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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安静地有些怪异,过分的安静让人心里很容易就生出些许不安,但是风无涯似乎完全没有感觉,淡淡道:“如果你真想废了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逃避了二十年,总该付出一点代价。”
对于这一点,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苍凤修闻言,蓦然冷笑一声,“这是你说的。”
话音落下,右手倏然抬起,真气凝聚在指尖,出手如风,瞬间点上风无涯周身大穴。
身子僵在原地动弹不得,风无涯眨了眨眼,还能开口说话,“这就要审问了?”
苍凤修负手站在他面前,漠然道:“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不反抗,本王就会对你仁慈?”
“没这么想过。”风无涯道,“你的手段,我知道,也明白。”
因为亲眼见过,所以知道,也明白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如此,风无涯只是在想,如果早知道事情最后会如此演变,他当初还会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答案,他至今也不确定。
“在审问你之前,本王先告诉你两件事。”眉眼间如染上了一层纯净的霜雪,苍凤修表情透着彻骨的冷,望向风无涯的表情不带任何情感,眼底泛着冰雪淡漠的色泽。
风无涯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是微微一沉。
“第一,你的名字已经从玉牒上被除名了,是九年前本王掌权之后亲自下的命令。所以,想要恢复皇室的身份,本王告诉你,绝无可能。”
风无涯脸色一变,“为什么?”
从宗谱中被除名,代表着皇族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历来只有犯下滔天大罪的皇嗣才会被这样对待。风无涯不在乎皇室的身份与地位,二十年前既然能抛却,他现在也同样可以不要,但是,不要身份和地位,不代表他连祖宗也不要。
苍氏皇族的玉牒十年续修一次,二十年前他因中毒猝于府中,按照皇族规矩,应该以墨笔记于帝系正统的红册中——即便不在红册,以已逝的身份载于宗师的黄册之中,也至少可以证明……证明苍氏皇族曾经有他这样一个后代子孙。
风无涯脸色不自觉地变得苍白,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苍凤修,似乎此刻蓦然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却无情的男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牙牙学语的孩童了。
他是手掌天下位高权重的摄政王,可以谈笑间决定任何一个人的生死,是骄傲铮铮的四王也甘愿屈膝跪拜的主上,是同为兄长的苍墨白都愿意奉为主子的,先皇最小的皇子。
他是苍氏江山真正的主人,运筹帷幄,决战沙场,胸有谋略,亦有无情手段,没有一件事可以难得住他,他可以瞬间夺人生死,也可以只言片语让人生不如死。
而现在,风无涯深深地体会到了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势给他带来的绝望——
心里感到悲哀的同时,他却如此清醒地明白,如今的这一切后果,都是由他自己一手造成,丝毫也怨不得人。
咎由自取,真的是咎由自取。
时间的流失,并没有缓解他心里的沉闷与苦涩,抬眼望着太阳渐渐往西边移去,风无涯失却了一向从容洒脱的恣意,一时之间,眼底只剩怔然无语。
苍凤修对他苍白绝望的表情视而不见,淡淡地道:“第二件事,聿云的身世。不管你对这个儿子还有没有一点感情,本王都可以告诉你,这辈子你不可能有机会与他相认,你早已失却了一个身为父亲的资格。”
聿云?
风无涯一怔,“他是我的儿子?”
苍凤修脸色微变,眼底的神色再度凝结成霜,一字一句缓缓溢出唇畔,却寒冷如冰雪过境,“你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风无涯脸色一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怔怔地望着苍凤修清俊出尘的容颜,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怎么会……”
怎么会是我的儿子?
“好一个不知道!”苍凤修冰冷地吐出这六个字,蓦然扬手,毫不留情地朝对方脸上挥去!
啪!
清脆的声响在竹林里响起,回荡,风无涯脸颊偏向一边,嘴角溢出鲜艳的血丝,五个清晰的指印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暴起,转瞬间变成了青紫色,色泽可怖,触目惊心。
一贯的优雅从容早已不见,苍凤修神色冰冷而阴沉,隐忍了多少年的脾气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几乎恨不得立即将眼前的这个人千刀万剐!
掌心凝聚着内力,苍凤修几乎控制不住一掌将这个该死的男人击毙的冲动,嗜血的欲i望在体内肆意叫嚣,他握紧了双手,极力忍耐,却终是没有忍住,一把掐住风无涯的右肩,猛一使力,一声咔嚓声音传来,风无涯蓦然惨叫一声,痛得面色惨白,冷汗布满额头,几乎本能地就要运功抵抗,然而周身所有大穴皆已被苍凤修以特殊的手法封住,他又哪里来的丁点反抗之力?
“既然决定不还手,此时就不要再心存奢望。”苍凤修冷冷说完,抓着他的手臂向里一折,伴随着一声更加可怖刺耳的骨头断裂的声音,风无涯如垂死的鸭子一般发出惨烈的惨叫,唇上瞬间被咬得鲜血淋漓。
“啊——”
苍凤修收手之际,他的右臂已经软软地垂下。
痛得大汗淋漓,惨叫之后,声带已经嘶哑,急促而痛苦的喘息声成了安静的竹林里,唯一的声音。
苍凤修冷眼看着,一向温和的面容,此际看在风无涯眼底,真如煞星一般,冷绝而残酷,“觉得很痛是吗?这一点区区肉体上的痛苦,你觉得能否换回苍氏两位皇叔,以及他们所有亲眷子嗣的性命?本王与聿云这九年来,肩上背负着泰山一般沉重的责任,连睡觉都成奢望的三千个日子里的迷茫,你这区区一点痛就能弥补吗?苍紫珑,你足智多谋,既能设计逃离皇族的责任,现在又回来做什么?只当自己死了,现在岂不是就不必受这份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