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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敏这时候不怕热了,也紧紧地抱住了王青山,嘴里喃喃道:“我知道,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
王青山没再说话,就这么紧紧地抱着何敏,何敏也不再说话。尽管二人内心都情绪激荡,可毕竟一个正处级一个享受副处待遇了,可以说都是心志坚毅之辈,短暂地感动过后,都很好地压下了心里的各种情绪,只是静静相拥。
然而就这么紧紧抱在一起确实是热,不到两分钟,二人就自动分开了。王青山看着她,脸色平和地问:“高洪怎么会要你去省里呢?就算他想另外安排人到开发区,陈书记恐怕也不会答应吧?”
以前开发区的级别只是副处级,而且几任管委会主任都没干出成绩,何敏的前任是陈继恩的人,那样的情况下,陈继恩也不好再争这个位置,所以高洪理所当然地把情人放到了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开发区不仅升级了,投资多了,而且还划入了两型社会试点区之内,何敏不动的话还好,何敏要是一动,想争这个位置的人那可就多了去了。
现在何敏是开发区的一把手,换句话说,那开发区就是高洪的地盘,可如果何敏调离了,那又是一场争夺的好戏,最终谁会胜出还很难说。在这样的情形下,高洪居然想把何敏调走,这实在是让王青山想不通。
刚才王青山还以为是自己和何敏之间的关系让高洪知道了,高洪顾忌着龙贤齐,不好对自己下手,所以就想到了把何敏调离随江的办法。可是现在细细一想,他马上就明白了这个理由是不成立的。如果高洪知道了自己和何敏的关系,心中大怒,那也没必要把何敏调走啊,就算是顾忌着龙贤齐不敢动自己,可是以他堂堂大市长的身份,只要吩咐下去,平时多注意点,想办法搞到自己和何敏有私情的证据,然后把证据递到龙欣或者龙霜手上就行了,只要这一招,自己就有可能失去最大的依仗。
这个道理,高大市长不可能不明白。
以高大市长的政治智慧,做任何事情,首先考虑的肯定是政治利益,像开发区一把手这样灸手可热的位置,若无相当可观的利益,他又怎么会舍得放手呢?他要调离何敏,只能是因为政治利益,而不可能会是因为感情上的原因。
王青山能够想到的问题,何敏自然也明白,更何况她上午还在高洪的办公室里呆了十五分钟呢。叹息了一声,她摇摇头道:“陈书记那边,他肯定有办法沟通的。”
一市之长真要想争一个位置,大不了让出些能够打动市委书记的利益,还是能够争得到的。官场上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所追求的无非都是利益,只要双方都得利的事情,敌人也能够变成朋友。
“你在开发区,对他是相当有利的,他为什么想调你走?”王青山皱着眉头道。
“换个人对他更有利。”何敏冷冷一笑。她算是看透了,以前还觉得自己既是高洪的情人,在工作上又听高洪的招呼,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从工作上来讲,高大市长对自己也应该要比对别人看得重要些,可是没想到了,自己正在开发区大展拳脚的时候,他居然会玩这么一出!
王青山却没想何敏那种感慨,他眉头皱得更深了:“换谁?”
何敏的冷笑还挂在脸上,吐出三个字:“刘祖良!”
听到这个名字,王青山就更没办法理解了。刘祖良这个人王青山认识,现任武仙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年轻有前途的领导干部,在随江来说,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只不过,王青山和刘祖良之间,却是仇怨很深了。二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米玉芙妹妹的事情,王青山当时可是狠狠地削了刘祖良的面子的,那时候的刘祖良还只是武仙区委常委、副区长,并没有坐到区政府二把手的宝座上,但却正在往那个方向上努力,随后市委组织部搞出了个公选的方案,虽然最终常务副区长还是落到刘祖良头上,但刘祖良和王青山之间,仇也结大了。
想当初,王青山和刘祖良之间闹了事情,何敏还想从中说和呢,因为刘祖良也是高洪的人。但王青山没答应,一来是性格使然,二来,他也吃醋。想不到时间还没多久,刘祖良却盯上了何敏的位子了。
这个事情,可真够纠结的。
一瞬间想到往事,王青山恨恨地说:“这个刘祖良!真够不要脸的!”
