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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天梯轰然而散,四道光芒急速坠落。
空旷而幽静的空间一成不变,偶尔听得哪个角落有呼呼大风刮过,光影迷迭,浩瀚宛若流云星海斑驳,又似亿万萤火在点点闪耀,彻底沉寂下来。
“碰碰!”
昏暗的区域内,重物坠地的声音接连响起。
“无双,无双。”男子低哑迷人的话语在耳边轻唤,仿佛来自于遥远的旷古天际。
凌无双眼皮一张一合睁开,迷迷糊糊晃过神来,周围依旧是昏黄黯淡一片,但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她准确对上楼君炎那暗红深邃的双瞳,“君炎?”
他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老头儿和道前辈呢?”凌无双蹙了蹙眉头,在楼君炎的臂膀之中动了动,也只是一两秒钟便彻底清醒过来,除了气息微有虚浮之外,浑身也并未受到什么严重的伤。
楼君炎一手揽着凌无双的腰肢,棱角分明的俊容半张都淹没在黑暗的阴影之中,见得他绯红似火的薄唇轻抿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哑声道,“放心,都没事。”
“我们在这里。”道和的话不知道从何而来,在空荡荡的昏黑空间内震荡。
凌无双正起身形,这才看见不远处的两团朦胧亮芒朝他们靠来,依稀可以见得是白须冉冉的云木尘,以及那面染柔光不失温和之色的道和,他们似乎在这附近转了转。
“有没有什么发现?”凌无双沉沉吐出一口浊气,赶紧询问一声。
看这情况似乎终于是到尽头来了,早知道还不如早点掉下来呢,但再想想后,凌无双又麻溜地摇了摇头,这样让人心惊胆战的方式,还是算了吧,更何况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
云木尘那仙风道骨的瘦身板儿在黑暗之中飘摇,借着照明水晶微弱的光芒能看得他的面色,似乎并不是很好,沉默少顷之后才缓缓道,“如果本尊没估计错的话,我们是入了死地。”
凌无双眉毛都是一抖,“死地?”
两个字刚一出口,凌无双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什么东西。”她反射性地收了收脚,反手召出一颗夜明珠朝下照去,一堆不知名的森白骨骸豁然闯入眼中,颜色已偏暗黄,不知道作古了多少年代。
脚不着痕迹地守护,那清冷的面颊之上看上去倒是平静无波,但凌无双的牙根却是忍不住隐隐一酸,哭笑不得地喃呢一声,“要不要这样。”
这是在和她开玩笑吧,太古神族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楼君炎抬眸打量四周,修长指尖一弹,黑紫色的火焰像是一条细小的长龙缠绕蹿出,沾之即燃,准确无误地点燃了个不起眼角落中的火盆,黑紫色的火焰像是在半空之中跳闪,将这片区域映照得暗影重重,但视线却是急速扩展开去,驱散笼罩在周围恍若实质的黑暗。
凌无双清眸瞪了再瞪,这才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尸骸遍野。
这一处地域,就像是一方密闭的山谷,密集的全是一些俨然褐黄色的尸骸,不仅仅是人,似乎更多的还是一些玄兽,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物体,而周围零散分布着一些殿宇,甚至于有些残破了,并不起眼。
“这是?”凌无双忍不住朝前迈了迈,此时心中感到的不是畏惧,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悲凉。
那些尸骸,失态各异。
能看见,两具紧抱在一起,碎成一团已经难分你我,能看见,玄兽庞大的尸骸团成一圈,似是在守护着它身旁的那堆白骨,能看见,端坐的骨骸挂着步巾褴褛,能预见死前的神态安详,亦也能看见,一堆堆破碎不堪散在一起,几近于粉身碎骨的惨状。
成千上万,每一具尸骸,似乎都在无声地讲述着远古时期,那一一不为人知的故事。
“恐怕,这才是真正的神墓。”
云木尘低低的话语从旁边传来,“我们之前在外面看见的,大多都是后人为纪念神族先辈立下的碑冢,绝大多数都是空无一物,他们的遗躯,原来是在这里。”
凌无双与楼君炎眸光相接,一同转向云木尘。
