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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黄温雅的眼神让秦雨青自然而然地依偎在他怀中。两人在船上,迎着海风拥吻。海风吹散了他们脑子中关于陆地上的一切,他们的眼里,心里,只有大海。亲吻过后,郑飞黄惬意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羞羞答答,低眉垂眼的:“我们继续看海吧。”
“好。”秦雨青低头说。
刚才的温情,让两人一会儿都不好意思说话,秦雨青在沉思,转过头问郑飞黄:“一官,你看这浩如烟海,碧波千顷。你说这大海要发起怒来,会不会吞没这艘我原以为是大船的小船?难怪人家说‘曾经沧海难为水’,一官,将来你会否是我的‘曾经沧海’?”秦雨青才是清眸碧波。
郑飞黄心里“咯噔”疼了一下,脸色有些暗了:“雨青,我们出海游玩,刚才是我们戏说,戏玩。明俨才是你的‘曾经沧海’。”
秦雨青的脑子也“轰”地一下,回到现实:刚才以为被海风吹清醒了,原来是被吹晕了?怎么一瞬间把明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没事,一个小小的错误罢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美好的气氛顿时尴尬,为了冲散着尴尬,秦雨青说:“一官,我为你跳支舞吧。”
秦雨青的劲头又上来了,挥袖起舞,望着郑飞黄悠然地笑,想要抬起脚时,摔倒在甲板上,“哎哟”个不停。郑飞黄扶她到船舷边坐下,给她揉背:“怎么样?兴奋过头了吧?”
“还没有呢,我的兴奋劲还多着呢,就看一官你受不受得了。不过,先让我歇歇。”秦雨青双手托腮,问:“一官,比知道吗?你在明俨眼里就是个大英雄,打破朝廷禁海,纵横官商,施善赈灾,从福建迁徙灾民去台湾。朝廷敬畏你,请你为官,你却不屑为之。明俨说,你在他心中,不求超越,但求平齐,此生足矣。”
“明俨将来的功业不可限量,定能远远超过我。”郑飞黄断定说。
秦雨青怀疑:“真的吗?一官?明俨他秋闱失利,而现在只是一个驻守海岸的校尉。”
“我们可以打赌,如果明俨将来超越我,那么我的一切都是他的。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给他。你信吗?雨青。”郑飞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秦雨青转过去,听到郑明俨将来会功德无量,似乎也不怎么开心:“一官你去赌你的吧,我信就是了。”半晌,秦雨青又问:“一官,你说你什么都不要了,这话也太决断了,难道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连我也给他?”
郑飞黄扶她面对自己,认真地说:“雨青,一句随意话而已,怎么连性命都说上了?还说我把你给他,你又不是件物品,怎可说给来给去。再说,即使你是,你也是明俨的,你本来就与他情投意合,不存在我将你给他之言。”
“哦,是啊,我说错话了。”秦雨青看着另一侧:怎么自己总把现在的自己当成一官的女人了?
郑飞黄望着蓝天,自责地说:“明俨对你说,我施善赈灾,安抚灾民。但我没有对你施善,在乐山别院,一念之差,邪念,让你失身,失去亲人,现在还记恨我吧。”郑飞黄想道歉。
秦雨青不想提到伤心的往事,转身:“一官别说了,再说,我就真去做龙王的王后了。”
“好,不说了。你转过身来,我们站起来,我讲些有趣的事给你听。”郑飞黄抱着不开心的秦雨青转过身来,两人背靠船舷,诉说心事:“我不算什么善人。实则是个海盗出身,明俨没有告诉你吧。”
“海盗。”秦雨青果然有兴趣:“就是在海上劫掠盗取其他船只财务的匪寇?”
秦雨青又失落了:“一官,你真的做过这种事吗?”
“雨青,你要相信,人无完人。我在明俨这么大时,就带着两个弟弟,也就是明俨的两个叔叔,在福建和扶桑过之间经商,遭遇海盗袭击是常事,损伤的钱财人员也难以计数。一气之下,想出一计,亦商亦盗,以保自己的业绩。不过后来改邪归正,不再为盗,现在是完全经商,收养海军,打击海盗。但在朝廷眼中,我一日为盗,终生为盗。他们就利用我,说什么以盗制盗。真是笑话,没能力制服猖獗的海盗,就秉着他们的借刀杀人之计,以为他们有多高尚。”郑飞黄讲述着他的人生。
秦雨青听得入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望着他:这是一个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官商盗匪的男人,定有讲不完的人生轶事。
秦雨青安慰他说:“一官你不是海盗,在雨青眼中,你就是福建之王。我和明俨在私奔在福州时都听到百姓们说‘郑大善人’,赞不绝口,连小孩妇孺也跟着啧啧称赞呢。我一直记得他们对你的称赞。其实你虽曾为盗,但也是逼不得已,人无完人嘛。”
秦雨青突然停下不说了:人无完人,那你曾在乐山别院的一切,也可用人无完人四个字一笔勾销吗?
