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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营寨上一片狼藉,七歪八扭地躺满了伤兵,断手断脚的士兵或躺在临时用树枝搭成的担架上嚎叫着,或靠在树杆上痛苦地呻吟,缺骼膊少大腿的这些减少了部件的家伙举目皆是。
“娘,娘亲呐……”伤兵痛苦地叫唤着。
“操你妈的,军医在哪,快过来!”
“老子痛得厉害,军医快滚过来!”
营上哭闹叫骂声响起一片,为数不多的军医们不停地来回跑动着为伤者治疗,忙得连抹掉脸上新溅的血迹的时间都没有。尽管他们一刻也没有停下来,但被骂得最多的人还是他们,因为受伤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那些躺在地上惨嚎得不到治疗的伤兵用所能想出来的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倒霉的医生。
伤兵在那儿哀嚎,而精神上受了刺激的士兵疯了似地坐在那儿又哭又叫又笑,而幸存的法兰克人则靠在树边上用块破布蒙住头呼呼大睡。整个营地像一锅烧开了的杂面汤,到处都乱糟糟的。
伤员地多,军医人少,哪怕是被鞭打后严重受伤的康士坦尼察也不得休息,被迫出去为那些大爷们治疗,而他身上创伤爆裂所流下的鲜血则被人当成了是伤员的血迹,没有谁想到他这是带伤给大家治疗,唯有克拉斯担心地看着康士坦尼察。
康士坦尼察一直忙忙碌碌,水米未进,到得当天中午,从一个伤员身边站起来,只觉得天上阳光异常的猛烈!
他一头栽倒在地上,克拉斯惊叫着,而旁边的法兰克人则鄙夷不屑地道:“真是没用!”
……
昏暗的窝棚里,克拉斯神情悲哀地看床上的希腊人,可怜的希腊人就要魂归故里了!
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本来,要是给他疗养一下,他不会死的,可惜他命中该归!
克拉斯咬牙切齿,想起了这位希腊人的好,克拉斯有力气,但脑袋有点不灵光,经常受欺负被骗,唯有这位希腊人对他好,他才可以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
但是今天,对他好的人将离开他了!
克拉斯虽楞,也知道分清好歹,他看着康士坦尼察咽下最后一口气,离开人世,而他的眼睛里没有眼泪,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报仇”!
害了他最好的人的人,必将付出代价!
军号声响起,唐军又来进攻,混乱中,没有谁注意到营寨里少了一个高卢奴隶!
……
唐军的进攻很不顺利,打成了牛皮。
山区地势险要,道路上有水汽以致于光滑,气候也差,关键是敌军主将守得稳当,无论唐军攻击还是诈败,他都坚守营寒,很有先见之明地准备了大量的石头。。。以法兰克人落后的冶炼技术,箭矢制得很差,对着唐军狂射了不知道多少轮。但唐军将士一个都没死,箭矢全被甲胄挡住了。
到得近前时,前面的步兵被射得像刺猬一般,太近了有力度的重箭照样能射破板甲,不过里面还有锁子甲,一般的箭射不穿,射穿了也伤不了太重,往往不能破掉士兵里的丝绸内衣,轻轻一扯,箭就出来了。
反倒是石头在山路上威力强大,法兰克人的大力士有如大力神一般,拿起一块块磨盘般大小的石头扔过来,任你装甲再厚,如同高宠般挑滑车般骁勇,可是脚下打滑啊!
于是唐军被石头砸得头破血流,又或者被大石头如打保龄球般地打散,掉落山道外,无法对法兰克人造成重大威胁。
有时,圆石顺着路就碾压了过来,如同动画片里的大石头般,这里是事实!
前面的军卒们无路可逃,被圆石撞翻,惨叫着飞跌而出,那石头上沾上不少血,跟着路滚下。
大伙儿乱成一团,毕竟没有高宠挑滑车的能耐,一面大喊:“快跑!”一面就向坡下面奔走,一片滑乱,下面观察的军官们气歪了鼻子。
敌军居高临下,唐军一筹莫展。
……
正在为难之际,带队的程伯喜也想不出好办法,不过他并不怎么着急,依他现在地位,只要不是大败,又或者是连续的大败,根本不用担心,且他也想着难打,能取得一些进展就心满意足了。
小本经营,带的兵不多,反倒是民夫多,都在修路。
在他的军帐里,一个参谋进来,带着满面的笑容报告道:“我们捉到了一个投诚者,这人说他懂得去往后山的路!”
“什么?”程伯喜大喜过望地问起来。
……
高卢人克拉斯面前摆满了吃食:有烤得喷香的面包、牛肉干、猪肉干,酱驴肉、奶酪、葡萄干、核桃等,还有东西在不断地上业,把他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甚至导致二个参谋争执起来,一个要克拉斯多吃以收买其心,另一个怕克拉斯吃多了噎死!
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几天都没吃过饱了,而唐军军官们以热切的目光看着他,比起即将到来的胜利,吃这些东西算什么!
这高卢人纯朴啊,说要投诚,为大家当带路党,只要求让他吃饱。
行,没问题,给他拿张长期有效的饭票,上面的指示到来,立升他为正六品的昭武校尉。
总算他吃完,喝过茶,他用蹩脚的拉丁语讲述起来,而唐军中有翻译(为了西征大业,韦晞专门开了语言学院,召集人员,进行各国各族语言的学习与培训),一一记录之后,询问了他一些问题,然后向大佬禀报。
……
参谋向程伯喜和参谋长郑淮汇报道:“……他叫克拉斯,是个奴隶出身,原为军中希腊医官康士坦尼察的随从。”
一五一十地讲述他的事情,末了道:“他随康士坦尼察去采药,找到一条通往后山的秘密路径,他就是这样爬过来的,然后给我们的伏路士兵捉着,好在没有杀他!”
郑淮细心地问:“会不会有诈?”
“应该不会!”参谋蛮有把握地道:“我们将他灌了几杯(酒),再去追问,他前后回答是一致的!”
这下大家就相信了,毕竟法兰克人还没狡猾到能够预料到酒精的作用。
“我亲自带队进攻!”程伯喜霍然起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