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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友姑对郑明俨昨夜所说这个记账先生十分不放心,也怕他试探不出真假,于是睡醒后,就带着鱼泡去了仓库。
到仓库后,遇到郑明俨,郑明俨虽明白她的来意,但还是诧异她会为此事而来:友姑还是如从前一样担心我。
郑明俨轻声对她说:“此人老实厚道,无身手,只是这样无法辨别他是否是敌是友。”
“明俨,我闷得慌,想来你这里看看。你别与我说这些事了。”董友姑说。
“哦,这样啊,友姑你随处走走吧。鱼泡随身跟好。”郑明俨有点失望。
董友姑去到仓库里,看见一张桌子,有一人在写什么东西,想必此人就是账房先生。
她装作无聊地走着,一个认识她的工人打招呼:“大少奶奶,此处有重瓷器,怕伤着你,你还是少来此处为妙。”
“重瓷器是摆在底层的,伤不到我。何况,你们天天在此做工都不怕,我来一次,怕什么?”董友姑俏皮地说,没有一点架子,让所有人都觉得亲近。
“大少奶奶说笑了。奴才粗皮厚骨,不怕伤,要是你伤着了,大少爷还不要罚我。”工人说。
董友姑叹气:“你们才说笑呢。在郑府里,我受的伤可是数不胜数,一点也不少于你们再此处的磕磕碰碰。”
记账人薛玉崇听见他们的对话,对这个大少奶奶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就起身说:“奴才薛玉崇,是记账的,见过大少奶奶。”
“记账?”董友姑作无知状:“薛先生,这记账,每日要算数,还要小心算着,也不能边干活边聊天,是否会很无趣啊?你每日会开心吗?”
“这是奴才的职责,奴才不会因此烦。”薛玉崇看她无知的样子那么可爱,竟心生怜惜:这单纯的姑娘,怎么在勾心斗角的大家族中保护自己啊?
薛玉崇忍不住叫了一声:“董友姑?”
“薛先生,你怎可直呼大少奶奶的闺名?”一位工人说。
董友姑也奇怪薛玉崇为何会这样,但她没有责怪,而是对在场的人说:“薛先生口误了,我不介意。各位工人师傅中,与我父母年龄相当的,也算是我的长辈,若直呼我的闺名,倒显得亲切,我也乐意听。这大少奶奶的名字说来倒显老了。”
“哈、、、大少奶奶真会开玩笑。”引来一片笑声。
郑明俨在外面也听到了:友姑这是在干什么呢?
此时,一蒙面黑衣人持剑直击董友姑,她吓得往后退:“你是谁,要干什么?”
“我是收钱办事的,你死后可别怪我!”黑衣人说。
郑明俨跑进来,拔剑出来,却见薛玉崇扔掉笔,拿着凳子,从桌后跳出,保护董友姑,用凳子挡了几剑后,凳子破了,就赤手空拳,挡住了黑衣人几招夺命的招数。
董友姑在薛玉崇背后,看得明白,郑明俨也看明白了,持剑赶走了黑衣人,他看出:那眼神,是鱼泡。
虚惊一场,郑明俨过来问董友姑:“友姑,没事吧?”
“怎么在外面也有人要谋害我呢?”董友姑委屈极了,但还是向薛玉崇行礼:“幸好薛先生挡住了杀手。郑董氏谢谢薛先生的救命之恩。”
“大少奶奶没事就好,不必言谢。”薛玉崇觉得自己是个英雄了,却猛然想起:露陷了。
这时,鱼泡已脱掉黑衣进来:“奴才护卫大少奶奶不周,让大少奶奶受惊了。”
“鱼泡,送大少奶奶回去,你自己去领罚。”郑明俨装样子说。
而薛玉崇看着董友姑出去,嘴里念着:“对不起。”
郑明俨提醒他:“薛先生,为了感谢你,我们是否换个地方,好好谈谈?”
到一无人处,郑明俨开门见山了:“薛玉崇你徒手挡住了杀手,你救了我内人,在此感谢你。不过那杀手可是招招夺命啊,稍一差池,你就没命了。如此好的伸手,甘愿做一记账人?说说,你有什么目的吧?”
薛玉崇没有直接回答他:“大少爷的爱妻第一胎产下死胎,这不是偶然,是谁之过,大少爷为何不替她报仇?”
