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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友姑听到他们的对话,已确定秦雨青完全变心了:雨青姐姐,我心里还是把明俨放在第一位的。你变心了,那我只能为了明俨,对不起你了。我不想让明俨难过。所以,从此以后,你再难离开至幸堂。
晚上,董友姑在秦雨青面前,叫来了蔡禾苗,敏嫣,说:“敏嫣会唱些闽南小调,以后,凡是大少爷留宿我房里时,敏嫣过来服侍,唱些小曲。禾苗你去伺候秦夫人,玩点玩偶什么的,不要让秦夫人寂寞。更重要的是,禾苗,你会些功夫,鼻子也灵,要保证秦夫人安全过夜,知道没?”
“奴婢知道了。”蔡禾苗回答。
董友姑看看秦雨青,秦雨青不敢看她疑心的眼神,回了句:“友姑还是那么小孩子气,五花八门的,想到听小曲了。”
“雨青姐姐不会怪我抢走你的敏嫣吧?”董友姑说话中已明显话中有话。
秦雨青已完全肯定:友姑怀疑我,甚至知道了。她这是要让禾苗看住我这只偷腥的猫。可我不能这样下去,无情地面对明俨的真心,却整天整夜地想着一官。无耻低下的女人!以前别人这样骂我,都骂得对。
等到一天白天,秦雨青趁着董友姑出去查看家事时,去了一趟馆娃斋,将自己这些日子不能和郑飞黄相会的原因和痛苦说了出来:“一官,这样的日子很难过,我受不了。”
“那就这样吧,雨青,你几时能出来与我会面就几时出来我吧。我们主要是为了明俨好,对吗?”郑飞黄也就想出了这个办法,他也无奈:“这就是咫尺天涯吧。从我们醉酒那夜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雨青,就算我们只能十天相会一次,也是上天的恩赐了。”
“不,我不要这样的结局!”秦雨青生气地站起来:“你说过谁也管不了我们,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懦弱?我不要这样,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已想好……”
郑飞黄为她的想法拿不定主意了,时而坚定,时而纠结:“真的要这样吗?”
“你不敢吗?”秦雨青目视他的双眼。
郑飞黄在伦理和爱中选择了爱:“雨青,我会陪着你。”
温暖的眼神,坚定的声音,让秦雨青坚持了这条爱的不归路。
回到至幸堂,前院。秦雨青向郑明俨,董友姑说了一件重要的事:“明俨,友姑,现在我们的日子安定下来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完成了。我会离开你们,离开福建一段日子。”
这如同从天而降的消息,让郑明俨大惑不解:“离开福建,去哪里?雨青,你一人出去很危险,你有什么事,我令人代你去办。”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我亲自去不可。”秦雨青态度坚决:“我要送我妹妹的骨灰回陕西安葬,并为她守墓一段时间。”
“雨青,你让雨虹陪在你身边不好吗?一定要把她孤独地安葬在你的家乡?什么守墓,我听都没听说过。守墓之后,然后你自己又回到福建来?”郑明俨一连串的疑问,不愿秦雨青离开。
秦雨青表情不变,说:“魂归故里,这是家乡的习俗,正是为了不让她孤单,我会在家乡为她守墓一段时间。”
“要多久?”郑明俨已开始生气,又紧张。
“三年。”秦雨青面不改色。
郑明俨乱了,在原地走动,他无法接受:“雨青,你离开我三个月,都会让我觉得久,何况是三年?陕西草寇,灾荒,你让我如何忍受天天对你的担心和思念的三年?”
“我不愿雨虹妹妹孤苦伶仃,至今无归宿。”秦雨青坚持说。
郑明俨想到办法,抓着秦雨青的手说:“你不是说,雨虹喜欢我?我现在纳雨虹的阴魂为妾,等我们百年之后,安葬在一起,你就不用千里迢迢地赶回陕西,一走就是三年。你说好不好?”郑明俨在求她。
“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让明俨免去相思之苦,也能满足雨青姐姐的心愿。雨青姐姐,你说过,如果雨虹活着,希望明俨纳她为妾,这样不正好?”董友姑表示赞同。
郑明俨更握紧了秦雨青的手:“你看,友姑都觉得这个办法好。”
秦雨青拉开郑明俨的手,还是固执己见:“雨虹妹妹不愿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明俨你也别勉强自己了。三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你真的要这样吗?”郑明俨发火:“雨青,你从不这样固执!”
“明俨,请你理解我,我有我的信仰和习俗。”秦雨青虽生气,但底气不足:“我已备好马车,今日申时出发!”
“原来你早就做好准备了,刚才不是和我,友姑商量,是在通知我们一声。”郑明俨质问:“你把我当夫君了吗?你把友姑当妹妹了吗?”
