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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叶不知该如何跟自己的父母交代婚礼需要取消,然而逃避又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编了个借口说是公司临时出了大问题,沈易航不得不过去处理,所以婚礼得暂时取消,一切等他回来再做安排。
这个婚礼,几乎都是宋青叶的母亲一手在操办,为她找了个好男人而兴高采烈,所以宴请的人包含了很多曾经对宋青叶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亲戚,也有同事,宋父这边也有不少同事朋友。
现在忽然因为工作原因就要取消婚礼这种大事,显然二位都很震怒,气得七孔生烟。
宋父到到底是个冷静的人,他自然不相信宋青叶的话,看着子自己女人低头垂眸一脸愧疚的模样,饶是再气,也先顾虑了她的感受。
“青叶,易航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老实告诉我们。”
宋青叶的手指揪着衣服,咬着唇久久不吭声。
宋妈妈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以为结婚这种事情是小孩子玩泥巴?哪里有人会在结婚前还因为工作的缘故取消婚礼的?你们这样像话吗?”
宋青叶心底也并不好受,这一刻,她才惊觉自己错得多么离谱,如果当初她没有故意接近他,或者是在跟他一起以后不同意结婚,又或者领证以后坚持不举办婚礼,那么就不会有现在的困境。
然而没有如果,也无法重新开始选择,有些事情,冥冥中就已经注定了。
“爸妈,对不起,麻烦你跟大家说取消婚礼吧,是我不好。”宋青叶不知该怎么解释,抛下这么一句话就逃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青叶!”宋妈妈从沙发上弹起来正要追上去,就被宋父拉住了,“你别逼她了。”
宋妈妈气不过,甩开他的手,“我这是逼她吗?她说结婚就结婚,说取消婚礼就取消婚礼,到底是谁逼谁啊?现在大家都知道她结婚了,结果为了个工作就取消?这说的过去吗!”
宋父等她吼完,这才不急不忙地开声,“你以为她愿意吗?取消婚礼,最难受的就是她这个当事人,你没瞧见她一脸自责和难受吗?”
宋妈妈一僵,铁青着脸色一屁股坐了回去。
“先让她冷静一下,晚点我单独跟她谈谈,”宋父见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继续道,“你们母女俩都一样的脾气,说没两句就又吵起来了,交给我。”
宋妈妈叹了一口气,“你说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不省心女儿?好不容易终于盼到她能结婚了,这兴头还没过,她就一盆冷水倒下来……”
“是你自己爱操心,她又不是小孩子,做什么都会有自己的分寸,别担心了。”
宋青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发呆,一直到了晚饭时间,她也不下去吃饭。
宋父推开门房门,里面是漆黑的一片,他打开灯,就看见宋青叶坐在窗户边上盯着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的,宛若一尊雕塑。
宋青叶从小到大也算董事乖巧,很少会让他们操心,记忆中,上一次她像这般沮丧还是在大学时代,当时她决定要出国深造,而她妈反对,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国外照顾不好自己,于是两人就吵了起来,那时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言不发。
宋父搬了一张椅子在她的身边坐下来,与她一起看着窗外的夜空。
今夜有乌云,月亮都被遮挡住了,黑漆漆的尽头什么都没有,明净的玻璃窗户,倒映出父女俩的面容。
一直的沉默,还是宋青叶先开口说话,“对不起。”
除了这么一句苍白的道歉,她根本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宋爸爸的声音低沉又平和,“你妈也是担心你,别跟她置气。”
“我知道。”
静默了几秒钟,宋父淡淡问道:“青叶,你老实告诉爸爸,易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就是公司的问题,因为在准备上市,现在正好是关键时期,虽然说不能因为工作而耽搁了婚礼,但是他是公司的老板,底下有上百名员工都需要他负责……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
过了一会儿,宋父才嗯了一声,“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一定会亲自跟我们说,而不是没有人影连个消息都没。”
宋青叶一怔,咬着唇低头不说话。
她早知道这种借口和理由不可能轻易含糊过去,可除此以外她真的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你跟他感情出了问题?”
“不是?”
“沈家不同意他跟你结婚软禁他?”
