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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安嫔的沉默,德妃再次逼近。
“对了,还有敬事房那头,按照安嫔妹妹怀孕三个月的时间来看,他们应该早就注意到你许久未曾上报月事了,那为何从未听敬事房说起过?”
德妃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便是安嫔妹妹自己糊涂了,敬事房的人又如何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但是不得不说,她的思路确实非常清晰,也给其他人送上了一个近在咫尺的把柄。
安嫔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十根指头将帕子绞得不成形状。
荣妃瞟了一眼安嫔的手,也跟着开口道:“既是如此,便是敬事房失职了,不如将敬事房总管叫来,与安嫔妹妹当面核对一下,也是避免咱们误会了安嫔妹妹,不是吗?”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所有人在安嫔的眼中,就仿佛是个手持利刃的刽子手,恶毒地想要从她身上割下肉来。
眼看着安嫔的脸色越来越差,这时候孝庄忽然打断了几人的话,“瞧瞧你们这个样子,仿佛安嫔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儿呢,非得让你们几个刑部尚书步步紧逼,查它个水落石出。”
众妃:“……”
意识到孝庄这是不高兴了,超常发挥有些过度了的几个人连忙起身请罪,“太皇太后息怒,都是臣妾的错。”
孝庄放下手中的十八子,接过苏麻喇姑递来的马奶酒,轻抿一口,“错了?你们何错之有?哀家看着,仿佛是安嫔错了才对。她错在不该怀孕!”
这话说的就太严重了,惠妃几人连忙解释,“不是的,太皇太后,臣妾等人只是心急了些。毕竟臣妾腆为皇贵妃打理六宫的帮手,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实在是惭愧。”
“惭愧?”孝庄放下茶盏,擦了擦嘴边的渍迹,“若是事事都在已经发生之后才记得来找理由,那不用说是你们了,便是皇上,也坐不稳这天下了!”
孝庄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将惠妃等人向安嫔找茬之事,与皇帝稳坐天下挂上了钩,这寓意着已经不是一件小事了。
佟月菀心头一紧,这时候已经坐不住了,身为皇贵妃,她连忙起身,也跟着请罪,“老祖宗息怒。”
她回头看了一眼忿忿不平的惠妃,心里叹了一声,“惠妃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比谁都知道她的性子,要不然,也教不出勇猛的大阿哥呀。”
孝庄的眼神落在佟月菀头上,心想着,难为她还能给惠妃找出这么一块遮羞布来。
“惠妃啊,”孝庄矛头一转,又对准了惠妃,“你心是好的,想着补上宫里头制度的纰漏,但是你怎么不想想,安嫔如今是个双身子呢?若是换了你自个儿,刚查出来身怀有孕,面对的却不是众人的恭喜,而是质问,你说说,你能咽的下去这口气吗?”
面对孝庄的这一番话,惠妃心里头呕都要呕死了。
她什么身份?安嫔这小蹄子又是什么身份?安嫔能和她放在一起做比吗!?
但是面对孝庄灼灼的目光,惠妃还是强忍着心里的那口怨气,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来,“太皇太后您说得对,是臣妾一时想岔了,着了相。”
她转向安嫔,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安嫔妹妹,今儿个是姐姐做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除了惠妃,宜妃、德妃和荣妃也跟着道了歉。
孝庄就像是幼儿园的保育员一样,一边教小朋友错了的地方,在她们改正以后,又掏出糖果来安抚一顿。
“哀家这儿正巧有一尊上好的白玉雕刻的送子娘娘像,安嫔呐,你带回去,好好供奉,也好为咱们大清朝诞下一名健康的阿哥!”
一个宫女捧着装在锦盒里的玉雕送到安嫔面前。
“多谢太皇太后!”安嫔亲自接过锦盒,一脸的惊喜。
安嫔藏不住满心得意的小眼神一一扫过在座的众人,有了太皇太后这几句话,这阖宫里头,无论是谁在她面前,只怕都要退避三分了!
虽说皇上尚未得知她有孕的消息,但是光凭太皇太后这样的态度,今儿个这意外一吐,也算是十分值当了。
她娇娇一笑,仿佛是在自家老祖宗面前一样撒娇道:“嫔妾一定会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小阿哥,等他出生了,一定第一时间带他来向老祖宗请安哩!”
以往都是找不到攀附太皇太后的机会,眼看着这样一个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安嫔立刻就顺杆子爬了上来。
孝庄倒也没有拒绝,而是笑眯眯的,“行啊,到时候,也让哀家瞧一瞧这个性子稳重的小阿哥。”
安嫔:“……”
性子稳重,真的不是在嘲讽她么……
惠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太皇太后可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瞧出来小阿哥的性子,确实是十分‘稳重’了。”
这样的重音强调,引来了不少人的轻笑。
安嫔立刻循声望去,却没能从表情淡定的众人之中找出嘲笑她的人。
“你、你们!”
“行了。”
孝庄半阖下眼睑,嘴角弧度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但是她的表情一下子就从温和慈祥过渡到了冷冰冰的。
“既然都已经怀了三个月了,最近就好好呆在你自己宫里,少出来走动,免得伤了龙胎。”
说到底,孝庄愿意出言相助安嫔,一是因为惠妃几人太过咄咄逼人,二就是看在肚子里这孩子的份儿上了。
安嫔此人,虽说位居嫔位之首,孝庄以往却不怎么熟悉,但是对方眼珠子一转,孝庄就明白了,这是个心里有算计的。
这种人,孝庄从年轻到现在,见的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她们之中的大部分,都倒在了自己的野心之下,日子过得一个比一个惨。
眼下,她愿意庇护一下安嫔,但是前提是……她得听话,别成天想着折腾,否则光这一个还没出生的小阿哥,可不够保护她的。
孝庄……从不会给一个人第二次机会。
全看对方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
而安嫔呢?
她眼珠子转了转,娇滴滴的福了福身子,“嫔妾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