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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悄然爬上上官宁韵的眼眶,她孤独地活着,就是为了复仇。复仇的道路孤单而决绝,她可以偶尔软弱,却绝不可以退让。
上官宁韵几乎没有犹豫就给了欧阳舞答复:“为了能替父母报仇,我什么都能做,岂止是进宫选秀,即便是让我为奴为婢都是可以的。不过我的身份……”
“你且放心,这些我会想办法。”欧阳舞递了一套护肤品,手把手地教她如何使用:“不过三天,你的肌肤会变得更加娇嫩,白皙。这段时间,你只管安心养伤,保养身子,保持良好的心态便是。”
上官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好奇了半晌。不过等她从好奇中回过神来,还是略显担忧地看了一眼欧阳舞,欧阳舞淡定地看着她:“你安心等着我的好消息便是。”
欧阳舞回去时,见到夜重华身着一身青衫背对着她坐在花园的石桌上,软软的微风吹拂,玉带下的流苏翩然翻飞,流苏随风肆意轻舞。欧阳舞难得见到他这么早回来,快步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
夜重华优雅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欧阳舞轻抿一口,这是上等的好茶,清香四溢,氤氲袭人。
欧阳舞往前倾了倾身子,低声说道:“我想让上官宁韵进宫,成为皇上的妃子。”
饶是夜重华再淡定,也是皱了眉头:“荒谬!”
“她是先右相之女,又是青楼女子出身……你能不能给她一个假身份?重华,我知道你做这样的事易如反掌。”
夜重华眉头皱得更紧,却见欧阳舞一脸认真,淡淡地撇开了视线。欧阳舞见夜重华神色严肃,一副不愿意的样子,不由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声音更是带了几分乖巧:“重华,你不会不帮我吧?”
往日里,欧阳舞并不这样依赖他,此时有事儿求他,神色居然如此乖巧,声音软软腻腻的,还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这种感觉令夜重华很是受用。
欧阳舞见他杯子里的茶水已经空了,忙站了起来替他把茶斟满,双手捧着送到他的唇边,脸上笑容更浓:“请喝茶。”
夜重华哼了一声,欧阳舞把手里的杯子放在石桌上,拉住他的衣袖不停地摇晃着:“帮忙吧,帮帮忙吧。”
夜重华看着欧阳舞这样子,心中暗笑,却是不想让她那么快得逞:“你这样帮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欧阳舞回道:“你明知顾问!皇后娘娘一直寻机对付我,我若是给她制造一个麻烦,她可就没空把时间花在我的身上。”
“那我可要想一想了。”夜重华眉目间光华耀倾城,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欧阳舞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有些发毛。
夜色暗沉,欧阳舞正斜靠在床头看书,忽然书上多出了个黑影,她抬起头来就看到夜重华散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站立在她的床前,他刚沐浴完,身上散着淡淡的琼花香气,衣领微敞,露出光洁的胸膛,一颗调皮的水珠从他的脖颈滑下来,经过他性感的锁骨,然后无声无息的湮没,欧阳舞心中腹诽,这不是诱惑人么?
她瞥了一眼,很快就把头低下去了。
夜重华看到她的小动作,乌眸清亮有神,温润的双唇带着笑意,他在床边坐下:“怎么先前不是求我帮忙么,现在却看都不看我一眼?”
欧阳舞唔了一声,抬起头来大胆地盯着夜重华的面容,俊俏面庞潇洒帅气,哎,老盯着他看真的会被诱惑的好不好。
夜重华对上欧阳舞清湛的目光,话语循循善诱:“我想过了,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你总要拿出来点诚意。”
可恶!欧阳舞望着他那不怀好意的眼光,咬了咬牙,扔了书,张开双臂勾住他的脖子,飞快地在他的唇角碰了碰。做完这个动作,看着夜重华呆愣的样子,有些尴尬地转过了头,轻轻地咳了一声。
“就这样?”夜重华伸出修长的手指,挑着欧阳舞的下巴,令她转过头来,“是不是太敷衍了?”
欧阳舞拍开他的手,哼了一声:“宁王殿下,这样还不够啊?告诉你,别指望我以身相许哦!”
