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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莹转过头去,看到等待在那里的匡翌臣,想了想,低头对儿子说道:“小念,你先去爹地那里,妈妈马上就来。”
爹地?!
邢天脸色一变,扭头向匡翌臣看去,那张一贯的扑克脸,无法自控地流露出惊疑的神色。
小念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邢天,此时听了妈妈的话,收回目光,转身安静地向匡翌臣走去。
邢天眼睁睁地看着小念走到匡翌臣身边,被那个斯文清隽的男人立刻抱了起来,十分自然的亲近举止,让邢天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问。
“小念到底是谁的孩子?”锐利的眸光凝向面前娇小俏丽的女人。
顾雪莹心中顿时一警,攥紧了手指,面色却依然冷淡:“邢助理,这是我的个人私事,没必要跟你汇报吧。”
邢天愣住,面对她的冷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顾雪莹悄悄咬了咬牙,不敢再久留:“我们该走了,再见!”
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邢天忽然冲口而出:“小念几岁了?”
顾雪莹脚下一顿,本来不想回答,但心里却忽然一阵酸楚,毕竟……
“他已经两岁多了。”
“几月份出生的?”邢天立刻追问。
顾雪莹心中咯噔一下,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没那么好糊弄,不想撒谎,但也不愿让他知道,心中的那份酸楚与苦涩忽然就转化成愤懑。
“关你什么事?”顾雪莹回过头去,冷冷地看着那个紧蹙眉头的男人,忽然一声嘲讽的冷笑,“几年不见,邢助理变化可真大啊,居然喜欢打探起别人的八卦了,我是不是该受宠若惊呢?”
邢天又被噎住,本来就不善言辞,此时再次无言以对。
顾雪莹看着他那张无法再冷漠的脸,忽然便想起那个时候他痴情又温柔至极的眸光,只可惜那不是对她的……
心中怨愤堆叠,痛苦难抑,她真的不想再和这个绝情的男人有任何交集。
“我只能告诉你,小念是我的孩子,其他的……你根本没有资格询问,从被你辞退的那天起,你就没资格再询问我任何事,今天能回答你几句,已经算是给你一点面子了,所以,邢助理,请自重!”
说完,她转身就走,再不走,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掉下脆弱的眼泪。
看着那个娇小又决绝的背影,邢天彻底呆愣住,第一次有女人敢这样毫不客气地训斥他,而他,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心中憋了巨大的疑问,却被这个女人堵得死死的,竟找不到出口释放。
顾雪莹脚步匆匆地走到匡翌臣跟前,几乎一刻不停地擦身而过。
“我们快走吧。”她先一步钻进了出租车里。
匡翌臣愣了一下,转头看了那道呆立的身影一眼,也抱着小念坐进了车里,几乎是一关门,顾雪莹就吩咐司机开往机场。
车子启动,靠在匡翌臣怀里的小念忽然撑起身,扒在匡翌臣的肩膀上向后车窗外望去,小巷口闪出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顿在巷口处,向车里的他望了过来。
直到那道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小念才忽然扭头问匡翌臣:“他是谁?”
车后座里的两个成年人都愣住,匡翌臣看了顾雪莹一会儿,好半天才回答小念的问题。
“他是你爸爸,是你的亲生父亲。”
顾雪莹浑身一颤,转头看向匡翌臣,黑框眼镜后,那对清朗的眼眸也沉静地凝望着她,忽然就明白了他的体贴与一片苦心,眼眶中顿时一股热潮堪堪涌入,慌忙扭过头去看向窗外,不敢再回头。
带小念来参加鱼羽儿与盛飞鹄的婚礼,对顾雪莹来说是个艰难又纠结的抉择,她不愿那个男人知道小念的存在,却又想到,除了这一次,可能小念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的亲生父亲,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带着小念来了。
不仅如此,她知道婚礼后会有大合影,这样,小念也算是跟他亲生父亲有了一次同框的机会,等他以后长大了,她可以拿出这张合影,把他父亲的模样指给他看,尽管她绝对不会让那个男人知道真相,但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那个男人也能亲眼见到自己儿子的模样。
所以,匡翌臣真的是天底下最懂她的男人,他了解她所有的这些小心思,因此,他选择直言不讳地告诉小念,邢天是他的亲生父亲。
可是……
尽管匡翌臣是这么得懂她,尽管他根本不介意她的经历,完全接纳小念的存在,尽管他曾是她的初恋,可是,她却怎么也无法接受他的心意,怎么也无法再跟他重温过往。
安安静静的小念沉默了好一会儿,匡翌臣的话,搅乱了他两岁的小脑袋,他不是已经有爹地了吗,怎么会又有了一个爸爸,还有,什么是亲生父亲?
