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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
郑伯壮烈就义的消息很快由镐京传了过来,掘突起初还不信,心里觉得有申侯在那里照护,自己的父亲即使危难也不至于惨死。谁料过不了几天郑伯的尸首和申侯的书信几乎同时到达。
看完书信之后,掘突无比悲伤,抱着父亲的尸首哭了半晌,才心痛的下了命令:“召集都城所有大小官员和世子们前来,为父亲送葬!”
消息传下去,不过多久文武百官和世子们纷纷携带着家眷子女,身着白绫素缟哭着前来。
掘突待所有人来齐之后,大声念着申侯送来的信,将郑伯英勇抗击犬戎的过程讲述一遍,最后慷慨激昂道:“我父郑伯一生英勇正气,刚正不阿,此次为驱除鞑虏壮烈献身,也算得英雄归处!但是国仇家恨不得不报,我打算率军前去帮助申侯,驱除犬戎。”
众大臣与世子齐齐跪在地上,大声喊道:“郑伯千秋,举国哀伤!我等必追随掘世子,誓报此仇!”
掘突的亲兄弟公子成越众而出道:“大哥,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父亲尸首在此,正是您就任诸侯,立下誓言之时!”
其他文武百官听了立刻赞成,齐声道:“请世子登基,率领我等为郑伯报仇!”
掘突也不谦虚,立刻应和道:“好,如今是非之时,掘突就不再推脱。大家随我安葬父亲,立刻商议前往攻击犬戎之事!”
掘突随后率领大家依照诸侯之礼安葬了郑伯,随后登基为新任郑伯,封筠雅为夫人。
因为诸侯薨殁,掘突登基后并未安排庆典,而是身着素衣,与筠雅同时戴上了素袍缟带。下令全国征兵,各处调兵遣将,齐往都城聚集而来。
就在掘突忙着调兵遣将的时候,筠雅轻轻在他耳旁问道:“听说千问去了那边?”
掘突动作微僵,半晌后冷冷道:“听说是的。”
筠雅却追问道:“你恨她?据说这次战斗她才是幕后的方略谋划者,包括对天子的围追堵截。”
掘突眼睛看向遥远的天空,脸上表情如云端的苍穹,看不出喜怒:“各为其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千问自小聪慧异常,我也终于了解了为何申侯当初没有答应把她嫁给我——在行军谋略方面,千问乃是不世出的天才。就算仅仅是个女儿身,她所谋划的方略也不是一般将领能够对付得了的。”
筠雅幽幽道:“还是觉得遗憾吗?”随即转忧为喜,强自打起精神道,“我却觉得很庆幸,至少我的丈夫是个重情重信之人,也没有拿我当做一个纯粹的利益交易工具。正为诸侯之后也没有忘记我的存在,你能如此,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掘突心中掠过微微的歉意,忍不住牵起了筠雅的柔荑,看着她其实已经非常漂亮的脸庞,深深叹了口气:“一切都是我不好,这两年让你受委屈了。你为我生下了儿子,又对我悉心牵挂照顾,是个无比称职的夫人。你放心,我对千问已经绝了念头,等我从镐京回来,我会一心一意对你!”
筠雅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话,忍不住轻轻流下泪来,将黔首靠在掘突的肩膀上,心中的幸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只觉得此时就算死也值了。
不过半日的时间,郑国各路军队都已经集结完毕,急于报仇的掘突立刻点将点兵,带着满心的仇恨和悲愤,亲自担任大将,带着公子成等人,率领三百乘兵车浩浩荡荡朝着京城而去。
筠雅担心丈夫冲动,等他们刚刚离开了京城大门,便私下里写了封信派手下抄小路骑马提前赶往了镐京。信件传递的对象正是千问,心中带着对丈夫的深深关怀和担忧,想要让千问对他多加照顾。
她知道千问聪慧无比,真的想要保护掘突的话,是一定能够做到的。
也多亏筠雅的这封信,下人一路上星夜兼程,竟比掘突大军早到了一天。
信件呈到千问人手中之后,千问却庆幸的拍了拍脑袋:“还好还好,竟然比犬戎早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切都还来得及!”
立刻将此事禀告了父亲申侯,同时拿起笔来匆忙写下了另一封信,交托给来的下人道:“你吃点饭,然后将此信交给掘突哥哥。让他务必按照我所说的来做。”
那下人急忙领命而去,匆匆填饱了肚子急匆匆再次骑马离开!
申侯却来到了千问所在的营帐中,有点疑惑的问道:“我听说郑国新君掘突已经率军前来,如果我们里应外合,是不是应该能够成功?”
千问摇了摇头:“爹爹太低估犬戎的战斗力,单凭我两国的军队只能跟犬戎打消耗战,镐京城设计完全为天子着想,水源食物无比丰富,外面包围的人却反而没吃没喝。加上掘突这些年并没有实际打仗的经验,指挥作战全凭一股冲动,并不是爹最好的朋友。”
申侯皱眉:“你的意思是?”
千问眼中闪出睿智的光芒,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暂且稳住掘突,同时积极联络另外三家诸侯,而我们申国军队则撤入城中,摆出与犬戎军队同仇敌忾的态度,在其中迷惑并分化犬戎的实力,这才是稳妥的取胜之道。”
申侯有些错愕:“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入城?”
“没错,不但要入,还有尽快的入!”
申侯皱起眉头:“大兵进驻城内一定会引起犬戎的戒备,如果没有一个好借口,只怕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千问:“所以才需要掘突的配合。但是我只担心一件事,我的计策虽好,还要掘突能够控制住心中的仇恨,倘若不听我的劝告假戏真做,只怕他就要受到大挫折了。”
“什么意思?”
“我给掘突哥哥去了封信,要他大张旗鼓的带兵冲杀而来,扬言要杀你和我为父亲报仇,我们小规模碰撞之后,立刻带兵全体撤入镐京城内。这是理由最恰当也不会被犬戎怀疑的最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