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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眼中浮现难以遮挡的狂喜,差点忘记她此时“失忆”扑到薛华的怀中,给他一个满怀拥抱。
“你是……”
没注意她眼中最初闪过的情绪,薛华打量完她,简单粗暴的把她推进房间嘭的声关上门,抱住她,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你好好的,真好。”
“这些天你去哪了?”
薛华看起来安然无恙,却明显瘦了许多,整个人更加阴郁,戾气更重,仿若走了趟九幽地狱。
楚韵只顾着检查薛华有没有受伤了,并未注意到他如蜻蜓点水般亲吻她发顶的动作。
“你……”
“嘘,小点声音。”楚韵对着情绪明显激动的薛华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你谁啊,放开我”之类的话。
“小韵,他就是你顾叔叔的儿子薛华,你们是朋友,可能是见到你太高兴了,情绪有些激动,他不会伤害你。”颜婉如站在门前,担心里面情况,想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被顾仁峰拉住,她轻叩几下门,“小华,小韵什么都不记得,你别吓到她。”
“好了,别操心了,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顾仁峰把颜婉如拉到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你觉得这两个孩子有夫妻相吗?”
哐当……
颜婉如刚从佣人手中接过茶杯,闻言上好的骨瓷杯从手中脱落,砸在脚面上,烫的她尖叫声站起身。
“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顾仁峰赶忙蹲身脱掉她的鞋袜,抱着她来到一楼洗手间把她的脚放在水龙头下,语气心疼,暗含责备。
“你竟然还怪我反应那么大!我嫁给你,你再让我的女儿嫁给你儿子,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算得上亲上加亲。”
“我不同意!”颜婉如心里一惊,想被拂了逆鳞,声音异常尖锐。
“你是嫌弃我的儿子配不上你的宝贝女儿?”顾仁峰早已不满意颜婉如对楚韵百般关切疼爱的态度,当即沉下脸,潺潺水声下,浑厚的声音满是不悦。
“那倒不是。”顾仁峰爱她宠她,但有些事情一旦决定不是她能改变的,顾仁峰的大男子主义,在她面前收敛很多,可偶尔也得顺着他服点软。了解顾仁峰的脾性,颜婉如恢复常态,软着身子手指戳着她身后依靠着的胸膛,用苏媚入骨的吴侬软语撒娇道:“人家脚都疼死了,你还凶人家。”
顾仁峰心里憋着一团火气,握住她的的手,抬起她被冷水冲了有五六分钟冰冷异常脚查看下,白皙娇嫩的肌肤上通红一片,琥珀色略显浑浊的眸子溢满心疼,面上表情却没有缓和,抱着她回了卧室,直接把她抛到床上,欺身压了上去,动作粗鲁掀起她的下巴。
“觉得我儿子长相太普通?你的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小白脸,怨恨我拆散了你们一家人?”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话。”与他重归于好四年,顾仁峰很少跟她发脾气,更别说是这种戳她伤疤的话,颜婉如登时的气红了眼睛,圈在眼里的眼泪啪嗒嗒不断从保养得宜,没留下岁月痕迹的脸上滚落,用拳头使劲的砸着顾仁峰,“我为了你不惜抛夫弃女,以已死之人的身份活着,拼死为你生下小锦,到头来你……你竟然……”
“你知不知道我是在嫉妒,嫉妒你给那个小白脸生了个女儿,却流掉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现在已长大成人,可以接管顾家家业,还需要我现在殚精竭虑的为小锦谋划吗?”
