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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莲笑道,“那是自然,浩儿若是能痊愈,莫家上下必定感谢侧妃恩德,永世不忘。,似乎压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坐在那里稳如泰山,言语间总是有意无意的好像在透露着什么。
“小白,我困了。”容哲修道,“你抱抱我,我要跟浩儿一起睡。”
林慕白笑了笑,“好,来!”她轻柔的揽了容哲修在怀里,“我抱着你睡,等你睡下了我在放你去床上,跟浩儿一道。”
容哲修点了点头,“所有人都给我出去,谁敢吵着我,我就杀了谁。”
这房内又没有什么外人,除了一个沈玉莲。
沈玉莲起身,这一刻倒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是如意开了口,吵着沈玉莲笑道,“世子爷的身子不太好,此刻要歇息,沈姨娘这边请!”
说着,便朝着门口摆了个“请”的手势。
沈玉莲望着床榻上的莫浩,面色微恙,“即使如此,那我——”
“滚!”容哲修突然生了气,“谁再敢多说一句,别怪我不客气,都给我滚出去!”
明恒与五月快速退出去,如意也紧跟着出门,见状,沈玉莲便再也待不住了,紧跟着就走出了房门。可这出门,还是难免一步三回头的。
如意取笑道,“沈姨娘放心,您的食盒过会就给你送回去,就不必惦记了。”
沈玉莲一笑,“如意姑娘真会开玩笑。”
“是沈姨娘大度,便是如意问沈姨娘开个玩笑,沈姨娘也没有生气。”说着,如意径直领了沈玉莲走出院子。这一出去再想进来,可就难咯!
临走前,沈玉莲还是叫住了如意,看似无意的笑吟吟问道,“最近一直是如意姑娘照顾着小公子?”
如意心头一愣,可风月出身的她转念就反应过来,这沈玉莲试探师父不成,打量着把主意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既然如此,倒不妨顺水推舟。
如意笑了笑,“师父有命,徒儿遵命。何况小公子乃是公主的儿子,是城主的心肝宝贝,如意哪敢不当心。沈姨娘这是担心如意办事不仔细么?若是如此,沈姨娘只管放心便是,如意必定好生照顾小公子,绝不敢有丝毫的闪失。”
沈玉莲忙笑道,“如意姑娘说的哪儿话,我这哪里是对如意姑娘不放心。如意姑娘也是知道的,这浩儿可是莫家的独苗,我这厢只是担心。”语罢,竟是愁容不展的轻叹不休,“老太爷日夜悬心,成日长吁短叹,我也是担心。若是老爷子再倒下,这莫家可算是垮了。如意姑娘,你说是不是?”
“那是自然。”如意是不会给林慕白揽生意的,这老太爷早前还如此针对自家师父,如意自然不待见老太爷。若沈玉莲的意思是让林慕白去给老太爷看病,如意第一个举手反对。
沈玉莲顿了顿,愣是没见着如意有下文,一时间竟也没能再说话。
两人各自笑了笑,如意便行了礼,“就送沈姨娘到这儿。”
“如意姑娘!”沈玉莲喊了一声。
如意明知故问,“怎么,沈姨娘还有事?”
一个欲言又止,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局面自然可想而知。
“没什么,多谢如意姑娘。”沈玉莲笑了笑,佯装无事的转身离开。
如意站在那里,看着沈玉莲走得四平八稳,走的那般姿态端庄,心头笑得寒凉。转身,快步回到院中,回到林慕白跟前。
“送走了?”林慕白抱着容哲修,抬头笑问。
如意颔首,“送是送走了,只不过那份心还是留了下来。”
这话中有话,林慕白自然是清楚的,“她不过是来试探的,你紧张什么?”
“她试探完了师父,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来试探我的。”如意笑得凉凉的,“也真是难为她了,非得弄这样多的心思。”
容哲修开了口,“浩儿,你起来吧,她走了。”
莫浩快速睁开眼睛,一双眼睛红红的,险些落下泪来。
心下一窒,如意着急,“小公子这是怎么了?”语罢,快速坐在了床沿,“这是哪儿不舒服吗?小公子,你是不是——”
林慕白娇眉微蹙,“浩儿,方才姨奶奶伤着你了?”
