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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快走啊。”卫苒在前面叫我,看我慢腾腾的走着,他干脆坐在林荫小路旁的一块被风吹的非常干净的大青石上等我。
“本来就是来散步嘛,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啊?”我手里拿着一条柳枝,休闲的摇晃着,依旧不紧不慢的走。
自从来了台湾,林梓枫就在阳明山买下了这座很大的别墅,我们所有人都舒服的安顿下来。一楼是大客厅、厨房、餐厅和佣人们的房间。二楼是客房,小彤和林梓枫的几个秘书都住在那里。三楼是育儿室,秋儿、菲儿和弯弯都有各自的房间。四楼是我和卫苒还有林梓枫的三间卧室,还有一个很大的书房和一个小会客室。大门口有一座独立的二层小白楼,采光非常好,通透明亮,士兵和勤务兵还有看门人都住在那里。
别墅因为是在山上,早晨的空气格外新鲜,远眺可以养目,树木丛丛,真是一片美景。
初来台湾的这一年,我和卫苒都没有着急去做事,每天都是林梓枫一个人忙活,出外会朋友,家里也经常有和他一起来台湾的朋友来做客。我们生活的很是恬淡美好。
台湾遍地产茶,林梓枫就在台南买下了一座茶山,专门种植顶级的冻顶乌龙茶,雇佣当地的高山族村民去做工。还在山下买下了一片水稻田,同样雇佣当地人去耕种,年底收租,我们便天天吃到极优质的大米,喝到极优质的香茶。收成非常不错,很是赚钱。有这样田园风情的营生买卖,我和卫苒都非常踏实,生活完全没有什么可担忧的。梓枫怕我们初来想家乡的亲人,只是让我们好好在家里享受舒适宁静的生活,我们也就没有急着去做什么事。
每天清晨的跑步和黄昏的散步,是我和卫苒最喜欢的户外运动。每天活动回家,正是赶上吃早饭和晚饭的时间,很是开心。
此刻傍晚临近,太阳徐徐落下,阳光暗淡。我和卫苒走在这山中的林荫小路上,离别墅已经不到500米远了。这条小路,卫苒非常喜欢。夏天以野蔷薇闻名,秋天则遍山是坚果和黑莓。现在还有一些蔷薇果和山楂。不过,这里最迷人的还在于幽静和叶落枝黄的气氛。一阵微风吹过,这里没有任何的声响。举目望去,山下一片田野,却没看见吃草的牛羊。几只褐色小鸟,偶尔在树篱笆间扑动一下,仿佛是还没凋落的枯叶。
“可是我已经饿了啊,欧巴桑已经应该做好晚饭了。我们赶紧回去吃吧。”卫苒拉起我的手,催促我。
“好。快走。”我笑了。
我们进了家门,果然一楼的餐厅里大家都已经在等我们了。
“舅舅,今天有炸鸡吃哦。”秋儿看见我们回来高兴的叫。
林梓枫也放下报纸,准备开饭了。
欧巴桑是我们雇佣的厨娘,是个老寡妇,曾经在英国人的家里做女管家,非常干净利落,而且古板严谨,很让人放心。女仆人也雇佣了两个,都是十八九岁,卫苒给她们起的名字,一个叫小桃,一个叫小杏。除了平时负责打扫,还负责照顾孩子,一个照顾菲儿,一个照顾弯弯。我和卫苒终于不再做男保姆的活计了。
女仆来上菜,一盘炸鸡金黄黄的,放在秋儿的面前,被他一个人包办了。一个客家酿苦瓜,是林梓枫最喜欢的下饭菜。一条红烧醋鱼,卫苒最爱吃。我什么都可以,从不挑食,吃着一盘离我最近的土豆烧牛肉,和素炒扁豆丝,也很满意了。一大盆西红柿蛋汤放在中央。
每人面前两个小白瓷碗,一个盛满香喷喷的白米饭,一个用来喝汤。
秋儿和卫苒都饿了,吃的津津有味。
我慢慢喝着蛋汤,看着他们,心里就说不出的满足。
吃过晚饭,我们都在大客厅里玩耍。这栋别墅的建筑风格是英国式的,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都是暗红色的,秀了金色的大团花。而我最喜欢的则是大大的壁炉,里面烧着红彤彤的炭火,煤块在里面噼啪爆响。
壁炉前是两把大躺椅,一个是梓枫坐着看报纸,一个是我坐着看书,卫苒带着秋儿在地毯上坐着玩积木。菲儿和弯弯则在他们旁边,在地毯上来回趴着。
小桃给我拿来大毛毯,盖在我的腿上,真暖和。
现在是12月,快到圣诞节了。台北的冬天没有我们当年在大陆那样冷,没有零度以下结冰的时候。十一二度的气温,坐在烤着壁炉火的客厅里,已经是非常暖和了。
“去,到那边儿去,别动我的积木。”秋儿拍掉菲儿乱抓的小胖手,菲儿撇撇嘴,要哭了。
弯弯却很安静的坐在地毯上,小手抓着一块饼干在吃。