提到孩子顾仁峰整个人更加暴躁,原本提着的几分力气全部压在颜婉如的身上,颜婉如被烫伤的脚传来一阵疼痛,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忍下,用力咬着下唇,伤心的把脸偏向一边,低声失望说道:“原来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在你看来不过是为了偿还当年那个孩子的债。”
顾仁峰的情绪在颜婉如面前第一次如此失控,导致两人闹的这般僵,被她痛不欲生的表情拉回思绪,顾仁峰连忙懊恼自责的扳正她梨花带雨惹人怜的脸,不断道歉:“你知道的,当年我对那个孩子的期待有多高,是你生生扼杀掉我当时做父亲的权利。”
“那还不是因为你没有信守承诺娶我!”颜婉如瞪着水汽弥漫的水汪汪的大眼,嗔怪道:“自己不信守承诺,反倒怪我!”
“好好好,是我不对,活该失去你那么多年。”
“哼!”
有些事情能提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当年的事情是两人之间一直刻意忽略的死结。顾婉如哼了声闭上眼睛,顾仁峰起身去找医药箱帮她把脚上的烫伤处理外,陪她躺在床上。
“消消火,你不是想让小锦跟小韵培养感情吗?我准备带着你们去温城遐迩山庄度假,到时找借口把小锦塞进她的房间,两人朝夕相处,有血缘关系牵引着,感情自然就会深厚些许。”
“你是想培养小韵跟小华的感情吧。”
颜婉如白了他一眼拿掉他搭在她腰上的手,负气转身背对着他。
他们两个绝对不能在一起,还没摆脱江锦言那个瘫子,又来个闹心的,颜婉如恨不得多生出两个脑袋,为她出谋划策。
“他们两个的事情,我就是随口一提,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
“你面上说的好,鬼知道你背地里会不会玩阴的!”有给楚韵身体检查造假,逼迫她捐献骨髓的前车之鉴,颜婉如不会那么轻易相信顾仁峰。别的事情上她可以睁一只眼闭只眼过去,唯独这事不行!她必须拿到绝对的保证才能安心。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的龌龊不堪?”颜婉如不说话,顾仁峰火爆脾气想发作,见到她透着淡淡粉色腮颊上未干的泪痕,心不由自主一软,无奈叹息声,“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小锦以后是富贵,还是穷困潦倒我都不……”
“别用这话激我,我不吃这一套。”颜婉如回身,伸出食指贴在他的唇上,像个即将奔赴战场,运筹帷幄的女战士般发号施令,“小锦是我们的共同的孩子,我的心是向着他的,你那招太过冒险,为小锦铺路的事情,必须听我的。”
柔弱的身,那人狠绝干脆的心,顾仁峰爱死她这儿堪称“蛇蝎美妇”的女人,染上岁月沧桑的脸上深刻的皱纹淡了淡,动了动凌厉的眉梢,严肃道:“我得先观察你方法的成效,不行的话,还得按照我的意思来。”
“不是说不管小锦的事情的吗?”
颜婉如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她就像个吸人骨髓的妖精,顾仁峰的魂儿被她似嗔似怪的妩媚表情勾去了魂儿,哪里管得了晴天白日,孩子都在家中,直接翻身压在她的身上,引得颜婉如一阵娇呼。
二楼房内,门外的两人离去,楚韵弯身从底下的门缝中向外瞥了眼,没人,才放心的拉着薛华来到离门远些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蜷腿而坐,把那天他昏迷之后的事情,简单对他讲述遍。
薛华越听脸上阴霾越重,捏的手指骨骼嘎嘣作响,楚韵朝他勾唇,给他一抹安抚的浅笑,“我现在好好地,已经是老天对我的眷顾了。跟我讲讲,你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吧。”
注意到他手腕上缠着厚厚层纱布,楚韵蹙眉起身,刚触碰到他的袖口,薛华抬手避开,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说道:“一点小伤,我这些天身体出了点小问题,一直在医院调养。”
“身体怎么了?”薛华一看身体素质就相当好,能住那么长时间院绝对不是简单的小问题,直觉薛华有事瞒着她,楚韵意欲刨根究底。
“像你说的,现在好好地已经够了,之前徒增悲愤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接下来我会留在庄园,你想做什么可以提前跟我商量。”
“你……你要留下?”
