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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古九州之一,因位于东方,五行属木,色青,故名为“青州”。
当然,随着人类活动领域的扩大,青州早已不是最东方的州府了。从青州往东,直到东海之滨还有宁州、平州、海州三个大州,大约数千里的路途。
这也正是凌玄翼所带领的沧溟商行商队这次所要行走的路线。
这次行动是凌玄翼的南疆战略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重要到他亲自带队,跋涉数千里,去海州城与鲛人族交易。
重要到他对于三千青州盗毫不留情,斩首示众。
所以青州是他的计划开始的第一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站。
虽然青州盗横行多年,使得青州百姓无以为生,要么逃亡他乡,要么依附豪强。但是,青州城中的繁荣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相反,因为财富大量集中在少数人手中,青州城中反而表现出一种畸形的繁华。几乎所有京城中能够看到的奢侈品,在这里都能看到。
云微寒穿着一身男装,带着几个护卫在青州城中的坊市间行走。
她并没有特意化妆易容,所以,只要仔细去看,还是能够看出来她的女子身份。
在她身后,百年和万寿也穿着小厮的服饰,手里捧着几个盒子。
凌玄翼忙着筹备即将开始的沧溟商行拍卖会,云微寒就自己出来在青州街市上逛一逛,看看不同的风土人情。
她上辈子的时候,在工作之余,最喜欢的就是周游世界,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民族、不同的文化环境中品味正常人的生活。
那个时候,她十分向往的就是正常人的家庭生活:老公去上班挣钱养家,老婆在家里做家务带孩子,而一个或者两个孩子每天淘气打闹,让母亲为之烦恼而又充实。
可是,她的工作注定她不可能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她亲眼见到同事们犹如扑火的飞蛾一样,投入一段段感情之中,分分合合到最后,基本上都因为她们这种工作性质,很难得到一个好结果。
所以,她选择了旅游,选择了在世界各地游走,当一个旁观者,看着别人的幸福抚慰自己的心灵。
可是,云微寒没想到,一次意外的穿越居然会满足了她最大的愿望。她有了一个深深相爱的男人,还即将拥有一个正常、幸福的家庭。也许,这是上天的垂怜?想到凌玄翼对自己的种种帮助,还经常会送给她各种礼物。小到祛除伤疤的雪肌膏,大到定南王府的权戒,都是他心意的体现。可是她却似乎从来没有那么积极主动的去关心凌玄翼,更没有送过他什么有
意义的礼物。云微寒有些汗颜。
所以这才是她出来逛街的主要原因。
当然,逛街购物似乎是女孩子的天性,在京城也许还有所顾忌,来到了青州,云微寒就自由多了,到街市上去散散心、买买东西也是一种享受。
不过,在街上走了一圈,云微寒发现青州的民风似乎相当保守。具体的体现就是街市上像她这样随意的女子并不常见,偶尔能看见一些挂着族徽的马车在脂粉铺前停下,那些下车的女子头上都戴着纱帷长到腰间的幕离,身边更是最少也有四个丫环跟着,匆忙进入店铺
中,又匆忙离去。
而她在购物时,因为并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女子身份,所以很容易就被发现了。那些店铺伙计掌柜虽然没有说什么,眼神却总是有些怪怪的。看来青州的繁华似乎并没有使得他们的思想也跟着丰富起来,甚至青州的风气比京城还要保守。毕竟京城中还是有不少身份高贵到不需要顾忌别人眼光的贵女的,而青州则多半是被这些规矩束缚着的各家
小姐。
不过,就算是整个青州城的人都对她侧目而视,云微寒也照样能够从容淡定地按照自己的节奏走自己的路。
正在她心中暗自感慨青州城的保守风气之时,就听见路边一家店里有人争吵起来,其中一个娇嫩的女声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这支钗子分明是你没有拿好,才会摔到地上摔坏的,如何赖在我的头上?”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
娇嫩女声带着哭音说道:“你,你怎么能这样?你为什么要害我?”她哽咽着说道,“我知道我没钱,你看不起我,可是我就远远地看几眼也就罢了,绝对不会妨碍小二哥你做生意的,你为何非要害我?”她一边说一边哭,一边口齿伶俐地说明原委:“小二哥,我,我真的只是想看看这些漂亮的首饰,我根本没有要摸一摸,是你说要拿给我看,不买也没有关系,我才想要看看。可是你根本就没有把钗子递给
我,就松开手将它丢在了地上。我和你素昧平生,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云微寒认出了这个声音,是曾经主动绣了一根腰带要送给她的那个陆雪霁,陆延崇的女儿。
云微寒嘴角浮现出一个笑容,这陆雪霁发起脾气来还真是口齿伶俐、言语利落,完全不是那天在山腰上表现出来的模样。
她就知道,一个敢于抛下一切,变卖家产、破釜沉舟,只带着一个婆子就跟着沧溟商行的商队远赴数千里之外人生地不熟的海州城去寻找父亲的少女,怎么可能是一个软绵绵的包子?