“秋儿,让妹妹一起玩嘛。玩具大家都可以玩的啊。”我赶紧过去把菲儿抱起来,拿了一个塑料小鸭子给她,她这才笑了。
林梓枫看看我们,摇摇头。他一看见孩子们打架就头疼,赶紧把报纸举高,遮住整个脸,眼不见为净。
“梓枫,过来抱抱你女儿嘛,来和我们一起玩吧。”我抱着菲儿,过去摇摇他的大腿。
“哎呀,你们这么多人一起玩,还不够啊?还要拉上我,我真是受不了你们。”他害怕的躲着,就是不肯抱。
卫苒看了,在旁边捂着嘴乐。
我叹口气,抱着菲儿坐到躺椅里,任她在我身上爬着玩。
“过了旧历年,是不是应该送秋儿去上学呢?”我问。
“好。我会安排的。”梓枫在报纸后面说。
我很生气,这么爱答不理的,什么话嘛。我故意使坏,让菲儿去抓他举着的报纸,果然菲儿的小胖手,一把就把他的报纸给抓破了。
“啊,你这个小坏蛋,怎么抓破爸爸的报纸?打屁屁哦。”梓枫顺手在菲儿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菲儿咯咯咯笑起来。
林梓枫叹口气,只好抱着菲儿坐在地毯上玩鸭子。
秋儿玩了半天积木,不耐烦了,把积木扔给弯弯,弯弯很高兴的去抓。
“舅舅,给我念故事吧。”他跑到壁炉边的大书架上拿了一本外国故事书给我。
“秋儿,有没有想爸爸?”我问他。他摇摇头。把故事书塞给我。
刚到台北的时候,每天晚上和卫苒一起睡觉,秋儿总是常常问起大力哥,问爸爸为什么不一起来,想念的时候也会哭醒。但是来了快一年了,时间冲淡了一个10岁孩子的记忆。他渐渐的不再问起爸爸妈妈了。
我有一点心酸,为秋儿的乖巧心酸。可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们到台湾这一年,本来以为春节可以回上海去看看的。可是谁知道,台湾一来就全面封锁了大陆的一切消息,并且实行严格的军事管制,肯本不通信、不通航、也通不了电话。
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小墨和大力哥,上海已经解放了吧?他们过着怎样的生活呢?常常掉下眼泪。卫苒总是温柔的抱住我,默默的亲吻我的脸颊。
“秋儿,过了春节,舅舅送你去上学好吗?”我问孩子。
“好。但是我不要在学校住宿。”秋儿大眼睛看着我。他长得和英子是那么像。
台湾的学校是实行12年义务教育的。小学、初中、高中都可以顺利的念完。但是教学很严格,很像旧时候的私塾,老师都很严厉,而且很多学校很小就住宿。我看见那些大学的女学生都是清一色的黑裤子,白衬衫,一律都是短发。而且还要参加军训。秋儿大概是很怕的。
“你已经10岁了,不会再让你去读一年级开始的,我们从四年级开始,好不好?会送你去一个不住宿的,比较宽松的学校,好吗?”我安慰他。
“嗯。”秋儿重重点着他的小脑袋,很满意。
我也笑了,这才把他抱到腿上,一起念故事书。
晚上10点钟,我们准时都到楼上各自的房间去睡觉了。
林梓枫的卧室是整个别墅里最宽敞最华丽的房间。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床,厚实的红木床架上,挂着深红色丝绒帐幔,宛如一个帐篷。两扇巨大的窗户,一直闭着窗帘,半掩在清一色的花彩和帷帐下。地毯是暗红色的,床脚边的桌子铺着深红色桌布。墙是一种淡淡的黄褐色,略微透出点粉红。衣柜、梳妆台、椅子都是乌黑油亮的老红木做成的。床上铺着层层床垫和枕头,上面铺着雪白的马赛床单,在周围深色陈设的衬托下,显得尤为突出,白的耀眼。同样醒目的是,床头附近有一把铺着垫子的大安乐椅,也是白色的,前面放着一张脚凳。在我看来,它简直是一个白天使的宝座。
因为我常常晚上要到这个卧室来陪梓枫一起睡觉,因此衣柜里的秘密抽屉里放着我的珠宝首饰盒,放着我的戒指手表什么的。袁少爷当年赠我的手帕,孙映梅赠我的照片,也都放在里面。还有几个羊皮纸是梓枫的房契地契等一些重要文件。
因为这个卧室太过庄严华丽,我还特意要求每天在花瓶里插上鲜花,现在插得就是一大束金黄的垂瓣菊花。
我洗漱好了,舒服的钻进梓枫的被窝,躲在他小火炉一样的怀抱里,让他搂着我。
“小懒猫。”他笑着,宠溺的亲亲我的嘴。我也顺从的和他亲了一个嘴。
“圣诞节快到了,我们去台南的茶园农庄去过节,好不好?”他问我。
“好好好。”我听说要去茶山的农庄,非常高兴。
那样的田园生活,是我和卫苒都很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