薛华跟顾仁峰之间关系紧张到剑拔弩张的程度,若是留在这里还不天天闹的鸡飞狗跳?
虽然她很想看顾家不得安宁,可她也不想整日为薛华提心吊胆。而且……
“不欢迎?不想要我这个可以跟你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战友?”
她逐渐蹙起秀眉,薛华心头陡然一紧,她不需要他。倘若换成江锦言,她定会欢喜接受吧,这般想着,心底燃起簇妒火。
“不是,薛华,我们只能是朋友,你不用为我那么委屈自己。”
她的心很小,虽然很不想承认,一个叫江锦言的男人已渗进她的血液骨髓,牢牢占据她被亲情和现实伤害的千疮百孔的心,无法剔除,强迫自己再去接受另外一个男人。
薛华为她的牺牲和付出,她无以为报,无法坦然接受。
“你还真干脆,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连门缝点儿大的机会都不给我留。”薛华自嘲式的语气让突然压抑尴尬的气氛回暖些,他抬手轻拍下楚韵的肩膀,“虽然我的外号叫怒狮,但我不是野兽,干不出强行霸占的事情来。我留在庄园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自己,十四五岁与人出生入死,顾家如今的财势有一般归功于我,我不想让这些拱手让人。面对我不要有心理压力,像以前样跟我相处即可。”
薛华说的这般坦荡荡,楚韵再拘泥扭捏就显得太过娇柔娇作,对他咧嘴笑笑,点了点头,打趣道:“我见你第一面时,你虽然态度不好,但我还是觉得你斯斯文文的,身上透着淡淡的书卷气,没想到你还有个那么骇人的绰号。”
怒狮……高中时听过几个痴迷于黑道小说的同学,八卦过关于桐城顾家的少东,年纪轻轻,一双铁拳,打遍桐城无敌手,说的应该就是薛华。
小小年纪没有父母的庇护,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比起薛华,她要幸运几分。
“书卷气可以属于任何一个人,却永远不可能在我身上出现。”
他的身上只会有血腥气,薛华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财经杂志,翻看几页,上面不少地方都用笔标注,字迹工整娟秀。楚韵的笔迹他见过,这字是属于她的,看得出来,为了能进顾家公司的管理层,她是卯足了劲头。
“你以前没接触过公司管理这方面的东西,不急,慢慢来,我住二楼最东面的房间,有不懂得可以随时来问我。”
薛华心里存着疑惑,顾仁峰已答应让他回来接管顾家,怎会允许进入顾家核心管理层,难道是想两人相互制肘?应该不可能,顾仁峰是个骨灰级的人精,清楚他对楚韵的感情,若是她想要的,他绝对不会与之争夺。
想不通顾仁峰的意图,未免别人起疑,薛华并未在楚韵房中多呆。
一出房门,见到客厅中佣人正在哄着嚷着要找颜婉如的小锦,小锦不依不挠,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跟佣人大眼瞪小眼。小锦的长相随颜婉如多些,自然跟楚韵有几分相像,楚韵对这个孩子的感情有几分复杂。
“吴妈,小锦都气成这副模样了,你带他去找夫人。”
楚韵站在栅栏前,环视一圈,没见到颜婉如的人,据佣人说,颜婉如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些天倒是跟个交际花似的,经常一天小时几个小时。
“不是我不想,而是……”
吴妈表情纠结,一脸为难。
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小锦,见到楚韵跟薛华,一张养回粉嫩胖嘟的小脸瞬间由阴转晴,啪嗒嗒跑上楼梯来到楚韵面前。
“而是什么?”
就算是出去也不会像吴妈这样难以启齿吧,忽然发现吴妈那张不再年轻却格外端庄的面庞上浮起淡淡红晕,楚韵轻挑下眉,骂了声狗男女,需求比特么的年轻人还要旺盛!
