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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绮琴不等众人开口,便轻抬了下手,淡淡吩咐上了声:“上菜吧!”
“是!”穆熙房颔首一礼,便温文尔雅的转身离开了。
“我自知诸位的时间都很宝贵,可今晚我只想和大家聚一聚。”柳绮琴眸光微冷的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眸光便定在了赫连寒云那一桌上,声音依旧温柔清媚道:“至于那会扫兴的事儿,那就请诸位看在我初来京华城,水土有些不服,心情有些不好的份儿上……借都暂时,不要提了吧!”
别人是什么心思,赫连夜白他不知道。可是这仇姑娘的弦外之音,他还算是听出来了。这番话不是针对别人的,而是主要针对他们的。
冷菜热菜,一道道精致可口的美味佳肴端上桌,可却没几个人有心思品尝那些珍馐美味。
“仇老板,我们之前去你府上拜访,你一再借故推辞也就罢了!而今我们苦等了七日后,你却还是这样……”哪位中年商人,再被对方冷眸望了一眼后,想说的话,便全都恐惧的卡在了喉咙里。
柳绮琴望着那个虽然盛装出席宴会,面容却显然憔悴苍白的中年商人,眉眼含笑,轻启唇,不温不火淡淡道:“如陆老板有什么急事,那便说吧!我听着!”
那名中年商人被她无形的气势打压的,一直变得噤若无言。在内心挣扎了好大一会儿后,他才暗吸一口冷气,尽量保持冷静有礼的口气道:“仇老板,在下自知教子不严,故而才让小儿……有眼无珠下,砸了仇老板您的场子。在此,在下代小儿向仇老板您致歉,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陆家吧!”
柳绮琴很有耐心的静静听他说完这些话,随之垂眸沉寂了会儿,方才抬眸,望向了那脸色更加苍白的中年商人,启唇淡淡轻笑道:“呵!陆老板,你可知你儿子,都做了什么?”
陆老板被她说得脸上羞红一片,神情似懊恼又似悔恨。想当初他要不是因为惧内而一直没好好管教儿子,今日陆家也不会走到这样灭绝的一步。
柳绮琴望着那个悔恨不已的陆老板,声音平淡,眸光微冷,淡淡说道:“他当初扮作文人墨客,借品茶之名,迷Jian我天晴轩的轩主。令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羞愤的投渌江而死!呵!你让我饶了你的儿子?那你告诉我……谁又可来救活我的雨茗儿?”
雨茗儿,一个她亲手带起来的烹茶高手。结果竟然因为姿色过人,便小小年纪就遭遇了如此毒手。
如不毁了陆家,那孩子在黄泉路上,要怎样出这一口怨气啊?
遗恨天深知柳绮琴虽然表面无情冷漠,可其实她的心还是温热的。她爱护雨茗儿,爱护珊瑚,为了她们,她费劲心思保护,只是想她们能安乐无忧的长大。
这其中之缘由,他也是在一年前得知的。原来在多年之前,柳绮琴身边也有个机灵顽皮的小丫头,柳绮琴那时很喜欢她。
可在那年的一个雪天清晨,那小丫头去踏雪折红梅,一去便再也未回。
等人找到那小丫头时,那小丫头却已经漂尸在荷花池上了。
柳绮琴,当时很难过!
在此之后,她便将那两名真凶,全都亲自出手,用最残酷的手法……给杀了。
可而今的雨茗儿之死,让她又想起了当年的惨事。故而,她才非要辣手毁了整个陆家。
香满园里一时间寂静无声,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人人都感受得到,那个妖娆眸含柔笑的女子身上,散发出了浓烈的杀气。
柳绮琴倏然站起身子,抬手拂了下鬓发,望着那一脸苍白无血色的陆老板,启唇冷声说道:“我可以看在同为商人的份儿上,饶了你们陆家。可是你的儿子陆思游,却必须为我的雨茗儿——偿命!”
