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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夜探昭王府,拼了命似的要偷盗名单,究竟为何?哪怕他没说,可以魏侍的能耐,却依然还是能窥视一,二的。
自家殿下对钟姑娘的用情之深,就算没明说,可但凡长眼睛的人,也都能看明白。
对钟家姑娘,无论是家世,人品,还是相貌,配自家殿下……魏侍哪怕不情愿,却也不能违心的说配不上,且自家殿下又如此深情,哪怕只为了讨殿下欢心,魏侍都觉得,他应该急殿下之急,想殿下之想。
为钟姑娘所托受伤,这是多好的表功机会?又怎么放过呢!
魏侍自以为体贴,满面讨好的道:“殿下若同意,属下就派人去钟府,肯定能不动声色的将钟姑娘请到这里……”
“我不同意!!”躺在床上,魏渊猛的睁开眼睛,厉声打断了魏侍的话,“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可让旁人知晓。”
“尤其是毓秀,若你敢越过我,将此事告知毓秀……”魏渊面色一厉,沉声正色道:“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若不信,便试试。”
“殿下,属下没有旁的意思,也是为了您好,您伤成这般,俱是为了钟姑娘,怎好不让她知晓……”魏侍一怔,心中颇感委屈,不由自主的反驳道:“那不是……”傻了吗?
“傻便傻吧!”魏渊轻声,面上露出柔和的笑容,“总归,我是不忍心让她担忧伤怀的。”
魏渊知道,以毓秀的性格,若是知晓自己为了她所托付的事儿受了伤,心中必是要难过的。更别说,本来最近她是一直在想方设法的疏远他,还美其名约‘放他自己’,此次,若她知晓因她之故,自己受了伤,那怕是更有理由推脱了。
“你派人将此名单交给她,别的一个字都不许透露。”魏渊伸手入怀,掏出差点丢了性命才抢来的名单,将其交给魏侍,低声叮嘱,“这东西,只能送到她手里,旁人,哪怕是钟太傅,亦不可随意轻付,你可明白!”
“殿下放心,属下明白。”魏侍不甘不愿的接过名单,心里满不是滋味,却也没有反驳,而是直接领命。
毕竟,比起之前,魏渊如今肯把名单交给他传递,就已经是信任他的表现了。他又怎么可能推辞!
“属下先派人去给殿下寻个大夫,然后就将这名单送到钟府……”魏侍言罢,站起身就要离开。
“先去送名单,我如今情况还好,大夫不必着急唤。”魏渊支肘起身,他的伤,已经简单被魏侍处理过了,早已不在流血,就连中了迷药,也在一路奔波中散尽,人也清醒多了。
“可是,殿下,您……”可是,就算魏渊情况转好,魏侍依然不觉得送个名单会比给自家殿下请大夫重要。
“先送名单!”魏渊立眉,语气无比坚定。
“这……唉,是,殿下,属下,遵命!”魏侍鼓起勇气,反驳的话就在舌尖儿打转,可最终,到底还是垂头听命了。
实在是,他家殿下对钟姑娘的爱慕……当真出乎他的意料,美人如刀,英雄之冢……看来,他似乎真的应该多多关注些钟家姑娘了!
是唤做毓秀……对吧?
魏侍手拿着名单,缓步走出大门,眼中神色若有所思。
——
答应了魏渊,魏侍自然说到做到,出了大门,唤过来可靠小厮,将名单交付给他,仔细叮嘱几番之后,这才放了那小厮离开。
眼见小厮背影远去,他才步出院门,亲自去给魏渊请大夫了。
他虽能处理伤口,可到底不过是野路子,魏渊受伤严重,又曾中过迷药,如今情况好,不过是仗着身体强,武艺高,魏侍总要请了大夫,仔细诊治,免得留下什么后患来得强。
魏侍请了何等名医,如何诊治魏渊,这且不表,单说那送名单的小厮,一路顶着秋日艳阳,骑着高头大马,越巷穿街,很快来到了钟府。
在钟府门房,他对着守门的护卫报了魏渊之名,自有小厮前往毓秀处通报。
“哦?魏渊派人来送信儿?他怎么不自己来?”院子里,正帮着大周氏处理家务的毓秀,听见晚翠急慌慌的来通禀,不由有些犹豫不解,但终归也没说什么,而是起身向大周氏行礼,“母亲,我院中还有些事儿,就暂且先告退了。”
“成了,去吧!”大周氏笑着挥手,还声声打趣女儿,“你这孩子……一让你帮着处理些家务,你便有‘要事’,早晚你还能躲不过去不成?待日后,你出嫁,也当家做主了,看你还怎么有‘要事’?”