“明俨,三年后重聚。”秦雨青生气之后还是温柔地说了句。
郑明俨气呼呼地望着广阔无垠的闰竹园,不说话。秦雨青了解他的不舍,但还是狠下心来,说:“我的衣物已收拾好,现在回房间拿。”
“走吧,走了就别回来。”郑明俨转身对秦雨青的后背说反话。
秦雨青在房里哭:明俨,对不起,我骗了你。
董友姑觉得秦雨青这次固执地奇怪:她不是在耍性子,也从不这样执意。明俨给她出了个绝佳的主意——纳雨虹的阴魂为妾,这样就可让她不必再颠沛流离,可她以一个说不过去的理由——习俗,拒绝了。这不对劲。现在,明俨因她气成这样,她也不安慰一下,似乎是要诀别一样。
董友姑让郑明俨心情安稳些:“明俨,既然雨青姐姐要暂时离开返乡,这么大的决定,定是做了很久的。我们为她想想,她与我们一样,有家乡父老,会想家。你派几个得力的手下护送,每到一处,就给你写封信,稍解相思。这样也好啊。”
郑明俨被说动了一些,董友姑趁此说:“脸别板这么紧了,等下我们要去送雨青姐姐,你可别这副表情啊。要不然,她一路难过地回家,你忍心吗?”
“也只能如此,照你所说,如她所愿。”郑明俨叹气:“我去亲点几个士兵。”
傍晚申时,郑府前,秦雨青抱着秦雨虹的骨灰盒,即将离开。郑明俨,董友姑去送秦雨青。
郑明俨虽没生气了,但还是不开心:“一路顺风,记得写信。”
秦雨青对他说:“保重。”
董友姑说:“雨青姐姐,外面兵荒马乱的,要按时回家啊,这里是你的夫家,也是你一生的家。”
秦雨青对她笑了:“等我按时回来时,要看到你给明俨添了两个孩子,友姑要辛苦了。”
“我舍不得你走。”董友姑笑着笑着,就落泪了,抱着秦雨青撒娇一下。
“好了,你现在要管理整个郑家,别动不动落泪,否则让人看见,会没有威信。”秦雨青上了马车,看到郑明俨的不舍,难过,夹杂着生气的复杂表情,她放下了窗帘:做了这遭雷劈的事,要说多少句对不起?
马车离开泉州府不知多远了,已是亥时,停下了。郑全出现,以郑飞黄的命令将郑明俨派来的几位士兵全部收归到郑飞黄手下。然后在夜幕下,带着秦雨青调转马车,返回泉州府,南安县,郑府,乐水别院,馆娃斋,与等候在那里的郑飞黄相拥在一起:“一官,从此以后,我们可以每天在一起了吗?”
“是的,雨青,我们可以每天不分离了。你做到了,你比我勇敢。”郑飞黄抚慰着她一整天担惊受怕的心。
秦雨青突然在他肩膀痛苦:“一官,我离开时,明俨来送我,他好难过。我凭什么让他这么难过?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骗他,各种谎言,假话,欺骗,数都数不清。明俨他认识我以来,对我,只有好,无尽的好。他犯了什么错,要被我这样欺骗?
“雨青,放声哭吧,把你的自责连同我的自责都哭出来吧。不仅你骗了明俨,我也一样。”郑飞黄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秦雨青跑到门外,对着夜空说:“刚才我一路回来,经过泉州府,南安县,郑府,乐水别院,馆娃斋,我感觉自己为了一己私欲,摒弃了道德,伦理,真实,善良,夫妻情意和所有的美好,才换得我们的相守。今晚无月,是否老天也在斥责、辱骂我们的邪恋?”
郑飞黄也不轻松:“雨青,我说过,不管佛怎么说,天主怎么看,我们已经相爱了,在乐山别院时,就纯真地相爱了,别过于自责,否则,这好不容易换来的相守就没有快乐可言了。”
“今夜无月,无星,别看了。去休息,等待明天太阳出来。”郑飞黄说:“你这一走就到了泉州府外,一走一回,已是丑时,再不休息就到了太阳出来了。”
哭了很久的秦雨青在入睡中想着:好不容易求得的与一官永远相聚却是以泪水开始。
安慰秦雨青的郑飞黄对未来也是一片迷茫:能相守多久呢?过一天算一天吗?
第二天,秦雨青醒来,没有见到太阳,而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郑飞黄呢,站在门口,望着延绵细雨失神。
秦雨青瞬间难过了:“一官你昨日说今早起来,太阳会出来。”
郑飞黄立刻打起精神来:“是我糊涂了,刚过秋分,这是秋雨。”
“秋分?秋分?”秦雨青念着,这个“分”字,让她的心一上一下。
郑飞黄看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样难过的相守有何意义?他催着她说:“雨青,我肚子饿得慌,一直等着你起来做早饭,但这个时辰,就只能吃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