夜重华看着面前的女人,烛火之中,巴掌大的脸庞上带着浓浓的戒备,一双杏眼瞪得浑圆,明明是她有事求他,现在反到成了他在逼迫她一般。夜重华不由笑出来,一把将她带到了怀里,声音低低的带了几分暗沉:“够不够,是本王说了算的。”
夜重华不容分说,便将欧阳舞那嫣红的唇深深吻住,欧阳舞刚反应过来,就想要脱离。可夜重华的吻执着而热烈,根本不容她反抗。欧阳舞的意识逐渐模糊,她想要退开一点,却感到他火热的身躯更贴近她,把她压在身后的软榻上,暧昧的吻,男性的气息,欧阳舞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想要推开他,他却纹丝不动。
欧阳舞的蕴染了红霞,她几乎要喘不过起来了!
突然,一只手修长有力的手探了过来,落在她胸前,欧阳舞一个激灵,忙按住了他的手:“不、不许你动!”
夜重华的眼眸闪过一丝懊恼,接着又嬉笑地看着她:“王妃这样按着我的手是希望我动,还是不希望我动?”
无耻、无赖!欧阳舞懊恼地咬了一下唇,只觉得热血涌上头顶上,她忙推开了他,急急忙忙地整理好自己衣服,缩在了最里面。
夜重华看着娇小的她,眼中的笑意更浓,把她搂过来抱在怀里:“睡吧。”他的小五儿真是太可爱了。
欧阳舞只觉得隔着薄薄的亵衣,她都能听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
上官宁韵很快就被制造了一个完美的身份——锦城县县丞安国忠的女儿安心然,他的小女儿十岁时得了一场大病,之后右腿残疾,行动不便,接着便一直以养病为由躲在家里没有出来过。
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所以此事除了安国忠夫妇之后并无几人知晓,更巧的是,正巧安心然与上官宁韵有几分相像。
上官宁韵知道自己得了一个新的身份之后,喜不自禁。
不过几日不见,上官宁韵先前的颓废已经全然不见,不知是她用了护肤品的效果,还是她的心态调整过来了。此时的她妆容整齐,面带微笑,更显得鬓发如墨,肌肤似玉,眉眼舒朗,似蕴含着日月光华。
欧阳舞打量了她半晌道:“虽是个小门户的出身,比不得其他选秀女子的尊荣家世,却也极为安全,免得树大招风。凭借你的才情容貌,要中选,必是不难。”
上官宁韵本有生得一副倾国倾城貌,再加上一个新的身份,如同如虎添翼。她凭借她的才情容貌,轻轻松松地通过了前几关。
选秀大典正式开始,欧阳舞也跟着夜重华一同去了,不由自主地打量着同一届的秀女,虽也有美貌出众、才情绝艳、家世出众之人,却没有一人有上官宁韵这样带着独有的韵味味道。她气质清雅,举止婉约,亭亭玉立站在一旁,身上还带着一股优雅妩媚,令人不由自主地把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无法自拔,欧阳舞只觉得周围的人被她一比,都是庸脂俗粉。
上官宁韵遥遥地看了欧阳舞一眼,眼中带着一抹紧张,欧阳舞给了她一个淡定的神色。皇上还没有驾到,皇子们已经在周围落座,底下站着数十名少女,她们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她们当中很少有人说话,每个人只是专心照看自己的脂粉衣裳是否周全或是好奇地偷眼观察近旁的秀女。
欧阳舞端坐在夜重华的身旁,小声地问道:“你觉得宁韵有几分胜算。”
夜重华也不说话,用茶盖轻拨茶叶,抿了口茶水,唇边带着淡淡笑意。
就在此时,欧阳舞突然听到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欧阳舞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皇后娘娘先前不是称病么,终日躲在钟粹宫里不能出来?