“母亲!”提起出嫁,毓秀不由有些报赫,不依的抿了抿唇,跟大周氏撒了会儿娇后,才莲步款款,出了正院。
“这孩子,到底有什么事儿在瞒着我呢?”看着女儿的背景远去,大周氏满面笑容不由的收敛,皱头也微微蹙起,口中自语似的喃喃,“不止是秀儿,还是赢儿,似乎也有些不对的样子……他们兄妹俩,到底是在做什么?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她抿着唇,眼底满是担忧。
——
辞别了母亲,毓秀带着晚翠,一路快步回了院落。
魏侍派的小厮,名唤杨愧的,早早就已经等在那里。
“奴才杨愧见过钟家姑娘,姑娘安好。”杨愧一见毓秀,二话未说,直接跪倒在地,叩首问礼。
“免礼,快快起来吧!”毓秀虚扶,又侧目四顾,发现屋中除了晚翠和白嬷嬷外,并无几人,可院中回廊下,却坐着几个粗使丫鬟,似乎是在说笑,便蹙了蹙眉,吩咐道:“嬷嬷,你且去外头,把那些丫鬟打发走,让她们莫在这里说话。”
“是,姑娘。”白嬷嬷抬头瞧了瞧毓秀,目中有些疑惑,却还是没寻问什么,只是直接出门,没一会儿,便把院中粗使丫鬟们打发走了。
“晚翠,你守着门,别让人进来。”毓秀又扬头低声。
“是,姑娘。”晚翠颌首,转身离开,听话的守在门口。
房中,除了毓秀和杨愧外,便在无一人了。
“杨愧,魏渊让你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坐到上首,毓秀尽量控制着情绪,可目中,依然还是带着无法忽视的急切。
科举名单,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是她能否改变前世命运,一举除掉楚昭的‘希望’,家中——无论是钟老爷子还是父亲,没有人知道楚昭的厉害,行事均偏向保守,根本没有人愿意帮她。
魏渊——便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回钟姑娘的话,我家主子有东西要奴才转交到您手上。”杨愧也不多言,听了毓秀的问话,直接便伸手入怀,掏出个用秘腊封住的宣纸信封,跪地双手上前,异常恭敬的递给毓秀。
“是什么东西?”毓秀心脏呯呯乱跳,太过紧张的情绪让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伸手接过信封,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纯白的信封,上面无有半点墨迹,亦不厚,不过薄薄一层,可在毓秀感觉中,它似乎有千斤重,重的她都快要托不起来了。
“奴才不知,大人并未告知其中乃何物,只让奴才将其交到钟姑娘手中而已。”杨愧依然跪着,口中低声说着。
可毓秀,却仿佛听不见一样,耳边听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咬着牙,她紧紧握了握拳,颤抖的手伸出来,轻轻揭开信封,向下微展使力……
一张单薄,微带黄色的名单飘落下向。
毓秀一把接住它,展开去望……
只见那上面,佯佯撒撒足有百多人的名单,入目不是朝中新秀,便是富商豪门,甚至,今年春闱秋闱几乎过半的中举举子,均在这上头……
“果然是它,真的是它没错!”毓秀喃喃,心中狂喜过望,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东西对楚昭来说有多重要,毓秀太明白了,这几乎是可以动摇他根基,让他重创,甚至是一撅不振的‘证据’,哪怕魏渊说要为她去寻,毓秀其实也没报多大希望,可如今,如今……
竟然真的让魏渊成功了,这是不是说,她终于可以摆脱前世凄惨结果,她们钟家终于翻身了呢?
“我,我要去找祖父,对,我得去找他……”毓秀握着那名单,眼神怔怔的,极度的狂喜让她有些发呆,脑中几乎忘了所有,唯一的想法,就是去找钟老爷子。
祖父不愿意招惹楚昭,除了碍于他的身份和本身行事保守之外,没有证据,这才是最终的理由,而如今她手上这个……
低头看着暗黄名单上,尾角楚昭的私印,毓秀紧紧抿着唇。
‘证据’到了她的手中,楚昭这回是真的跑不掉了!!!
毓秀急急的迈开步,完全忘了还跪在角落的杨槐,甚至,在这一瞬间,连魏渊都忘了……明明,她方才听见魏渊派人来时,心中还有疑惑,为何他不自行前来,而是派人呢?
“姑娘,您,您慢些,小心摔着啊!”几乎是跑的,毓秀两步迈过门槛,可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踉跄着差点摔倒,多亏了守在门房的晚翠及时一把扶住了她,可她的额头,却还是磕到了门框上。
“姑娘,您没事儿吧,疼不疼啊?”晚翠扶着毓秀的胳膊,焦急的问。
“我,我没事。”毓秀捂着额头,这一样重疮,虽撞的她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可不得不说,这一疼,却也把她疼的清醒过来了。
扶着晚翠的手,她苦笑着站起身,轻轻揉着额头,她低头瞧着手中的名单,不由轻叹了一声,低声自嘲道:“唉,我还以为我有多冷静了,哪曾想过不过区区一时的得势,竟就失态起来,真真的……嘶……不对啊!”
“这,这上头……”毓秀猛的睁大眼睛,将名单展到眼前,焦黄的信纸,密密麻麻全是名字,排的极满,墨黑幽香,毓秀早就仔细看过,可是……在那信纸的背面,左下角不起眼儿的地方,却有一个暗红的血指印……
指印不重,血迹又早就干沽了,毓秀方才太过激动,根本就没瞧见,而如今冷静下去,她又猛的反应过来。
昭王府是何等戒备森严的地方,魏渊单人独闯,将名单偷回,又怎么可能半点伤都没受?又或许说,若他当真没有受伤,又怎么会不亲自送名单来?
“杨愧,你们家主子怎么了?伤的严不严重?”毓秀抿着唇,缓缓转身,目视着依然跪地的杨愧,她沉声道:“你老老实实的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