云木尘老眼沉重,眸光深了几分,缓步上前道,“古籍有载,神族之人,归去来兮,一生的辉煌启于中央祭台的天赋觉醒,而终于神墓。”微微一叹后,他才又接着道,“太古时期,那些神族的强者以及他们的玄兽们,多是圆寂于神墓,是他们的圆满之处,就像星海森林的万兽窟。”
只是星海森林的遗迹便已不知所终,万兽窟就更无人知晓在何地了。
“原来是这样。”凌无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忍不住轻叹,“看来这里不仅仅是有太古之时的神族先辈们,恐怕在太古之战,已经上古的灭世大战中,也有不少人陨落在此吧。”
像是神族这般古老的种族最是讲究,也相当于是灵魂深处的一种信仰,即使是那些强大的玄师们也不例外,作古在此,他们也能安息吧。
想到这里,凌无双便也自然是想到了手中赤龙的骨沙,清眸之中的色彩不由得深了深。
迟早有一天,她也会找到灵岛的遗址族墓,将赤龙前辈的骨沙带回去,了却他弥留之际的遗憾。
赤龙之于凌无双,可谓是有再造的救命之恩,她当然是可以将赤龙的骨沙直接交给道和,将这件事情转手交给道和去做,让他去找灵岛的族墓,他也定然是极为乐意的,毕竟他乃灵岛后裔,但那样的敷衍随意,不是凌无双的性子,对于很多事情,对于很多人,凌无双都有她自己的固执坚持。
“所以也可以说是神族的死地。”云木尘最后道了一句。
凉寒的风缓缓吹过,就像是冬日的大雾流淌,空气之中泛着的是刺骨的冷,透人神魂。
道和左右看了看,提醒几人,“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找找有没有出路,或者有没有通往其他的地方。”他怕神墓若是绝境,那恐怕他们也就要作古在此了。
“君炎,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凌无双点头,几人没再有任何的耽搁,便立刻寻找出路。
整个古神殿,就像是个荒凉了亿万年的死城,从内到外,每一寸每一尺空间,都充满着单调的死寂,让这昔日的辉煌显得越加苍古而荒凉。
骨山,尸骸,秘境深处是连绵无尽的破败殿宇。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四人在一处灰黑色的深谷停下,不高不低的殿宇在周围微弱的光芒中透着沉稳磅礴的气息,而正对着他们的是一扇紧闭高门。
“葬,龙,谷。”凌无双瞪大着眸,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认雕刻在岩石上,那那蛛网密布后的三个字,她皱了皱眉,半是估计半是疑惑地道,“难道是葬龙的地方?”
太古,以及上古时期,龙的种类可是比现在繁多,她听过传言,也凶悍许多,而现在的黑龙,青龙什么的,都是血脉极为薄弱的真龙族后代,她见到过较为厉害的,算上尸体,恐怕也就是在天中墓内的那头地狱烛龙了。
云木尘老眼之中忽地泛出异色来,“走,看看去。”
凌无双倒是有些不解云木尘在激动些什么,但也只是默默地跟着点了点头,都已经到这里了,便就顺道进去瞅瞅,而且看这情况,似乎也是必经之路。
楼君炎扫了身边的几人一眼,随后甩袖朝前一挥。
一道凛冽的罡风弧度,轰在那紧闭的高门之上,看上去气势汹汹,却是力道适宜,像是一双巨手慢慢退开那厚重仿若一堵城墙般的大门。
粗石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内分外清晰,就如同巨人的喘息。
一条手指粗细裂缝破开,猝不及防,万丈金光徒然袭来,犹如黎明十分冲破黑暗的炙热光芒,耀眼的光芒映得几人反射性地偏过头去,连楼君炎都虚眯着眼别过头去,冷峻眉宇之间略染诧异。
“什么东西?”
凌无双勉强睁眼望去,光芒灼热,难以逼视。
云木尘那小老头儿却是激动得将自己的胡须都扯下了一根,戳戳手指顺手丢掉之后,炯炯有神的老眼望向那逐渐敞开的厚重石门。
他沟壑密布的面上的表情俨然是:果然不出老夫所料!
随着石门敞开的缝隙扩大,那绚烂斑驳的金芒便像是泄了闸的江水,瞬间蜂拥而出,像是一群争先恐后的小精灵般,发出嗡嗡的鸣叫,因为四散开去的原因,不似之前那般刺眼。
“葬龙谷。”道和也是被惊到了,脚步有些僵硬地朝内迈去,随后又怔怔地扭头看了那一脸了然的云木尘一眼,“怎,怎么会是这样?”
没想到这一门之隔,竟会是另外一番天地。
石门豁然洞开,里面,金灿灿,明晃晃,就像是一片一望无尽的汪洋大海,在石门打开之后毫无征兆地闯入眼帘,映得几人瞳孔直接变成了金色,让人心神不禁为之一震。
金芒婉转依旧很是强烈,满室流光,里面的东西虽然暂时还看不清晰,但那是些什么东西,用脚趾头都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