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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宁市,同仁诊所。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婆婆支着拐杖走进诊所大门,来到看诊台前。
“哎哟,老龚啊,上周开的药效果很不错,吃了膝盖很快就不疼了,再给我开点吧。”
“你想让自己变成个药罐子?那药效果再好,也不能长期吃。”正在药柜前抓药的白发老头严肃地训了她一通,“下个月再来吧。”
“哎……好吧,对了,小秋那丫头呢?还有那两个小娃娃,今天怎么没见着?”
龚老:“两个孩子前段时间上幼儿园了,小秋这会儿应该是接他们放学去了。”
“哦哦,也是,两个小娃娃也确实长大了不少哇……”婆婆语气感慨,“刚出生那会儿,瞧着虚弱得不行,没想到现在养得这么好。”
宁市某幼儿园门口。
林鹿秋张开手臂,抱住从老师怀里奔过来的两个小家伙。
“妈咪!”
“妈咪!”
两道整齐重合的稚嫩嗓音软乎乎的,又充满活力,让林鹿秋听得心都快化了。
把两个小家伙紧紧抱在怀里时,好像心都被填得满满的。
“你们两个,今天在幼儿园表现得怎么样?”
“妈咪,我和大宝都被彤彤老师夸奖啦!”穿着嫩黄色小卫衣的女孩儿脆生生回答。
她笑弯了眼,“哦?彤彤老师夸你们什么了?”
“夸大宝算数厉害,夸我画的画好看!”
小男孩皱着眉头反驳:“什么大宝,叫哥哥。”
小女孩扭过头去,哼唧道:“才不要!你就是大宝!”
妈咪说过,她就只比大宝晚出生一分钟而已,凭什么就要当妹妹!
“好啦,好啦。”林鹿秋赶紧安抚这两宝贝:“沐沐不想叫哥哥的话,那就叫睿睿吧。”
林沐沐小朋友认真思考了下,才同意了:“……好吧,那就这样!”
“走吧,我们打车回诊所,去找姥爷。”
“好~!”沐沐开心地牵住妈咪的手,“走咯~去找姥爷玩儿啦~”
林鹿秋很快打到了车。
一上车,前面的司机大叔就惊讶地看着他们:“哟,小姑娘,你这么年轻,就有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真是好福气啊!”
她笑着搂住身旁一左一右两个小家伙:“对,他们都是我的宝贝。”
司机大叔盯着两个小家伙看了又看,喜欢得不行,还主动送出了两个棒棒糖。
“拿着吧。”
沐沐盯着棒棒糖,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不过还是懂事地问了林鹿秋的意见:“妈咪……我们可以拿叔叔的糖吗?”
她抬起手指轻轻刮了刮沐沐的小鼻头,一脸宠溺:“拿着吧,叔叔是在表达对你们的喜爱。”
“谢谢叔叔……”沐沐小朋友非常有礼貌地接过,并且道了谢。
“来,这位小朋友,你也拿着。”司机大叔看向坐在林鹿秋右边的小男孩。
林睿睿小朋友就端庄谨慎得多,礼貌地接过棒棒糖,对司机大叔点了点小脑袋,道了声谢。
拿到以后也不像妹妹一样立马就打开吃,而是把棒棒糖收到了小书包里。
司机大叔见了不禁笑问:“哟,小朋友这是不喜欢吃棒棒糖吗?”
睿睿淡定摇头:“不是。”
“嗯?那为什么不吃?”
“因为他想把棒棒糖留着给妹妹吃。”林鹿秋非常了解自己的孩子,“是吧?睿睿?”
