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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里出来,仲夏已经走完一半的时间,阳光仍旧强烈而灼人,秦桑微微眯了眯眼眸,抬手遮挡了一下刺目的光线。
犹记得去年刚回国的时候,那天的天气和今天差不多,天空湛蓝得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没有云朵,她靠着人行道而行,被一些街头飞车党故意的靠近而刮到了身体,跌到在地板上之前,她被偶遇的周旭尧给扶住。
那时候,她对他的记忆仅仅限于陶思然的未婚夫,且是个危险人物,彼此陌生得跟路人也差不多,然而他却莫名其妙的拉着她道医院,强迫她去做身体检查。
时光匆忙得让人毫无所觉,那时候的她,哪里会想到自己今天会是他周旭尧的妻子,而且,还得知了他那么多的秘密。
坐上车,她对司机道,“去公司。”
司机冷冷淡淡地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秦桑把他的不赞同看着眼底,周旭尧的心腹到底是跟其他的保镖有所不同,大概就是对于周旭尧下过的命令,哪怕是死,也会执行到底。
该说是忠诚,还是固执?
她挽了挽唇角,丝毫不把他无声的拒绝放在眼里,盈盈浅笑着,“如果你不送我过去,那我下车打的过去好了,不过若是再途中遇到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
司机抿成直线的唇角下垂了几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几秒的沉凝后漠声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希望你身为老大的女人,可以有基本的自知之明,别给老大捣乱添麻烦。”
完全没有把她看作是他上司的妻子,而是被迫无奈而不得不待在她身边,说话不单是冰冷疏离,语气里明显透着一股你是个麻烦精的漠视感。
宛若她只会托后腿,嫌弃得不加掩饰。
周旭尧身边那么多人,尤其是属于他手下的人,只有他敢这么对如此不客气说话。
秦桑淡淡地抬眸,看着他冰冷的眼神。
她不知道这个司机的真名,只记得周旭尧和容旌叫他K,不像是名字,反而更像一个符号代称,只听从周旭尧一个人的命令。
K的性格极冷,和陆禹行那种类型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骨子里或许比陆禹行更为冷血和狠戾,除了周旭尧,对谁都极端漠视,秦桑一点也不怀疑,谁若是动了周旭尧,他一定会拼了命去报复。
这段时间的接触,秦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GAY,爱的人是周旭尧。
由于身边存在隐伏危险,周旭尧说过在关键时刻,K是个可以相信的人,所以她才跟容旌多问了几句关于K的事情。
得知他是周旭尧在国外流浪的那端时间认识的人,在遇到周旭尧之前,他是无家可归的街头流氓,无依无靠,生活就是活在今天,不知明天在何处的人。
和周旭尧相遇在一次乱斗里,周旭尧跟人发生冲突,他无端被卷进去,遭受了无辜灾难,事后周旭尧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总而言之就是把他带回了家。
之后他就跟着周旭尧了。
盯了他半响,“去公司。”
不容置喙的口吻,她同样不会畏惧他。
K的语调就像一条直线,永远不会有起伏,“这个时候,你应该回家好好待着。”
“周旭尧要求你别让我出事,可没让你限制我的行动自由,”秦桑微微蹙眉,“还是你觉得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我好?”