人都有伪装,只要陆雪霁不招惹到她的头上,她也没有必要去计较这种小事。
至于陆雪霁现在到底是被人陷害还是真的失手摔坏了人家的东西,云微寒并不准备去弄清楚。
她扭头正要离开,就听见那个青年男子急道:“你这姑娘也真是的,我是说过不买没关系,但是没说过摔坏了也没关系啊。明明是你把钗子摔坏了,怎么非要推在我的头上?”
另外一个男声说道:“可不是,咱们店也是百年老店了,可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小店,会拿着自家的名声开玩笑吗?谁听说过咱们凤缘宝曾经讹诈过一个客人的?”
陆雪霁也急了,她连哭泣都停止了,朗声说道:“我也是沧溟商行的客人,跟沧溟商行的当家也有一点渊源,怎么会为了一根钗子当街撒谎?”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叫道:“一个女孩子家自己跑到街上,本就是个不守本分的,撒谎诬赖别人也是正常!”
“对对,还扯什么沧溟商行,沧溟商行能跟凤缘宝比吗?凤缘宝是咱们青州人的百年老店,沧溟商行才来到青州几十年,东家还是外地人,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关门了?”
云微寒的眉毛动了动,这风向怎么开始变了?难道有人故意在针对沧溟商行?
“你们胡说!沧溟商行最是讲信誉的,你们空口白牙在这里诬陷别人,小心会有报应的!”陆雪霁被众人围攻,气得脸都红了,可是还是挺着胸膛为沧溟商行力争。
云微寒背着手站在外边,看着陆雪霁被一群围观者七嘴八舌地批判,终于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她的眼眸中闪过寒光。
这些人的言论简直像是有人策划好的,众口一词的将整个批判目标从陆雪霁身上转移到了沧溟商行,真是居心叵测。
这凤缘宝既然是青州本地的百年老店,背后的主人想必也是青州哪个世家中人了。那么,他们对于沧溟商行的痛恨和仇视也算事出有因。
难道这凤缘宝的主人想要利用舆论压力,煽动青州百姓来围攻沧溟商行?不过,以沧溟商行护卫队的武力值,碾压这些人完全没有任何悬念。云微寒负手而立,脑海中掠过一个又一个阴谋方案。她前世的特工生涯中,也有不少次利用民众舆论来达到自己的目标。但是在对于这次行动的力度和影响力做了一个简单评估之后,云微寒认为,这种程
度的攻击还不能造成对沧溟商行的真正伤害。
她正在思考的时候,就听见陆雪霁哭着从人群围攻中跑了出来。
陆雪霁身上的衣服都有些凌乱,满脸的泪水打湿了衣襟,她用衣袖擦拭着泪水,低着头向外跑去。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云微寒身上。陆雪霁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仿佛是溺水的人发现了一只小舟,看到了生命的希望。她向着云微寒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韩姑娘,韩姑娘,他们都在说沧溟商行不好,你快去告诉他们,他们都误会了
沧溟商行。”
云微寒斜斜地看了迎面跑来的陆雪霁一眼,今天的陆雪霁和第一次见面的陆雪霁差别可真大啊。她到底隐藏了多少真正的自己?陆雪霁跑到云微寒身边,神色骄傲地叫道:“这位就是沧溟商行大当家凌三爷的未婚妻,韩姑娘。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沧溟商行不好,就当着韩姑娘的面说出来,让她给大家一个解释。我相信,大家对于沧溟
商行的评价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地方。”
云微寒哼了一声,充分地对陆雪霁的行为表示了不屑。站在她身后的百年冷冷道:“这位姑娘,我们主子和你并没有什么交情,你也没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代表沧溟商行安排什么解释。你如果精力过剩的话,还是去和凤缘宝的伙计去商讨一下,到底如何赔偿人家
的钗子吧。”
其实她们两个刚才就想将这个无事生非、看起来是帮着沧溟商行说话、实际上把事态越弄越乱的搅事精按在地上,收拾一顿之后塞上嘴巴扔到一边的。只是,云微寒没有发话,她们也就忍着没有动手。
陆雪霁的眼圈一下子红了:“韩姑娘,是我高攀了。我只是不愿意沧溟商行被他们贬低而已,并没有自以为是地要安排什么。”
云微寒看着围上来的数十名老少皆有的男人,根本就没有理睬陆雪霁一句话,彻底无视了她的存在。
“你们这样围着我,是想要打我?骂我?”云微寒嗤笑道,“叫你们背后的人出来,别让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小卒子在我眼前丢人。”“一个女人,你嚣张什么?”人群中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汉子叫道,“咱们青州可从来没有让女人当家的规矩,就看这一条,沧溟商行就不能长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