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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青莞耳中,她看着窗外的雨丝,嘴角勾起。
宝庆帝从前以宫变夺了江山,又经历太子,老齐王两次逼宫,深怕离京时贤王给他来了“大惊喜”,索性把人带在身边,让没有子嗣的肃王临时临国。
如此一来,她与贤王朝夕相处,自己这美人计便有了可施之地。
嗯,是该好好算计算计了。
青莞这厢边在算计,蒋弘文那头则愁白了发。
以他对顾青莞的了解,这一趟泰山之行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她只需轻轻的勾一勾手指头,贤王便可中计。
只是这一计中,美人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身体?性命?
他琢磨不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想要全身而退,显然是不大可能的。
这一刻,蒋弘文觉得自己如一只野兽,被困在了笼子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外面厮杀,却使不出半分的力道。
因为,这一趟的泰山之行的随从人员中,压根就没有他,唯有他的六哥蒋弘言。
他决定与顾青莞好好谈心。
而此刻的顾青莞,已在太医院忙活。
皇帝出行月余,太医院共有四位太医随行。除了她和刘兆玉以外,还有院首唐寒,左院判黄忠。
张华一倒,两王成争夺之势,唐寒和黄忠都是贵妃的人,故青莞在太医院的身份有些尴尬。
好在有个刘兆玉在一旁插浑抖科,她又是皇帝跟儿前的人,所以明目张胆的为难没有,暗下使绊子的小事不断。
青莞从御药房配了药出来,按两月的分量让切造医生研磨,又命低等医士按类别包装好,方才入宫回禀。
宫中忙碌不堪,内侍、宫女个个脚下生风。
虽说天子出行的仪仗已提前一个月备下,奈何临了总有些琐碎的事儿要做。
更何况今日百官替皇上送行,宫中又有夜宴,更是忙上加忙。
宝庆帝只用了一息的时间,听青莞略说了几句话,便挥手示意她离去。
青莞坐马车回了青府,蒋弘文与史磊已等候在花厅,见她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青莞不欲再说,只称累想休息,撂下两人便回了房。
她的人生,从来不需要听从别人的劝导。再者说,劝了也没用。
蒋弘文与史磊又只能支了一桌酒,相顾无言。
终将自己醉倒。
八月十九,夜。
雨停。
青莞命刘嫂做了几桌丰盛的饭菜,命青府上上下下齐聚花厅。此次出行,青莞只能带叶青,叶紫两个丫环,连陈平都无法随行。
众人只道替小姐送行,并未多想,一时间花厅里热闹非凡。
宴散。
青莞将月娘和钱福叫至身边,三人沏了热茶,略略饮了口几,她开口道:“此次随帝出行,家中事儿就劳你们二人多操心。家中若有什么大事,只管找史大哥和七爷商量。”
月娘笑道:“小姐放心,月娘都省得。”
青莞目光落在钱福身上,“福伯年岁大了,凡事不可操劳,仔细保养着身子才好。庆丰堂和同仁堂的事儿,都可交于下人去做。”
钱福摇头道:“做惯了的人,哪里闲得住。小姐别操心老奴,顾着自个就好。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一趟天高路远的,小姐需当十二分的心,别让小人钻了空子去。”
青莞心中慰贴,福伯到底是祖父跟儿前的人,知道轻重。
宝庆帝的身子并不好,长途跋涉及耗费精力,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个随行太医便是死路一条。
“福伯放心,刘兆玉是个妥贴的人,有他在,不会有事。”
月娘这个时候方才明白过来,忙道:“小姐,要不要再多些人跟着?”
“不必!”
青莞笑着摇摇头,眼眸一转,顺着话头道:“不过凡事总得做了最坏打算,万一有个意外……”
“呸呸呸!”
月娘连连朝地上吐口水,“小姐说什么傻话,月娘不爱听。明天一早要赶路,小姐歇着吧,我得再朝那两个丫鬟交待几句。”
福伯也起身道:“我再去药铺看看,路上多备些药,免得需要时又短了的。”
青莞看着两人离开,微微含笑,命春泥,银针备了汤水,热热地泡了个澡,洗净了长发。
一切妥当时,彩云进来回话,史家兄妹等在堂屋,请小姐说话。
青莞头皮有些发麻,头一回不想面对这对兄妹。不过终是躲不过去,若不然以史松音的性子,只怕会闯进来。
三人坐下,史松音絮絮说了些叮嘱的话,青莞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史磊将实情瞒着。
心中感激,遂朝史磊微微颔首。
谁知那史磊只当没看见,沉着一张脸,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果不其然,半盏茶后,史磊将松音打发走,挥退所有人,向她直言。
“青莞,贤王这人你也有所耳闻,下手从来没有轻重,你再好好思虑下,不要冲动。”
顾青莞笑笑,“史大哥,早些加去歇着吧,我也累了。”
“青莞!”