K不喜欢女人,因为女人在他眼里等同于麻烦,而秦桑这个女人,更是他眼里最大的麻烦,是最碍眼的那个。
激将法什么对他自然是无效,不过前面半句她说对了,周旭尧确实只吩咐他保护好她,并未限制她的自由。
缄默了半响,像是在较劲。
秦桑倒是十分有耐心,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捋了捋散落在脸颊上的碎发。
大概僵持了三分钟,K碰了砰他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跟上。”
随后发动了车子,一脚踩在油门上,车辆汇入了车流里,平稳前行。
他没说去哪儿,不过秦桑知道,他一定是送她去周旭尧的公司。
大概行驶了十五分钟,车辆进入了周旭尧公司所在的大厦地下停车库。
下了车,K跟在保姆的身后,在地下停车库的电梯门前等候着。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明亮的电梯里,周旭尧俊颜温润,白色的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的纽扣敞开了两枚,下摆塞在裤腰上,黑色的西装敞开着,配上熨得不起褶皱的黑色西裤和同色系的皮鞋,冷贵又略显几分休闲的慵懒。
而在他的身侧,韩悠一袭娇嫩的少女粉色及膝短裙,这样的年纪配着这样的打扮,嫩得像个校园里的女大学生。
两人站在一起,在外人眼里俨然就是佳偶一对,不过落在秦桑的眼里,就像一个有钱而又年轻的男人包养了一个女人。
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怎么瞧就怎么扎眼。
尤其是电梯门那一瞬间,两人在交谈着,周旭尧为了将就韩悠的身高,而微微佝偻了背。
他们也没想到秦桑会出现在这里。
周旭尧的视线和秦桑对上,四目相对之间,气氛瞬息变得微妙。
韩悠一手挎着包,脸色在看见秦桑的一秒之内,瞬间拉下,仿佛遇见了自己的仇人。
“桑桑。”周旭尧楞了一秒,随后抬步走出了电梯,站在了秦桑的跟前。
秦桑不紧不慢地瞥了眼像个刺猬一样的韩悠,淡淡启唇,“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周旭尧尚未开口,韩悠已经随着周旭尧的动作站到了他的身侧,笑着抢先回答道,“我们准备一起去吃午饭。”
“是么?”她仰着头,视线从韩悠的身上转移到周旭尧的脸上,轻袅袅地吐出两个字,辨不出喜怒。
周旭尧没反驳韩悠的话,而是垂眸看着秦桑,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
站在秦桑和保姆身后的K,闻言说了一句,“太太强行要求过来。”
这话听着怎么都有点恶人先告状的味道,秦桑觉得K这是在落井下石,指不定在心底里希望着周旭尧会给她白脸色教训人。
秦桑无视K,绯色的唇轻挽起一抹弧度,分明凉薄,却又似温纯无害,“怎么?我不能来?”声音温婉得能滴出水,“还是我打扰道你们了?”
周家出事以后,韩家为了防止被周家所拖累,所以抢先在周家之前,对外公开了周旭尧已婚的身份,因此对外宣布了韩悠和周旭尧的婚约取消了。
这相当于站了立场,表明了态度,韩家人不应该再跟周家或者周旭尧再有来往,周旭尧和韩悠更谈不上能在这种敏感的时期这么成双成对地出去吃饭。
是闲得发慌,想尧被狗仔拍两人同进同出的照片而闹出热门话题么?
周旭尧眉骨跳了跳,俯身在秦桑的秀气而饱满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别乱说,这是谈工作上的事情。”
工作?
秦桑看向了韩悠,只见对方冷了冷眼神,语气恶劣,“看着我做什么,事实上我们就是去出去吃饭。”
只不过,这一顿饭,并非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周旭尧淡淡地瞥了韩悠一眼,语调平静,“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周旭尧,这一次的合作可不是只有你一家公司想要,在你之前和再此之后,有人排着队等着摇尾乞怜等着跟我们合作,你这副怠慢的态度算怎么回事?到底还要不要继续谈了?”
韩悠这一口气几乎不带停顿,说得冠冕堂皇,且自我良好感觉爆棚,微抬着下巴,倨傲得像一只等你跪拜在面前的孔雀。
周旭尧的眼神渐暗,淡淡启唇,“既然不稀罕跟我合作,韩小姐可以回去了。”
韩悠没想到周旭尧会是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顿时一噎,“你——”
“检查报告出来了吗?伤口情况如何?”韩悠被噎住还不要紧,可恶的是周旭尧扔下那么一句话以后,压根没理会她的表情,看着秦桑神色温柔地关心秦桑。
秦桑因为周旭尧的态度,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刚才清冷的嗓音,变得濡软温婉,“医生说恢复情况很好,让我每天都要试着慢慢走一走做复检运动。”
周旭尧提她把落在脸颊上的碎发别到耳根后,问她,“要去医院做复检吗?医院里的设施比较完全,复检效果会比较好,要的话,我给你安排。”
秦桑摇了摇头,“不用,在家就行。”
她又不是多么严重,慢慢地走一下就能恢复,去医院太麻烦了,而且最近这样的情况,去医院一定需要给她配置人保障她的人生安全问题,现在连K都分配到她身边了,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之前,她不懂他也就罢了,现在已经明白各种缘由,她不想因为那么点小事儿让他劳师动众。
