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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秋心愣住,从一开始的不在意,到最后的听到入迷。天下男子皆薄幸,她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局。还在怔愣中,她听到木木轻轻软软的声音问。
“你说,这个将军到底是深情?还是愚蠢?”
“……深情。”
秋心回答的很迟疑,在她看来这个将军只是做了身为男人应做的事,而且在身后还替那个女子安排好了,然女子半生无忧。但她也明白王妃的心思难测,很艰难的挑了个看起来安全的答案。
“深情?”
木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半响,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直到笑到眼泪都溢出眼角,才讥诮不屑的道,“在我看来,他是愚蠢!”
秋心哑然。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既然深爱着她,他竟然连她最需要什么都不清楚。她要的不是他功成名就,不是他给予的锦衣玉食,她只要他好好的,健康的陪她一辈子。一将功成万骨枯,难道他不明白这个道理?不,他明白!他不是没看到她眼里的担忧,为了那些所谓冠冕堂皇的借口,他还是去了!就像你说的,为了最后的胜利,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木木嗤笑,“接着,他不但愚蠢,而且变得残忍起来。他战死,却不让女孩知道,自以为替她安排好了最佳的结局,可以含笑九泉。但他有没有问过一声,她到底要什么?爱她的夫君和孩子的笑脸,这就是他对她的了解?他牺牲掉的不只是他的感情,更无视了她的!你知道吗,最后那个女子握着那首诀别诗在他坟前自杀了。他所谓的美好安排,终究还是没有留住她的脚步。而迟了整整十年,我想……那个女子就算在黄泉路上也再也追不上曾经青梅竹马的他……”
“王妃想说什么?”秋心的神色从刚刚就开始越来越认真,清秀的脸上大而圆的眼眸紧盯着木木,里面充满了研判。
木木倏地一笑,妩媚万分,“秋心,有时候迟了就是迟了,即使献上生命的代价,依旧什么都无法挽回。你的主子纵有万般好,却一直都给不了我要的,这样的好让我如何能接受?”
“你……”秋心眼眸暴睁,手在袖子里动了动。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那么傻。在这里让他失了面子,更何况,不说外面的二十万大军,就怕是暗处凤王府的暗卫也不少。”她嘻嘻一笑,扭头望着窗外,不再言语。
秋心抿唇,脸上一片阴郁之色。她看着木木,几次欲言又止。攥紧袖中的东西沉默,那是十日醉,凤王主子吩咐只要王妃动了逃跑的心思,就让她将这个下在王妃的饮食里。十日醉的药效可以让王妃一路昏沉到边境。起初她怎么都无法明白凤王主子的用意,现在却吃惊的发现,原来王妃根本不稀罕凤王殿下的好!
出征这天,阳光晴好。木木的视线越过高台上那一抹绝艳的红色,落在百官中一身雪白的云止身上。出尘无暇的容颜,温润月华的气质。如芝兰一般的美好的人儿,像是水中的景致,完美的却让人不敢轻易碰触。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人。带她走么?那人眼底的感情或许是真的,但,心机也同样深沉。哪怕是面对着他的结义兄弟,也未必说出的都是真心话…… 云止、阿玄、鎏凤鸣……自以为对她好,将他们认为的好全部强加给她,却从来没有一个人问问她,到底要什么?
会毫无杂质宠她、呵护她的人,已经被永远的隔在另一个时空,这个陌生而血腥的时空,谁还会不含目的的待她?芙蕖木木也好,凤王妃也罢,再好听的名头,不过都是为了被人利用。她留在了一个看似繁花似锦,却步步杀机的世界。如果她身上没有了那些利用价值,谁还会真心的待她好?
