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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好好的聚会出了这么一套乌龙闹剧,大家也都没了继续游玩的兴致,璎珞与厉湘湘她们互相告了辞,就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打道回府。回府的路上,璎珞神色清冷一脸若有所思,似是在回味着什么,黑漆漆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翘儿小心翼翼的看着一脸浅笑神情平静的璎珞,十分沮丧的说道:“姑娘,是翘儿没用,刚才那么险我竟不能保护姑娘你……”,说到这,翘儿越想越后怕,万一那青衣男子没有出现,万一被那傻子碰到了姑娘的身子……天哪,她都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豆大的泪珠子眼看就要从眼眶里滚出来了。
璎珞看到这,噗嗤一声竟是笑了出来,说道:“翘儿,你这是无缘无故的哭个什么鼻子?你姑娘我现在不是好好在这坐着?”
翘儿带着哭腔分辩道:“可是,姑娘……”。话还没说完,璎珞就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声音轻盈道:“好了,刚才那种情况,你一个小姑娘又能如何?再说刚才是在万宝阁门口,既然万宝阁的掌柜有心示好,当时动静闹得如此之大,便料定他不会袖手旁观。再说,就算他不出手,你姑娘我还有最后一道杀手锏……”说罢,璎珞轻轻抬起手腕,纤细的手指细细摩挲了一下那发着幽幽青光的玲珑镯,唇畔浮起一丝隐秘的微笑,眸中似有冷芒闪过,想起刚才那痴傻公子,颇有一番来历。
璎珞隐约想起,几年前与昭王议亲后,雷氏怕她对皇家之事知之太少犯了忌讳,便私下告诫过她一些需要格外谨慎的事项,其中就有这痴傻。
这痴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萧怀贞的独子,名唤李延聪,今天也是无意中看见这傻子后脖颈处拳头大小的红色胎记她才认了出来。世人只以为这独子是那懦弱驸马李轩的骨血,但事实是,那萧怀贞出嫁的半年后便提前分娩诞下了此子,驸马是敢怒不敢言,这等皇室丑闻如果说出去,倒霉的还不是自己的家族吗?皇帝可怜驸马头顶顶着那么一大片青青草原,也甚觉尴尬,于是给了驸马一族丰厚的补偿,才将此事慢慢隐了下去。然而,世事难料,谁也没有想到似是报应一般,这个孩子年纪在长,身高在长,唯一不曾变化的就是智商。他的智力永远只相当于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虽然傻劲犯起,上蹿下跳又打又闹,不过有一点倒有别于其他的傻子——他特别爱抱着美女的胸乳吮吸人奶,也只有每当这时,才能将躁动的他安抚下来。为此,这十余年来长公主府私下招募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哺乳少妇,这些少妇拿了银子加上公主府遮天的权势,更是不敢将此难为情之事宣扬出去。这么多年,由于长公主府上下的严防死守,这件事情除了亲近的皇室宗亲以及个别的有心之人,知道的人还真是不多。曾经也有下人没有看牢,让他跑了出来,正好那天长公主府上有官家夫人和年轻小姐来做客,这傻子跑到客人面前当众做了不少失态的事情,让长公主丢尽颜面。事后,失职的下人被杖毙,受到非礼的小姐羞愤不已一病不起,长公主自知理亏,所以明里给了那受辱小姐一家极大的好处,暗里拿着足以令其丢官的把柄威胁其父,才将此事压下。所以长公主一般轻易不让他出来,不明就里的人也都只以为长公主之子只是普通的身体孱弱不能受风而已,也不敢多做其他猜想。母亲曾叮嘱过她,长公主心性残忍又溺爱此子,万不可与这痴傻公子离得太近,沾染上分毫。
璎珞唇边染笑,带着一丝嘲讽之意,心道,这母子俩还真是有趣,一个“贞”一个“聪”,倒跟商量好似的,一个淫荡一个痴傻,竟是都没沾得上边。
回到沈府,璎珞二人正行至莲池的石桥附近,一个行色匆匆捧着托盘的丫鬟与她撞了个正着。丫鬟柳眉倒竖,抬头正要骂出“贱……”的时候却看到是一脸温柔的璎珞,顿时忍住了脱口而出的“人”,改口讪笑道“见……见过璎儿小姐。”
后面的翘儿不服气,正要上前理论,被璎珞一个眼色制止。璎珞看着这丫鬟,不正是苏姨娘身边的得力大丫头宝笙嘛,便笑问道:“宝笙姑娘,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啊?”