“好,听你的。”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交流起来,完全把一旁的秦桑当成空气一般透明的存在。
韩悠看着周旭尧对着秦桑连哄带骗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陡然恼怒得声音也随之拔尖,“你们说完了?周旭尧,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相对韩悠的怒不可遏,秦桑朝周旭尧清淡说道,“你忙的话就去吧,别忘别人等太久了,不用管我。”
韩悠用鼻孔发出不屑的轻哼,语气里冷冷的全是不屑,“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外面到处蹦跶,好好待在家里安心做个精致的花瓶不就好了。”
这话怎么听着好似她有多厉害似的。
韩悠也本以为秦桑这种脾气听了这种话会跟她争辩,却不料秦桑竟笑靥如花,“像你这样的姿色,再走几趟韩国,也许会有机会当花瓶也不一定。”
讽刺不成反被取笑,韩悠的脸色是又青又白,抖着唇,半天也反驳不出一个字来。
周旭尧并未打算管两个女人的唇枪舌战,他淡淡地看着韩悠,“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回去告诉韩震,合作的事情,如果真有心想谈,让他亲自过来找我。”
韩悠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看着周旭尧,震怒如巨浪翻卷,然而脸色却是僵化的,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旭尧不再看她,低头轻声问秦桑,“既然来了,中午就陪我吃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秦桑未曾开口,身后的K冷漠的声音传来,“老大。”
虽然是恭敬的称呼,但他的语气是想要阻止周旭尧。
秦桑能听得出来。
虽然很想顺着周旭尧的话把韩悠气得个七孔生烟,然而想起温绍庭在医院里的那番话,最后还是压了那股冲动,“不了,我就是觉得一个人待在家里有点闷,出来了就顺便过来看看而已,你没必要因为我而耽误了工作。”
她不知道周旭尧和韩悠谈的合作有多大,不过他刚才竟然本意是想要跟韩悠出去吃饭,再加上K的阻拦,大概也是一笔不错的生意。
若是周旭尧因为她而错失了这一次的合作,只怕本就对她不满的K,会彻底将她视为红颜涡水,夸张点没准就是眼中钉了。
若是哪天他脑子转不过弯来,为了周旭尧,没准他一个不小心就把秦桑给出卖了也说不准。
周旭尧深邃的眼眸微微一敛,一瞬不瞬地盯着秦桑,“你确定?”
秦桑颔首,“我先回去了,”她对保姆道,“阿姨,我们走吧。”
保姆应声,想要推着她掉头回去,但是周旭尧的手分别扶在轮椅的两侧,并未打算让他们走。
“松手啊,我们尧回家了。”
半眯着眼眸狭长深沉,菲薄唇轻启,“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以他对她的了解,没事她是不会来找他的。
秦桑的呼吸一紧,莫明地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睛能看穿她心底的想法,她扯出一抹微笑,“我就是想来个袭击查岗,看看周公子是真在忙呢,还是借着忙这个理由在跟女人幽会。”
顿了顿,她拿眼角斜瞥了一旁的脸色难看的韩悠,“既然确认了,当然就要撤了。”
韩悠被她那一记轻蔑的眼神瞥得不由得怒由心生,“秦桑,你——”
她欲言又止,骂人的话始终没有出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词穷,还是因为担心被周旭尧赶回丢面子。
“就这样?”
“不然呢?”
周旭尧缄默了几秒,须臾,他淡淡道,“你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女人。”
秦桑抿了抿唇,“以前不会,不代表现在和以后不会!”
周旭尧的审视不着痕迹地掠过她的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站直了身体,“那好,让K送你回去。”
秦桑淡淡地应声,“嗯。”
保姆推着秦桑原路返回,K却被周旭尧的眼神暗示而杵在原地,周旭尧本想等保姆和秦桑走远的时候问问K,秦桑发生了些什么。
不料秦桑像是有先知能力一般,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K,你还在那里做什么?走了!”
周旭尧眼神微动,单手抄进裤袋里,朝K颔首,“去吧。”
既然她现在不着急,那就代表她可以缓一缓。
虽然很高兴她的懂事和体贴,但是周旭尧始终不太习惯她这样异常的行为举止,一直有话直说的人,忽然开始选择沉默,这会令他很难拿捏。
周旭尧下的命令,K就算再不乐意,最后也只能转身跟上秦桑他们。
车库里一阵响声过后,秦桑他们的车已经离开。
韩悠和周旭尧还站在电梯门口前,车库里的只有橘黄色的光线,昏沉晦暗。
“我们也该走了。”韩悠皱着眉头,打断了周旭尧的沉思。
周旭尧眸色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并不说话,然后长腿迈开朝他的专用停车位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委身坐进了驾驶座。
韩悠紧跟在他的身后,绕道车门的另一侧,她的手刚碰上副驾座的车门门把,想要拉开车门坐上去,却怎么也拉开。
动作有些粗暴的连续拉动几下,韩悠沉下脸,拍了拍车门,“周旭尧,开锁啊!”
