得太顺风顺水了些,你在官场混呢,应当早些识得人心险恶才是。
她站起身来:“如果你今日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郝澄一直很沉默,似乎是被她气得厉害,一时间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
“等一下。”郝澄也跟着起了身。
于锦只以为她在故作挣扎,倒也停了脚步,想看看郝澄还想玩什么把戏。
郝澄稳稳当当地走了过来,然后扬手给了于锦两巴掌:“啪啪”清脆的两声。
第一下的时候,于锦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站在原地挨了郝澄的第二下巴掌。打完第二下的时候,于锦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她吐了口唾沫,唾沫里带着血腥,唇齿间似乎还有几分铁锈味。于锦的手也握成拳头,正准备反击,但被郝澄牢牢地抓住,一拉一扯,一个膝盖轻轻一击,于锦便嗷嗷直叫地被反压在了地上。
郝澄抽出于锦的腰带,极其利落地将这人捆在了地上,她的手指在于锦的脖颈上轻轻一滑,指尖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刃,随时能够多了于锦的性命。
于锦不自觉地屛住了呼吸,瞳孔也因为受到惊吓而不自觉而放大。但郝澄只是把她的衣服扒了,然后捏着她的下巴:“出来混,不要太放肆了。特别是在你比人家弱,还处在别人的地盘上。今日你若是死在这里,我也有法子处置干净。到时候后你那漂亮夫郎还能老老实实地守着孩子守着家里吗?要知道,挣再多的钱,那也得有命花才行。人心险恶,这话是前辈教我的,不过现在我觉得还是还给前辈比较好。”
说完这个,她就甩了门出去。刚刚碰到过于锦手的地方,她也迅速用水冲刷洗了感觉。
这落月楼虽然明面上和郝澄家没有关系,而且还和江家开的酒楼喜欢打擂台,但江孟真说过,这也是自家的产业。所以她完全不担心,会有人把她来过这里的事情捅出去。
至于她给打得那个结,只要于锦越挣扎,就会弄得越紧。等过了两刻钟,自然会有人把于锦给弄出来。
至于搞死于锦的事,她当然只是吓唬她的。到底是新社会长大的,再恨一个人,也把人命看得极其重。况且于锦只是剽窃了她的东西,还在她面前大放厥词罢了。
这种人她当然不会轻易算了,用脱光的法子让于锦身败名裂也不是不行。但对郝澄来说,以牙还牙,非要用文章的事情,让于锦身上成名的光环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才能甘这个心。
郝澄出来的时候,是夕阳西下,落霞漫天。她回来的时候,夜色已暗,月从柳梢头爬到了苍穹之上,几点零星的星子散落在月亮旁边,浅银色的光辉撒下来,将郝澄的影子拉得很长,也把路上的行人衬得越发落寞。
尽管小小地教训了剽窃者一番,但于锦还是凭着抄她的东西获得了大名声,而且还赚得金银满钵,事情还不算得到解决。
如果直接凭着权势让于锦承认抄袭,免不了有世人会恶意揣测她纯粹以权势压人,这回为她的创作之路添上污点,而为了这么一个人渣来牺牲自己的前途,并不在值得。
等郝澄满怀着阴郁回了家,一个纤瘦修长的人影正站在门口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郝澄突然就觉得酸酸地,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直冲冲地冲到了怀里。江孟真一下子没有防备,就被自家妻主给压到了墙上。
“怎么了?”他柔声地询问。
因为这个温柔的声音,郝澄的委屈和被喜欢的作者抄袭的难受一下子涌上心头。她眼睛有点泛酸,但因为融入这个世界的缘故,强忍着没有掉眼泪,只是声音有些哽咽,还有些委屈:“没什么。”
委委屈屈的一句没什么,又激发了江孟真的实在不多的父性,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小妻主柔软的发顶,无奈地叹了一句:“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