楚韵摸了摸小锦因为之前化疗而变得稀疏柔软的头发,蹲身捏了捏他的脸颊,“想玩游戏吗?”
“恩,玩什么游戏?”第一次听到楚韵要跟他玩游戏,小锦立刻兴奋的手舞足蹈,“需要什么道具,我要他们去准备。”
“鞭炮烟花越多越响越好。”
狗男女的兴致那么高,不妨给他们添点东西助助兴,不炸的你yang痿,算你运气好!
薛华闻言眉宇间的戾气消散几分,浮现淡淡宠溺。
“好啊,好啊,小锦好久都没有玩过鞭炮烟花了。”
“仓库有过年余下没用烟花爆竹,我去给你们拿。”吴妈见小锦注意力转移,舒了口气,急忙叫上两个正在大嫂的佣人去仓库搬来四箱烟花爆竹。
“大小姐,这歪脖子太阳最毒,你们找有阴凉的地方先放箱,剩下的留着晚上放,这烟花的花型漂亮着呢,白天放完了,可惜了。”
吴妈人很好,热情,楚韵没什么架子,对佣人态度和善,吴妈对她印象极好。
楚韵对着她指了下住宅后面一大片阴凉处,“我们就在那边放,你们不用跟着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行,你们注意安全。”
吴妈怕小锦伤着,很想留下,可碰到薛华阴鸷的视线时,一股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留下一个佣人远远的瞧着,自己则回了住宅客厅。
薛华没用楚韵说,直接拆开爆竹的包装,放轻动作围着几间房子的窗户挂上,把烟花放在窗口下,楚韵拉着被她说了几次,不敢大声说话的小锦来到窗户下,接过递过来专门用来点烟花的特制火机,与薛华一起点燃。
这爆竹的声响不是盖的,离得近楚韵的耳朵都被炸的懵懵作响,薛华抱着小锦,三人穿过爆竹爆破后留散发的烟雾,跑到不远处的草坪上坐下,楚韵跟薛华相视一笑,楚韵轻捂下脸,喃喃声:“好幼稚。”
“管他幼不幼稚,只要觉得解气就行!”
薛华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整个人仰躺在草坪上,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竹听的他心情愉悦,看蓝天白云都比之前要好看许多。
小锦乐的哇哇的叫着,围着楚韵两个人转着圈圈。
一楼偌大的主卧室,正在兴头上顾仁峰蓦地听到一声巨大声响,心里一惊,身下的动作骤然停下。
接下来是爆竹爆裂后和碎片击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让他瞬间烦躁不堪,爆了声粗口,没了继续的兴致,匆匆起身,穿上衣服出去找始作俑者算账。
颜婉如也被吓的不轻,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硬撑着酸软无力的四肢起身。
“你们在做什么?”顾仁峰额头上的汗珠没干,阔步来到三人面前,居高临下怒视楚韵跟薛华。
“我在遵循你的教导,陪小锦玩,增进感情。”
薛华口中叼着跟青草,躺在草坪上没起身,轻晃着弓着交叠在一起的右腿,姿态恣意慵懒。
“是啊,这是哥哥第一次陪我玩呢。”小锦笑的眼睛眯在一起,扑在顾仁峰的腿上,“爸爸要陪着我们一块儿放鞭炮吗?”
薛华百分之百是故意的,让薛华跟小锦增进感情确实是他提出来的,顾仁峰心知肚明却跟哑巴吃黄连样不能怪罪,交锋那么多次,第一次在薛华面前有怒不能发,黑沉着脸,抱起小锦放在薛华面前,沉声道:“过两天去遐迩山庄度假,你跟着一起去,到时候小锦就交给你和小韵,照顾好他,不然……”
“对孩子有话好好说,别总是一副吃人的表情。”颜婉如拢着凌乱的头发,打断顾仁峰的话,满含春色眉间漾着抹歉意的笑,“小华,你爸的脾气你知道,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你肯带小锦玩,我已经很高兴了。”
“困了,我去睡会儿。”
懒得去听她这些口不对心的话,楚韵打了个哈欠起身,慢腾腾从颜婉如身边走过。暗骂声,荡妇,若是父亲在天有灵,估计会气的跳出骨灰盒掐死她!