“雨青,怎么不说话了?嫌弃我这个海盗了?”郑飞黄对秦雨青总是笑得那么温煦,温存,一齐洁白的牙,眼神深邃,温和,永远在等着聆听她的哭,笑,愁,悲,痛。秦雨青也明白,这是自己在郑飞黄处享有的尊贵特权和待遇:被怜惜,被重视,被保护。这都是自己想要的,最喜欢他温暖的胸怀,虽不似郑明俨孔武有力,但让她内心不再寒凉,悲戚。可这是他的真心还是玩弄?我怎么还无法辨别?一官,你的心如你的眼,深沉得如一口井,让我看不透,无法像绅士那样,一眼看穿他。
两人就此背靠着船舷。郑飞黄见秦雨青好一段时间不说话,猜测她又有心事不愿说,也没勉强,等她自己什么时候愿意,再说吧。
“雨青,转过身,看看是什么。”郑飞黄搂着她转身:“你看,那座小岛叫花瓶屿。”
秦雨青暂时放下心中的千丝万缕:“花瓶屿,多好听的名字。想必上面肯定很美,就像一官你为我建的西子林一样美,才赢得人们授予这花瓶屿的名字,是吗?一官,我们靠岸休息,顺便去岛上参观吧。”
“不行,那是台湾属地,有洋人,荷兰人控制防守。我们如果去的话,会被抓去做苦力的。”郑飞黄解释说:“得绕道。”
秦雨青不乐意地听从了郑飞黄绕道的做法。又过了一段,秦雨青蹦起来,抓着郑飞黄问:“一官,这个岛和刚才那个花瓶屿差不多,不知叫什么名字,我们去看看吧。”
“那叫棉花屿。同样也是台湾属地,被荷兰人控制,我们要绕道。”郑飞黄说。
“怎么整个台湾和附近的岛屿都被荷兰人控制了吗?”秦雨青遗憾地说,想到什么:“一官,明俨说,你有三万海军,一千战船,何不赶走荷兰人,将台湾岛收入囊中?然后逐渐北上,一直到紫禁城,令当今皇上为袁督师昭雪鸣冤?”
“说得好,女儿身,男儿心。但目前,时不我待。不过来日方长,我等着。”郑飞黄豪气地说,问她:“雨青,袁督师是当今皇上亲自下令诛杀抄家的。想为袁督师昭雪,若皇上不答应,而我们又抗不过京师,那可是杀头之罪啊。”
“但袁督师就是被冤枉的,我有这种感觉。明俨也是这么想的。”秦雨青说:“嗨,一届名将,克己奉公,皇上却误信谗言,让他死得好惨。不说袁督师了,又是件千古难明的冤案。我们看前面吧,一官,前面还有岛屿吗?”
“有一座钓鱼岛。”郑飞黄说。
“这些岛屿的名字要么美丽,要么有趣,”秦雨青说:“不知这钓鱼岛可否上去一游?”
“大明之领地,当然可以。”郑飞黄肯定地说。
这时,船长过来,他是郑飞黄的手下爱将施琅。他受郑飞黄的指令,不许他人靠近甲板,好让秦雨青无拘无束地享受航海的乐趣。
但是,作为船长的施琅可以上前报告。施琅几次想上前问郑飞黄,是否可以返航了,但他都没去。
他不愿近身看到秦雨青和郑飞黄的卿卿我我,缠缠绵绵。那是他曾经想过要终生相守的女人,却曾骗自己。
这个施琅,就是秦雨青在董友姑产下死胎之后,流浪遇难,救下她的那个人。他派兵保护,想以此示爱的那个施琅。后来秦雨青得知他是郑飞黄手下,就用计逃脱,让施琅感觉被骗。
真的要返航了,否则天黑,就不方便了。施琅仍然不愿自己亲自前去说,就派了一手下去说。
一水手过来:“郑老板,现在已未时,船长让小的过来问,是否在日落前返回至泉州海岸?”
“返航!”郑飞黄说。“是。”
“诶,你过来,我不是说过,除了你们船长外,谁都不可靠近甲板吗?他是怎么执行命令的?叫他过来!”郑飞黄加了一句,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和秦雨青单独出海,毕竟,这会让明俨伤心。
秦雨青赖着不肯返航:“一官,我们去钓鱼岛吧,多有趣的名字。以后岛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住着。让船长送我们到那里,然后他们回去,就说我两羽化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