她以为她中了毒,一头乌黑的头发被拔光了呢,暂时不能出现在大家视线里了,看来她的计划并没有奏效呢。却见皇后娘娘身后的依仗隆重,她端庄地走来,神色雍容而华贵。皇后身穿一件绯红色的长裙,头发梳了个坠马髻,戴了赤金镶红宝石的梳蓖,并排斜插两朵赤金镶青金石珠花,耳朵上还坠了两个赤金耳坠。
正在此时,一阵大风吹过,本来天气炎热,这样的凉风是大家很欣喜的。欧阳舞却见皇后的脸上露出一抹恐慌,极力地用手护着自己的两鬓,仿佛风会吹走了什么一般。
欧阳舞唇边闪过一抹笑意,接着便感到一股恶毒的眼神射在自己的身上,欧阳舞遥遥对上她的视线,神色淡定无波。
“参见皇后!”秀女们见到皇后,以最美的姿势福礼。皇后望着下面那么多的女子,年轻的面孔,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心中闪过一抹妒恨。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中间的一名女子的脸上,此人正是上官宁韵。只见她一头如云的秀发光可鉴人,湖绿色的裙摆被风吹得翩翩飞舞,她雪白的面孔上,妆容素净明丽,看起来干净淡雅,她笔直地站立着,身上带着一种极为神秘的感觉。特别是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只要看上一眼,便仿佛要被吸引一般,掉入她的漩涡之中。
皇后只觉得看到她,心里的那抹妒意越扩越大,如同毒蛇般蚕食着她的心。她招手把调教秀女的刘妈妈叫来:“那名女子是谁?”
刘妈妈顺着皇后的视线望过去,示意道:“那是锦城县县丞安国忠的女儿安心然。”
皇后的唇角勾着一抹嘲弄:“不过是小门户出身,难得养出这样出色的女子。”
刘妈妈的神色颇为愉悦:“是呢,安小姐才情相貌可都是顶尖的,特别是她的一手丹青和出神入化的琵琶……”
“掌嘴!”皇后的声音并无起伏,只是冷冷地望着前面,带着不悦道,“本宫问你话了么?”
刘妈妈连连磕头认错,却很快就被人带了下去。皇后的眼中带着冷光:“去把安心然请过来。”
上官宁韵很快就被带到皇后的身边来,上官宁韵只觉得自己的心狂跳,双手死死地握成拳。皇后,李家的女儿,李显耀害死她全家,李家的人都是她的仇人。皇后见到上官宁韵走得进来,冷冷道:“抬起头来。”
上官宁韵抬起头,皇后只觉得她的一双眼睛散发着如同月光清辉一般皎洁又幽静的光芒,她的骨子里透露着清冷,她似乎能感觉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憎恨。
“你走近一点。”皇后命令道,上官宁韵不由自主地走到她的面前,只听到皇后又说,“替我斟茶。”
上官宁韵不敢违背皇后的命令,动作优雅地替皇后倒了一杯茶,却未料!她递给皇后的时候,皇后并未拿牢茶杯,滚烫的茶水全都倒在了皇后的裙子上。
“放肆!”皇后怒气冲冲,当下掴了上官宁韵一个耳光,长长的护甲在她的耳下刮了一条血痕,上官宁韵痛得皱起了眉头,急忙跪在地上,“求皇后娘娘饶命!”
“来人,把她拖下去!”皇后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欧阳舞的胸口跳得厉害,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却尽量不让自己脸上的焦急表露出来,皇上还没有来,皇后就这样把上官宁韵给拖走了?
上官宁韵离去时,眼神无意识地看了欧阳舞一眼,欧阳舞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这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除了欧阳舞,并没有人在意。欧阳舞灵敏的耳朵甚至还听到底下传来其他秀女幸灾乐祸的笑声。
“安心然竟然仗着自己貌美就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活该!”
“少了一个对手,岂不快哉!”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众人忙都起身相迎,便见到一身明黄夔龙纹正服的皇帝走了进来。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之上,转头又众人一甩袖,漫不经心的说道:“都起来吧。”
三年一次选秀,层层选出来的少女用来充盈后宫、绵延子嗣。如今他保养身子,并不注重美色,他的眼眸微眯,凉凉地扫了一眼,并无多大的兴趣,他问了一声站在一旁的曹公公:“只有这些?”
