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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下班准备回家,刚出了电梯就接到李立刚的电话。
“言熙啊,你说过,只要白玫不当陪酒女了,你就给我医药费的。现在,秋瑾那丫头自己当了老板娘,混的那么好。你也该放心了吧。也能原谅叔叔的过错,给我钱了吧?”
顾然自己都被离婚官司,婆婆的嘲讽话语弄的头疼,此刻听见他的讨钱电话,自然没有什么好语气,“李叔叔,我当初说的是,如果你能让秋瑾姐原谅你,愿意离开那个染缸,来我公司上班。我给你钱。现在,她依旧是皇宫娱乐城里的白玫,不承认自己是李秋瑾。你觉得,你有是什么资格在这里找我要钱?”
“这话可不能这样说的。”李立刚哼唧道,“如果不是我把她送进去,她和那个穷小子谈恋爱,过日子,能像现在这样认识有钱人,当了老板娘,吃香的,喝辣的,穿名牌?”
顾然听见他死不认错的厚颜论调,气得大骂,“照你这个论调,你还是秋瑾姐的恩人了。那你去找她啊,你找她要钱去。你看她欢不欢迎你,给不给你一毛钱!”
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把这种人渣爹设定的男人抛之脑后,顾然便开车回家了。
婆婆还在住院,家里黑漆漆的,空无一人。这种难得的安静,没有撕逼妤嘲讽,叫顾然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她一番洗漱后,就早早地躺在床上休息了。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可是沈智尚和何晓风都还没有回来。
想到最近沈智尚突然的变忙,在家的时间日趋变短,顾然便越发觉得诡异。不知不觉,她的枕边人已经不再天真如从前了,和她渐行渐远。
黑暗中,一盏小小的壁灯,让她陷入了梦魇里。时隔多年,她再次梦见了那场夜雨里的车祸。
那天,是她十岁的生日,为了吃一个她心爱的蛋糕,吵着要爸爸妈妈带她去买。
那天的爸爸一如既往地穿着黑西装,妈妈却是一袭宝石蓝的长裙,是她平时最喜欢的款式,笑容和煦。
顾言熙想去扯妈妈的裙子,恶作剧地拉开妈妈衣服的拉链,却被捉了个正着。
妈妈皱了眉,咋了一声,“你这孩子,怎么老是这么淘气?再这样,我就不让你爸爸给你买蛋糕了!”
她虽然这么说,但笑容却还是很和蔼,一张年轻的容脸若隐若现。
顾然都快忘记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模样了,正努力去看记忆梦境里的那个脸,一阵刺眼的白光从前面穿刺过来!
前面有一辆车打着远光灯,急速朝他们开来。
此地是转弯口,十分的狭小。
爸爸一个急刹车下,车子急停在原地,小小的顾言熙整个人因为惯性,冲撞到妈妈的副驾驶位的背后上。紧接着,他们的车子就被对方的车撞飞了出去!
围栏破损,整个车身倒插进树丛里,再滑落半分,就是坠入山崖底下了。
年仅十岁的顾言熙,被卡在座椅中,目光望出去是,是颠倒的世界,蓝蓝的海面在上面,白白的云在底下飘。
车里,安静极了。
只有车油,在一滴一滴的漏。
她喊爸爸,喊妈妈,却没一个人回应她……
画面再是一转,就是太平间里两块白布遮盖的两个身体,依旧是无声无息。她想去看爸爸妈妈最后一眼,但被人拦了下来,怕她夜里会做噩梦。
爸爸妈妈火化,下葬时,那些从来都对她笑眯眯,各种拍马屁的亲戚都露出了丑陋的嘴脸,为了争夺她的抚养权,和古家的财产。他们表面给她糖果,夸她好看。背地里却说她任性,太作,害死了爸爸妈妈。
凄凉的墓园里,那些大人都像是怪兽,目光凌迟着她。
直到一个长腿叔叔突然出现,把她抱起,护在怀里,用温润的声音说,“抱歉,是我来晚了。”
“叔叔……叔叔……”顾然微弱的一声轻唤。她想看清这个长腿叔叔长什么模样,努力抬头,却看见了一个有着人的身体,头确实老虎的样子,张着血盆大口要吃她!
顾然一下子就被惊喜了,大汗淋漓。
她像是被冷水泼过,从头到脚都觉得透心的凉,不停地大口喘气。
“你又想你的长腿叔叔了?”沈智尚的声音在她耳旁幽幽响起。
顾然一惊,瞪眼看向了他。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窗外月色朦胧,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周遭熟悉的环境,足以让她明白刚刚不过是一场噩梦,才舒了口气。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把她的长腿叔叔梦成吃人的老虎。
想不通,她就不想了,皱了皱眉,恍恍惚惚地下床,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澡,把噩梦惊醒的一身疲惫和冷汗都通通洗掉。因为太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顾然并没有发现沈智尚此刻说话的异样。
洗完澡,她穿上睡袍走出来时,房间的大灯已经被沈智尚按亮了。
他坐在椅子上,手机放在窗边的阳台上,一直有电话打进来。可他却眉头紧蹙,一直没有去接听的打算。
顾然有些奇怪,就说,“怎么不接电话呢?”
沈智尚沉默。
顾然走过去,想帮他接,手机就被他收走,放回了口袋。
她虽然没碰到手机,却清楚的看见,来电的人是何晓风,不由问道,“何晓风没和你一起回来吗?怎么这个点还打电话找你?”
“你……很关系她?”沈智尚突然开口问道。
顾然被这么反问,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说关心吧?
她其实还真从没把何晓风父女看在眼里,不然,也不会任由她处心积虑地接近沈智尚了。
可说不关心吧,现在的她确实也没资格多问什么。
顾然没再多言,回过身把床铺好,重新躺了进去,准备睡觉。
电视机开着的声音,倒还好,吵不到她睡觉。可是屋子里大亮的灯光,却刺得眼睛难受。顾然不习惯开灯睡觉,便关了灯。
谁知,她刚刚躺好,‘啪’的一声,屋内灯光再次大亮!
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到沈智尚稳稳当当地坐在床的边上。
“怎么了?智尚,有话要和我说吗?”顾然坐了起来,态度温和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