莫浩摇头,猛吸鼻子,“是浩儿自己掐了大腿一把。”
闻言,如意仲怔,“这是为何?”
“我怕痒。”莫浩说得很轻,说得很柔,“尤其是挠手掌心。”
“是沈玉莲?”如意瞪大眼眸,随即道,“伤着哪儿了,让我看看。”
莫浩摇头,“现在不疼了,就方才疼得厉害,我又不敢哭。”
“沈玉莲挠你手掌心了?”容哲修问。
莫浩点了点头,忘却容哲修看不见的事实,“我怕自己忍不住,所以就掐了一把。所幸忍住了,世子哥哥你放心,我忍住了。”
容哲修仿佛动了气,突然从林慕白的膝上蹿下,落地的时候险些崴了脚,但还是站住了身子。胸前起伏,容哲修呵呵两声,“这女人还真是不简答,来日可别犯在我手上,否则我就扒了她的皮。”
“世子哥哥?”莫浩哽咽了一下。
“哭什么?”容哲修训斥,“这样不识抬举的坏女人,就该狠狠揍她。”
莫浩垂眸,“可夫子说,好男不跟女斗。”
“你那夫子定是个怕老婆的。”容哲修撇撇嘴,“好男自然不跟女斗,关键是这女的得像我们家小白一样惹人欢喜,若是像你姨奶奶这般耍手段,就该斗死。死不足惜!你若是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来日谈何保护身边的人?”
“世子哥哥,我记住了。”莫浩深吸一口气,狠狠抹去眼角的泪光。
林慕白揉着眉心,转而望着容盈。这儿子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眼见着大的教坏小的。再这样下去,乖顺的莫浩就会是第二个混世魔王,第二个容哲修。来日落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那莫青辞估计也要头疼了。
一声叹,林慕白还不知该如何面对两个孩子童真有趣的话题。
到底,这是男儿小丈夫的事情,她这个女子怕是不好插手。
“对了,蔷薇还没回来吗?”林慕白问。
如意摇头,“这才刚走没多久,估计还没到丁香那儿呢!”
林慕白点了点头。
“师父,你是不是觉得丁香有问题?”如意问。
“说不上来,说是失心疯,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说她是装的吧,但——”林慕白又是一声轻叹,“这装疯卖傻的代价,从来都不低。既然公主如此宠她,为何她要装疯卖傻。这其中,只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是和金凤的死有所牵连,也是说不定的。”
如意赞同的开口,“其实,我也觉得她有可能是装疯卖傻。若她不是装疯卖傻,为何一听到师父救了小公子,就这般恨师父。可拿着石头片杀师父你,又好像不是正常人的行为,没人会傻得拿石头片杀人。”
听得小公子这三个字,林慕白的眉头陡然蹙起,怎么自己竟忽略了这个。继而道,“如意,我们再去看一看丁香。”
如意一愣,“师父还要去?”俄而望着不远处坐在桌案旁,痴痴傻傻摆弄着杯盏的容盈,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这一次若是再出事,殿下怕是要吃人吧?何况,殿下这次能放行吗?
怕是不能!
思及此处,如意摇了摇头。
“这次一定不会有事。”林慕白低低的开口,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更大程度是说给某个耳尖心眼小的男人听的。
那男人没有反应,还是在摆弄着手心里的杯盏,指尖沿着杯口,一圈又一圈的画着,好像乐此不疲。
“爹,别那么小气吗!小白你注意安全,我准了!”容哲修大义凛然的站在那里。
如意眼皮子一跳,紧忙朝着明恒使了个眼神,而后快速俯身朝着容哲修道,“世子爷快别说了,咱出去晒晒太阳,对、对你恢复有好处。”忙不迭握住了莫浩的手,“来来来小公子,陪着世子哥哥出去走走,世子哥哥眼睛看不见,你得多陪着他,这对世子哥哥的恢复可是极好的。”
莫浩不知真假,听得如意说对容哲修的恢复有好处,便急忙拽起了容哲修的手,“世子哥哥,我带你出去走走。”
容哲修何其聪慧,早就听出了如意的话外之音,不屑的撇撇嘴,“若不是爹抢先一步,小白就是我的。”说着,自鼻间哼哼两声。
杯盏在桌面上,在容盈的指下“咕噜噜”的转着圈,好似随时都会停下,也可能会落地碎裂。
明恒快速行礼,“世子,咱们出去吧!”