这一届有一名出众的秀女是安心然,只不过刚才做错了事,被皇后拖下去了,他正准备斟酌着说辞,却见皇后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曹公公适时地闭了嘴。
此刻皇后望了一眼皇上,脸上露出柔和的神色,她指着其中一名女子道:“皇上,您看那名女子看着就不错,容貌秀丽,端庄贤淑。”
皇上顺着皇后的方向望过去,见到一名穿着粉衫的女子,确实如皇后所说,只是过于端庄了,看起来有些死板:“哦?叫什么名字?”
曹公公开口道:“是钟尚书家的女儿,钟娴蕙。”
说起来钟尚书家的夫人还是皇后的表妹,皇后喜欢沾亲带故,他可不喜欢!皇上的唇边带着一抹冷笑,并无多大兴趣地挥了挥手,指了指钟娴蕙身后的那名女子道:“就她吧。”
皇上指着的女子脸上薄施粉黛,长相也算清秀,却并不是极美,一身杏色的新宫装,合着规矩裁制的,并无半分出挑,是个并无身份背景的女子。
皇后被皇上驳了面子,并不死心道:“臣妾看来,钟娴蕙是难得一见的女子,不如赐给非白吧,非白这孩子府里人也太少了些。”
欧阳舞自皇后撵走了上官宁韵之后,便一直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看着皇后的嘴巴在动,脑中的小麒麟将她的话复述了一遍,欧阳舞冷笑道:“她还真是吃饱了撑着,整日想着往宁王府里塞女人。看来,我还非得给她找麻烦不可,怎么地也要上官宁韵成为皇上的妃子。”
皇上与皇后的感情并不是十分和睦,他是个十分有主见的君王,在任何事情上都不允许别人拿捏。此时,皇后干涉他选秀,他的神色已是有几分冷然,淡淡道:“听说芸菲得了狂犬病不能出门?这怎么可以,现在非熙都没个人照顾,不如把钟娴蕙赐给非熙吧。”
皇上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曹公公,曹公公朝着皇后道了喜,高声道:“钟尚书家钟娴蕙端庄贤淑,赐予四皇子为侧妃。”
欧阳舞忍不住为皇上拍手鼓掌,看来过段时间皇上大寿,她要给皇上准备一样丰盛的厚礼才是。皇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还想开口说点什么,觉得一阵狂风袭来,她吓得忙捂住了头发。
“你要说什么?”皇上见皇后半天都不开口,脸上带过一丝疲倦:“好了,朕乏了。”
欧阳舞很快便打听出来,上官宁韵被皇后关在冷宫后面的柴房,柴房的门锁上用铁链缠上,无论如何都是打不开的。欧阳舞何曾怕过这个,从空间里拿了万能钥匙,打开了柴房。却见上官宁韵抱膝锁在一旁,默默地流着眼泪,她的脸上本就没有施多少脂粉,此刻更显脸色苍白。
上官宁韵见到欧阳舞,声音沙哑道:“舞儿,我是不是把一切都搞砸了?选秀是不是结束了?”
欧阳舞半蹲在她的身旁,她的脸庞因为被掴掌,肿了半边,她连忙从空间里拿出冰块敷她的脸,又拿出药膏涂在她那细小的伤口上:“这药膏治疗伤口最好,很快你的脸就可以恢复了。”
欧阳舞做完这一切,掏出帕子擦拭着她的眼泪:“你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再熬一熬又如何?”
“再熬一熬,是复仇支撑到我到今日,如今眼见着有希望,又亲眼望着希望破灭,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上官宁韵的脸上露出一抹不甘和浓浓的愤恨,她抓住欧阳舞的手,几乎捏疼了她的手。
面前的上官宁韵此时更显得楚楚可怜。欧阳舞先前便觉得凭借上官宁韵的才情必定入选,不过被皇后娘娘插了一脚,皇上便再也见不到她的面了。
欧阳舞冷冷一笑:“既然皇后令你失去了选秀的机会,那我们不如另辟蹊径。”
上官宁韵的眼中顿时充满了希望:“可以吗?”
欧阳舞从空间里拿了一管玉笛给她:“会么?”
