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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儿说得对,若陵王妃你都算是绿叶了,那这御花园中,也就再没什么红花美人了!”一身橘红色金线绣繁复花纹长袍的赫连夜白,负手含笑走了过来。
盛宁儿脸色微变,可还是依旧笑容温婉,上前行了一礼:“殿下!”
柳绮琴在听到这个带笑的爽朗声音后,脊背上便直冒起了冷汗来。这道令她毛骨悚然的恐怖声音,就算是她很想忘掉,可还是每每都意外的出现在她身边。
她垂眸掩去了那一闪而逝的恐惧感,转过身去,颔首淡笑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赫连夜白望着那转过身来对他行礼的绿裙女子,风轻轻扬起她的发丝如墨,微拂着她的衣袂飘飘。含笑低眉,柔和淡雅。清丽的容貌,淡淡的眉眼,优雅的举止,疏离的淡笑!这般的女子,清丽脱俗,疏离淡漠,真不该是凡尘俗世可有的人儿。
盛宁儿望见赫连夜白眼中的迷恋,便吓得掉了手中的帕子。太子殿下他,他又要开始他的可怕掠夺了吗?不!她已经亲眼看到赫连夜白毁了青城,她不能再看着赫连夜白毁了柳绮琴。
柳绮琴见盛宁儿脸色苍白,眼神有些恐慌和失神,竟连自己手中的丝帕掉了也不知。
她蹲下身子,捡起了那块素白的丝帕,起身含笑温雅的递给了对方:“太子妃娘娘,您的丝帕!”
盛宁儿回过神来,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红云:“谢谢陵王妃了!”
柳绮琴唇边含笑,望着她说道:“太子妃娘娘客气了!绮琴见您这丝帕上绣有杜鹃花,不知,太子妃娘娘,可是十分喜爱这杜鹃?”
盛宁儿见她问起,便低头看着那丝帕上的红色杜鹃花,纤指抚摸着花瓣,抬眸笑温婉道:“是啊!本宫很喜欢杜鹃开满山岗的艳红呢!”
柳绮琴盈水的眸子望了眼那丝帕上的杜鹃,含笑望着盛宁儿,温雅说道:“那太子妃娘娘可知,杜鹃花代表着被爱的欣喜,永远只属于你。”
盛宁儿听她如此说,一时倒还真没反应过来:“永远只属于你?”
柳绮琴点了点头,唇边依旧是那温雅的淡笑:“是! 据说喜欢此花的人,皆有一颗纯真无邪的清澈心灵。而杜鹃花的箴言则是——当见到满山杜鹃盛开,便是爱神降临的时候。”
“爱神降临?”盛宁儿似乎是还没从柳绮琴说的这些话里,清醒过来。她只是那般眼神迷离的望着对方,似乎是不太明白对方说的话。
柳绮琴望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那双眸子里少了温婉的面具,多了那无邪的纯真迷离。她,真不该进入皇家,这样一个纯真无邪的女子,本该在那开满杜鹃花的山冈上迎风高歌飞舞,唱着那:杜鹃开在云深处,最爱是我的家!
赫连夜白一直没去看盛宁儿脸上的变化,而是用那如鹰鹫般的目光,紧锁着柳绮琴那含笑温雅的面容。她似乎很不好接触,每个想靠近她的人,都会被她的冷漠所屏蔽。
可有的人,却可以轻易地被她接受,如盛宁儿,她可以轻易的接近她,可以和她说笑,可以得到她的关怀和温暖的目光。
柳绮琴发现旁边有道灼热的目光望着她,她便顺着视线望去,轰!如燃起的烈焰般,直灼痛了她的眼。她脸色瞬间苍白无血色,双脚下意识的往后退着。
赫连夜白见她一脸惊恐的望着他,他浓黑的剑眉微皱,身上涌现了一丝怒气,可随之他却又收了那丝怒气。
他唇角含笑,声音温和低柔的,关心问道:“前段时间听闻陵王妃又病了!而今看陵王妃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不知,可是府中大夫医术不精?因而至今,还未医好陵王妃你的病?”
柳绮琴颔首低眉,唇角挂着她惯有的淡笑,疏离道:“绮琴的身子天生体弱多病,并非是府中大夫的医术不精。”
盛宁儿见赫连夜白对柳绮琴露出这般温柔的眸光,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悲戚。可当她见柳绮琴脸色苍白,甚至攥着手帕的小手,骨节因紧张都在隐隐发白。柳绮琴在怕赫连夜白,而且还是很害怕。
赫连夜白勾唇一笑,脚下向前移了两步:“母后刚赐了我一颗百年人参,如陵王妃不嫌弃,等下陵王妃回去时,可稍带上……”
“绮琴体寒身子弱,人参乃大补之药,更是皇后娘娘赐予太子之物,绮琴不妄敢收,多谢太子殿下美意!”柳绮琴的脸色冷淡了几分,连那唇边的淡笑,也似覆上了一层冷霜。
“你……”赫连夜白见她竟脸色清寒,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用如此冷漠的态度回绝了他的好意。他不由得,心中窜起了一簇怒火。
盛宁儿见赫连夜白脸色阴沉,眸光冷锐的睨着那低首的冷漠女子。她心下一惊,暗吸了口气,走过去,拉住柳绮琴微凉的小手,笑容温婉道:“陵王妃,既然这是殿下的好意,那你不妨……就收下吧!”