容哲修嫌弃,却不知他们各自站在哪里,脸上勾勒出轻蔑之态,“出去就出去,小白的心里是有我的。”语罢,被莫浩与明恒快速的拽到了外头。
如意吓得一哆嗦,急忙跳出房门外,关上了房门。
心口怦怦乱跳,这恭亲王殿下还真不是一般的角色,便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她也觉得脊背凉飕飕的,总有冷风往心口里钻,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只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如意望着外头极好的阳光,只觉得心里瘆的慌。
容哲修趴在门口,想听个酒劲,却听得房内杯盏突然落地之音,当下吓了一跳。随即被明恒和如意拦住,如意道,“世子爷,殿下若是发起火来,可了不得,你不想让大家伙都跟着倒霉吧?”
明恒连连点头,“世子,咱赶紧走吧,殿下若是生气,那——那些日子,你不会忘了吧?到时候,卑职与五月联手,都是殿下的对手。若殿下一不小心瞧见了林侧妃——”他轻咳两声,将话语省略,“那林侧妃怕是再也无法面对你,以后都不会理你了。”
“谁稀罕听什么墙根!”容哲修哼哼的离开,“浩儿,抓紧我的手。”
莫浩兴奋的牵着容哲修的手,“世子哥哥,咱们去哪?”
“哪儿都不去,就在院子里带着!”容哲修道,“若是他欺负了小白,我必不与他善罢甘休。”
莫浩挠着头,“可是世子哥哥,那是世子哥哥的父亲,世子哥哥也不肯善罢甘休吗?”
容哲修愤愤,“你懂什么?这叫上阵无父子。哼!”
两个屁孩胡扯着离开,如意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赶紧开溜。这样的场面,是不适合有外人在场的,还是赶紧走得远些为好,免得殃及池鱼。
杯盏落地的瞬间,林慕白面色微微一紧,仍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转了木轮车上前。瞧一眼落地碎得四分五裂的杯盏瓷片,林慕白笑道,“怎这般不当心。”
容盈凉飕飕的回头看她,“不当心的事多了,又不是只有这一件。”
她心知肚明,他所说为何。
不过——林慕白并没打算太过明白,偶尔装装糊涂还是不错的。
“我只不过是出去一趟,又不是不回来。何况我这次是想给丁香看病,也许丁香会更详细的知道,有关于容嫣然的事情。你也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吧?”林慕白笑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的。”
她只字不提受伤之事,这平淡无波的口吻,好像过往之事皆是不痛不痒,事不关己。
容盈又开始转杯盏,对她的话好似浑然未察。
林慕白又道,“你不高兴?”见他还是没有话语,她只得又小心的凑上去,眼巴巴的笑了笑,“生气了?容盈?殿下?爷?”
他若是发狂任性,她便能松一口气。可现在过分的安静,反而让她坐立不安,如坐针毡般的难受。
“很快会回来。”她转动木轮着,转身便想离开。
奈何轮子好像被什么卡着了,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无法转动。她蹙眉低头,见轮子正卡在他的脚背前,难怪无法前行。
轻叹一声,林慕白揉着眉心,“容盈?”
他“嗯”了一声,指尖下的杯盏,终于停止了转动。
“容盈!”她又喊了一声。
他道,“我在等你哄我。”
她愕然微怔,“什么?”
“要走可以,哄得我高兴便是。”他言语微凉,话语间泛着一股子寒意,“也不是不能走,关键得看你的本事。你若有本事从我这里走出去,这次我便准了。”
林慕白晃了神,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敢情,这恭亲王殿下的痴傻之症又犯了,否则怎么一身的孩子气呢?可若说他有孩子气,那不怒自威的凉薄之气,又是从何而来?
轻叹一声,林慕白道,“如何哄?”