上官宁韵自小精通音律,几乎没有她不会的乐器,她点了点头。
“我想办法把皇上迎到此处,接下去怎么说怎么做,就靠你自己了。”欧阳舞知道此处不宜久留,很快便离去了,欧阳舞到此处寻上官宁韵时就与夜重华打了个眼色。夜重华似是知道她要做什么,凤眼半睁,邪魅地一笑,对她张了张口型,分明就是“帮忙”两字,欧阳舞心中愤愤,他摆明了又要来占便宜的。
欧阳舞离开不久之后,夜重华便引着皇上到了此处,他朝皇上叩谢道:“儿臣谢过父皇!”
“哦?”
“儿臣读懂了皇后的唇语,只不过儿臣心里只有舞儿一人,感谢父皇成全。”
皇上朗声笑起来,他这个儿子对他也总是不冷不淡,这次他竟然感谢自己,真是有趣有趣!
此刻,突闻得一阵笛声,声声悠扬婉转,又如呜咽之声。皇上道:“非白,你可是听到了笛声?”
夜重华一愣,静了一会儿:“儿臣听得并不真切。”
“朕极少听到如此婉转之曲。”皇上双目微闭,似乎很感兴趣。夜重华似乎并没有心里静听低声,神色有略微的着急,笛声突然停了下来,皇上睁开眼,就看到夜重华的脸望向别处,他不由笑道,“你既然念着舞儿,便去吧。”
“谢父皇。”夜重华得了赦令,急急地离开,留下皇上一个人站在原地。
笛声渐息,又再次响起,皇上只觉得这笛声抚人心脾,便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朝那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当他顺着笛声走到柴房门口时,那笛声再次停止。
皇上看着柴房门上缠着铁链,便十分好奇,待他走得近了,却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哭泣声,哭声娇娇的,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疼。皇上的手微握成拳,扣了扣房门,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
皇上道:“你是谁?”
上官宁韵听到醇厚的声音,心头一喜,声音更显轻柔妩媚:“小女是本届秀女安心然,不知阁下何人?”
皇上只觉得听着声音便已酥了,听到她是本届秀女又十分诧异。他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道:“既然是秀女,为何会在这里?”
“今日是亡母的忌日,一早便有些心神不宁,冲撞了皇后娘娘,小女甘愿受罚。”上官宁韵说话不疾不徐,说着声音便了调,她柔软动听的声音仿佛挠在了皇上的心里。他本就与皇后不睦,此刻想着本来要让自己过目的秀女被皇后关在这儿,心头便有了几分火气,对立面的女子更有了几分好感。
“你的笛声很好听。”
“小女的亡母精通音律,小女不过继承了三分罢了。小女不才,恐污了阁下的耳朵。”上官宁韵说到这里,想起自己被害死的母亲,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叹息声婉转低沉,皇上只觉得对立面的女子有几分心疼起来。
笛声渐起,呜咽之声似乎闯入了皇上的耳膜,他只觉得里面的女子很是淡定,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都能泰然处之,她的笛声悠悠,又仿佛泪雨纷飞。他静静地伫立着,正好看到有侍卫经过,便让人来开了门。
上官宁韵还在吹奏,突见前面的门被人打开,接着就看到穿着一身明黄衣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面前,此人身形高大,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美男子,他的身上有一种慑人的气质,令人不由自主产生畏惧。上官宁韵一愣,一时之间忘记了吹奏,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笛子,神色淡然:“臣女参见皇上!”
“你是安心然?”皇上不由自主地把她扶起来,面前的女子下巴尖尖,唇红齿白,长睫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散发出潋滟清冷的光芒。她的容貌异常清丽,犹如嫡仙下凡,皇上望着她的容颜,眼中闪过一抹痴迷,他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出柴房。
微风吹过,拂过她湖绿色的长裙,裙裾被吹起一抹漂亮的弧度。
安心然被皇上封为安妃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后的耳中,皇后气得面色发红,摔了很多的精美的瓷器:“这个贱人,究竟是使出了什么妖术!”
却说此时,皇上正与上官宁韵在御花园里作画:“然儿,你看看朕画得这副百花图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上官宁韵依偎在他的身边,清清浅浅地笑着,既不讨好,也不做作,言语极尽真诚。皇上心情大好,把手里的画笔塞到她的手中,“听说然儿的丹青画得极好,不如露一手给朕看看。”
“那臣妾可就献丑了。”上官宁韵摊开宣纸,又从怀里掏出一瓶瓷瓶道,柔声道,“臣妾作画之时有个癖好,只用自己研制的墨水,现在臣妾要用它来画牡丹,再与皇上一决高下,可好?”