柳绮琴抬头望向盛宁儿,见她眸光里有着对她的关心,和一丝她不明白的复杂神情。
她收回眸光,转望向那面色沉郁的赫连夜白,声音依旧带着淡淡的疏离,只是不再如之前那般冷淡:“绮琴身子弱,一直以温药素善养着。如忽然用此补药,恐会虚不受补,适得其反,反而辜负了太子殿下的好意!”
赫连夜白听了她的这些解释之言,脸色总算是好了些:“陵王妃说的极是!如你这般清丽的人儿,却是该以清汤素食来滋养着。然尘世中的其它血腥之物,如真入了你这张口,那才真是污了这身清气了呢!”
柳绮琴感到,盛宁儿握着她的双手,忽然一紧,而后对方便仿若没事人的,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收了回去。
她眸光里闪过一丝怒气,随之被那水雾般的迷蒙所覆盖住。她唇角微扬,笑意清浅淡雅:“太子殿下严重了!绮琴乃一介凡俗女子,五谷杂粮没少吃,飞禽走兽,海鲜鱼类也没少吃。身上有的只是那些俗气浊气,可没有那什么所谓的清气。”
赫连夜白见她一脸的文雅,说出的话虽然很不客气,可她脸上的淡笑却是那般的优雅从容。
在众人赏花中,和这边三人的气氛尴尬中,天上忽飘来一阵不寻常的风,吹落了满园的落英缤纷。
柳绮琴感到有异物碰到了她的耳朵,抬起手来便抚上耳鬓。
赫连沛文笑嘻嘻地声音,响在了柳绮琴的耳边:“上回柳姐姐给我戴了朵白芙蓉,这回我当然也要回赠柳姐姐一朵红菊了!”
柳绮琴转过身来,看着那个抱着一盆绿菊,对着她笑嘻嘻,身穿湖绿色衫子的少年。她抿唇一笑,很是无奈的皱了下眉:“十皇子似总喜欢这般来去如风,更喜欢……拈花惹蜂,绿叶红花。”
赫连沛文看了下自己身上,见他的腰间束着的白色流苏腰带上,却是绣了朵红海棠,他脸上一红,嘿嘿的笑了起来:“柳姐姐,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你的那朵芙蓉花呢?”
柳绮琴眸光含笑,意味深长一笑:“是啊!十皇子摘了我的芙蓉,没赔钱,就把那芙蓉花给带走了呢!”
赫连沛文小脸一垮,秀眉微皱道:“柳姐姐,你根本是摆明勒索与我。一朵普通的芙蓉花,怎么就值千金了?”
“我的花,我说它值千金,它就值千金。”柳绮琴抿嘴一笑,眸光流溢,有些霸道的蛮横道。
“你,你耍赖!”赫连沛文脸红红的,瞪着一双如星子般的清澈眸子,扁嘴道:“我才不让你勒索呢!呐!你不是要花吗?给,珍稀品种——碧海翠龙。”
柳绮琴低头看了眼怀中的那盆绿菊,眸光盈盈,清澈如水。她嘴角轻扬,淡笑摇头道:“就算你前我送一盆雪中红蝴蝶兰,后送我这一盆碧海翠龙绿菊,那也不能免了你摘我芙蓉花之罪,和欠我一盆黄模的事儿。”
赫连沛文秀眉紧皱,似是一脸困惑地问道:“柳姐姐,你干嘛非抓着那黄模不放啊?那黄芙蓉看起来,还没你那白芙蓉好看呢!”
柳绮琴轻摇着头,唇边的笑意清浅淡雅:“芙蓉者,唯三醉、鸳鸯,黄模者最佳!”
“啊?你就为了它们是珍品啊?”赫连沛文清秀的小脸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惊讶之色:“柳姐姐,你不会这么俗气吧?”
柳绮琴淡笑悠然,莲步轻移,走了没几步,回眸望了他一眼,转而望向那碧蓝的苍空:“芙蓉花期十月,虽没有秋菊那么多姿多彩,亦没有牡丹花之雍容华贵。可它却自有不喧尘嚣,宁静舒展之纤细柔美。”
那回眸一笑,淡雅悠然。不止迷了赫连夜白与赫连沛文兄弟二人的心,更是迷了在场众人的眼眸。
赫连夜白望着那神情闲雅宁静,淡笑悠然,仰首望天的清丽女子。她笑容柔软,眸光清明,就好似这秋季中,那慢慢舒展的芙蓉花。不惧风霜,不惧严寒,不张扬,不妖娆,只是那般静静地舒展着自己的纤柔细致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