想到父亲不知道被顾仁峰放到哪里的骨灰盒,楚韵眼神怨怼,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拢。
吃晚饭时“一家五口”围着四米多长的餐桌,有小锦在气氛倒也不显得那么尴尬,可看到颜婉如温柔似水的帮顾仁峰父子两个盛鱼汤,楚韵不着痕迹的把搁置在她面前的汤锅换到颜婉如面前。
“小韵你以前最喜欢喝的就是鱼汤,放在你那边,多喝些。”
“忘记以前的事情连口味都变了,我现在喜欢些清淡的果蔬汤。”楚韵挡住拿起汤碗要为她盛汤的颜婉如,低头向口中塞了口米饭,鼓着腮帮子,声音含糊不清的说道:“你答应今天带我去见我爸,食言了。”
这话像一枚炸弹投掷在餐桌上炸开,颜婉如祭拜楚华恩的事情,顾仁峰知道,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从不会摆在明面上说。想到那个拥有颜婉如十七年的男人,顾仁峰心里嫉妒的发狂,如果他尸骨尚在,他肯定会拖出来狠狠鞭笞顿,方能解心头之恨。
“想祭拜叔叔还不简单吗?直接让他把骨灰盒拿出来拜一拜不就得了。”
从进入饭厅就一言不发,默默吃饭薛华用筷子指了下坐在他对面的顾仁峰。
父亲满是裂痕的坟墓闪过眼前,楚韵面上不明所以的看看薛华,把目光投在顾仁峰的身上,端着白瓷碗的手紧了紧。
这么多天她不是没想过打听父亲的骨灰盒的事,怕露出马脚,只能一忍再忍。有薛华在,有些事情的确方便很多。
“小华,人都入土为安了,拿出骨灰盒的做法不妥。”
颜婉如暗道:这薛华果真比顾仁峰还要冷血暴力,缺少人情味。
“这件不妥的事,早有人干过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这里演戏当圣母?”
“你……你什么意思?”
颜婉如似想到什么,慌忙把脸转向顾仁峰。
顾仁峰因为颜婉如隔三差五祭拜楚华恩的事情心里不爽,见到她眼里的怨念,瞬间炸毛,把碗往桌上一扔霍然起身,“是我干的又怎样,你不是想祭拜他吗?为了方便,我准备把他埋在我们家的后花园,以后你想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他都行!”
“我要是想陪着他,也不会重新选择跟你在一起!”这辈子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楚华恩,得知顾仁峰把他的刨了他的骨灰,怒不可遏,圆瞪杏目起身,与顾仁峰互不相让,“如果你心里跨不过去我跟他的坎,我们干脆分开算了!”
“你说什么?”
分开,她竟然说分开!顾仁峰突然想到多年前她说“分手”之后,毅然决然流掉他们的孩子,转身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散发湛湛寒意的眸中猩红一片。
“我说分开!”
“除非你死!”顾仁峰被她咬字清晰的四个字炸没了理智,忘记身在饭厅,身边还有其他的围观群众,刚劲有力的大手攫住颜婉如纤细的脖子。
“你放手!”
