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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眠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岑升对她说的那些话,一定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将所有的话说得漂亮,可是,事实却不见得就真的是像他所说的那样。
苏晓眠扶额,她早就应该想到。
她不禁有些怪自己,明明想好了要做中立的立场,可是,只是听了一边的说辞,就忍不住下了判断。
也难过岑北会那样的生气。
岑北见苏晓眠终于有些反应过来,笑了一下,道:“怎么?还说自己不傻,现在知道了吧,你有多傻。”
苏晓眠虽然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却还是不想要承认自己傻。
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才傻呢!”
岑北抬手摸了摸下巴,心叹,果然是不能够招惹孕妇,瞧瞧她的这个脾气,大的很。
苏晓眠才不管他此刻在想些什么,轻咳了一声,把话题重新拉回来:“所以,岑医生,你是不是应该要好好地给我解释一下,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子?”
岑北自知,如果今天他不能够给苏晓眠一个解释,苏晓眠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他的。
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才从头开始,把事情的原委,一点一滴地说给苏晓眠听。
那是三年前的夏天,岑北从美国最著名的医学院毕业,不顾实习医院的邀请和挽留,一门心思地想要回到A市,继承自己爷爷和父亲的衣钵。
说起来,他的家庭,就是一个庞大的医学世家,从他的太爷爷开始,就是医生,一直到他父亲岑升的这一代,兄弟姐妹,无一不入了医学领域,就连他的母亲,也都在医疗系统。
岑北对医学的热情,大概是从记事开始就在医院里转悠的时候培养的。
所以,当岑北一毕业,就马不停蹄地回到了A市医院,为了与自己的家人并肩作战在岗位上。
只不过,当岑北进入到医院以后,遇到的第一个病人,就是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小姑娘,艾米。如同岑升说的,艾米长得非常的漂亮,一双大眼睛扑簌簌的,十分的清纯。
岑北当然也会觉得,艾米很漂亮,只是,在当时来说,岑北对她只有一个医生对一个病人的感情。他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而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不知不觉之中,这种感情,就在两人都没有主意到的地方发生了变质。
岑北到现在,也无法判断自己对艾米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情。他只是觉得,只要她是他的病人一天,他就要对她负责,不管能不能把她治好,但是,一定要保证,让她在被他医治的时候感到非常的开心。
岑北也的确是这样做的,甚至,当艾米因为化疗而变得胃口不好,因为用药而需要忌很多口的时候,岑北为了让她能够享受到美食,还想着法子学会了现在造福来了苏晓眠的一手好厨艺。让小吃货艾米,即便是在住院的期间,也没有吃过多少清汤寡水的医院餐。
苏晓眠其实也猜到了岑北之所以会练就这样的好厨艺,必然是有原因的,只不过,她没有想到,这背后,居然会是这样的纠缠。
不管岑北对艾米是不是爱情,也许,只是友达以上,苏晓眠都为了这一份感情感动着。
那大概是艾米这一生之中最最难捱的时刻,因为有了岑北的陪伴,也许,她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都应该是幸福的。
至少,苏晓眠是这样认为的。
只不过,岑北接下来的话,却让苏晓眠收回了自己所有的判断,艾米,她的人生中最后的时光,竟然是那样的痛苦不堪。
苏晓眠擦拭着眼泪,看着岑北面色凝重,久久地无法说出话来。
岑北说:“我一直也以为,那段时间,就算我无法治好艾米,也能够留给她一个最最美好的人生结局。只是,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艾米的病情,在当时,非常的麻烦,就算是在今天,也并不是什么容易治愈的病情。这一点,我在答应了要做艾米的主治医生的时候,就已经非常的清楚了。”
听到岑北的话,苏晓眠只觉得心中一沉,大概,在当时的岑北,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才会处处为艾米考虑,想要让她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能够无忧无虑,快乐地过完。
“可是,也是因为艾米病情的特殊,所以,才会让岑升抓到了机会。”岑北说着,眸光沉了沉,那之中的怨恨,让苏晓眠一阵心寒。
大概,是真的被戳到了心底最不能够触碰的那一点,所以,才会让他这样的痛苦。
“那个时候,岑升还不是院长,与他一起竞争院长一职的,还有我的二叔。他们两个人,在能力上不相上下,竞争得难舍难分。其实,那个时候,没有人能够准确地判断出来,两个人,谁成为院长会比较好。”
“不过,在口碑上,我的二叔更胜一筹,也因此,岑升一度落于下风,他不是最好的人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然而,艾米的出现,让岑升抓到了机会。”
苏晓眠一愣,这个机会,该不会是……她所想的那样的吧?
“艾米的病情特殊,在当时整个医学界都是一个非常非常难得的案例。岑升因此,在艾米身上看到了他能够打败我二叔的机会,也就是利用艾米的病情,让他成功地撰写出一篇论文,针对这种罕见病例的治疗办法。”
岑北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呵呵,治疗办法,不过就是拿艾米做实验,在她的身上试用各种药物,来观察她身体的反应,从而选取最有可能成功的那一个。”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样一篇论文,能够让岑升压倒性地打败二叔,成为院长。”
“可是,艾米呢?她成为了岑升的小白鼠,成为了他的实验工具,承受着身体对药物的排斥反应,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最终,以最痛苦的方式离开。”
岑北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此刻的他,是懊恼的,愤恨的,也是无能为力的。
苏晓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岑北,她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才能够让他感觉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