“不!不……仇老板,养不教父之过,如真非要让一人为雨茗姑娘偿命……那你,就来拿我的命吧!求你,求你饶了小儿,他可是我陆家三代单传,唯一的血脉啊!”陆老板跌跌撞撞走出坐席,来到主席桌边,双膝跪地,声泪俱下的恳求着那尊高的女子。
柳绮琴居高临下的冷眸睨着他,等他求情的话都说完了,她方才眸中浮现一丝冷笑,启唇冰冷的说道:“天下之事,凡有因必有果。他种下的孽因,自然这颗苦果……也该由他来尝。”
“仇老板,仇老板……”陆老板伸手便想爬起来去追那抹尊高的身影,可却被两名黑衣侍卫给拦了下。
青木和奇南也很同情他这当爹的苦心,可是仇姑娘所做的决定,就连他家公子也无法改变,更别谈对方这个和仇姑娘有杀女之仇的人了。
遗恨天缓缓站起身来,转身望着那无力跌坐在地的陆老板,面容平淡如水,绯唇轻启,说出来了一个更让陆老板崩溃的真相:“雨茗说来是天晴轩的轩主,其实早在多年前,仇儿初遇她时,便已经认作了女儿。”
“陆老板来求我家主人,饶了你家儿子。可我家小姐呢?当初陆公子为何不肯饶过她?”闪蝶在一旁冷眼望着那浑身颤抖的陆老板,声若寒冰,冷面切齿道:“陆老板,你可知失子之痛,和杀女之仇是一样的?同是父母心,你爱你的儿子,难道我家主人,就不爱她的女儿吗?”
任谁也没想到,那名天晴轩的小轩主,竟然会是仇老板的义女。
这下子,众人似乎更难猜测这个如花女子,到底年岁几何了。
一场夜宴,因为陆老板这一闹,柳绮琴这一走,没多大一会儿,人便都逐一散场走了。
“寒云,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仇老板好可怕啊!”任君行怀里抱着一坛酒,缩着脖子打了个冷战道。哪怕她真大方的送他一坛梨花酒,他也还是无法从心里抹去对那个女人的恐惧。
“不!她很可怜!当她说到她义女之死时,她虽然一副极其冷漠的模样。可是她那覆了冰霜的眼底,却有着那深深的悲痛。”随云笑在一旁皱眉说道。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在望着那位仇老板眼睛的时候,他竟然会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随兄说得对!在那个女子身上除了悲痛,还有着浓浓的恨意。一种冰冷浓烈,想要毁灭天地的仇恨杀意。”孙子奕虽然初次见这个女子,可却莫名的生出一丝熟悉感。就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曾感受过,这种浓烈的恨意那般。
赫连寒云一直很沉默,自从赴宴到离席,他一直在出神,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
赫连夜白和柳睿渊则不紧不慢的,走在夜幕下无人的街道上。
这条街道是去往皇宫的道路,故此他们一路走来,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这位仇老板很不简单!想要从她手里得到粮食,恐怕,难!”柳睿渊负手缓步向前走,轻叹了一声。他一生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一个,这般冰冷又多情的女子。
可这种看似无情又多情的人,却反而是最难把握的。
掌握的好了,这多情的女子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帮手。
可若是掌握不好了……那这女子的多情便会化作一柄利剑,血染天下,屠杀苍生,覆灭一切。
赫连夜白望着那墨染夜空上的几颗零落星子,摇头轻叹了声,勾唇苦笑道:“丞相可知,三年前的她,并不是这个样子。当时她的心很善很软,哪怕冷冰冰的,可是为救一个陌生人,她还是会不顾危险的奔入火海中。”
“哦?她当真有如此善良吗?呵呵!那老夫倒是很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会让她而今,变得如此冷血残酷了?”柳睿渊月光映照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阴冷的笑意。那双冷锐的眸子,似比毒蛇还阴凉。
赫连夜白转头望了那位一直教导他长大的老师,勾唇浅淡一笑,负手目视前方,幽幽说道:“当年她为救一个孩子,被大火烧毁了容颜。如不是凤无殇出手相救,加之洛太子赠百年雪莲为药引,恐怕而今,她的容颜还不能恢复如初呢!”
“洛弄箫?呵呵!她居然与洛弄箫也有交情?”柳睿渊冷冷一笑,心下不由得又开始算计了起来。
看来他要想些办法,拉拢这个商业女王为夜儿所用。
只要有了仇老板的帮助,哪怕赫连寒云背后的势力再大,待将来赫连弘基那老东西驾崩后,他也只有乖乖俯首称臣的份儿。
赫连夜白为了不辜负他父皇的期望,翌日一早便去了天机府。说来也怪,前几日听说要见仇老板的人,全都吃了闭门羹。
可今儿他只递了张帖子,没多大一会儿,便被人领进了天机府。
“太子殿下可要跟紧在下了,可千万别对什么东西好奇,一步走错了地方。那样的话,可是会丢了小命儿的。”穆熙房轻摇羽扇,带着那尊贵的太子殿下,就转十八弯的在天机府中,悠闲如散步的走着。
“丢了小命儿?莫不是,这天机府还是龙潭虎Xue不成?”赫连夜白虽然对于机关阵法所知不详,可看这些状似乱放的假山,以及这些遍植的花草树木……看似平常,实则却包含着五行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