楚韵恨透了颜婉如,她很想看两人窝里斗,克制住心里丁点儿不争气的不忍,巴不得顾仁峰的手再多用几分力,直接拧断她的脖子,可颜婉如现在死显然不是时候。
戏,好看,却不能忘记初衷,楚韵放掉碗筷疾步过去愤怒的捶打着顾仁峰的胳膊,顾仁峰的两条铁臂硬的跟钢筋样,楚韵的力道砸在上面跟挠痒痒样,眼见着面色涨红的颜婉如将要翻白眼,楚韵喊薛华,“过来帮忙啊。”
“关我什么事?”薛华慢条斯理夹块水晶肘子,一副看好戏的慢慢嚼着,无所谓耸下肩膀,起身又盛了一碗饭,觉得回庄园的第一顿饭做的格外合他的胃口。
“小锦……”
顾仁峰和颜婉如在小锦面前是相处融洽恩爱的夫妻,对他格外宠溺,连说话都不会大声的父母,突然见到眼前的一幕,他吓的哇的一声坐在那里闭眼哭着。听到楚韵叫他,他慌忙从椅子上下来,跑到顾仁峰面前,抱着他的腿摇着,“爸爸,你放开妈妈……”
失去理智顾仁峰抬腿欲甩开小锦,低头瞬间瞥见哭成泪人的小家伙,理智瞬间被扯回,他浑身僵硬,震惊的看着自己扼住颜婉如脖子的手,他……他竟然……
顾仁峰有剁手的冲动,下一秒松开颜婉如,在她瘫软的身子将要倒下的时候快速扶住,轻拍着她通红的脸颊,焦急的叫喊着,“婉儿,婉儿你醒醒,醒醒……”
颜婉如闭着眼睛,看情况应该是被掐晕了过去,楚韵欲蹲下查看颜婉如的情况被顾仁峰推开。
现在知道紧张了,刚才干什么去了?楚韵心里冷笑腹诽,吩咐一直在餐桌旁伺候的吴妈去叫家庭医生。
“姐姐,妈妈会死吗?”
小锦害怕此时的顾仁峰,颤抖着小身子楚韵的胳膊,楚韵排斥他的靠近,极力忍住甩开他的冲动,轻声安抚道:“不会。”
楚韵确定顾仁峰跟颜婉如之间有裂痕,而且这个裂痕日久弥新。
垂眸冷眼看着颜婉如由红转青到白的脸,这就是你说的疼你宠你?呵……
等着,她会让他们之间的裂痕越裂越大,再无修复的可能,她很期待两人反目的那天!
第一天大团聚的晚餐在颜婉如被半死不活的抱回房间终结,楚韵装回孝女要去照顾颜婉如,被顾仁峰怒气冲冲赶了出来。
做戏做全套,楚韵没回房,坐在客厅沙发上,小锦蜷缩着小身子靠在她的身旁,薛华拎起小锦递给佣人,“带回房间。”
“姐姐抱抱,我不回房间。”
小锦着实被晚饭时的一幕吓到了,大哭着死活不跟佣人回房间。
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挺解恨,可堆积在一起有些多,楚韵被哭声扰的太阳穴微微发疼,不耐道:“好了,别哭了。吴妈把他放在这里,去给他那个薄毯盖上。”
“哎。”
小锦娇惯,老爷现在顾不上他,等到明天发现他眼睛哭肿的话,估计会有她们这些佣人受的。可眼下不敢违背脾气暴躁的大少爷的意思,听到楚韵的话如蒙大赦,像看救星样,感激的看了楚韵一眼,把小锦放回方才的地方,匆匆去小锦儿童房去拿薄毯。
“你对他生了恻隐之心?”
客厅只剩三人,薛华蹙眉压低声音。
楚韵轻摇下头,有道是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这么做无非是不给顾仁峰怀疑她的理由罢了。
天际已漫上黑色,星子稀稀落落,给寂静的暗夜平添几分阴森,口袋中的手机在轻轻震动着。
“一个小时后到庄园外,你不用出来,站在窗边看着我就好。”
心里滑过暖流,楚韵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手指轻点着屏幕,“抱歉哈六少,有另外一个人需要我关怀,没时间去看你挺拔的身姿。”
“谁?薛华?”