“不是。”
宋父心平气静地看着她,“那是什么?青叶,你妈为了准备这个婚礼付出了很多心血,你连取消的缘由都不说,她会伤心,我们也很难跟大家道歉。”
宋青叶散涣的眼睛终于开始有了焦点,她扭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忽然发现这个曾经将她举在肩膀上宛若一座大山的强壮男人已经老了,他的鬓角已经有了雪白的痕迹,脸上的褶皱也愈来愈深。
啊,是的,她都忘记了父亲已经年过花甲,他的肩胛已削瘦,挺直的背也开始佝偻了。
心头的酸涩忍不住只涌而上,她难受极了,自己居然把这个烂摊子撂下丢给一把年纪的他们。
宋青叶愧疚地道:“爸,对不起……”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没准我这个老东西还能帮帮你。”
宋青叶终于不再隐瞒,言简意赅的陈述了一边,当然,她只是告诉他沈易航被抓了,现在情况不明,她跟沈易捷的恩恩怨怨一个字都没提,毕竟现在是为了把婚礼的问题解决。
听完宋青叶的话,宋爸爸倒没任何过激的情绪,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让宋青叶安心去帮沈易航那边,至于婚礼不需要她操心。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
宋青叶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翌日清晨,她一早就出门去了公安局。
九点半,她站在公安局门口对面的马路边上等沈易捷,这个时间的温度适宜,不冷不热,很舒服,她一直盯着过往的车辆。
然而宋青叶等来的人并非沈易捷,而是梁楚。
长发飘飘,身段纤细的女人穿着一件大牌风衣走了过来。
宋青叶一动不动地盯着朝她走近的女人,直到在她跟前站定。
梁楚人如其名,一张巴掌大的脸蛋很精致,手脚也纤细,一米六出头的身高,让她整个人娇娇弱弱,又楚楚动人。
相比之下,高她至少十公分的宋青叶站在她的面前,瞬间就成了一个巨人。
宋青叶挑眉扫了一眼她身后,并没有发现沈易捷的身影,眸色不由得变沉几度。
梁楚凉凉的地睨着她,开口第一句就是犀利的质问,“宋青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青叶秀气的眉头轻轻一蹙,微沙的嗓音很温静,“沈少夫人,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
梁楚冷笑,“你别装傻了,易航到底是为什么会被抓进去,你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她装傻?
宋青叶怔楞了片刻,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仔细打量着,探究着,绯色的唇勾出淡淡的弧度,“我当然清楚,这一切都是你老公在背后捣鬼。”
“是你把那些证据交给他的,”梁楚一脸的正义凛然,眉眼冷到极致,“如果不是因为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从某方面上讲,沈易航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确实与她有莫大的关系,这一点不需要梁楚强调,她也很清楚。
梁楚盯着她的脸嘲讽,“我真替易航不值,你这样的女人真是一点也配不上他的喜欢。”
抛开一切,宋青叶觉得梁楚来指责她很沈易航的感情,实在不适合,朝她露出清浅的笑,“沈少夫人,我只想问一句,你以什么身份来替他出气?”
梁楚一顿,淡淡说道,“我是他的朋友,我希望他得到幸福。”
呵——
宋青叶的心底溢出一阵阵的冷笑,眼神顷刻间变得凌冽,“你明知道他喜欢你,你还嫁给了他的兄长,明知道他放不下你,还一直对他好给了他不必要的希望,由头到尾给他制造最多痛苦的人就是你,现在你跟我说你希望他幸福?”
“你到底是真心希望他获得幸福,还是想在沈易捷让你难受的时候,利用他的温柔与和善来弥补自己内心的创伤?”
她咄咄逼人地讥讽,“梁楚,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事实上你也很自私,你不过是舍不得他给你的那份温暖,把他当成一个万年备胎而已!”
梁楚的脸色随着她逐字逐句加重的语气,逐渐变得苍白,眼底掠过狼狈不堪的惊慌,然而很快又被掩饰过去,沉静了心情,“我不管你怎么说,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
她跟沈易航认识很久了,两人的关系一直都那么好,在他告白的时候她也很明确地拒绝了,只是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而已,并不觉得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宋青叶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深呼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温凉地笑了笑,“你什么样想法都跟我没多大关系,如果你来找是想替他出头指责我,那就不必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就瞥见了马路面对往里走的沈嘉楠和律师,想也不想,越过梁楚就往对面走去。
梁楚迟钝地反应过来,连忙追上,一把扣住了宋青叶的手腕,“宋青叶,等一下!”