“胡说,我妻董氏,于去年十月初二产下一男婴,取名郑经,就是我的长子。薛先生,你休得胡言乱语。”郑明俨严厉地否定了。
“那是你的妾室秦夫人所生。你这样让妻妾都痛苦,算什么?”薛玉崇对郑明俨这点很看不起。
“薛玉崇,这是我的家事,你如何知晓?”郑明俨拉长了脸。
“纸包不住火,虽然令尊下了命令不许谈论此事,但终究还是有人知道,且传出,”薛玉崇说了原因:“大少爷,你也有痛苦和为难,所以才让妻妾为你受这苦吧?就当我刚才是说闲话,但我不是多嘴之人,大少爷莫担心。”
“薛先生,还是说说你的真实目的吧。”郑明俨问。
薛玉崇说:“今日这一场戏,你也看出来了,我不再瞒你。记账只是表面,我还有我自己的事,但与你无关。可是我却无端地卷入‘被迫做假账’的事件中。我会照大少爷所说去做,将计就计。总之,我不是大少爷的敌人。”
“这个,我相信你。但也请你为了我和妻妾,儿子的声誉,不要再说此事。”郑明俨说。
薛玉崇回答:“刚才我已答应了,君子无戏言。”
郑明俨回到权标堂,见秦雨青已在劝说董友姑了。郑明俨兴奋地告诉董友姑:“友姑,谢谢你今日为我出谋划策,还以身试敌。现在可证明,他不是敌。我试探他时,他绝对已识破我,所以未还手。但你到来时,他明知你是我妻,还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救你。若他是我的敌人,不会做这么对他划不来的事。所以他不是敌人,而且,他也不会害我。友姑,这都是你的功劳,让我明白一切。”
“但是,”郑明俨又脸色阴沉下来:“友姑,你做事之前也不和我商量一下。万一薛先生是敌,你现在的身体,还经得起闪失吗,真有三长两短,可怎么是好?”
董友姑镇定却不怎么开心地说:“若他是敌,不会伤害我,否则他就没得这个记账先生做了,甚至会死在明俨你的剑下。明俨,这么容易想到的事,你还担心?”
“那是因为他担心的人是友姑,心里全是担心了,无法用心思考,所以才想不明白。”秦雨青说:“听明俨这么说,友姑今日帮明俨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看来我们的友姑真是个聪慧的妻子,以后,有了友姑,我也什么都不怕。”
“友姑你特意赶来仓库助我,是关心我吧?”郑明俨想要句甜言蜜语。
董友姑却傲着嘴回:“纯粹是妻子之责,无所谓关心。”
郑明俨开心地揉着她的脸:“我就喜欢看你这明明爱我还犟嘴说讨厌我的样子。不过,友姑,你好像真的不开心。”
“是外面的谣言太毒了,刚才回来路上都听到了,是吗?友姑,别去理会,我们什么谣言没听过。”秦雨青抱着她。
“又是谣言,什么谣言?谁传的?若是伤及了我们,不能饶!”郑明俨受够了谣言的骚扰。
“既是谣言,就别管了。免得心烦。”董友姑伏在桌上说:“别抱着我,大白天的,好热。”
秦雨青落寞地松开了手:“友姑还是不开心啊。但是,友姑,你现在要打起精神来,听我说,容小雪泼油一事和九天斋满屋子的蛇一事是有人使诈。当时发生时,我们只顾着明俨不要生气,却被这么明显的骗局骗了。”
“现在想来,都是我的错。”郑明俨低头说。
秦雨青同样安慰他:“明俨,你已受罚认错了,别再自责了。还是听听禾苗说,我们是怎么被骗的。”
蔡禾苗走进来:“大少爷,大少奶奶,奴婢去浣衣房打探,容小雪曾对大少爷一见钟情,是在她进郑府做浣衣女时,就有了这想法。那时大少爷还未认识秦夫人。”
秦雨青和董友姑都望着郑明俨,像是要审问,郑明俨解释:“容小雪曾当面与我表白过,但我拒绝了。”
蔡禾苗继续说:“奴婢去厨房聊天,厨房没人知道是谁派她来做厨房丫头的。奴婢又去了人事房询问,发现根本没有登记容小雪重新来郑府做工的记录。所以,容小雪不是通过人事房进来的,而她自己,也混不进来。”
秦雨青接着蔡禾苗的话说:“容小雪对友姑恨之入骨可能是,她被赶出郑府无法接近明俨的原因是友姑。她也曾伺候友姑,那时在东厢房,常被明俨打。她嫉妒生恨,可以理解。但她泼热油毁容,那是要让友姑体无完肤,若她得手,将来友姑怎么在外人面前,与明俨携手并肩?容小雪这是在要友姑的命。但是,她已被赶出郑家,是谁给她这样的机会?”
蔡禾苗说:“按理说,容小雪应当被审问。但奴婢去牢房了解了,关于容小雪是谁杀死的,是自杀还是他杀,无人知晓,只知道当日就死了。尸体连夜扔出去了。”
“这是杀人灭口。有人想借容小雪之手让友姑全身毁容,幸好郑世渡莽撞地为友姑挡了一道,才免灾。这个能让容小雪进出自如,又明白她喜欢明俨的心思,痛恨友姑的人,应该是她的姨母捞月吧?可是姨母竟会将自己的外甥女杀了吗?那就和夫人有关了。”秦雨青分析了这一番后,郑明俨和董友姑都叹气:“还是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