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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和他们联络了,很巧,他们也想在这个城市建立一个货源点。因为内地的器官远比其他国家地区的要便宜的多,一颗上好的肾脏收来的成本只需要不到七万,但转手可以卖几十万之巨,甚至如果可以跨国的话,有钱人愿意出上百万。
一年来我从十四个身体里取出过内脏,他们有男人,女人,或者刚满十六的孩子,每次工作后我会获得肾脏卖出去收益的百分之七。开始手还会发抖,后来则是非常熟练了,就仿佛从柜子里取出标本那样,不过最后一次的取肾把一切改变了。
那天下午我刚刚做完一份尸检报告,接到个短信息,上面只有几个字——速来,有鱼。”当他们确定目标后,就以鱼来做代号。我收拾一下就过去了,不用带任何东西,他们有全套非常高级的解剖工具,更具讽刺的是甚至比某些大医院的都好。
解剖室在地下室,二十多平方米,我担保没人带路是无法找到那地方的,房间的结构与布局和医院的手术室一模一样,所需要的工具也有,虽然力求不会使人死在手术台上,但据说还是有些人无法活着拿着钱走出去。与支付给卖肾者可怜微薄的金钱相比,处理尸体所花的精力时间和风险就大的多了。不过,在这之前,我从来没失手过。他们往往通过钱来诱惑一些急需用钱的身体强壮的人来卖肾,这次我看了看躺在床的那个人。
他赤裸着上身,年纪大概十七八岁,身体极长,脚几乎快伸出手术台了。他被无影灯照射着,脸到显的非常惨白,看的出他很害怕,平放在两边的手在不停的发抖。以专业的眼光来看他是个非常好的‘宿主’,我们把这些卖器官的人叫做‘宿主’。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宿主’的。身体过于虚弱,得过肾病或者血液类疾病的都不在考虑之类。这个少年的身体非常好,这点可以从他黝黑而强壮的肌肉上出来。
接下来为他做了例行的麻醉,一般以取左肾为主,不要问我为什么,反正是不成文的规定。我还有一个助手,很年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做这份工作,可能也是了钱吧。今天他站在我的后面打打下手。
其实这时候我对解剖活人已经有些厌倦,不过却像吃药一样上瘾了,我拿起刀就有划开什么东西的冲动。赚到的钱大部分又被我捐出去,总觉得这样似乎好受点。
取肾的方法很多种。有的采用经腹腔取,有的采用经十一肋间切口取肾。两种都可以,主要注意别让‘宿主’被感染或者造成器械性大量失血。我很快打开了他的腹腔。但我发现了件完全意想不到的事。
他没有左肾。
我开始流汗了,马上转头问组织专门负责肾源,和保护刚拿下的肾运输工作的人——我通常叫他“守护者”。守护者经常是一身黑衣服黑裤,然后大而宽的黑沿帽罩在头上,只能看的见嘴巴里叼着一跟古巴雪茄。
守护者非常瘦,而且高大。这时他没说话,只是说了句:“取右边就是了。”声音冷酷得令我发抖。
我暂时先缝合‘宿主’的伤口,停了下来。守护者显然有些惊讶。
“傻子都知道,在取出个肾他就死定了,你们在寻找货源的时候都不知道检查下么。”我质问他,守护者没说话。
“算了,我不想干了,把这孩子放了吧。”看见还在床上酣睡的他,我有些不忍。
守护者依旧站在黑暗里。这时候,我的助手忽然夺过了我手里的刀,向那孩子走去。
“我可以独立完成了,谢谢您的指导。”这是我听到助手说的最长一句话。
守护者也开口了:“没办法,这个‘宿主’或许是天生的一个肾脏,但他的肾非常适合一个富豪的身体,他愿意开出五十万美金。本来你做的话,我愿意多付百分之五给你,不过看来你的助手比你更想的开。”说完守护者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无法在忍受了,解开白大褂,头也不回的走出地下室,身后守护者忽然说了句:“你会后悔的。”或许会吧,这样也好,我也算完全脱离了那里,不过也准备好了他们来报复或者灭口。
不过很奇怪,那之后的一个月非常平静,我想他们不应该如此的善良。等待死亡是非常痛苦的,我决定去查查。
我手头只有守护者和那个助手的联络方式,其他人的没有,组织间一层层管理很严密,很少互相见面。我打了守护者的电话,没人接。那个助手也联络不上。我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只有那个地下室了。
这里似乎很破旧了,我四处看了下,应该没有跟踪的人,于是慢走了进去。
和一个月前比感觉这里阴暗了许多。一打开门,空气里的一股臭味,这味几乎让我窒息过去,这味道我很熟悉,是人体腐烂的味道。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靠着记忆在墙壁上摸索着灯的开关。
灯打开了,灯光迅速照射到房间的每个角落,那个助手……我想应该是吧,因为仅仅只能从身高和衣物来辨别他了。虽然那时候不是夏天,地下室的温度也比较低,但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了。
他半躺在手术台旁边,手上还拿着一把手术刀,我捂着鼻子小心的走近他,还好,旁边还保留着几副橡胶手套。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尸体我还是本能的想查看一下。
他的腹腔被开了一个排球大小的口子,整个内脏被掏空了,一样都没留下。看伤口似乎是非常粗糙的凶器,或者说干脆是被撕开的一样就像手撕鸡似的。
我没看见守护者,还有那个少年也没了踪迹。那是我最后一次去地下室,以后在也没去过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被迷惑所笼罩。网上忽然又流传经常发现内脏被掏空的尸体,我隐约觉得与那个消失的‘宿主’有关联。直到我接道了守护者的电话。
此前守护者从来不和我通话的,一直都是短信,所以猛的在电话听见他声音觉得很不习惯。电话里的守护者说话依旧平缓,但掩盖不了他的慌乱。
“你在那里?”守护者张口就问到,我回答他说在家,而且告诉他不想在干了,而且我不会告诉警察,其实我并不知道组织多少秘密,我觉得他们即便不杀我也不会败露。
“不是组织的问题,那个‘宿主’,”守护者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我猛一惊,难道真的是那个少年的问题?