宋青叶一向不喜欢梁楚这个人,现在更是对她感到无比的厌烦,十分抵触与她有肢体触碰,忍不住就用力甩开她。
梁楚娇小羸弱,禁不住宋青叶如此过猛的力道,一个不小心就被她甩得脚步趔趄,连连后退了两三步,退到了马路的车行道,而这时,正好有一辆车开过来……
轮胎与水泥路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几乎刺破了人的耳膜,在那尖锐的声音里,还有女人惊叫的痛呼,“啊——”
宋青叶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转过身就看见梁楚坐在水泥地板上,一手撑着路面,一手捂着小腹,精致的脸蛋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短短的几秒钟,宋青叶脑中呈现一片空白,怔怔地站着,直到那辆轿车上走下一个男人,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急躁担忧的开声,“小姐,你怎么样了?”
宋青叶这才倏然回神,连忙跑了过来,因为紧张声音都破了,“梁楚。”
梁楚疼得脸色苍白可怖,额头上甚至冒出了冷汗,虚弱又害怕的说,“孩子……送我去……医院……”
陌生男人闻言一惊,马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小姐,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宋青叶却顶着水泥路面上那一滩小小的红色,手脚冰凉。
那边听见动静的沈嘉楠和律师也回头看了过去,认出宋青叶,沈嘉楠疾步走了过来,伸手就拉住了要跟上去的宋青叶,沉声问道:“青叶,是你受伤了吗?”
宋青叶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摇头,“不是我,是梁楚。”
……
万幸的是,那辆车当时的速度并不快,在撞上梁楚之前已经打转了方向,梁楚仅仅被挂了一下,孩子是保住了,身体也只有轻微的擦伤,就是脚踝崴到了。
沈易捷带着两个保镖一起出现的时候,肇事司机被吓得脸色发白,无需多言就知道自己是撞到了大人物,一直低头哈腰不停地道歉,并且说会负担所有的医药费用。
沈易捷冷瞥了一眼那个司机,连正眼都不给宋青叶一个,坐在病床边上,对梁楚温柔呵护,“感觉怎么样?”
大概因为还有些疼,梁楚脸色仍是苍白的,虚弱的一笑,“已经没事了。”
沈易捷这才转眸凝向了那司机,冷酷的声像从地狱来的修罗,“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跟警察说。”
男人的吓得整个人都傻了,说话结结巴巴的,“先……先生……”
“易捷,”梁楚皱着眉头,“这不是他的责任,而且他还把我送来医院了,我现在也没事,所以别为难他了,让他离开吧。”
沈易捷却并不打算就此罢手,“要怎么样才算有事?你撞流产,才算事吗?”
梁楚被他堵得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一直沉默不言的宋青叶站了出来,“主要责任确实不在这位先生身上,而且多亏他及时把人送来医院才保住了孩子,追究起来,他也就是罚款而已,你也没必要故意刁难他。”
沈易捷的眼睛眯得狭长,眼眸牵出微冷的光。
宋青叶迎着他的目光,“当时是我跟你的夫人起了冲突,所以才不小心发生这样的意外。”
梁楚觑了宋青叶一眼,“易捷,确实是这样的。”
沈易捷吩咐他的保镖,“通知律师,以故意伤害罪的名义起诉。”
男人的声音波澜不惊,淡得就像吩咐人去取车那般轻松简单。
宋青叶瞪大双眼看着眼前气质矜贵身段挺拔的男人,眼底净是不可置信,而梁楚亦同样感到意外。
一时间,病房里寂静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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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绞着手指,假笑着道,“周公子,请问,我到底哪里脑回路不正常了?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就直说,不用这么侮辱我的智商。”
若是可以,周旭尧真想将这个小女人压在腿上,狠狠地揍一顿她的屁股。
该聪明的时候偏偏蠢地像一条虫,希望她蠢笨一些的时候,她偏又机灵得很!
她蠢?她笨?呵呵……在他看来,她分明就是一直狡猾的狐狸精,心计多了去!