周旭尧坐在驾驶座上,伸手拉过安全带啪嗒一声扣上,完成一连串动作以后,他方才不紧不慢地转头抬眸,同时降落了车窗。
韩悠皱眉提醒他,“你还没开锁,我打不开车门。”
周旭尧低沉的声音很清淡,“你开自己的车。”
“什么?”韩悠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叫出了声音,“周旭尧你要丢下我自己一个人?”
他这算几个意思?明明是要一起去吃饭,为什么不让她坐车!
周旭尧就好像选择性失聪,对韩悠质疑的声音隔绝在外,“不是说他们在等着吗?赶紧去开车带路吧。”
韩悠由小到大,优渥的生活环境,使得她总是有点高人一等,抛开这一层家庭背景不提,在外国的时候,单凭她这样出色的容貌,也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她搭车!
周旭尧是她整个人生中的第一个!
“周旭尧,你还敢更多分一点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三言两语离不开她那种自我身份高贵的优越感和存在感,动辄开口就是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已经是韩悠的口头禅。
周旭尧懒得跟她废话,一言不发地把车窗关上,也把她叽叽咕咕的声音给隔断,然后发动车子,一脚踩在油门上,名贵的车子嗖一下飞了出来。
韩悠站在距离车身几公分,周旭尧骤然加速开车,与她擦身而过,韩悠被吓得尖叫了一声,然后脚下的高跟一崴,一屁股跌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周旭尧!”韩悠气得发狂。
然而,回应了她的,只有绝尘而去的车辆扬起的灰层,没人理会她一个人的狼狈和即将崩溃的情绪。
……
回去别墅的路上,秦桑总觉得有两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然而每一次抬头看向后视镜,那视线又顿时消失了,而她只捕捉到一缕残影。
她盯着窗外的风景,再一次察觉那视线,并未急着去寻找,而是悠悠然地继续若无其事地看着车窗外。
顿了几秒,掐准了时间,等那视线移开以后,她这才转过头,定定地盯着后视镜。
K抬眸凝向后视镜,猝不及防地对上秦桑深凉的视线,楞了楞,而后又淡然自若地重新落在前方的路况上。
面不改色地连秦桑都忍不住在心底为他叫服。
秦桑摆弄了一下盖在膝盖上的薄毯子,浅浅问道,“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
这么一直用那种眼神窥探她,令她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K的脸上没有任何地板表情变化,寡言形成的习惯,他开口之前在心底组织了语言,“在医院的时候,为什么要放走周云靳。”
他没有陪着她进去医院,而是在这里等着,听到保镖汇报过来的内容的时候,他本想独自拦截住周云靳,然而周云靳走了医院大门以后,外面有人在候着吗,他没有机会动手了。
秦桑看了他一眼,没打算跟他坦白,也不以为他会为自己隐瞒周旭尧,“我会亲自跟周旭尧说。”
“你这样会坏事。”K在陈述一个事实。
前面是红绿灯,时间足以让接连的两辆车通过,然而就在此时,跟在秦桑他们后面的保镖的车,忽然被旁边一辆车强行横插了进来,秦桑他们的车从斑马线上呼啸而过,而跟着的车被亮起的红灯强行逼停在了后面。
秦桑还在想要怎么回答K的指责,却听到他冷冽的声音传来,“抓紧了!”
经过上次事故的洗礼,秦桑的神经反应弧都有了记忆,在他的一声令下,她的手已经一把扶住了一旁的扶手,全身倏然紧绷,精神高度集中起来。
前面是进入车流量少的路段,马路上空旷得能赛车,K沉着冷静地一脚踩在油门上,不管它限速违规,全神贯注地提速行驶,试图摆脱后面紧追而来的车。
保姆没见过这种阵仗,被吓得魂都飞了,牢牢抓着车扶手,脸色发白,秦桑虽然好一点,然而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的手背,还是出卖了她的害怕的情绪。
她不敢开口要求开慢一点,因为慢下来以后,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根本无法预料。
一场追赶,最后还是因为对方有备而来,把他们给逼停了下来。
跟着的保镖还没有追上来,不用想都知道已经被拖住了,现在,只有K一个人,而对方是前后包抄,两辆车上下来了七八个人,敌众我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