何敏叹息了一声,道:“哪个不想进步呢?算了,不说这个了,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什么叫要怎么样就怎么样?”王青山不同意了。
“那我还能怎么样?”何敏无奈苦笑道,“组织上要调整我的工作,难道我还能跟组织上讲条件?”
这个话说得王青山把到嘴边的话又吞到了肚子里,是啊,组织上要调整一个领导干部的工作,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呢?想当初自己在开发区当招商局长,可是木槿花一句话,自己就到了市委组织部,想不去都不行。现在何敏面临的情况跟他当初一样,除非省里有大佬发话,要不然随江这边书记和市长达成了协议,那她何敏是没办法保住现在的位子的。
可是,省里的大佬王青山就只认识一位——以前的省委组织部长,也就是现在的常务副省长龙贤齐。但是,他却不能找龙贤齐帮忙,原本龙霜就已经很怀疑他和何敏之间的关系了,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他也不想触霉头。
何敏没等王青山回答,继续说道:“刘祖良在省里关系很硬,应该是刘省长,具体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
王青山对省政府府那些副省长们还真的没一个个去记名字,但刘省长他也知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副省长,人家还是省委常委呢。难怪高洪要对刘祖良另眼相加了,原本如此啊。咂巴了一下嘴皮子,王青山道:“刘祖良现在不是武仙区的常务副区长吗?有这么一层关系,换届的时候当区长应该难度不大啊,怎么会把主意打到开发区头上去的?”
这话的意思何敏听得出来,王青山是说武仙区毕竟是市区的组成部分,不论是地盘还是人口,都比开发区多了多少倍,下面还管着不少行局和乡镇,虽然说区长上面还有个区委书记,可这么一个区的区长,不比开发区的一把手差啊,而且对以后的发展更有利——行政区和开发区的主政经历,那差别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我怎么知道?”何敏翻了个白眼,道,“也许他在武仙区干不下去了,也许区长的位子没他的份,哼,哪个区县的党政一把手背后是没靠山的?都不好动,就我这儿最方便下手。”
“操!”王青山吐出一个字,却也找不到什么话安慰她,只能恨恨地说,“欺人太甚!”
何敏摇摇头,道:“其实也不能算欺负人吧,团省委副书记,至少级别高些了。呵呵,说起来也不算坏事,三十一二岁的副厅级干部,全省恐怕都不超过二十个。”
“啊?团省委副书记?!”王青山以为高洪只是安排何敏到省里哪个厅局去当处长,或者什么没怎么听说的机构去闲着,却不料居然会是团省委副书记。
不过一瞬间,王青山又想明白了,现在何敏在开发区当一把手,把开发区从一片荒芜之地变成现在的欣欣向荣,功劳有多大那是人所共知的,这样年轻有为的干部,如果没出什么问题,那在调动工作的时候就只能升,如果仅仅只是平调,调到哪个区县当书记倒是行得通的,但若是到市里行局当局长或者是到省厅当个处长,那会让别人怎么说?但一下子跳到团省委当了副书记,那别人都会说这是奖励,虽然没啥实权了,但级别上去了不是?
所以,现在王青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恭喜她吧,她要去的就是个务虚的部门,而且还不是一把手,日子肯定不会有在开发区当一把手过得这么爽,而且他知道,她对开发区倾注的心血,她对开发区的感情,他明白她是多么希望在她的手中,将开发区搞得格外成功,远不止满足于现在的规模和成绩。
何敏确实不满足于现在的成绩,她还在很多抱负没有实现,她为开发区制订了许多发展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
至少,紫霞山的旅游还才有了个苗头;至少,她心目中所设想的影视产业旅游圈还没有苗头。
这种遗憾,外人没法理解。
她是手握实权的干部,自然明白级别这个东西跟实权比起来,真的是太虚了,手握实权才是王道啊。县委书记不愿意到市里当个一般的副市长,她这个开发区一把手也不愿到团省委当个一般的副书记啊。
“嗯。”何敏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已经无喜无悲了,虽然她不愿现在离开,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王青山就笑着开了句玩笑:“啧,以后你可真的是省里的领导了。”
何敏道:“你知道团省委书记是谁吗?”
王青山问:“谁?”
何敏苦笑了一声:“王本纲。”
“哦,啊?”王青山一愣之下就反应过来了,王本纲,不会是随江以前那个被逼走了的市委组织部长吧?靠,真是冤家路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