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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死,你怕不怕他难过?
温言初没想到自己的溃不成军,竟然就只是因为这一句话而已。
她怕,好怕。
程柯因为米衡的死,七年的自我折磨。今天在墓前听到他的那些话,很显然,他哪怕在之前或者是在现在,都还是会自责,很自责,他甚至还会在梦里梦到米衡,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温言初难以想象。
“想要你样的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当初米衡的那场交通事故,又哪里是什么意外,五百万而已,当然,在七年前,五百万的数字也算是比较可观的了,只是,也不过就是五百万而已。她就死在了那场交通事故里,她坐的那辆出租车,副驾驶座的安全带和气囊,都很恰到好处地坏掉了,司机捡了一条命,她面目全非,拖出来的时候,甚至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了。”
程昱宽这话说得风淡云轻的平和,就像是这话的内容里头,根本不是在讨论一个生命的流逝,而只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好不好这样轻松的话题一样。
温言初觉得有些冷,那是一种从脚趾一直窜到天灵盖的凉意。
她知道这是威胁,是警告。但是心里头明明已经知道这是威胁是警告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却还是忍不住……全身发冷。
一条人命啊,活生生的一条人命,米衡死的时候才二十一岁,在程昱宽口中,就只是值五百万的一桩交易罢了。
“你说,我要把打算给你的这一千五百万,拿去做同样的事情的话,你消失在这个世界,只需要多少时间呢?小丫头,你还太年轻了,不懂这个世界有多黑暗,不懂钱可以做到多少事情,所以你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者无畏。喔对了,忘了提醒你一句,那时候柯柯保护那个米衡也已经很用心了,只不过就一时疏忽而已,那个女人就死了,他一直自责,但其实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完全的保护的,尤其是当你惹急了一个迟暮老人,他又不计一切代价想让你消失在这世界上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安全。”程昱宽冷冷笑了一下,他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否则当年就不可能白手起家把生意做得这么大了。
因为他的果决狠辣,在他手下的人命,也不止米衡那一条而已,以前早期开矿的时候,为了省钱为了剥削,矿下条件特别不好,有一次坍塌,就是十几条命没了,到最后,也就是用钱了事。
十几条命加起来还不到五百万,说起来在他看来,米衡的命,算是贵的了……
“只要我愿意,今天就可以让你在这里有来无回,明天你也就只是变成城市新闻上的一则新闻而已,江边惊现浮尸之类的。”
说到这里,程昱宽笑得更冷,看着温言初脸上得表情,他觉得很满意,总算不会让自己白费功夫了。
温言初紧紧咬着嘴唇,手指忍不住颤抖,于是互相紧握着。
“到时候,你觉得程柯会怎么样?”
程昱宽轻飘飘地问了这一句,温言初已经几乎将嘴唇咬的出血,终于反问了一句,“他……难道不是的亲孙子么?你……为……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的亲孙子?”
“玉不琢不成器,种树歪了就要及早矫正,种菜,本来就是要除虫除草的。”
言下之意很简单,在他看来,温言初就是那些害虫那些杂草。
如果说程昱宽说这些话是想达到些什么效果的话,那么他的确已经达到了,温言初心里头的坚持和防御已经开始动摇松动土崩瓦解。
程昱宽似笑非笑地看着温言初,他化攻为守,现在语气无比的平缓和气,“小丫头,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是要拿了钱走人,还是要去死?”
这种问题,似乎……答案已经很是明显了。
心中的情绪就这么沿着眼眶中的液体不断滴落滴落,温言初的双眼通红,手指已经把自己的手背都掐出了血来。
“我知道了……我……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办的。”温言初嘴唇嗫嚅着,抖抖索索地说出了这一句,音量非常非常小,但是因为此刻场面安静,倒也听得清楚。
姜淮在旁边都有些不太忍心了,只觉得这姑娘被逼得也太惨了,姜淮这才意识到,这个圈子里有多恐怖,听了程昱宽口中说的那些可怕的事情,七年前死在他策划中的女人……
姜淮有些于心不忍,不去看温言初的脸。
她的脸色苍白到简直让人不忍直视,但是程昱宽却是没有丝毫心软,“我可不会等你太久,四天,够吗?”
四天……自己和程柯之间,就只剩四天了么?
好短……短到自己哪怕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不舍……就这样,要和他分开了么?
就因为眼前这个老头?
忽然之间,温言初觉得自己好恨……真的好恨,她抬着通红的眸子看向了程昱宽。
“不够。”嗓子很是嘶哑,吐出两个字来,那声音姜淮在一旁听着都觉得下一秒她会不会直接就吐出一口血来。
“五天。没有更多了,就五天,五天之后如果你还不能和程柯顺利离婚……”程昱宽冷冷笑了一下,“那就最好给自己买个意外保险。”
……
从程家宅子出来的时候,温言初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虚浮,刚迈出这个华丽到让人炫目却是冰冷得让人发冷的建筑物时,温言初就觉得自己失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
脚步猛地一个踉跄,姜淮赶紧伸手扶了她一把,“你……你还好吧?”
姜淮被程昱宽命令去关注她办好和程柯的离婚手续,所以也就跟着她一起出来打算送她回去。看到温言初这样,姜淮皱眉问了她一句,只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可怜。
温言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神智一样,姜淮赶紧两只手扶着她,只感觉她像是整个人垮了一样坍塌了下来,身体抖得像是筛糠一样。
“我不好。”温言初轻轻摇了摇头,“你……能别跟着我么?我不需要监视,我不会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