江锦言回复的比楚韵想象中的要快上许多,几乎是她这边刚提示短信发送成功,他的短信就接着进来了。
隔着屏幕一股浓郁醋味散发过来,楚韵搞不明白男人的心到底有多大,可以边跟她温情,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女人,楚韵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愤然恼意。
“就许你心里藏个未成年小女孩,就不许我有蓝颜知己?”
电话那头刚坐进驾驶室,还未启动车子的江锦言看到这条短信,瞬间觉得莫名其妙,小丫头脑袋抽筋了?
知晓薛华今天回顾家庄园,深沉的凤眸扫过蓝颜知己四个字时,多了层阴鸷,这小丫头几个小时不耳提面命一番,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人了!
发动引擎,轰了下油门,车子迅速倒出车库,穿梭在无尽的夜色中,向顾家庄园驶去。
没回,心虚了吧。楚韵撇撇嘴,把手机揣回兜中。
她脸上表情丰富,不用猜,肯定是江锦言,薛华心中有些不舒服,倾身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电影频道,电影配音打破客厅沉默。
“你不用陪我,回房间休息吧。”
按照薛华的说法,他今天刚出院,应该需要足够的休息,楚韵笑着撵他上楼。
“不用管我,你自己睡会儿。”
有必要这么残忍,连这样陪伴的机会都不给他?
薛华突然讨厌楚韵在感情上泾渭分明处理方式,适当给他点暧昧或者希望不好吗?薛华胸口发堵,拿出根烟点燃,想起楚韵的嗓子不能闻烟味,迟疑下起身去了客厅外。
“大小姐晚饭的时候你跟小少爷都没吃多少,我去给你下碗面?”
“没胃口,吴妈不用忙了,医生说妈没事,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叫你。”
不是没胃口,而是胃口太好,她怕等会忍不住,直接把一碗面条吃个底朝天,被颜婉如知道肯定会认为她不关心她的死活。
暗道:它容易吗?为了演好这场戏,付出那么多,还得考虑到她要诛杀的bose的心情。
“你身体不好,没胃口也得多少吃点,不然哪里来的力气照顾夫人。而且小孩子不撑饿,我若是睡了,待会小少爷饿了,找不到吃的,会闹腾大小姐不得安生。”
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楚韵轻点下头,侧头看向站在正对着客厅门前台阶上的薛华。
薛华被靠在撑着檐子的白色巨柱上,微仰着头,望着浓稠的夜色,背影孤寂落寞。
楚韵低头抠了下黑色意大利沙发,她很想上去给他一个拥抱,温暖他那颗孤单的心,脑中掠过江锦言的身影,她在感情上有洁癖,不允许自己那么感性。
“大少爷他其实很可怜。”
吴妈把两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放在楚韵跟小锦的面前,注意到楚韵方才的视线,有感而发。
楚韵轻声嗯了声,拿起筷子在面上戳了几下,“他母亲呢?”