这宝笙十八九岁杏眼圆脸生的倒是极为秀美,由于性子泼辣还能言善道,所以深得苏姨娘的欢心。只见宝笙此时杏眼滴溜溜一转,笑盈盈的回到:“回璎儿姑娘的话,我家姨娘听说水姨娘这几日害喜害的厉害,特意吩咐厨房按照古方所记载精心熬煮了一碗汤药,整整小火慢炖了三个时辰才好,这不趁热命我赶紧去给水姨娘送去嘛。”
璎珞笑容依旧,说道:“苏姨娘如此有心,沈伯伯定是十分宽慰。”
宝笙敛目浅笑,福了福身子,说道:“璎儿小姐,那宝笙就先告辞先去雪园了。”说罢提腿就要走。
璎珞点了点头,转身看了一眼碎步迈的飞快的宝笙,眼中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待宝笙走远,翘儿口中喃喃疑惑道:“这宝笙不就是送个汤药嘛,至于走的这么急急慌慌吗?”
璎珞似笑非笑,淡淡说道:“这苏姨娘还真是下的去手。”
翘儿扬眉,不可思议的叹道:“姑娘,你是说……?不会吧?”
“这宝笙身上虽然盖了浓浓的脂粉味,但是指尖却隐隐有麝香的气味。”璎珞笑意微沉,淡淡说道。
翘儿闻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面上似有不忍之色。
璎珞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这回你知道这后宅妇人们的手段是如何的阴私狡猾了吧?”
麝香这个东西香气独特,混进香料里有助于挥发持久,一般只要沾染上,一时半会是消不掉的。当年她曾偷偷跑到雷氏供佛的香堂里偷玩,在里面曾闻到过这种味道,当时只是觉得很好闻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后来被雷氏闻见她身上染了这香气便知道是她偷进香堂,于是被狠狠责罚了一番。复生之后她无事就回想这些前尘往事,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当时阮琳琅说雷氏阴毒,害的她父亲子嗣凋零,细细想来,倒也说的不假,掺进大量麝香的胭脂香膏被送到各个姨娘的房中,不精通医术的人根本不会闻出来。女子都爱美,所以常年累月的涂抹肌肤,其药性早就渗入血液而药石无灵。
翘儿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去揭发苏姨娘的阴谋?”
璎珞看了一眼翘儿,慢悠悠的答道:“这种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外人插手。再说我们也没有证据,如若贸贸然的去揭发,根本无法让人信服。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找个空子提醒一下水姨娘,仅此而已。”
在这深宅大院如若想生儿育女一生顺遂,单凭美貌和男人的宠爱是无法长久的,水姨娘,但愿你是个例外。
璎珞轻笑,无意间看到碧绿的池水中在一宽大的莲叶上,一只硕大的蟾蜍轻轻趴在上面,腮帮子有规律的一鼓一鼓,正紧紧盯着莲瓣上一只停落的小蜻蜓一动不动,极有耐心。就在蜻蜓振动着透明的薄翼即将高飞之际,蟾蜍卷长的舌头一瞬间弹射而出,远远的就将那蜻蜓卷于口中,囫囵下咽。莲瓣几乎微不可闻的轻轻晃动了一下就恢复了静止,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璎珞若有所思的笑了,眸子中带着淡淡的凉,随后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便头也不回的走去了竹意园。