“……”林睿睿小朋友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有点小害羞地转过头,装作看窗外的样子。
妈咪干嘛这么直白地戳穿他的想法?真是让人如坐针毡。
“孩子几岁啦?”司机一边开车,一边随口问道。
林鹿秋:“四岁了,刚上幼儿园。”
“嘿,巧了,我女儿也快满四岁了,我现在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下班回家抱抱她。”司机大叔一脸的傻爸爸样。
“这有了孩子以后,感觉确实不一样,有牵挂了,也有盼头了。”
“嗯。”林鹿秋认真点头:“您说的没错,我也这么觉得。”
“呵呵,看你这两个孩子长得这么标致可爱,孩子爸应该也长得不错吧?”
司机话一问出口,林鹿秋却瞬间沉默了。
良久,才缓缓开口。
“……孩子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哎哟,看我这嘴,实在不好意思……节哀、节哀。”司机大叔连忙住了嘴。
睿睿和沐沐齐齐转头看向妈咪,两张小脸也挂上了一丝担心。
“妈咪……没事的,我们有妈咪就好了!”沐沐主动把软乎乎,带着奶香的小身体凑过来,抱住林鹿秋:“睿睿,你说对不对!”
“……嗯。”睿睿也蹭过来,贴在林鹿秋身侧,紧紧牵住妈咪的手。
回到诊所后,两个小家伙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龚老面前,抱住老人家的两条腿。
“姥爷,我们回来啦!”
“哟,我的宝贝外孙们回来了?”龚老笑呵呵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然后看向从门口走进来的林鹿秋。
“小秋,回来了。那边还有两张方子等着你去写呢,这两个小家伙,我先帮你照顾会儿。”
“好的,爸。”她点点头,走向柜台。
柜台后还站着一个年纪大约二十七八的女性,正在整理店里新到的药材。
“小茹姐。”林鹿秋开口道:“是这两张方子吗?”
“对。”严茹笑着说:“龚老师说他最近身子骨有点懒,想多休息会儿,就让你来替他写了。”
龚老坐在诊所门口的躺椅上悠闲惬意地摇着,看着身边两个小家伙玩闹,闻言扬声说了句:“你们俩,聊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严茹连忙继续做手头上的活儿,过了会儿笑着跟林鹿秋吐槽:“还不让人说呢。”
林鹿秋一边写方子,一边若有所思。
“小茹姐……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知道,我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啊?”严茹手上的药材险些洒了,“这个么……我也不太了解,因为不太熟。”
听到这个回答,林鹿秋神色黯然。
“这样啊。”
四年前,她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严茹。当时睿睿和沐沐两个孩子,也是严茹替她接生的。
两个小家伙当时本不应该出生的,是早产。
而早产的原因……严茹跟她说,是因为她遇到了车祸。
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她的大脑就是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了。
当时情况紧急,生下孩子后,她才见到了龚老。
“孩子……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龚老肃然看着她,问道。
“……是。”她望着面前的白发老人,充满了疑惑。
“您是谁?”
“……哎。”龚老深深叹了口气。
“你先养好身体,这些之后再说吧。”
后来,等她的身体状态稳定之后,龚老才告诉了她一切。
“是这样,你是我收养的孩子。前不久,你和你对象出去自驾游的时候,出了车祸。你对象他……当时就没了,只剩下你和肚子里的两个娃娃。”
“……什么?”她眨眨眼,听到自己的丈夫没了,不知为何,心里却没有难受的感觉。
就好像……龚老说的那个人,对她而言没什么感觉一样。
她担心的,只有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那两个孩子。
“原来是这样吗……那,爸,我的孩子们情况还好吗?”
“你放心,孩子们虽然刚开始情况是有点紧张,但他们自己很争气,现在和你一样,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那就好……”她重重松了口气。
再后来,她终于能下床走动,之前车祸受的伤基本也好得差不多了。
对于自己因车祸而身亡的那位“丈夫”,她想不起来任何东西,脑海里也没有关于对方的丝毫印象。
当时她一门心思都放在睿睿和沐沐身上,也没怎么去想这个人。
现在,四年过去了,孩子们不可避免地会想起爸爸这个存在。
所以,她才逐渐变得在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