史磊急得站起来,一向温润的脸上难得的有一抹愤怒。“你要出了点事,我和你二姐怎么交待?你这样做毫无意义。”
顾青莞又笑,轻声道:“史大哥,我从不做无意义的事。”
“青莞,你变了。你从前不是这样急躁的人,为何现在沉不住气,非要把自己都搭进去。”史磊一针见血。
顾青莞仰着头,看着他,也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察觉她细微的变化。
没错,她是变了,自那一口血吐出以后。
“史大哥你是不相信我吗,我多年行医,难道连自保的方式都没有?你且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有事。”
“你……”
史磊见她油盐不进,脸上带着出分颓然,目光幽幽地看着他,道:“青莞,大哥希望你不要后悔。”
顾青莞眼中的泪,终是落下。
而此刻醉仙居的包房里,一身白衣的苏子语,举起手中的杯子。
对座的杨帆苦笑,“我是该恭喜你新婚之喜呢,还是安慰你丧母之痛。”
两人碰了碰杯,苏子语冷笑,“我把事情都与她说开了。”
“什么?”
杨帆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你……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她到贵妃,英国公府面前告你一状。”
“她不敢!”苏子语微微垂头,没有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许久,杨帆长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打量着他,“九十九回忍过去了,为何这最后一回,又忍不住了?”
苏子语淡道:“不想再演了,觉得累。”
杨帆想着他这些年的累,不欲多说,替他斟了满满一杯酒,“干了!”
“干了!”
杯空,杨帆压低了声道:“伯母这一去,你和你家两个大哥势必丁忧,不知道南、北直隶由谁接手。”
苏子语摇头,“君心不可测,不管谁接手,对苏家都不是坏事。皇上身子有恙,此刻丁忧,许能保命。”
“倒也是这个理。”
“这一趟泰山之行,我没办法跟行,你暗下多照顾下她,我怕贤王对她不利。”
贤王?
杨帆微惊,“你是说……”
苏子语点头不语。
“不会吧,贤王多少会有所顾忌吧,那蒋老七也不是吃素的,后面到底还有个寿王呢?”
那是你低估了她的美貌!
苏子语轻声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不想让她出事。”
“子语!”
杨帆放下酒杯,脸色一正道:“我且问你,你对她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苏子语深吸一口气,却难敌此刻胸口的寒意,“有和没有,对于我这样一个人来说,还有什么分别?”
杨帆微微讶然。
八月二十。
一连几日的阴雨,骤然放晴,是个好兆头。
天子出行祭天,以大驾规模而出,前拥后簇,车乘相衔,旌旗招展,护卫及官员数不胜数。
青莞掀了帘子去看,密密麻麻的都是攒动的人头,看不到尽头,延绵数百里。
礼部尚书随引驾仪走至前端,其后方是皇帝乘坐的玉格。
玉格由太仆侍卿架驭,前后共四十一位架士簇拥,两侧则有左、右卫将军护驾。玉格后面便是禁军的高级将领以及内侍。
令青莞称奇的是,一向随侍在皇帝左右的张云龙,并未在随行的队伍当中,而是留驻京城。
青莞眸光微微一扬。倘若叶夫人没有过去,此刻禁军将领中,当有苏子语的身影。
再往后看,便是行至最后的后卫部队,分前后两个方阵,分别有四十八队,每队三十人。
“小姐,这浩浩荡荡的,得多少人啊?”叶青显然已被这阵仗吓住。
顾青莞算了算,道:“过万人。不过这还不是最大的规模,前朝有个皇帝出行祭天,足足动用了三万人。”
“我的妈啊,这么多的人,得花多少银子啊。”叶紫轻叹。
顾青莞冷笑。
据她所知,宝庆帝这一次泰山祭天,连着前头休整河道沿路,各地修建行宫在内,已将国库掏去大半。也算是奢侈之及。
因要赶着九月九重阳,大驾仪仗极少休整,行进速度极快。
青莞与刘兆玉,一人一天随侍在皇帝左右,晨夕两次请脉,确保皇帝身子无豫。
九月初五,仪仗入山东境内。 山东大小官员齐数迎驾,又行一日后,入行宫休整,此刻已人仰马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