他起身,缓步走到软榻出,寻了个最舒适的位置,施施然躺下。微阖上眼皮,长长的睫毛随即垂落,打着极是好看的斑驳剪影。那一身的慵懒矜贵,竟有着无人可及的魅惑之力。
她凝眸看他,只看到他极为精致的脸部轮廓,那绷紧的完美线条,在微光与昏暗中呈现着若隐若现的迷离之色。好似在身上镀上一层朦胧,教人看不清,猜不透。
那双阖眼之瞳,再次睁开来,又会是什么颜色。
“爷?”她低低的唤了一声,转着木轮车朝着他而去。
转个身,他背对着她。
林慕白蹙眉,哪有男子这般小家子气的?留个凉薄的背影给她,算不算最大的惩罚?
“开始!”他淡淡然开口。
林慕白轻叹一声,如今怕是装不得糊涂了,只得一五一十的承认,“我知道你不高兴,此前有过一次血的教训。我未能保护好自己,险些教丁香伤了我。”
他轻咳一声。
林慕白扶额,良久才道,“说错了,是丁香已经伤了我。”
见他没有反应,她只得继续道,“彼时我不过一时大意,未料到她会如此偏激。可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愈发觉得有趣。这丁香若真是疯子,怎么能对外界做出如此感应呢!爷,你说是不是?”
他不吭声。
林慕白眸色微转,继续道,“且不论丁香是真的傻还是跟爷一般装疯卖傻,其最终目的除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或者是为了保护自己,总归是有秘密的。爷,你说是不是?”
他还是不说话。
林慕白抿唇蹙眉,心头暗忖,就不信他真的不说话。
“爷?”她低低的喊了一声,“真的睡着了?嗯,那也罢了,既然这些话都不爱听,那我便不说了,就说最后一句。爷什么都好,就是小气。可我喜欢!”
语罢,她转动木轮车欲走。
“最后一句,再说一遍!”他幽沉的嗓音,散着撩人磁音,在室内幽然回荡。
她噗嗤笑出声来,“不装死了?”
他翻个身,支起及时好看的脸,幽暗的瞳仁里,漆黑如夜,“说!”
她轻叹一声,“我说——爷就算小气也无妨,谁让我喜欢你呢!”
他点了头,“总算说了句人话。”
她轻嗤,心道:果真是小气。
他挑了那双极是好看的凤眸,一本正经的模样教人挪不开视线,“爷这辈子所有的气,小气、大气、生气,都在你身上了。”他说的很轻,很柔,亦极是低沉。
分明是云淡风轻的口吻,却叫他说出了另一番沧桑沉淀的滋味。
林慕白突然觉得有着难言的酸涩,心头突然一阵钝痛,而后快速弥漫全身。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木轮车的扶手,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耳朵里赫然听到一阵打雷声,惊得她瞬时身子一抖,快速望着外头。透过窗户纸,能感受到外头极好的阳光,怎么可能有打雷之音。
头,有些莫名的疼痛。
林慕白下意识的抚着太阳穴,脑子里不断传出孩子的啼哭声。
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容盈察觉不对劲,快速翻身而起,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舒服?”
林慕白呼吸微促,“有些头疼。”俄而盯着他焦灼的脸,“我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还有打雷的声音。”见着容盈极尽幽深的眸子,她连忙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因为失去了过往记忆,所以在某个相似或者突然的字眼刺激时,能或多或少的想起一些灵光一闪的片段。”
容盈紧握她的手腕,力道之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你想起了什么?”
她有些吃痛,但也没有及时挣脱,只苦笑道,“什么都没有,只有孩子的哭声和雷声罢了!”想了想,她笑问,“你如此紧张做什么?我若是想了起来,不是更好吗?”
“你就那么想恢复记忆?”他问得凉薄,眸色无温。
“恢复记忆不好吗?”她问,“那毕竟是我人生中的一部分,否则便如同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轻叹一声,林慕白有些莫名酸涩,“其实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可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
“若你以前有夫有子有家庭呢?”他问。
林慕白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倒没有想过。转念一想,好似这话也有些道理。丢失的记忆里,总会隐约有个男人的身影,会有乱七八糟的声音混杂着,教人分不清道不明。
“你会选谁?”他复问。
她僵在那里,顷刻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选谁?
这是个问题,是个难以回答的疑难。
若是以前她嫁过人或者是——与别人生过孩子,那么她会选择旧爱还是眼前的新欢呢?这些事,夜凌云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可偏偏夜凌云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我不知道。”这是她的答复。
事实上,不管换做谁,但凡有血有肉有情感的,都不知道该作何选择。
若是已经嫁为人妻,若是已经生儿育女,抛夫弃子并非她能做出来的选择。而放弃如今与容盈的感情,她也做不到。若是那样,她就会陷入两难境地。
也许,会痛不欲生吧!