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目光渐渐冰冷。人群中的云止似乎向着她的方向看来,木木却已经收回视线,恢复到半靠的姿势,闭上眼休息。今日的阳光,明明该是温暖的,却无端的让人觉得微凉。
她微微勾起唇角,软软轻柔的声音哼起小调,“出鞘剑,杀气荡,风起无月的战场 千军万马独身闯 一身是胆好儿郎 儿女情,前世帐 你的笑,活着怎么忘 美人泪,断人肠,这能取人性命是胭脂烫 绝别诗,两三行 写在三月春雨的路上,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 绝别诗,两三行 谁来我黄泉路上唱 若我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鎏凤鸣深深的看了一眼木木所在的乌黑马车,转身号令三军,出午门,鸣战歌。鲜衣怒马,俊美异常。天耀帝立于高台之上,看到那抹身影远去,唇边浮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二十多年了,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年祭祀的预言,那绝世双生的天煞,竟然也出落的如此出色。那时没杀掉他真是太好了,有什么能比看到现在的他更让自己激动兴奋的呢?凤鸣啊凤鸣,千万不要让朕失望。你的兄弟,可是很强的…… 大军出了帝都,一路向着边境进发。明明该是雷厉风行的赶路,但鎏凤鸣的大军行进却并不迅速。众将士虽然未出口抱怨,但也都晓得是为了迁就队伍最后的那辆马车。那里没有别人,正是凤王殿下坚持要带上的凤王妃芙蕖木木。
司言见今日的寒风凛冽,瞄了一眼端坐在马背上的主子,轻轻咳嗽一声。“主子,今日风大,还是多披一件外袍吧。”
鎏凤鸣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凝视着远处那辆马车,“把那件银狐披风拿来,去给王妃加上。”
“……”
红颜祸水!主子根本是已经被王妃迷昏头了吧!司言想着,还是翻出轻软的银狐披风给木木送去。他不送的话,难道还等着主子亲自送去吗!?这行军打仗从无带女人上战场的先例,亏得凤王主子声望极高,否则只怕那些将士早就忍耐不住破口大骂了。
司言捧着披风走到马车前,恭敬的等着王妃的侍女秋心来取。帘子被掀起,扑面的暖气迎来,他明白那马车看起来不起眼,里面却是早就被凤王主子整理过。不仅宽敞,更是温暖舒适宜人,只怕就算是皇帝出巡的马车也不过如此。哪里还需要加什么银狐披风。
“谢谢司大哥。”
秋心微笑接过披风,小心的打探,“凤王殿下他这几日心情如何?主子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来看看王妃?”这段日子凤王殿下从未踏入马车半步,王妃更是不言不语,只偶尔哼点那天的小曲。那曲调婉转悲凉,虽然动听却太过于哀伤。
“主子的事岂是我们做下人的可以随意打探的……”司言皱眉呵斥她,但却在不经意的看到木木的脸孔时,声音戛然而止。
她……好像变了?
以前的东方木木只有张清秀的小脸,唯一引人注目点的不过是双妩媚可人的眸子。总是笑的没心没肺的,让人咬牙切齿。现在的她,脸色不算好,灰灰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半靠在软榻上,却透着一股慵懒贵气。单手托着腮凝神望着远处,那微侧的眉目如画,竟然透着一种心惊的美丽和疏离。
雍容华贵!惊才绝艳!
司言错愕,这种绝俗的风采,他只在凤王主子身上见过,什么时候那个活泼好动的野丫头,也能拥有这种丰姿了?
“那边在吵什么?”
秋心望了望远处,疑惑的问。司言回神看了一眼喧哗的地方,微微躇眉,“一个无关紧要之人,不必在意。”
他又看了一眼木木,她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彷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依旧托着腮出神。远处的骚动声变大,司言恭敬的行了个礼,向着骚动而去。
鎏凤鸣噙着笑,漫不经心的看着立在他马前的年轻男人。破旧不堪的衣衫,浑身落魄却难掩其风采。男人冷淡的看着凤鸣,一拱手道,“祁非见过凤王。”
鎏凤鸣似笑非笑的道,“祁家之事与本王无关,你自出了帝都就一路尾随,这是为何?”
祁非直直的看着他,没有避开那凤眸里的犀利,缓缓掏出一块腰牌,坚定的道,“我要见东方小姐。”
鎏凤鸣的目光在看到腰牌的瞬间变得冰寒起来,漫不经心的眼底窜过怒气。调转马头向着木木所在的马车而去,沉声吩咐司言,“带他过来。”
…… 上了木木所在的马车,鎏凤鸣将托着腮出神的她拥在怀里。祁非一身脏污,和这奢华贵气的马车格格不入,他却不卑不亢,坐在木木对面,将手中的腰牌放在木木面前,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
鎏凤鸣也没有说话,拥着木木的手微紧,凤眸里莫测的情绪全落在窗外。外面细雨飘摇,远处的景物朦胧的被笼罩在雨雾中。偌大的军队有条不紊的行进着,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怀里的她发梢微湿,明白定是趴在这看雨的结果。他微皱眉,挪动了下,将她安置在更温暖的地方。她的脸色不好,秋心难道没好好照顾她吗!?关怀的话涌到喉头,却被她这副冷淡漠视的样子气的生生又咽了回去。
木木垂着眼不看他,安静的待在他的怀里。直到一块腰牌被塞进她的掌心,冷幽幽的声音从对面响起,“东方小姐,祁非照约定来了,小姐可还记得当日这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