“病故了。”
“姐姐,面好烫。”
小家伙红肿着一双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楚韵,楚韵把他面前的面推到吴妈面前,“给捯饬捯饬。”
吴妈连忙应下,小锦想耍脾气,楚韵淡淡睨了他一眼,他立马乖乖低头。
“小少爷真听大小姐跟大少爷的话。”
小锦是个鬼机灵,每天都会让伺候他的人忙的团团转,叫苦连天,在楚韵跟薛华两人面前乖顺的不可思议。
如果他们“一家人”能和和睦睦生活在一起,庄园会热闹很多。只是,举案齐眉恩爱有加老爷跟夫人最近却频繁闹别扭,让人不由得忧心。吴妈之前并不是专门伺候顾仁峰跟颜婉如的,李嫂有事请假她才刚顶替上她的位置。
李嫂清透,若她在在一定会多劝颜婉如压着点性子,时不时给顾华锋顺下毛,父亲之间的感情才能越磨合越契合,一味的针锋相对只会让两人越走越远。
“跟我讲讲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吧。”
“大小姐说的是……”
楚韵对着吴妈点头,吴妈面上一惊,立马摆手,“这可使不得,顾家有专门约束我们这些佣人的规矩,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许私下里议论主人。”
“我又没有要跟你议论,是你说我听,保证在你讲述的期间不开口打岔。”楚韵对着吴妈眨巴眨巴眼,“你不说的话,我明天去问妈。”
“已故夫人的名字是庄园里的禁忌,大小姐若是在老爷面前提起,铁定会惹得他生气,到时候甩你一个耳光,大小姐就要受罪了。”
吴妈瞟了眼紧闭的卧室门,蹲在楚韵与小锦中间,喂着小锦,声音如蚊子哼样,小的不能再小。
“不用提名字,你可以用甲乙丙丁代替。”
额……那样会不会亵渎不尊重他们?吴妈稍稍犹豫片刻,娓娓道来。
原来薛华的母亲薛诊是顾仁峰的救命恩人,为了报恩,顾仁峰娶了当时刚刚父母双亡,成为孤儿的薛诊。
两人婚后恩爱缠绵一段时间,薛诊发现顾华锋有其他女人,薛诊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多次私自出面打发掉顾仁峰养在外面的女人,引发顾仁峰的不满,两人没感情基础的婚姻出现裂痕,且随着时间的变迁,口子越扯越大,在顾仁峰准备给她一笔钱与她离婚时,薛诊发现自己怀孕。
虽然这个孩子不被期望却也是他的骨血,生命的延续,离婚的事情被搁浅。薛诊为了利用机会挽回顾仁峰的心,隔三差五用肚子痛动胎气这种蹩脚的理由让他回家,顾仁峰对她不厌其烦,顺带着连她肚子里的薛华一并讨厌上。
就在这个时候,温婉可人,从不停要求颜婉如闯进了顾仁峰生活,颜婉如懂得抓男人的心,久而久之顾仁峰对她动了真情。
后来据说无名无分跟了顾仁峰几年后颜婉如怀孕,不甘让孩子成为私生子,逼迫顾仁峰理会,顾仁峰因薛诊检查出乳腺癌晚期,欲等着她的离世再娶颜婉如。一向包容大度的颜婉如不知为何,却因为此时跟顾仁峰闹的不可开交,最后分道扬镳。
楚韵用力嚼着青菜,颜婉如真是个三儿,而且还是一个极有手段的三儿。想到身体里流了一半她的血,楚韵就恨不得插个管子把那部分给抽的一丁点儿不留。
“其实要算算,夫人流掉的那个孩子跟大小姐应该年龄相仿,顶多大个一两岁。”
“如果那孩子还活着,就没我什么事了。”
楚韵好似在说着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事情,语气平静的如一汪死水,没有任何波澜,吃完面,楚韵直接躺在沙发上准备睡一觉。
猛然想到江锦言之前的短信,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没来,楚韵起身回房,拉开一小部分窗帘,站在硕大的窗边,楚韵的目光直接投在上次见到江锦言的地方。
今晚的月亮雾蒙蒙的,视线不甚清晰,多亏庄园灯塔多,橘黄的灯光柔和,楚韵却没有找到能温暖她心的那抹影子,楚韵失望的嘟嘟嘴。
“过来,我在佣人房后面。”
靠之,佣人房离南墙之有两三米的距离,看样子江锦言是翻墙进来的,好本事竟然没被发现。
“我没有跟男人三更半夜偷偷幽会的习惯,六少还是打哪来的,回哪去吧。”
“给你五分钟,若是你不来,我会直接上去找你!”
擦,这人疯了?就不怕别人学他样报警,给他安一个私闯民宅的罪名?而且江锦言腿好的事情明显不想让人知道,这样出来不就暴露了吗?
楚韵知道他说到做到,气恼的轻跺下脚,就知道威胁人,踟蹰下,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出门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