皇上朗声大笑:“好!朕可要瞧瞧爱妃是如何与朕比试的。”
上官宁韵画技超群,可此时却并不想盖过皇上的风头,只是单单画了一朵牡丹,花蕊一大片,俱是中长锋落笔,所到之处,全无雕琢,画茎叶亦是硕墨成团。皇上看完不由笑道:“好是极好,只不过只有一朵牡丹,是不是……”
皇上正说着,却见好些蜜蜂、蝴蝶都飞过来停留在画上,美丽的蝶翼煽动,蜜蜂的嗡嗡声都为这幅画增添了生动美感,若起先皇上还觉得自己百花图更加热闹,现在却不由改了心思,他不由道:“爱妃果然是妙笔生花,如此逼真竟引来了蝴蝶和蜜蜂!看来朕是得了个宝贝!”
“皇上谬赞了!”上官宁韵白皙的脸庞在阳光底下散发着柔润的光泽,她脸庞的笑意仍旧很浅,眼眸微弯起,令人不由地想要一亲芳泽。
上官宁韵不由在心中感谢欧阳舞,更多的是佩服她。其实她的画技再好,又如何能够吸引蜜蜂蝴蝶,她依仗的不过是欧阳舞给她调制的墨,里面掺了千里香,招蜂引蝶的效果可好得很。她被封妃之后,她又见了欧阳舞一面,欧阳舞给了她很多的金子,与她来说是笔大数目,不过与欧阳舞来说,不过是小麒麟的一点口粮。
欧阳舞告诉她:“虽说钱不是万能的,可在宫里没有银子却是寸步难行。这些人都是些墙头草,只知道趋炎附势,你没有尊贵的背景,若是没有银子,他们又怎么会替你办事?怎么为你说话”
而她上官宁韵就凭着欧阳舞给她的银子将她周围的下人打点得妥妥帖帖。
因为上官宁韵的不谄媚,不争宠,她的别具一格,她的才情机智,皇上对上官宁韵是越发的宠爱起来,只要是上官宁韵想要的,皇上便立马叫人寻来,若是她稍稍有一些不适,皇上便命太医随时伺候,甚至是将宫中医术最为高明的宋太医安排给了上官宁韵,这宠爱的程度与之前的那些嫔妃们自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上官宁韵这般受宠,皇后便坐不住了,她允许皇上宠一个女人,却不允许这般的独宠一个女人。
这上官宁韵却不知道给皇上灌了什么**汤,一连几日皇上都是翻的上官宁韵的牌子,宿在上官宁韵那儿,别说自己这边,便是其余嫔妃那里也是没有去过。
皇后坐在梳妆镜前,忽明忽暗的烛火照的她脸色愈是阴沉,如鬼魅般恐怖。
紫苑从门口走进来,动作小心翼翼:“皇后娘娘。”
皇后抬眼望向她,只是道:“打听的如何?”
紫苑脸色有些难看,语气很是支吾,瞥见皇后的铁青脸色时,便壮着胆子说了出来:“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假意与安妃娘娘宫中的下人们交好,想要跟他们聊天时寻的安妃娘娘是否有不当之处,却不想,只要是安妃娘娘宫中的下人,无一不对安妃娘娘赞不绝口,都说娘娘温婉贤淑,善良大方,奴婢……”
“住口!什么安妃娘娘,她也配称娘娘?就是个狐媚子,天生勾引男人的贱货!”皇后的胸口剧烈起伏,想是气极了,如今她是想寻她些错处都寻不到?
最近皇后阴晴不定,常常发火,紫苑看着皇后这样的神情,不由自主地跪下,低声道:“奴婢还听说,皇上最近身子有些不适。”
皇后闻言脸上现过了一抹狠毒,这便吩咐紫苑将自己好好收拾打扮,准备妥当后便带着宵夜往皇上的御书房前去,刚刚已经打听好,皇上先下便是在御书房。皇上正在处理朝臣的奏折,心里却想着那个妙曼的女子,他如今的妃子,便有些心痒,刚想起身,便听外面道皇后求见。皇后进来时便见皇上立在书桌旁,便上前参拜道:“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摆了摆手,道:“起来吧。”
见皇后起身,便继续道:“皇后这么晚了是有何事?”