“那个‘宿主’是个怪物。”守护者艰难的把后半句说了出来,就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
“到底那天发生了什么?”
守护者在电话的那头仿佛忍受了很大的折磨,似乎他极不愿意回想起来,过了将近一分钟,我还以为他走了,守护者才把那天的事告诉我。
在我走后,助手接着取肾,守护者就在旁边。地下室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工作接触的人越少越好,取肾其实勉强一个人也是可以完成的,不过花费的时间就要很长了,而且容易出事,当然,本来这出事的是被取的人才对。
守护者说到,助手打开了那“宿主”的右边腹腔。他马上惊呆了,原来他压根就没有肾脏。
没有肾脏的人可以活着?
而且更令守护者变色的是,不仅这个“宿主”没有肾脏,所有的内脏他都没有,整个腹腔仿佛是一个空空如也的肉袋,这绝对是无法想象的,当时决定以这个少年做“宿主”的时候,就在前一天还用X光检查过,他是有内脏的。助手完全手足无措的呆立在手术台前的时候。守护者发现那少年居然自己坐了起来。
紧接着,少年直接把手插进了助手的身体内,助手一直到死恐怕都没搞清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守护者也吓住了。接着少年把助手的内脏一件件掏了出来,然后顺着刚才取肾的刀口一件件放了回去,并且自己开始缝合内脏和伤口。
这一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少年最后缝合了伤口。守护者在一旁看的说不出话来,助手最后被扔在了手术台下。而整个过程中那位“宿主”一直在流血,但他丝毫不在乎似的。最后,他用纱布擦干身上的血迹,穿好衣服,微笑地走到守护者面前。守护者自己说他当时只希望自己为什么没晕掉。
“我对你没兴趣。还没轮到你呢。”说完转头往外走去,可走了几步,他又走回来,这可怕守护者吓坏了。
“对了,告诉你们,这才是真正的解剖师呢,只用双手取内脏。”说着,他得意的摇了摇自己血淋淋的手。
“那你干什么过这么久才打电话给我?”我听完守护者的叙述,不解地问他。
“因为昨天我见到那个‘宿主’了,守护者回答说“他要你的联络方式,还问了你的住址和姓名。”我一听就呆住了。
“你告诉他了?”我觉得自己这句问的有些徒劳。
“恩。”守护者居然略带愧疚地说,“你知道我很害怕,他当时全身带着血。”
守护者还告诉我,通知我是为了叫我提防一点,算是他的补偿,并说他现在很害怕,说完立即挂掉了。我放下电话整个人坐在椅子上,瘫陷了进去。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助手尸体的样子,难道他要来找我?也要我的内脏?“
倪思思说到这里的时候,长长的舒了口气。赵桓枢奇怪的问她:“后来呢?”
“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我思考了很久,听李德龙说你是一个驱鬼从来善恶分明的人,我承认自己做过很多错事……也因为取活体器官而死过不少人,所以,我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我还是想活下去。”倪思思掐掉烟,神色里居然有一丝悲凉。
赵桓枢心情很复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毕竟倪思思这种职业实在是残忍。
倪思思站了起来,想向外走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赵桓枢说:“我不求你马上同意帮我,要是能帮当然最好……嗯……我还有最后个请求,不要把我当过解剖师的是告诉李德龙,我希望他能对我有个好的印象,他现在虽然有些贪,但是个原则底线很强的人,我不想让他恨我,因为,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说这些的时候一向干脆的倪思思居然有点慌乱和羞涩。接着,她走出了大门,消失了。赵桓枢在座位上坐了一下,准备回家。
当天晚上,赵桓枢接到了在外边而联系生意李德龙的电话,他在话筒那边很难过地告诉赵桓枢,倪思思死了,内脏被掏空了,事情就发生在赵桓枢和她分开以后。
赵桓枢忍不住,还是把下午的谈话告诉了李德龙。李德龙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说:“她太傻了,应该告诉我,像以前上学的时候一样,她有什么事都藏着,生怕别人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她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和目光了。”
“那种东西,你知道到底是什么么?”李德龙小心的问道。
“现在不太清楚,极有可能是通过怨念形成的阴鬼,无数被取肾或者其他器官的人或者他们的家属的愤恨或许可以集结在一起,然后附身到某个少年的身上,成为强大的阴灵;这种东西会不断的对人的内脏进行索求,他不断的掠夺别人的内脏当作自己的。”
“那不是很危险?”李德龙惊问道。
“那要看这只阴鬼具体的强度了,我会调查的。”赵桓枢叮嘱了李德龙几句,接着把电话挂掉了。
数天之后,电视里播出一则新闻,一位在医药界很出名的代理商死在家里,身体的内脏被掏了个干净,警察查出他参与了众多器官买卖,初步认定是寻仇。赵桓枢关上了电视,拿着手机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