“爹地,你不是我爸爸吗?”终于,冷静思考过后的小念稳重地问道。
匡翌臣愣了一下,思索了一会儿,慎重回答:“我不是你爸爸,但我还是你的爹地,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我会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一样来爱护。”他抿了抿唇,看了顾雪莹一眼,“小念,你明白吗?”
纤细的小手在腿上悄悄攥紧,顾雪莹装作没有听到一般,一直扭头看着车窗外,不敢回头。
匡翌臣看了看她,垂下眼眸,无声地叹息。
小念看着匡翌臣,忽然又回过头去看向车窗后,车子早已不知拐了几道弯,那道颀长的黑色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可是却在这个两岁的孩子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
阳光下,盛飞鹄高大的身影一直遮挡在鱼羽儿身前,她一直抬眸看着他,尽管他一直帮她遮挡住阳光,可是在她眼里,他却比阳光还要耀眼明亮。
两个人久久相凝,不约而同地露出会心的微笑,盛飞鹄上前一步,想要去坐在她身旁,却被一旁传来的清脆女声立刻阻止。
“等一下!”袁莎莎几步走了过来,朝盛飞鹄摆了摆手,“你老婆暂时借我一会儿,今天我还没机会跟她说会儿话呢。”
盛飞鹄理解地一笑,看了自己老婆一眼,让出位置,转身走开。
袁莎莎立刻大大咧咧地坐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鱼羽儿一会儿。
“莎莎,今天辛苦你啦!”鱼羽儿知道婚礼现场是她亲手布置的,尽管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但却是十分用心。
“知道我为了你这么辛苦,那就得好好报答我。”袁莎莎立刻说道。
鱼羽儿忍不住笑:“你想要我怎么报答?除了以身相许,其它我都答应你。”
“你自己说的啊,别想反悔!”袁莎莎立马坐直了身,小脸上一抹坏笑,“我不要你以身相许,我只要你女儿以身相许给我儿子就行,所以赶紧地生一个,别把小两口的年龄差搞得太大。”
“你……”鱼羽儿哭笑不得,“你都在胡说些什么啊?”
“我可没胡说,这态度不能再认真端正了。”她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鱼羽儿你给我把态度也放端正一点,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鱼羽儿实在觉得好笑,撇了撇小嘴,懒得理会她,这小女人自从结了婚后就原形毕露,现在生了孩子,更是百无禁忌。
袁莎莎见她不端正态度,不由拉着她的手臂不满道:“你什么意思啊?刚说的话就想反悔了,或者,是嫌我儿子配不上你女儿?”
说到女儿,鱼羽儿立刻便想到那个夭折的孩子,明媚的小脸覆上了阴霾。
“莎莎,你知道的,我……”
“打住!”袁莎莎立刻喝止,“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绝对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鱼羽儿抿了抿小嘴,有些无奈地一笑。
“羽儿,别灰心丧气,姐可是对你相当有信心。”袁莎莎心里何尝不难受,只是,她就是不信,老天真的会夺走她的这个好闺蜜,故意说这些,就是想为鱼羽儿增加信心,不去深陷在绝望的阴霾里。
“我跟你说啊,”袁莎莎继续说着,言语里全是对未来的憧憬与信心,“你这高枝儿,我是替我儿子攀定了,先不说你们两口子这高颜值结合出来的儿女会漂亮成啥样,就凭你老公这家世地位,我也坚决支持我儿子倒插门当个入赘女婿,你别想抵赖啊,刚才自己说的,啥条件都答应的哈!”
鱼羽儿被她的信心满满所感染,心,开始敞亮起来,笑着顺着她的话说道:“那要是生出来的是儿子怎么办?”
“那就继续再生啊!”袁莎莎瞪着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我儿子好歹也要叫你一声干妈,你不会狠心让自己的干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吧?”
鱼羽儿忍不住笑:“好,一定给你生个儿媳妇出来,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终于说了句姐爱听的话。”袁莎莎小嘴一翘,向后靠进椅子里,仰着小脸,舒服地晒着太阳。
鱼羽儿弯弯的唇线边,悄悄渗进一缕苦意,袁莎莎的心意她何尝不明白,只是……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生命早已在一丝一丝地抽离,现在填补她生命的,就是这围绕着她的无限的关怀与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