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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禅停顿了好一会，低声应道：“小僧……知道。”
释宁脸色低沉，继续说道：“那你便与师兄和两位师叔说说吧，那‘狐难’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宏参和善华疑惑地看着释宁追问释禅，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不解地摇了摇头，“狐难”事件是所有佛门弟子人尽皆知的事情，何须释禅来对他们说？
“师兄……”释禅抬头看向释宁，脸上神色惶惑不安，他知道，释宁执意追问他这个所有佛门弟子俱都知道、并且视为警钟的“狐难”事件，一定是为了琉璃吧，他……定然是想对琉璃出手了。
沉默了好一会，释禅重又低下头去，低声答道：“上古之时有一个时期，九尾狐族大肆入世，四处勾引佛门僧人，败坏僧人的修行……他们以媚功魅惑僧人，毁其清净佛体与坚定佛心，使之坏了修行，再无成佛之望……甚至，有的九尾狐还会吸尽僧人的一身精气、吃了僧人的舍利，使其修为尽失，招致惨死……”
释宁的脸色一分分沉了下来，他面色冷峻，寒声道：“在那个时期，我佛门一派的弟子差一点便要被孽狐害尽，我佛光辉还未曾普照大地便几近湮灭！”
释禅的口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直犹豫了好一会，他低声说道：“可……可是小僧觉得，那些被九尾狐魅惑了的弟子必定都心智不坚，若他们的佛心足够稳固，也不致被魅惑……在传说里，不是还有一位法空祖师在十几名九尾狐女子的媚功之下全然不受半点影响么？”
“释禅！”释宁脸色一沉，寒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佛门遭受狐难荼毒，不怪孽狐，反倒怪我佛门弟子心智不坚了？！”
释禅身子一抖，惶然离开蒲团跪在地上，急道：“师兄误会了，释禅不是这个意思，也绝无这般想法！”
释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意，他面色稍缓，沉声说道：“总之，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有我佛门便绝不能有孽狐存世，有孽狐存世，我佛门便迟早要毁在孽狐手中！释禅，师兄问你，你之前知道那个名为琉璃的女子是九尾狐么？”
释禅的头深深伏在地上，低声答道：“释禅不知。”
“好。”听到释禅的回答，释宁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他继续问道：“你是怎么认识那只九尾狐的？”
释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惘然的神色，似是想起了旧日时光。一直沉默了好一会，他未曾起身，低声应道：“十年前释禅随着师兄初次下山，一路追寻魔族踪迹，在百姓的指引下，我们在州内西南的密林里遇见了魔族。师兄还记得当日在大战中隐藏了气息躲在一旁观看的妖怪么，师兄示意释禅杀了那只妖怪……那妖怪，便是琉璃姑娘。”
释宁的脸上现出一丝深思的神色，他思虑良久，点头道：“哦……是那道若隐若现的妖气么？那师兄问你，你既然知道她乃是妖，当日为何不杀了她？”
释禅低声应道：“当日释禅不敌琉璃姑娘，杀不了她。”
释宁继续问道：“那你知道那狐妖身上到底有什么异宝掩住了她身上的妖气么？”
释禅摇摇头，道：“释禅不知。”
释宁沉声道：“贫僧记得曾多次见过你与那狐妖在一起，别人不知她是狐妖，可你知道，你为何不告诉师兄，也不告诉别人，好杀了她呢？”
释禅的身子隐隐一抖，他再次沉默下来，良久，他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释宁，他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眸中隐隐含了一丝坚定与不顾一切。他任由心中的诸般想法肆虐，毫不讳言地低声说道：“琉璃姑娘心地纯良，手中并未有半点杀孽，这样的她，与诸般众生又有何不同，小僧从未想要杀了她，小僧甚至想要渡化她，救她脱离苦海。”
释宁的脸色一分分变寒，他眉头一皱，厉声道：“释禅，妖便是妖，更遑论是狐妖了，我等佛门弟子又怎能容得下它们！你执迷不悟，岂非已然被狐妖魅惑了么？！”
释禅摇摇头，平静道：“小僧心中很清醒也并未被狐妖魅惑，小僧若是遇见残害苍生的魔族或是妖物，自然会拼尽全力除魔除妖，绝不会吝惜己身。但是佛说众生平等，魔族之人或是妖怪之中亦有心地纯良的存在，他们身上没有杀孽，他们不杀生、不偷盗、不妄语、不淫邪，这样的他们为何要无故杀害，为何不渡化之，使其皈依佛门，成为我佛信徒？”
释宁一时语塞，他顿了一下，缓缓摇头道：“释禅，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但是别的魔人和妖物我佛门可以容，唯九尾狐妖，绝对不容！”
“师兄……”释禅正待进一步说服释宁，但是释宁一扬手打断了他。
释宁脸色低沉，沉声问道：“释禅，师兄且问你，你知道那狐妖的巢穴在哪里么？”
释禅摇摇头，低声道：“释禅不知。”
释宁沉默片刻，沉吟道：“那么，释禅，师兄需要你找到那只狐妖，她信任你，师兄要你自她身上探查出九尾狐一族的巢穴，好将孽狐一族尽数歼灭，不留祸根！”
释禅脸色一变，他直视着释宁，缓缓摇头道：“师兄见谅，小僧自入门以来便从未骗过人，此时也不想为了探查出九尾狐族的巢穴而去骗琉璃姑娘，小僧不想靠她的信任去害她，害她全族。更不想以自身为引，引出一场毫无意义的杀戮。”
“释禅！”释宁厉声道：“贫僧看你果真是被孽狐魅惑了！何为毫无意义的杀戮？我等不过只是为了将‘狐难’事件扼杀在萌芽之中，为我们的后辈子孙除去一场浩劫！若是我等放任孽狐存世，‘狐难’事件迟早会再次发生，亦极有可能彻底毁了我佛门的根基，使我佛光辉彻底湮灭！释禅，那将会是你想要看到的场景么？！”
释禅顿了一下，摇头道：“小僧不想看到‘狐难’事件重演，但是小僧也相信我佛光辉绝对不会湮灭，若是我佛门弟子都能够修持佛心，心智坚定，那么‘狐难’事件便绝对不会发生！”
释宁拂袖起身，怒道：“依贫僧看，‘狐难’事件已然重演，释禅，你的心根本便早已被狐妖魅惑了！狐妖会毁了你，也会逐步毁掉我整个佛门！”
满心怒气的释宁转开目光看向宏参和善华，只见两人正自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他们的眼睛里可以清晰地看出一丝惋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