见他沉默不言,秦桑撇了撇唇,“好吧,不回答就不回答,我暂时相信你的话,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动作笨拙往床边挪着身子。
她一脚刚碰到微凉的地板,腰肢就被男人遒劲的臂膀圈住,温热结实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贴上了她的背,浓烈的男人气息将她包裹住。
“去哪儿?”低沉的嗓音像是回旋的低吟,轻轻的在耳边响起。
秦桑怔了怔,“回别墅。”
周旭尧拉着她一起倒在床铺上,从身后牢牢抱住她,女人纤瘦的身体默契地镶嵌在他的怀里,几不可察地发出一声低叹,“你这样大摇大摆的来来去去,是嫌弃自己给我舔的麻烦还不够吗?”
秦桑蹙眉,挣扎了几下,“对啊,我就是个大麻烦,走了正好不用碍着你的眼!”
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脖子,气息落下,低低的一声浅笑,“别动,陪我睡一会儿。”
“我不困!再说,为什么我要陪你睡?”
他的声音更低沉了,带着一阵浓浓的困顿鼻音,“唔,最近几天几乎没怎么阖眼,陪我一会……”
说完,只有一波接着一波均匀的呼吸声,秦桑躺着轻轻地开口,“周旭尧?”
没有回答。
秦桑不可置信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落地窗的随微风起舞的帐幔,他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转了个身,结果腰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度,秦桑下意识地抬眸看向男人的脸,发现他双目紧闭着。
睡着了都不肯放过她,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强势?
面对面的距离,如此一来,秦桑便将他的脸瞧了个清楚,轮廓分明的五官因为消瘦而显得更深邃了一些,眼眶上覆盖着一层明显的青影,英挺的眉宇之间有化不掉的疲倦。
秦桑忍不住地产生了一丝心疼,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喃喃自语着,“你是多久没睡觉了?”
最近接二连三地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他既然开始动周家,想必一定是费心耗力,只怕他也无法安心入眠吧。
秦桑盯着他的睡容,有些心不在焉,溢出极浅的叹息声,他刚刚到底想要跟她说些什么?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里,不知道为何,两人之间牵扯出的某种微妙的感觉,她竟下意识地避开了,潜意识里似乎都在躲避着什么。
想着想着,困意慢慢袭来,她也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睛,暮霭已沉沉,夕阳橘红色的光洒落进来,柔和舒适。
秦桑看着身侧依旧睡得深沉的男人,躺在床上没有动。
忽然,床头柜子上传来一阵手机的震动声。
是周旭尧的手机,有电话拨打了进来,秦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身侧的男人,发现他还没有醒过来,蹙眉想了想还是摸到了手机接了起来。
却没想到,电话那端传来的竟然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线,“我要见她。”
凉漠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的起伏,短短的四个字,含着几许强硬的味道。
秦桑微微一怔,脑袋迟钝了好几秒,然后全是疑惑不解,为什么,陆禹行会跟周旭尧联系?他又要见谁?
那边的陆禹行久久等不到回答,温漠的眉宇轻蹙,声音更冷了几分,“周旭尧,有在听?”
秦桑蠕动着唇瓣,刚睡醒的声音沙沙的,“陆禹行?”
盛兴集团总裁办公室里,陆禹行坐在办公桌后,乍然听到秦桑的声音,错愕了一秒,“桑桑?”
“是我。”
“他人呢?为什么是你接电话?”他的声音沉漠,隐隐的好像有些不悦,或者说,是焦躁?
秦桑看了一眼仍在睡觉的周旭尧,担心吵醒他,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他还在睡觉,你还是晚点再打过来吧。”
忽然就陷入了沉默里,陆禹行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
秦桑颦眉,忍不住又道,“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刚才没有听错的话,他好像是要见谁,不过是谁?居然需要给周旭尧打电话作申请。
“没有。”
秦桑默了默,还是憋不住好奇心问出了口,“你刚说想要见谁?”
陆禹行没有马上回答她,须臾,他漠漠地问了句:“你在哪里?”
秦桑正要开口,手上蓦地一空,她倏然侧过脸,周旭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清俊的轮廓,神色寡淡,唯独一双深邃的眼睛暗沉似海,完全找不到一丝刚睡醒的惺忪迷糊的痕迹。
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错愕地看着他,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醒了?”
周旭尧眸光淡淡掠过她,温漠开口,“有事?”
声音忽然换成他的,陆禹行皱了皱眉,“她呢?让她接电话。”
“如果没事,就这样。”
“周旭尧,我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