皇后将紫苑手中的食盒取过,盈盈上前,将食盒摆在桌上,才道:“臣妾听闻皇上龙体欠安,想皇上今夜还在处理事务,便吩咐御膳房准备些吃食给皇上送来。”
皇上在皇后说话期间,便禁不住掩唇轻咳了几声,听完便道:“皇后有心了。”皇后笑的愈发轻柔,道:“这是臣妾应当做的事,只是……”
“只是什么?”已经坐回位置的皇上问道。
“只是这安妃也真是的,怎么就伺候不好皇上呢!”
皇上听到这句话,语气便冷了下来:“这不关安妃的事。”
“作为嫔妃自当竭力照顾好皇上,可安妃使了狐媚手段,竟然使得皇上阳体受损,精气不足……”
皇上的脸色瞬时有些阴沉,沉声道:“你说什么?”
皇后此时恨不得把上官宁韵踩道脚底下,继续道:“纵然是皇上宠爱安妃,也该顾着龙体啊!”
“放肆!”一声怒吼从皇上的口中而出。
皇后自觉自己是来劝慰皇上的,以前皇上也总是会听她一些,她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听到皇上道,“你给我跪下!”
皇后噗通一声跪下地,只听皇上继续道:“你堂堂一国皇后,本应母仪天下,却讲出这般不得体的话,真是有失国体!”
皇后脸色发白,这才知刚才的那番话,真是被气昏了头才讲出那些话,她怎可说皇上精力不足了呢,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种侮辱,更何况是皇上,这最尊贵的男人!
皇上铁青着脸气极,道:“给我在这里罚跪一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说完便自己出了御书房,不再理会地上的皇后,与皇后一比,他现在愈发觉得安妃的温柔大方。
皇后近日是越发小肚鸡肠了,之前把安妃关在柴房一时还没有与她计较,她现在居然还挑拨他与安妃之前的关系,真是岂有此理!皇后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一旁的紫苑小心翼翼的上前搀扶,却被皇后一甩手跌在地上,皇后一声暴吼:“滚!”
跪完一个时辰的皇后,双眼赤红的坐在镜子前。她的长指几乎陷在肉里,望着镜子中自己的头发,她之前的头发是多么美丽啊,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伸手揉着双膝的麻木,恨得把梳妆案上的所有东西都扔在地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安心然和欧阳舞这两个贱人造成的!
皇后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次日一早便已起了身,紫苑在一旁仔细的帮她打理妆容,整整一个时辰才打扮停当,刚退至一旁,便听皇后道:“去把安妃请过来。”
皇后对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光彩夺人,目光中却闪现的一丝丝阴毒,嘴角的笑容更是恐怖。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上官宁愿便已在皇后面前,只见她行至皇后跟前盈盈一拜,双膝下跪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听说近日皇上日日宿在你那里。”皇后并未让她起身,端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面,悠闲低喝了一口茶,动作优雅端庄,头上的珠翠都未动分毫。
上官宁韵低声应了一声是,便不再说其他的话。
静静的空气中只听到茶杯茶盖的碰撞声。
皇后静静地坐着喝茶,也不说让她起身的话,上官宁韵也只能那样跪着,地上冰凉,不过一会儿她的膝盖就觉得很疼。
过了约是一刻钟的时间,才听皇后继续道:“你可知错?”
上官宁韵依旧低声回道,神色不卑不亢:“臣妾不知。”
皇后的脸色很是难看,训斥道:“皇上乃一国之君,龙体甚为重要,你日日痴缠皇上,令龙体受损,这该当何罪!”皇后顿了顿继续道:“这是其一。其二,皇上的后宫嫔妃如此之多,却夜夜宿在你宫中,导致其他嫔妃不和。你现在可还知罪?”
上官宁愿抬头,看着皇后目光坚定,道:“臣妾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