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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人不必谦虚。”转运使拿着扇子在手心敲了敲:“虽说你才只破了一桩案子,但这可是牵扯了几百条无辜少年性命的大案,神断两字……你当的起。”
宋慈还想说什么,转运使已经笑呵呵的开口:“宋大人不会是怕本官喝了你的美酒,故意在城门口与本官聊天吧?”
“大人哪里的话。”这明显开玩笑的语气,让宋慈暗自松了口气:“下官在衙门备了薄酒,还请大人不要嫌弃。等大人养足精神,晚间已经预定了宴席,为大人接风洗尘!”
转运使满意的点点头,也没再上轿子,而是和宋慈走在前面,其他人则跟在后头。
由于衙门备的饭菜不是正式的宴席,其他官员都在衙门口与转运使道别了。
酒桌上,宋慈和转运使相谈甚欢,转运使对宋慈年纪轻轻就破掉了山魈杀人案,表达了由衷的敬佩。而宋慈也很喜欢转运使这般爽朗的性格。
酒足饭饱后,宋慈亲自将转运使一众人送到了城中驿站,然后匆匆回了县衙。
一上午都在为接转运使做准备,让宋慈忽略了一件大事……昨日他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那幅古画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他翻遍了房间,最后在床头缝里找到了,他松了口气,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将画放在了书桌上。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的脱下官服,然后换了身舒适的长衫,又用冷水冲了一下因为喝酒而发烫的脸,这才带着阿实出了门。
他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往城郊走去,半路还会不时的停下来确保路线是否正确?阿实想问,但看宋慈冥思苦想的模样却又不敢问。
宋慈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弯,最后来到一片稀疏的草地前。
他先是上前两步,又退后两步,最后干脆闭上眼睛凭感觉摸索起来。
阿实按着刀站在一边,看着举止怪异的宋慈,有些担忧。
良久,宋慈终于停住了,他蹲下身开始扒拉着脚下的草地,不知扒拉了多久,他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然后猛然睁开双眼,死死的盯着一块露出地面大约只有小儿拳头那么大的石头。
有血迹!
纵然不过是一小滴,还与石头颜色相近,但宋慈却一眼看了出来!
他伸出右手,上面的擦伤不重,但也流了血……他昨夜确实到了这里,也确实看到了夜宴的那一幕。
宋慈随手捡了几根树枝,将石头圈了起来,然后朝石头周围望去。
昨夜一直有雾,他也不知道夜宴具体设在哪边,索性每个方向都一寸一寸的摸过去。
等将周围摸遍后,宋慈的脸色沉了下来,阿实眼看不对劲,凑上来问道:“大人,怎么了?”
“宋慈呼了口气,指着正西方的位置道:“看到那里的脚印了吗?”
阿实顺着宋慈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的脚印虽然很浅,但仔细看也能看出来。
虽然脚印有好几个,但是靴底的花纹却一样,脚印的大小也一般,阿实看了宋慈一眼,这才古怪的问道:“大人昨日原来是到了这里?”
宋慈点点头,阿实不解的道:“大人来这里做什么?”
“昨日在这里的可不止本官一人。”宋慈一回想起昨夜的情景,到现在双腿还有些站不住。
阿实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可是这里明明只有一个人的脚印。”
“你也发现了吧?”宋慈苦笑道:“那是因为本官昨日见到的……全是鬼!”
就算是阿实这般稳重的人,听到宋慈的话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鬼?”
宋慈嗯了一声,将当时的场面描绘给阿实听,听完阿实脸色一变:“您没说错吧?”
不怪阿实如此惊讶,宋慈原先并不相信鬼神,这种态度在山魈案中便表现的淋漓尽致,但如今却说自己见了鬼,阿实自然惊讶了。
“本官也不想相信。”宋慈苦笑道:“你是没看到,昨晚的宴席上有阎王,有黑白无常,还有牛头马面,它们一个个都没有影子,这恐怕真是一场索命的夜宴!阿实,你看好那副画,本官担心还会有人出事。”
说完他再次看了一眼这片荒芜的草地,深深叹了口气:“也要看好另外两家当铺的老板娘,别让她们步了金夫人的后尘。”
“大人的意思是?”阿实问道。
宋慈有些挫败的解释道:“本官认为金夫人自杀也和这幅古画有关,总之,你盯死了那两家当铺,他们出事,本官唯你是问!”
阿实立刻应了,宋慈如同霜打的茄子,失魂落魄的往回走,一路上阿实与他讲了几句话,他也没听见。直到回了县衙,阿实实在看不下去,这才摇了摇宋慈的肩膀:“大人,离接待转运使的晚宴就差一个时辰了,您打算就这么过去?”
宋慈这才回了神,忙收拾收拾又换上官服,去驿站接了转运使,两人一路坐着轿子到了迎宾楼。
其他官员此刻已经到了,宋慈将转运使让到主座,自己在左下手坐了,其余人这才一一坐下。
刚坐下酒菜就摆了上来,宋慈亲自给转运使倒了杯酒,又给自己斟满:“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这顿薄酒是下官小小的心意,还望大人不要嫌弃,喝个尽兴才是。”
其余人也端起酒杯应和着,转运使呵呵一笑:“宋大人这话就见外了,本官是客,自然客随主便。”
众人饮了第一杯酒,气氛慢慢活络起来,再加上转运使话虽不多,但却有问必答,态度也很谦虚,众人越聊越来兴致,最后索性行起了酒令。
宋慈虽然饱读诗书,但这些人似有意无意的逗他,次数多了便也总出错,接连喝了不少酒。
酒过三巡,还是转运使见宋慈快醉了,开口让众人先散了:“宋大人明日还有公务,今日便到这里吧,可不能让宋大人明日清醒后怪罪本官!”
他一发话众人自然纷纷告退,但还没退到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传了进来。
阿实上前开了门,就见年轻捕快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慌张的道:“大人呢?又一家当铺老板失踪了,他们家夫人正在县衙闹呢。”
这年轻捕快的声音不小,包厢里的众人全听到了。
宋慈的酒也醒了一大半,从椅子上蹦起来跑到了门边:“你刚刚说什么?”
“回大人……”年轻捕快恭敬的抱拳,宋慈一扬手打断了他:“直接回县衙!”
紧接着他朝转运使深深鞠了一躬:“对不住了,信丰县发生了紧急情况,今日就少陪了,还望不要见怪。”
说完也等不及转运使回答,大踏步的就往外面冲,他还醉着酒,步伐有些不稳,脸上也通红的,唯独一双眼睛雪亮。
县衙门口已经闹将起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鸣冤鼓骂道:“老娘的夫君没了,你们居然还拦着我见县令大人,你们还把老百姓放在眼里吗?”
“夫人,县令真不在。”门房有些无奈,妇人不依不饶的道:“放你娘的狗屁,如今都这么晚了,县令大人不在这,难不成将县衙给了你?”
门房急的满头大汗,抬眼看到宋慈,如蒙大赦的迎了上来。
门房的举动自然躲不过妇人,妇人抬手就将一样东西扔进了宋慈的怀里:“民妇听其他人说,这幅画一直归大人保管,为何却在民妇家的当铺里出现了?不知宋大人和民妇夫君的失踪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