四目相对,顷刻间,相顾无言唯有此情脉脉。
门外,是如意的叩门声,“师父,公主点名要见你。”
骤然回过神来,林慕白长长吐出一口气,“我、我先去看看,丁香那儿暂且搁置吧!横竖,也不差这一两日。”语罢,她朝着外头道,“如意,进来吧!”
如意犹豫了一下,终归开了门进去。她可不敢抬头去看容盈的脸色,低着头低低的喊了一声,“师父。”
“走吧!”林慕白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回来,笑得有些微凉,“我很快回来。”
容盈没说话,只是目送林慕白离去的背影。
渐渐的,会记起来吗?
记起来又能怎样?有些事已经过去,已经发生了,难不成还有挽回的机会?就好像有些人,已经成了过去,有些事只能当成记忆。
他所能做的只是避免覆辙重蹈,让她的人生轨迹,不再朝着过往的毁灭而继续前行。
所谓的天下,所谓的血流成河,其实跟这些柔弱的女子并无多少关系。女子的存在,不过是给男人一些成王败寇的借口罢了!赢,则是母仪天下;输,则是红颜祸水。
千古之说,不外如是。
他却不想让她成为其中之一,只想带着她避得远远的。
可——若是有朝一日她真的想起来了,该怎么办?再陪着跳一次吗?他倒无所谓,横竖不过一条命,可是修儿呢?
所以有些东西,还是忘了吧!
就像他从一开始想的那样,重头再来。
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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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白踏入容嫣然屋子的那一刻,容嫣然正靠在床柱上,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被风吹得摇晃的顶上宫灯,就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
她麻木,她痴愣。
容家就好像有痴傻遗传病一般,一个接一个的痴傻,一个接一个的为情所困,难以自拔。
“你来了。”容嫣然保持着仰望的姿势没变,声音沙哑的开了口。
如意只觉得心里瘆的慌,下意识的握紧了木轮车的椅背,若是稍有不对,她会马上带着师父离开,离开这个疯子容嫣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为了避免容嫣然再次伤人,莫青辞将人交给林慕白之前,将容嫣然的双手绑缚住,确保安全。所以此刻的容嫣然,虽分不清是否真的有几分苏醒,但——伤人的几率不是很大。
“这个屋子里,好冷啊!”她喘了一口气,还是盯着头顶上的宫灯看,“冷飕飕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好像所有人都死光了——”她呵呵笑着,神情若中邪一般的狰狞可怕,陡然回眸盯着眼前的林慕白,“知道这儿像什么吗?像乱葬岗!乱葬岗知道吗?那就是丢弃无名尸体的地方。”
如意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脊背发凉。
这容嫣然的表情,俨然就是个十足的疯子,疯人疯语,神情更是恐怖至极,“我杀了好多人,有乱棍打死的,又乱刃分尸的,还有五马分尸的。”她笑着盯着林慕白,鬼鬼祟祟的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做过的最狠辣的事情是什么吗?”
林慕白蹙眉,“是什么?”
“你没听说过吕雉的故事吗?”容嫣然的眼神一直在房内飘荡,好像压根没有聚焦点,不知道该将眼神落在何处。神情涣散,笑得这般诡谲,竟是一字一句的低吟着生硬僵冷的话语,“及高祖为汉王,得定陶戚姬,爱幸,生赵隐王如意。太子袭号为帝,戚姬子如意为赵王。吕后最怨戚夫人及其子赵王,乃令永巷囚戚夫人,而召赵王。太后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饮瘖药,使居厕中,命曰人彘(出自史记·吕太后本纪)。”
如意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心里发慌。
人彘?
这是何意?
容嫣然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
林慕白没有说话,只是凝眸望着眼前这个看似疯狂,却又好像有几分潜意识存在的容嫣然。
“害怕吗?都害怕了是不是?”容嫣然突然攥紧了被褥,将自己紧紧包裹着,好似冷得刺骨,“我、我也害怕,好害怕——恶鬼来报仇了!冤有头债有主,她回来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